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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紐約的季節 第三十一節
作者:史桑迪

  感冒這種病,退了就算好了一大半。我在醫院醒來,當天就回家了。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待在宿舍好好養病。平常健康得像鐵打似的,沒想到一病起來來勢洶洶,在閻王那兒逛了一圈,還差點回不來。

  現在才曉得“舉目無親”是什么樣的凄涼景象,獨來獨往慣了,連生病都病得寂寞。紐約的茫茫人海中,唯一可以算“親”的人是芬,她也忙,也在努力抽空看我,而另外一個....可以說已經不存在了。即使如此,我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兩天后我還有一出戲要演。是一幕很爛的愛情戲,但至少我能有個完整的結局,夠了。

  “出了什么事?”芬糾著眉頭審視著我。

  “沒什么,小病一場,掉了幾磅肉,如此而已。”我避著芬的目光,先從冰箱里拿出桔子汁倒上。

  “別想騙過我,十年朋友一場,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在你臉上看見沮喪。”芬不留情地掀我的底,“你從來是打不倒的,連你爸媽離婚都沒什么人看出你有什么不同。”芬接過我遞上的杯子,“和‘他’有關,對不對?”

  “那些都過去了!蔽伊Τ址定地給自己倒了熱茶。

  “Kay,不要憋在心里,”芬抓住我的手,“我是過來人,我知道。說出來、發泄出來,你會好過一點!”

  “沒什么好說的,”我輕輕掙開芬的手,“過去了就過去了,沒什么好緬懷的。”反正一個人的時候哭也哭過了,想也想過了,失戀就是失戀,自己知道就好。

  “Kay,真的!說出來比較好!你....”

  “你要我說什么呢?說我愛了半天的人當街和別人擁吻?說他正眼也不瞧我一下,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說我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像個白癡?說....”我一古腦兒地傾瀉自己的憤怒,反正已經講出來了,干脆吐個痛快。

  芬任我發泄,是電話打斷了我。

  “Hello!”我一把接下電話,口氣還維持著剛剛的怒火。

  “Kay,你沒事吧?”是莎倫。

  “我很好。”我馬上恢復正常,“找我有事嗎?”

  “我剛打到醫院找你,他們說你生病請假了!

  “一點小感冒,不礙事的。后天的行動我不會缺席的!蔽曳诺吐暳,不希望芬聽到些奇怪的事。

  “我就是要找你談這件事。后天的場面可能比預期的火爆很多,Rohin  King利用股市在替毒販洗錢,這回垮臺他損失的不只是錢,有可能連性命都不保,我們猜他會狗急跳墻,在臨死前作最后反擊!

  “你是指?”

  “有消息來源指出Rohin  King有私人部隊,只是從來沒人見過?傊愫筇齑⿲捤梢稽c的衣服,我們要給你加防彈背心。”

  “好,我知道。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呃....等等,Miles要和你說話!

  我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只得沉下心以不變應萬變。

  “嗨!Kay,我聽說有人為愛傷風了是不是?”滿嘴的譏諷。

  “多謝你的關心。一點小病,正好讓我從某個不成熟的迷夢中跳出來,值得!”

  “后天行動會有危險的,你的多金主子有可能被我打成蜂窩,你確定你能受得了這一幕?畢竟你不屬于我們這種圈子,現在打退堂鼓還不遲喔!”

  “某人肯讓我參與這種我‘非專業的行動’,我怎么能辜負別人的一番好意?你放心,我是局外人沒錯,你們大可不必考慮我的想法。我的多金主子被抓,我得見他最后一面,不是嗎?”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時候可別讓人看笑話了!

  “你的關心夠了吧?我要掛電話了!”我覺得我已經沒辦法支撐這種對話了。

  “別以為自己很重要,我們可不想....”

  “呃,Miles,可不可以聽我說一句話。”買賣不成仁義在,我覺得自己至少得提一下發現的疑點,不管我們現在算是什么關系。

  “我在聽。”

  “注意一下唐娜好嗎?我知道你們現在....很親近,”我很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但是她真的有點奇怪....總之,你留心一點。”

  “我想一個另有所鐘的女人應該知道,自己是沒資格嫉妒繼任者的,不是嗎?”

