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是完美的,
縱使是相愛的兩個人,
也有可能因誤會而離分,
多愁善感的笑容,
也掩飾不了重逢時的苦澀。
Starsfading,butllingeron,dear,
Justsayingthis。
SweetdreamstillSunbeamsfindyou……
從音響中流泄出女性輕柔的嗓音,爵士曲調(diào)讓十幾坪的空間,充滿著慵懶隨性的氣氛,小吧臺里,心琪邊煮著咖啡,邊和趴在吧臺的老板——英姐聊天。
“心琪,你真是好人,愿意臨時來代小巧的班,要不然我可就慘了!
這家“伊甸園咖啡廳”雖然位于偏僻的重劃區(qū)內(nèi),卻是臺中市小有名氣的咖啡廳,到了晚上,通常都是滿座,而店里只有老板加員工兩人,所以,只要其中一個人有事不能上班,就會找心琪來幫忙。
“別客氣,反正我也沒事!眲偟脚_中的那段時間,英姐非常的照顧她,這份恩情她始終謹(jǐn)記在心。
這個時段剛好沒別的客人,所以英姐開始和她閑聊!靶∶廊耍罱袥]有不怕死的男人迷上你,對你展開攻勢?”
男人?!
心琪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一下,很自然的想起十天前的重逢——那個比十年前更張狂的身影……
“還是不動凡心。课艺J(rèn)識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其中有一個是最近店里的?,介紹給你好不好?”英姐從不放棄說服她。
“不好,你留著自己用吧!”心琪的答案依舊和過去幾年一樣。
英姐皺著眉把臉往前湊,“這么多年來,從沒見你交過男朋友,你不會是想出家當(dāng)尼姑,或是奉獻(xiàn)給上帝吧?”那就真的太可惜了,這么好的女人說。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沒必要改變,而且,我的目標(biāo)也還沒達(dá)到!
“對對對,目標(biāo)!請問你插大考試準(zhǔn)備得怎樣了?”這丫頭對大學(xué)文憑有著超乎常人的執(zhí)著。
“慢慢來,不急。”心琪放下洗好的杯子,有些歉意的說:“最近我想到PUB再找個夜間兼職的工作,好多賺點錢,以后我可能沒辦法來代班了。”
“你不用擔(dān)心我這里。不過,我不贊成你去PUB打工,那種地方很容易被男客人卡油、消遣,你這只單純的小白兔不適合那種場合!庇⒔阕谛D(zhuǎn)的高腳椅上轉(zhuǎn)了一圈,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班拧蝗邕@樣,有個住在附近的客人想請鐘點女傭,只要負(fù)責(zé)煮晚餐、打掃房子、洗衣服就可以了,如果你愿意的話,他還可以提供住宿!
“什么樣的人?”心琪有些小小的心動。
“人看起來還挺正派的,不太愛講話,剛從國外回來,又忙搬家、又忙工作……他第一次來店里時,還一副快餓昏的模樣,好好笑。我替你問問好不好?薪水應(yīng)該不會太差!
“如果……只是做些簡單的家事,我應(yīng)該可以勝任!逼鋵嵥埠懿幌矚gPUB這類的工作場所,因為她很怕那種喝了酒就會糾纏不清的男客人。
“。≌f人人到,就是他!庇⒔銐旱吐曇魧π溺髡f,邊跳下高腳椅,“您好,歡迎光臨。”
“叮當(dāng)!”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搖動門上的風(fēng)鈴,進(jìn)門的男人大概是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濕漉漉的,身上有股清新的肥皂香,短袖的白色大T恤、寬大的半短褲加涼鞋,非常夏天的打扮。
心琪轉(zhuǎn)過頭,“歡迎……”最后兩個字因為驚訝,而成了卡在喉頭的尾音。
竟然是他——于鼎中?!
腦中剛浮現(xiàn)這個名字,下一秒,下意識運作接管了行為,她大轉(zhuǎn)身,“咻——”的迅速蹲下,藏起身影。
于鼎中跨進(jìn)室內(nèi)的腳步明顯地停頓了半拍,表情精彩的變化著。先是驚訝,然后他看見往下縮的小頭顱,薄唇往兩旁勾起,眉心輕攏,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
英姐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大步往前,于鼎中整個人靠在吧臺上,身體往前傾,食指和大拇指圈成圓,不客氣的敲出“扣扣”的聲音。
“原來臺灣真的這么的小……起來吧!我已經(jīng)看見你了,還躲什么呢?”
“你……你們認(rèn)識?”英姐湊向前,說什么也不能錯過這么詭異的戲碼。
“沒想到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還會有這種幼稚的舉動!彼掳,語氣調(diào)侃的說:“我突然想起大毛,它老是鉆到柜子下面,以為自己躲起來了,卻不知道還露了一大節(jié)尾巴和屁股在外面。”
心琪的臉熱辣辣的狂燒,她相信現(xiàn)在自己整個人肯定紅透了。
于鼎中壞心腸的繼續(xù)恥笑,“嗯……”下巴往前一揚(yáng),提醒她里面的墻壁鑲嵌著鏡子,可以清楚的看見吧臺里的人在做什么。
天呀!她怎么會忘了鏡子這回事?
