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雪她怎么了?”香黛急忙迎上去問著前來看診的大夫。
“這……”大夫是有口難言的為難,
“是不是德雪她得了不治之癥?”她緊張又害怕的問:
“格格是心病,還有……”為難的眼神落到圍觀的仆傭,和親王立刻下令除了小雨外,所有人遠離德雪的院落-“還有,格格約有兩個月的身孕了!贝蠓蛟谄渌幌嘞碌娜穗x去后才開口。
“懷孕?!”香黛驚恐的尖叫出聲,她簡直不敢相信:
和親王府的嬌貴格格未婚懷孕,這傳出去不知會有多難聽。
小雨慘白著臉,兩個月……那天格格真的和駙馬爺一起睡覺?!
“大夫,請隨本王到帳房。”和親王讓香黛親自質(zhì)問小雨。
這一切真是亂了,德璟……唉,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德雪收拾殘局。
“小雨,把話給我說清楚!毕泖炱饺諏Ω锏南氯硕己皖亹偵丛舐晢栠^話,但今天的情況卻讓她不得不抬高音量。
咚的一聲,小雨雙膝落地的磕頭。
“側(cè)福晉,小雨真的不知情啊。”小雨驚恐的搖頭,她沒說謊,畢竟在府里,格格和駙馬爺時常摟摟抱抱的,甚至在駙馬爺受傷時,格格還天天睡在他的房里不都沒事?
“不知情?”香黛忍不住的怒吼。“你這些日子以來,天天跟在德雪身邊,你會不知道德雪和……和德璟的……好事!”她氣得雙手握拳,只差沒賞小雨一巴掌。
“側(cè)福晉,小雨真的不知道啊!毙∮昕钠祁^,她哀怨的希望小主人可以快快醒來,要不然,她會死得很難看的。
“不知情?一句不知情就可以逃避一切嗎?”香黛氣瘋了,果真一巴掌就要直直朝小雨哭慘的臉上招呼而去,但室內(nèi)傳出的呻吟聲制止了她。
“德雪?”香黛急奔進去,果然見到正撫住鬢角的女兒。
“額娘……”德雪難受的低泣!暗颅Z他真的不要德雪了嗎?”
“娘可憐的寶貝,德璟……他……唉,”香黛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她愛憐的替德雪拉好被子!澳憔彤(dāng)他為皇上,為大清效命就好,其他的,你別想太多!
“效命……”德雪嘴角浮現(xiàn)一抹嘲諷的冷笑!八斕婊噬,為大清效命一輩子,換宋的是啥?而現(xiàn)在卻連德璟的命也賠上,額娘,德雪不要什么功成名就的夫婿,德雪不貪,只要德璟能伴著我,這樣就算要我失去所有也甘之如飴!
“傻丫頭,你當(dāng)你阿瑪和我都不在了嗎?只要德璟,要知道如果你出了什么岔子,第一個難過的是我們還有老佛爺啊。”香黛婉言低斥道,
“額娘,女兒的心缺了好大的窟窿,”德雪幽幽的望著窗外說,“萬一德璟真的……走了,女兒情愿削發(fā)為尼,青燈常伴!
“你當(dāng)自己是癡了還是傻了?”香黛終于忍不住的罵她,“青燈常伴?那你肚子里的寶寶要拿掉還是生下!
“寶寶?”德雪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懷孕,她緩緩的摸著肚子,“寶寶?”
“格格,您已經(jīng)有了駙馬爺?shù)耐尥蘖,”小雨即使還抽抽噎噎的,但她仍是開口。
“寶寶,我有德璟的寶寶了?”她的小手顫抖不已。
“要留下還是額娘要人處理?”香黛嘆氣的問。
“留,”德雪緊張的朝床鋪里頭移了好大的位置,仿佛香黛已經(jīng)動手準(zhǔn)備要她拿掉孩子般的驚慌!斑@是德璟留給我唯一的寶貝,我要留!”哀怨又帶點不該有的恨,她瞪著香黛。
“你要知道,德璟和你并未真正成親啊!”香黛有點頭痛的說。
“在德雪心頭,早就和他成親,儀式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世俗庸擾!彼郎I眼婆娑的說。
“唉,也罷,”摟住自己珍惜的寶貝女兒,香黛知道她的心,再不是唯一向著父母,現(xiàn)在的德雪不再是個只會黏著他們的小心肝了!拔視惆斦f去,看看是不是把你送別業(yè)去!