  他掛了我的電話。

  算了,我已經仁至義盡,如果出了事,我也沒法管了。

  “Miles?”回頭正好迎上芬濃濃的質疑眼光。

  “先不要問,好嗎?”我無奈地攤攤手,“連我都還沒掙脫這一團亂;先不要問,拜托!”

  我一點也不明白,兩個相愛的人怎么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走到這步田地。

  我痛恨傷人的語言,而今它卻成了我們溝通的主要工具。


  除了一點鼻涕和咳嗽,我的病已經沒留下什么痕跡。悶在家沒事,我動起了打掃房子的念頭。

  這個決定是錯的。

  在地毯上推著吸塵器,會不期然地想起我和Miles的“第一次”,站在門廊上抹窗子,每一次的相見與揮別直接躍上心頭....清理廚房勾起那次“香艷刺激”的早餐回憶,洗車聯想到那個亂七八糟的槍戰,和那個別具意義的頂樓天臺....

  天哪!我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好吧!乖乖倒回床上休息,Miles卻在床頭明明白白地對我笑,毫不保留地。

  我投降了。怔忡地拿下那張我們在溜冰場上相視而笑的照片,視線一片模糊。撫著那兩個真切的笑顏,重逢、聚處、相戀的一幕幕像幻燈片一樣在我腦海閃過。連至痛的死亡都沒能分開我們;為什么這一切來得這么突然,這么教我無力招架?

  我說過自己是個有“我愛你”就沒有“再見”的人。

  我愛Miles,我不會向這段愛情說再見。

  當愛已成往事,至少我還能接受這個事實。

  懷抱著我的“愛情”,我睜著眼等待天明。

  等待閉幕時刻的來臨。


  趕在股市開市前一個小時,小組成員聚集在“總部”各自著裝、完成配備,做最后一次的行動準備。我用阿司匹靈壓著一大早突來的頭痛,在大大的罩衫內穿上防彈背心,接下迷你手槍藏在長裙下的特制襪帶里,以防萬一。為了怕別人像我今天早上被自己慘不忍睹的“尊容”嚇壞,我想連我臉上的妝都厚得可以防彈了。

  “看來你對這個‘道別舞會’相當慎重其事嘛!”Miles訕笑地瞥了一眼我臉上厚厚的粉。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理他總可以吧?!

  準九點整,幾個“主角”都進了Rohin  King的豪華辦公室;我和Miles得裝出親密情侶模樣,其他還有凱文—他在這次的炒作中也湊上一腳,Miles提過的香港分析小姐;還有一個老頭,看Rohin  King對他必恭必敬的樣子,我猜他是資金的重大來源。

  Rohin  King的電腦終端機在唐娜的掌控中,莎倫和路易在外頭監聽,同時接下從這件辦公室撥出去的每一通電話。

  所以說,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天羅地網,只等那只大狐貍說出所有關鍵字,即可收網。

  開盤后走勢甚俏,完全照Rohin  King的設想一路長紅,他的資金傾注在上上下下的數字中,一支獨秀地迅速攀升。King老兄樂得眉開眼笑,不到中午就決定開香檳慶祝,不過他的手還沒從冰箱出來,盤面上的形勢卻開始有點不對頭,急速上升的數字突然卡在原地,畫面更動了三次仍未見起色....

  接著就一點一滴的下滑,一開始還掙扎著稍微回升了一點,沒多久就如山洪一瀉千里,由燦爛的紅色轉成懾人的綠色,Rohin  King從情勢一不對就開始拼命向外撥電話,指揮資金調動,同時打探消息,還得應付凱文及另一個金主怒氣沖沖的質詢,頗為狼狽。一旁的Miles也盡力裝出驚愕貌,頻頻用行動電話向外查探情報,且回避著Rohin  King不時投射過來的殺人目光。我似乎是在場唯一事不關己的旁觀者,覺得這場面頗有黑色幽默的喜劇效果。

  差不多在股票跌回原來價值的同時,下滑的正確原因也傳了進來:Miles提供情報的那家公司內部斗爭,結果慘遭有心人得利,虧空近一億公款,持股人爭相拋售手中股份,自然一路狂瀉....

