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懷冬一踏入校園,等著她的又是另一個麻煩——
“師父!”
佟懷冬瞪著氣喘吁吁地朝她奔來的余歷人,“我跟你說了幾百次,要你別喊我?guī)煾,你怎么老是當成耳邊風?”
余歷人輕輕地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豈能違背師道?”
其實,余歷人會喊她師父是有原因的。
佟家人生來就具有某種靈能力,能與另一個世界的“人”接觸,甚至具有降魔除靈的能力,但也不知是伶懷冬的修行不夠,抑或是天生如此,她的靈能力比其他停家人都來得弱,她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就已經是萬幸了,更遑論救人。
可偏偏她有個好打抱不平的好友李映和,專門替她接“生意”,而余歷人則是李映和的弟弟的朋友的表弟的女朋友的大哥,這一親三千里的復雜關系,讓她和余歷人結識。從此他成天纏著她,想向她拜師學藝。
“找我做什么?別耽誤我太多時間,我還沒吃早餐呢!”她沒好氣地說,她一向奉行“吃飯皇帝大”的最高指導原則,而且絕對執(zhí)行到底。
“聽說男生宿舍最近鬧鬼,所以我想……”
余歷人的話還沒說夾,佟懷冬已經知道他想說什么。
只是,她雖然是大名鼎鼎的佟家人,可從小就特別害怕那些靈異恐怖的事情,甚至怕到晚上要開燈才能睡。
而這一切都得歸咎于她的三姐。
小時候她的靈能力比現(xiàn)在還弱,三姐看不下去,決定幫她展開一連串的特訓,只可惜她不成器,而且還愈訓練愈糟糕,不但沒制伏“東西”們,反倒被他們瞧不起。
“好吧!”拗不過余歷人的請求,她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下課后,佟懷冬與余歷人一前一后——余歷人在前,她在后,慢慢地來到男生宿舍門口。
“歷人,你確定真的有人看到‘那個’?”臨死前,她猶不忘掙扎。
可千千萬萬別讓她遇上“那個”!佟懷冬在心底暗暗地祈禱。
雖然人家都說“那個”晚上才會現(xiàn)身出來游蕩,可她已經看了二十年,卻依舊無法習饋他們大白天也無時不刻地在她面前晃過來、蕩過去的,簡直就是在考驗她的忍耐力。
“嗯!好像有不少人看過,學長們曾在洗澡時看見,寢室里也看過!
天!這么多人,看來真實性愈來愈高了。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眼花?”佟懷冬仍抱著一絲希望問。
“不可能!”余歷人堅決地表示!皫煾,你想有沒有可能是‘地縛靈’?”
地縛靈是指在喪命地點徘徊不去的靈魂,因為他們對世間的人事物仍有所依戀,才遲遲不肯去投胎。
“為什么這么說?”害怕歸害怕,她可沒忽略這點。
“因為五年前有個學長因為考試壓力過大,從宿舍的頂樓跳樓自殺,從此,宿舍里的人便偶爾會見到那個學長的靈魂在這里游蕩!
哼!又是一個不顧他人感受的笨蛋!佟懷冬忍不住在心中咒罵。
每天在新聞、報紙上看到、聽到的都是這類自殺的新聞,她實在不明白那些人為什么要自殺?又不是死了就真的能一了百了,不過是徒增親朋好友的傷感罷了。
“歷人,那個自殺的學長叫什么名字?”改天她請三姐幫他超渡、超渡,好讓他盡早升天投胎。
“教授都喊他阿!梗∧闶钦l?別跑!”余歷人突然看見有個人鬼鬼祟祟地從他的寢室里跑出來,他大喝一聲,拔腿就追。
一個追、一個跑,兩人很快地便離開佟懷冬的視線,她反應不及,只能瞠目結舌地呆站在原地。
“歷人……”
霎時,整個走廊里空空蕩蕩的,周遭只有風從窗戶吹進來所發(fā)出的窸窣聲響,讓佟懷冬猶如驚弓之鳥般,嚇得不敢動彈。
“學妹!”突然,-道聲音響起。
“媽呀!別來找我!”她捂著眼,試圖當只眼不見為凈的鴕鳥。
“學妹,你叫那么大聲做什么?我長得很嚇人嗎?”那個聲音再度響,還帶著一絲笑意。
佟懷冬緩緩地移開雙手,這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人的長相,他是個挺清秀的男孩。
“你是……學長?”聽見他喊自己學妹,她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男孩點點頭,“是啊!你怎么會在男生宿舍里,是不是偷偷和男朋友約會?不怕被教官罵嗎?”