“額娘,謝謝您。”德雪小聲的說,心中為自己造成家人的困擾而感到難過,
“別想太多,”香黛知道德雪那顆小腦袋在想什么!邦~娘之所以要把你送到別業(yè)去,是因為額娘不希望你受到京城紛擾,安心的將身子養(yǎng)好,身體不好,連帶寶寶也會不好,了解嗎?”她輕摸德雪的小手說道。
“額娘,德雪明白,”她淚眼朦朧的說,“對不起,德雪讓您和阿瑪憂煩了。”
“德璟……”香黛欲言口又止,未了她還是選擇沉默,“你就放寬心,額娘知道我的寶貝是幸福的!
德雪不語,她的眼神幽幽凝視外頭的樹梢。
“額娘,德雪會好好活下去.”她輕輕的喟然保證。
香黛安慰的微笑,因為她知道德雪一旦作了保證就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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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黝黑身影利落的翻墻跪下,他朝皇上恭敬一揖。隨即又向和親王褐身!巴鯛敗!
“起來吧,這里沒外人。”皇上微笑的說。
男人高大身子往旁—站,全身黝黑的他就好似讓肅穆罩了身?
“德璟,查到聯(lián)想要的東西了嗎?”皇上銳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他。
“臣幾乎將所有東西都尋到,現(xiàn)在只差等候時機拿出來!钡颅Z即使再怎么擔(dān)憂據(jù)說已昏迷不醒的德雪,他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向和親王詢問,只是他的眼神卻不經(jīng)意流露出煩躁不安。
“是咱們大清對不起你阿瑪、額娘,還有其他無故犧牲的人,”皇上嘆道,“朕如今只能替你做到撫平的事,還望你別惱聯(lián)才是!
“臣不敢,”德璟惶恐的單膝跪下。“皇上對巨太好,臣豈敢有怨言!
“你能明白朕有很多事不能坦言的困擾就好!被噬夏砟砗雍笥终f:“不過這也難為你必須暫時和德雪分離?”皂上故意意有所指的暗示和親王。
聞言和親王會意的開始大聲嘆息著。
“皇上,德雪她的事,您和老佛爺就別煩惱了!焙陀H王邊說邊按住眼角的淚光說道。
“王爺,德雪地發(fā)生什么事了?”德璟總覺胸口煩悶,聽以他乍聽到德雪可能生病的暗示時,他不顧身份的沖上前去抓著和親王直問著。
“那丫頭其實也沒什么病,”和親王故意再度嘆息:“部怪老佛爺和皇上,老擔(dān)心地!
“德璟啊,你那即將過門媳婦兒,她呀,肚子堅頭已經(jīng)有個小小貝子。”皇上笑咪咪的說。
“真的?”不知該喜悅還是惶恐,德璟臉上閃過許多復(fù)雜情緒。
“我該以父親的身份痛揍你—頓好,還是替皇上開心有你這么一位優(yōu)秀人才替他做事好?”和親王半開玩笑的捶捶他的胸膛。
“王爺?”德璟不懂其實王爺是在與他開玩笑,所以他滅惶誠恐的說。
“唉.現(xiàn)在的你,可是個‘應(yīng)該’戰(zhàn)死沙場的人,而非活生生、直挺挺的活人!焙陀H王若有所思的說。
德璟刷白了臉,人家說,忠孝不能兩全,而他卻不能為兒女情長忘了國仇家恨。
“德璟知曉!彼Φ闹蛔屚闯盥裥刂。
“朕感念你們一家人為我大清所付出,如果你愿意,朕可以答應(yīng)你所有廾出的條件。”皇上豪爽的說道。
“謝皇上恩典,”德璟先是向皇上一拜,隨后向和親王作揖后說:“臣不求別的,只希望皇上和王爺,能夠讓德雪隨著我離開京城!