  “你當初是怎么跟我說的?”Rohin  King一把抓住Miles的領子怒不可遏地大吼:“新總裁內定不是嗎?頗得人心且努力收購游離股不是嗎?現在這算什么?”Rohin  King指著電視墻上還在減少的數目。

  “這....這是正確情報沒錯。 盡iles一副膽小如鼠的孬樣,“只要在那個新總裁下手之前搶到他要的股,就絕對可以炒高價錢,我在證券公司的內線都替你布好了呀!這....這不是我的錯呀!”

  “不是你的錯?如果我用自己的人怎么會沒發覺這種嚴重的問題!”Rohin  King懊惱地拼命抓頭發。

  “這....這些人都是經過你授權同意的,不是嗎?King先生!盡iles更畏首畏尾的說話。

  “我瞎了狗眼才用你這個白癡和那一票蠢豬!”Rohin  King再抓起話筒,“這筆帳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算,你給我記著!”說著又打出了電話“Ben,我現在手上還有多少股?”

  “什么?!還這么多?”說話的同時他瞄了屏幕一眼,現在股票的值只剩原先的一半,而跌勢還是沒有緩和的跡象。

  “好,現在你開始幫我賣,能賣多少就賣多少!”

  辦公室陷入了沉寂,Rohin  King這么多股一拋,下滑的速度又立刻加快了。

  “King,”那個大金主開口了,“你的表現向來不錯的,我們的錢給了你多半都有好出路的,現在捅了這么大一個婁子....我對上頭....恐怕不太好交代!

  “你放心,James先生,”King換了一副嘴臉,“你們大哥的錢我一毛都不會少給,只是可能會遲一些!

  “這....到底會遲多少呢?”大金主面露難色。

  “喂!姓King的,別忘了本大爺的錢也在你那兒,你可是承諾過加倍還我的!”凱文也在一旁煽風。

  “呃....我在華思公司那兒還有一條線,這幾天就有一票大買賣,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開始炒,最慢這個周末就可以把錢還給你們兩位,盡管放心!”Rohin  King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地送走兩位大爺,我和Miles雖然跟在后頭,卻和隱形人沒有兩樣。

  我揪緊了心—緊張時刻快到了。

  Rohin  King還在辦公室外和人陪笑,Miles已經低聲念出了關鍵指令:事情結束了。

  外頭休息室已經傳來騷動,我在步出辦公室時朝那一片電視墻看了一眼;屏幕閃動了一下,換上了完全不同的畫面;正常的、現在的、平靜的紐約道瓊斯工業指數。

  我倚在門框,看Miles對被FBI周圍的Rohin  King亮出證件,一派瀟灑地對他開口,一反剛剛唯唯諾諾的小人模樣說道:“King先生,我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以詐欺、偽造文書、收受利用贓款、協助犯罪、違反公平交易法及證券法等罪名逮捕你。你有權保持沉默,因為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哈哈哈哈....”RohinKing發瘋似的大笑起來,“你們以為你們很行是不是....哈哈哈....你們一定沒料到老子早有準備了是吧?哈哈....”他突然收住口,露出猙獰的目光,“出來!”一聲權威十足的大喝。

  開放空間外的每一扇門立刻打開,迅速涌出一整隊一整隊的武裝悍將,瞧那陣仗,和在場的FBI人數不分軒輊,而他們占了絕對的優勢,團團將FBI包圍在場中。

  在他們還沒注意到我的時刻,我已經一槍在握,待在Rohin  King的辦公室內伺機而動。

  Rohin  King還被鎖在FBI的包圍當中,但是氣氛可正盛,指揮著他的傭兵封了電梯、樓梯,開始和Miles他們談條件—他知道Miles他們要活口,不能隨便動他。

  “Nelson....或者我該叫你....什么先生呢?”RohinKing奸笑地問。

  “Douglas!盡iles槍仍抵著King老兄的頭。

  “Douglas,我想,如果你想抓到我又全身而退,看來是不大可能了,不是嗎?”

  我知道現在外頭一定布滿了想上來的人,Rohin  King得意不了多久;一個經濟犯罪竟然能搞成這等場面,實在驚人得可以。我總不能躲在這兒干著急呀!外頭還沒人留意到我,我在辦公室里團團轉亟思對策,抬頭目光正好觸及Rohin  King的私人電梯。對了!