男孩的笑容看起來很真、很純,讓佟懷冬慢慢地解除心中的緊張。
“沒有,我是陪同學來勘查……”話說到一半,她壓低聲音問:“學長,你曉不曉得五年前有個學長在宿舍頂樓自殺的事?”
男孩側頭想了想,“記得,那件事還挺轟動的,據(jù)說他是個優(yōu)等生,大學一畢業(yè)就準備到英國留學!
“有這么好的前程,那他為什么要自殺?”她好奇地問。
“困為我得了癌癥!蹦泻⒄氐。
注意到他說的話似乎怪怪的,佟懷冬頓覺一股寒囊竄遍全身,令她不自主地顫抖,連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學長,你……是……阿海嗎?”
男孩仍親切地笑著,身形卻漸漸地變得飄忽起來。
嗯!你認識我嗎?學妹。
佟懷冬的腳慢慢地向后移動,隨即,她高分貝地尖叫一聲,飛也似的逃離男生宿舍。
別跑!學妹,難得有女孩子聽得見我、看得見我,我們就做個朋友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救……救命。 辟讯吪苓叴蠛。
救命!她怎么那么命苦啊?
佟懷冬逃難似的離開學校,一見到公車,她趕緊跳了上去,驚魂未定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公車行駛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她探頭一看,前面的路似乎堵住了,還有一群人圍在一旁,八成是發(fā)生車禍了。
公車司機下車去探看情況,車上的乘客也全都擠到另一頭,探頭探腦地張望著。
佟懷冬見狀,覺得十分好笑,不過,她也摸摸鼻子走了過去。
千萬別怪她,好奇是人的天性嘛!
哎呀!一輛寶藍色的保時捷就這么凄慘壯烈地犧牲了,真慘!
她再看向另一邊。唉!更可憐,那是一輛紅色的轎車,已經被撞得面目全非。
她搖了搖頭,心想,肯定又是酒后駕車肇事!
這時,交通警察已經趕到現(xiàn)場,清出馬路,讓后面的車輛得以通行,而司機也上了車,準備重新發(fā)動車子上路。
好奇的乘客們七嘴八舌地追問司機狀況如何。
“那輛藍色的車的主人酒醉開車,沖向對面的車道,而另一輛紅電的車的主人因為車速過快,閃避不及,兩輛車撞在一塊兒,真是慘喔!”司機一臉惋惜地說。
佟懷冬連連點頭,酒后駕車果然、害人又害己!
就在她轉身準備回座位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腳步踉蹌也跌坐在椅子上。她趕緊閉上眼,等待那陣暈眩過去。
沒幾分鐘后,她覺得自己似乎又恢復了正常,她以為那是沒吃午餐的后遺癥,也就沒放在心上。
進了家門,佟懷冬先是倒在沙發(fā)上小憩一會兒,然后才起身準備洗澡。
可當她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時,突然有個聲音響起——
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嘩啦啦的水聲幾乎掩蓋過那細微的聲音,不過,耳尖的她立即關上水龍頭,側耳細聽。
可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她什么也沒聽見。
片刻后,當她想再扭開水龍頭時——
看來,你應該聽見我的聲音了。
這次,佟懷冬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人在說話,可她并不是真的聽到,這聲音是直接傳送至她的大腦,跟在男生宿舍時一樣……
“不!救命。 币庾R到對方是什么后,佟懷冬拔腿沖出浴室,“阿海,又不是我害你的,你沒理由這么對我……你放過我,我一定會找高僧為你念經超渡,你別再來纏我了,好不好?”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這么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猛拜。
我不是阿海。
佟懷冬哭喪著一張臉。不是阿海,那……他是誰?
我也不知道。
對方像是聽得見她心里的疑問,再度替她解惑。
“不知道?”她怎么這么倒霉?
能和那東西心靈相通,她早已習以為常,所以,當阿海找上她時,她才會失去戒心。不過,這次不同,因為她一點都感覺不到那東西在哪兒。
他真的跟著她回來了嗎?
是。∥业牡拇_確跟著你回來了。
“!那你在哪里……哦!不,千萬別現(xiàn)身,你只要告訴我,你大約在哪個方位就好了!敝辽僖_定敵人身在何處。
嗯……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現(xiàn)在在你的身體里。
“我的身體里?”佟懷冬怔住了。
那東西在她的身體里?
不會吧?她不會真的那么倒霉吧?
我在你的身體里是你的榮幸,你居然敢說倒霉?!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生氣。
“天!那東西在我的身體里……”她雙腿一軟,就這么昏了過去。
這一天的驚奇,在佟懷冬昏倒后,終于暫告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