“本王不答應(yīng)!”和親王哪能忍受永遠見不到女兒的難受,他不顧皇上在場的吼出!盎噬希裁炊伎梢源饝(yīng)他,唯獨這件事萬萬不可以!”
“德璟,若德雪愿意跟著你行走天涯,那朕不會有二話!被噬辖鹂谝婚_,無法反悔。
“皇上!”和親王唉唉叫,但已于事無補了。
“好了,朕也累了,你們各自離開吧!被噬喜辉付嗾,他手一揮,讓太監(jiān)宮女們簇?fù)碇x開。
“請王爺能體諒德璟急欲離開這里的心情!钡颅Z露出滿眼的無奈。
“告訴我,你不打算留在京城,那你想到哪里去?”和親王質(zhì)問。
“揚州,”德璟坦白以告!澳抢锸俏野敗㈩~娘長眠的地方,我希望能夠永遠陪著他們!
“唉,女大不中留,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顧她,別再讓她傷心就好!焙陀H王語重心長的說。
德璟感激的看著他,眸中的承諾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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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您就多吃點東西吧!毙∮陝裰卵。
“我吃了,也喝了湯,端下去吧!钡卵┤套盒南胪碌臎_動說道。
“兩口也叫吃?”小雨尖銳的叫著,“格格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肚子里的小貝子著想啊!”
“小雨,你愈來愈像我額娘了。”德雪撫著肚子啐道。
“我們都是為了您好。”小雨機靈的揮來守在門外,手里端著另外一盅熱騰騰參雞湯的侍女,她接過手,再小心的舀起一匙吹涼送到德雪嘴邊。
“好,就算您不替肚子里的小貝子著想,也該想想要是駙馬爺知道您這樣,他會有多心疼……”小雨突然住了口,她懊惱的兀自生自己的氣,唉,笨蛋,什么人不好提,偏偏在格格面前提到駙馬爺。
德雪的心狠狠被撞擊著,她低著頭對著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啜泣。
是啊,不為自己,不為阿瑪、額娘,也該為寶寶和德璟想想,德璟要是知道她這么不愛護自己,他會很生氣的。
她抬起被淚水模糊的雙眸,對著尚在懊惱的小雨輕輕笑著。
“給我!彼斐鍪终f道。
“啊?”小雨還搞不清楚狀況,只愣愣的盯著德雪看。
“你說的啊,”她綻放出這些天的第一朵笑顏。“德璟會不開心。”
“格格……小雨幫你把湯吹涼!毙∮暄杆俚亩似痣u湯,放在嘴邊吹了又吹后.才端回德雪眼前。
“小雨,謝謝你!钡卵┡踝,眼睛卻是感激的望著小雨。
這段日子,她情緒起伏大,難免會牽累到小雨,甚至還會無故罵她,想想,自己真的太對不起小雨。
這下反而是小雨不知所措,扭捏的攪動手指。
“格格,那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啦,您就別太客氣了,”小雨笑呵呵的說,“只要您開心的愿意正常進食,那府里大伙兒,當(dāng)然還有王爺和側(cè)福晉,都會替您開心的!
“小雨,快要過年了吧?”她突然放下手中的湯碗,兩顆眼珠子就這么直勾勾的望向窗欞外。
直線條的她也不懂格格為何突然這么問!斑有一個月余吧!
“去年這時候,德璟為了我被奸人所傷,現(xiàn)在他不知好不好……”她幽幽的嘆道。
德雪的心性轉(zhuǎn)變?nèi)绱丝焖,小雨錯愕的瞪著她兀自悲春秋。
“在這里,雖然他只是掛名我的侍衛(wèi),但這里有房子可以讓他住,不會餓著他,現(xiàn)在我居然連他過得好不好都不知道,最過分的是,連他到底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彼蝗惶氏聹I宋,更讓小雨慌了手腳。
“格格!”小雨祈禱德雪開始情緒低落。
“我沒事啦,”德雪亮出帶著悲傷的笑。“只是很想德璟而已!