  我撥了小組配備的電話,用最小的聲量交代了我會有的接應。

  “路易,我是Kay,F在外頭情形怎么樣?”

  “Kay,你沒事吧?我們正在想辦法上去支援,你們再撐一會兒,直升機馬上就到了!

  “不要麻煩了,你們花點工夫找一下Rohin  King的私人電梯,我會在上頭把電子鎖電源關掉,你們就從這兒上來!”

  掛了電話我就去關鎖,再回頭去留意著辦公室外的動靜。

  老狐貍正在獅子大開口,要直升機要錢的。白癡!都快完蛋了還在作夢,他八成把自己當成恐怖分子在劫機了。

  下頭的人動作很快,沒幾分鐘就找著門路上來了。沒料到的是,他們上來的同時,辦公室的人馬也發現了這個死角。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剎那,我奮力堵上的門也被撞開,一場混戰在瞬間爆發。

  我很慶幸雙方都不把我這個“花瓶”角色放在眼里,甚至沒人想挾持我作人質。在人群里推來擠去,間或聽著子彈呼嘯而過,我好不容易擠出辦公室;外面情況沒啥差別,原先精整的隊伍被沖散,兩方亂七八糟地蠻干著。Rohin  King已經不在Miles的掌控之下,正試圖擺脫人群的阻擋,往最近的電梯移動,而Miles也緊咬在他的背后不放。在互相干架、開槍的人潮,各自保護、阻撓著兩人的行動,一切只能以“遲緩”來形容。

  我幫著幾個干員解決掉附近的“麻煩”,都只是小試身手,還用不上“真工夫”。正在稍事休息同時“觀戰”時,發現我身后不遠處,有支槍正在隨某個目標在緩緩移動,射手已經拉下保險桿,隨時有扣板機的可能。循著槍所指的方向劃出一條無形線,落點在追著Rohin  King,現在正被兩個“麻煩”纏住的Miles身上。

  射手現在定住了瞄準線,只要兩個“麻煩”一離開射擊范圍,炮火就轟出去了?辞闆rMiles已經占了上風,意思就是說,他快被當靶打了。

  我估量一下情勢,在這種高噪音及亂度超大的環境中,要出聲或沖過去警告Miles都是不可能的事....那我只有在那個拿槍的家伙身上下工夫了。我的位置在他的前方,最簡單的方法是把自己擋在槍和目標之間,但他只要稍微偏個角度阻擊就可以繼續,所以這個方法行不通。看看四周,又沒有閑在一邊的人可以借我用一下,如果用東西砸他阻礙物又太多。。。。天哪!沒時間了,那兩個“麻煩”已經倒下一個了....事不宜遲,只有硬碰硬和他卯上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到阻擊手面前,但是,很不巧!真的很不巧!那個混蛋射手在我的回旋踢踢中他手腕的時候,扣下了板機。我有把握子彈偏離了,可是沒有力氣回頭去看真正的結果....

  天!我的脖子好痛!

  我的力量好像在幾秒鐘內抽離了全身,我無法再支撐站立的軀體....冰涼的地板立刻敲上了我的臉頰,這一撞擊,頸子好像被千刀萬剮似的....哦!老天!

  我痛得閉上眼睛,只希望遠離這些叫喊,這些推擠,讓自己舒服一點。

  當這繁雜的一切漸漸被我甩開時,一個尖銳而激憤的聲音卻毫不留情地打擾著我的耳膜—Kay—有人大叫著。

  我感覺到自己被很輕地摟住,抬起身,但這么細微的動作還是觸動了我頸上的傷口,我禁不住呻吟出聲,那動作立刻停止,只剩下那聽起來很奇怪的聲音—Kay。

  我掙扎著睜開眼,一雙熟悉的藍眼睛正對著我。這是怎么回事?Miles哭了?難怪那哽咽的“Kay”聽起來這么奇怪!

  “Don’t  cry....”我想伸手去撫掉他臉上的淚痕,無奈我一點力氣也沒有,甚至舉不到一半,就頹然放下了。

  “告訴我你沒事,告訴我!”哭的人還這么兇,怪人!

  “hurt....”這是我第一個想到,且唯一有力氣完整念出來的字。

  “我知道。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下;來!乖,跟我說話!盡iles的手輕觸著我的臉頰,溫柔得像夢一樣。

  “Miles....對....對不起....”我希望來得及把想說的話說完....拜托!老天,待我寬厚一點。

  “別說傻話....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任....任務沒有完....完成....”我不理會Miles的話,繼續說下去。

  “已經成功了!你做得完美極了!”Miles急匆匆地打斷我。

  “你....和....唐娜....”我已經氣若游絲了。

  “那只是....”

  我沒有力氣等他說完,拼著最后一口氣我也要說完我的這一句—

  “我....愛....你....”

  失去意識的一剎那,我聽到Miles大喊著:“不—”

  至少他還是愛我的,我肯定,百分之百!

  才滿足地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雜亂無章的記憶無時無刻進入我的腦海,第一件涌入的是:

  “止血鉗!”

  “....”

  “紗布!”

  “....”

  “病人情況!”

  “血壓  X  X  X,心跳  X  X  X,還在持續下降中....”

  我想我在開刀房,又沉沉睡去。

  “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幾天之后可以送回一般病房—”我被這個聲音吵醒。

  “醫生,請問她什么時候會醒過來?”這是Miles的聲音,我想出聲喚他,全身卻完全動彈不得—包括聲帶。

  “呃....子彈穿透她頸部的時候,打斷了頸動脈和幾條神經,造成失血過多且腦部缺氧,加上病人當時身體相當虛弱,我們無法保證她是否能抵抗細菌感染,必須再觀察幾天,而她蘇醒的時間....很難預測!

  “你是說....她有可能一輩子都保持昏迷狀態?”

  “我們并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好困....我又睡著了!

  “嗨!Kay,我是芬,你最好的朋友。”

  “你這個狡猾的家伙,連傷了你的心的人是誰都沒告訴我,算什么朋友嘛!”

  “我會替你教訓那個大混蛋的,不過有一個條件,你得先起來向我道歉,承認你不夠朋友!”

  我“想”回應芬的話,可是沒有任何器官我指揮得動,好笑的是,我不認為這樣有什么不好。

  好多人在我四周來來去去;芬、Josh、小Luke、醫院同事、莎倫、凱文....

  有一個人是一直在的。Miles從沒離開我超過一個小時,好奇怪,他不用上班的嗎?他怎么沒和唐娜在一起?

  病房里剩下我們兩個人之后,Miles對我講了好多話。

  “Rohin  King被一卡車的罪名起訴了。加上這條組織軍隊、私購軍火,他大概關到下輩子都出不來了。”

  “我們的任務大獲全勝,大伙兒全松了口氣,但沒有人覺得高興,除非你起來和我們一起慶祝。”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我都以為他睡著了,那低沉的聲音才又響起來:“如果知道會傷害你,殺了我也不會讓你參加這個任務。你不適合這個圈子,Kay,因為你不懂得保護自己;你聰明又冷靜,總是做出正確的判斷,卻不在乎那是否會傷了你自己。噢!老天!”

  “你知道那天你淌著血在我面前倒下時,我至少已經死過一萬次了,你知道嗎?”

  “你不該救我的,畢竟那時候我已經是個傷透你心的大混蛋了,就算被打成蜂窩也不足惜!”

  “唐娜沒和我在一起,我猜這是你最想知道的。為什么?因為我從沒和她在一起過。”

  “唐娜現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療。沒錯,她就是你發現的那個內奸,也是她,讓Rohin  King有了事先準備,搞出這堆禍事;我很氣她,甚至到了恨的地步,因為她差點害死我最愛的人!

  “不要懷疑,我愛你,晚安。”

  Miles睡了,我也睡了。

  “早。∥业乃廊,你今天好嗎?”

  朦朦朧朧中,我意識到新的一天開始了。

  探病的人少了,Milea整天對我說著傻話。我知道大家都想要我醒過來。但試過,自己身體實在無能為力之后,我便消極地不再努力。

  這不是我,我知道。但在經歷了這些起起伏伏的事端后,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做一名單純的聽眾,感覺很不錯。

  對Miles,我知道他很難受、很自責,而我只是靜靜地聽他剖白,讓我心頭的陰影一點一滴地消散。我也想撫開他的皺眉,吻掉他聲音中的哽咽,也只有在這些時候,我會奮力追著那黑暗中的一簇光芒奔跑;蛟S,再等等吧!