但她殊不知,自己那句很想他,卻帶給躲在窗外偷聽的男子很大的震撼。
“您就別想太多了啦,”小雨嘮嘮叨叨的替她拉高暖被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啦,駙馬爺還好好的話,他很快就會回來陪您,所以說,您就好生照顧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貝子,等天暖了以后啊,我們就要到別業(yè)了!
“嗯!毕氲阶约禾嫱醺畮磉@么多的困擾,德雪又是一股鼻酸。
“哎唷,格格,您沒聽過有快樂的母親才會有可愛的寶寶,所以啊,您以后要多笑笑,小雨相信您和駙馬爺?shù)膶殞殨莻美麗的小娃娃。”小雨邊說邊開心想像著。
“小雨,謝謝你。”
窗外,俊挺男子躲在窗欞陰影下,強忍著波折起伏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都會牽扯德雪所有情緒波動,但他卻為了自己的家恨,造成她莫大的痛苦,她對他的情,他恐怕今生都難還。
“少爺?”福伯在他后頭小小聲的喚著,他是和親王府里頭,知道德璟還活在世上的人之一。
“嗯!钡颅Z微點頭,他再次眷戀的望著屋內(nèi)。
他知道這里不宜久留,只是他還想多看看德雪幾眼,他明白待得愈久,他會愈舍不得離開,甚至還會被里頭那兩個女孩發(fā)現(xiàn)。
“皇上請您要快些調(diào)查好亂臣賊子的事。”福伯也是舍不得德雪多痛苦一分的人,但他更明白很多事情不先處理好的話,他們就不會有未來可言。
福伯相信德璟少爺很明白這其中的嚴(yán)重性,要不然,他哪會舍得德雪格格如此痛苦,甚至就連知曉格格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還是堅決要先處理好事情才要現(xiàn)身。
“我知道!睗M滿的痛楚與掙扎在德璟眼中浮現(xiàn),握緊的拳頭透露出他忍住沖動制止自己不沖進德雪的院落里,抱住她親自替她抹掉眼淚。
遠遠的,和親王偕同香黛到德雪院落來看看他們的寶貝女兒,卻不期然的撞見德璟不知何時回到王府來偷望德雪的身影。
落寞的德璟和屋里隱隱可聞的哭泣、自責(zé)聲牽扯和親王和香黛的心,和親王無奈的嘆氣。
“王爺,對于男人而言,國仇家恨真的比妻子、家人重要嗎?”香黛輕喟然的問。
“國家大事,兒女私情,豈有孰重孰輕的分別?”和親王斂眉說道,“在從前,對我而言,國仇家恨是必然擺在前頭,但過后,對家人的歉疚卻是難免。”
“但空留遺憾,又豈是好啰香黛心想對女人家而言,或許愈是值得歌頌的情愛才是真實。
“就像忠孝無法兩全。”和親王攬住她的腰說。
“愛人比愛國還難。”香黛感慨不已。
是啊,愛人比愛國還難,愛國可以盡情的拋頭顱灑熱血,愛人呢?你卻必須牽腸掛肚的念著對方,你的生、你的死都不是自己能掌握,因為你會無時不刻的念著對方,甚至你的呼吸都是為了愛人。
就像德雪和德璟,他們的愛看似平凡,卻顯得兒女之情可以如此大不易,這對身為旁觀者的他們來說,也是種折磨。
“走吧,”和親王眼看著德璟挺直腰桿,他也感慨!皠e去打擾他們!
就像老佛爺說的,他們兩個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苦,這些都是無法彌補的憾事。
屋內(nèi),德雪依舊對著窗外某個陰影嘆氣著,然后又幽幽的傳出嬌弱、細(xì)嫩的聲音,那句話,不僅讓德璟倏忽紅了眼眶,也讓香黛捂住臉兒,不敢相信自己那個天真的寶貝女兒,曾幾何時,她的心變了,不再像個愛笑的女娃兒,卻是個可憐倚門望夫歸的婦人。
“小雨,從前太師傅教的,一入侯門深似海,悔叫夫婿覓封侯,而我,從小就在王爺府,不懂什么才叫深似海的侯門,可是我已經(jīng)后悔了,后悔當(dāng)初下?lián)P州,更后悔讓他進了宮里,因為這樣害得我自己什么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