  “我從來不知道唐娜對我變態的依戀有這么嚴重,對我身邊的人,她的愛恨怨憎尖刻得嚇人。從我對她說明我這一輩子只可能愛你之后,她把原先用來引起我注意的小事件擴及到你身上去了!

  “她和Rohin  King交換條件,以些微的情報利用他在我們之間制造矛盾。她不知道,如此一來反而加速暴光了她的陰謀。我只想到一件事情,就是趕緊把她的矛頭從你身上移開....”

  我開始感覺得到,這個病房里微弱的燈光和自己斜靠在床上的姿勢....

  “我和她虛以委蛇,在你面前做戲,希望把你逼退,甚至離開這個案子。我心里想的是,只要事情一結束,我就用一百倍的柔情和愛意,花再多的力氣也要把你追回來....”

  “好像一切都來不及了,是不是?”

  我感覺精通了!哦!老天!我的手被包裹在Miles溫厚的掌中,貼著他的臉,熱熱的液體慢慢沿指尖下滑。

  我試著睜開眼睛,竟然不是很困難。我像大夢初醒一般看著這個世界;素凈的病房、窗外漆黑的夜空....披散在我面前的黑色長發,Miles!

  “我知道我是個混帳!白癡!王八蛋!蠢豬!”Miles爆出一連串色彩豐富的咒罵,未曾察覺我笑意漸深的注視。

  “好了!好了!可以了,你已經罵到重點了!”我輕笑地開口阻止他。

  亮晶晶的藍眸倏然正對上我,我無懼地迎視他:是的!我醒過來了,Miles。

  一絲笑意在他臉上擴大,“別妨礙我!我罵得正過癮呢!”

  Miles招來了醫生、護士,徹頭徹尾地給我來了個全身總檢查。等到他們確定我一點問題都沒有,好得像新的一樣時,已經是深夜的事了。醫療人員收拾了器具離開,向我們輕聲道賀,房里又只剩下我和Miles了。

  我靜靜地和他對望,等著那個倚窗框的人開口。

  “你聽到我這幾天說的話了嗎?”他起身緩緩向我走來。

  “嗯!”我點點頭,試著從床上下來。筋骨有點僵硬,好像在這兒躺了一百年似的。

  “所以....”Miles伸手扶我,同時開口。

  “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打斷他的話。

  我們兩個在醫院空曠的草坪上踱著步子。我用力地呼吸,享受微濕的自然空氣。啊!人間的味道。

  “我愛你,Kay!盡iles忽然摟住我。

  “我知道!蔽姨а坌此o張的表情。

  “就這樣?”他的臉變得有點滑稽。

  “我知道你愛我,有什么不對嗎?”

  “你不發表一下....感想什么的?”

  “我知道你想聽什么;我也愛你,Miles。這樣可以嗎?”

  Miles像突然放松地靠著我,呼出一口長長的氣,“我怕你改變了主意,不再愛我了!

  “嘿!記不記得我說過,十輛卡車也拉不走我?”

  “我是個混蛋,Kay。”

  “這你已經說過了!

  “那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在格林威治買了房子,暫停了工作,全心等待一件事。”

  “沒有,你沒告訴我。是什么事?”

  “這話我早該在三個月前就說了....”Miles咕噥著突然單膝跪地,在我面前跪下,“親愛的Kay,你愿意接受一個深愛你的男人用一生來陪伴你,同時附贈一棟郊區的高級住宅,和一個很寬敞美麗的天臺嗎?”

  我嘴角彎得快到耳根,笑不可遏。

  “不要笑!”Miles好像有點窘,“說好,親愛的,我愿意!

  “好,親愛的,我愿意。”我衷心同意這句話。

  Miles動作迅速地起身攫住我,溫熱的唇隨即覆上我的,輾轉吸玧、挑逗....

  在這夜闌人靜的時刻,星月為憑,天地為證,我將自己交付給我一生的摯愛。哦!好浪漫!

  “Miles?”

  “唔?”

  “不、不要壓我的脖子,會痛!”

  “哦!對不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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