想到她剛剛愚蠢曲蹲的動作,全教他一覽無遺的盡收眼中,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撐著氣,她盡量讓聲音不發(fā)抖的辯解,“你別誤會,我……只是蹲下來撿東西。”
“是嗎?撿到黃金的話,別忘了分我一半!毙σ獯蟠蟮膾煸谒珠_的嘴旁。
“別取笑人!辨(zhèn)定!鎮(zhèn)定!心琪在心里吩咐自己。
他聳聳肩,語氣凈是一派的吊兒郎當(dāng),“沒辦法,我是狗改不了吃屎。欺負(fù)你,總是我最喜歡的娛樂消遣!痹捯徽f完,他馬上瀟灑的轉(zhuǎn)身找位子坐下,絲毫不給她申辯的機(jī)會。
聽了這段對話,英姐可以確定,眼前的兩人交情匪淺。
問心琪?嗯!她的嘴巴向來比蚌殼還緊,肯定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她決定轉(zhuǎn)移目標(biāo),跟到座位旁,借著點餐的機(jī)會打探道:“嘿!誰是大毛?”
于鼎中抬起頭,隔著大排的座位,遠(yuǎn)遠(yuǎn)的、意有所指的直視著心琪說:“很久很久以前,住在我奶媽隔壁家的小鬼所養(yǎng)的一頭笨貓!
他注意到,心琪果然聽到“笨貓”兩個字,就不贊成的皺起眉,他開心的綻出笑意,然然推開menu直接問:“曼特寧咖啡。有什么可以吃的?我有點餓!
“小子,跟你講過很多遍了,我這里是不賣餐點的,要吃消夜請找別的地方!
四十幾歲的英姐個性爽朗,很對于鼎中的脾味,所以,他愿意多聊兩句!安皇窍,這是我今天的第一餐!倍嗄陙,他總是三餐不定時。
“都快十二點,你又沒吃飯?算了,我煮碗面給你!
“英姐……”他喊回剛轉(zhuǎn)身的人,故作不在意的打探,“她……她固定晚上會來你這里打工?”
“不是,她今天是友誼贊助來代班的。”英姐沒錯過他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失望,彎低腰笑咪咪的說:“我的店幾年前開在文心路那一帶,生意超好的,當(dāng)時她也在我店里打工,結(jié)果有個男人天天來店里纏她,又送花,又要請吃飯、看電影什么的,嚇得她只好辭職,唉——像她這么秀色可餐的女人要是肯來我店里幫忙,我的生意一定會大大的好!
她邊說,邊觀察著于鼎中緊繃的表情,她更可以肯定,這小子和心琪關(guān)系非凡……呵呵!實在是太有趣了。
英姐八卦的本性開始展露,繼續(xù)賊頭賊腦的探問,“你不是想請鐘點傭人嗎?心琪怎么樣?”
于鼎中看了一眼故作忙碌的人兒,淡淡的說:“你先去問她的意見吧!只怕我肯,她還不愿意。”
“也對,你們兩人看起來怪怪的,我先去問問她再說。你坐一下,我請心琪先煮咖啡!
她干嘛臉色這么蒼白,一副看見鬼的樣子?他有這么恐怖嗎?
火氣開始悶燒,于鼎中單手?jǐn)n過依舊潮濕的發(fā),哼著氣說:“要她幫我煮咖啡,不會借機(jī)下毒吧?以她對我……不是不可能的。”斜覷的眼神,擺明了有挑釁的意味。
吧臺里低垂的小臉,臉色早從潮紅轉(zhuǎn)為蒼白,小手無意識的洗著已經(jīng)夠干凈的杯子。幾公尺外的男性身影,強(qiáng)烈的干擾了她的平靜,室內(nèi)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不安的煩躁感也讓她手足無措。
真的不能跟他同處同一個空間,她沒辦法的!所以,她決定等一下就去告訴英姐,說她明天要上班,想早點回去,就不幫忙關(guān)店了。
于鼎中面朝窗外,夜色如墨,讓透明的玻璃呈現(xiàn)鏡子的反射效果,映照著店里的一切。
這是最好的掩護(hù),讓他可以放心的窺視她的一舉一動。
他靜靜的透過玻璃朦朧的映照,打量她忙碌的模樣……她動作輕巧,有股獨特的韻律,相當(dāng)?shù)奈恕?br />
素凈不沾胭脂的臉,未經(jīng)整燙的直發(fā)……她不是那種會教人驚艷的美女,卻像朵濁世里的清蓮,淡雅秀麗,自有傲骨。
于鼎中窺探的視線開始變模糊,似乎穿透了時空;看見了當(dāng)年剪著規(guī)矩學(xué)生頭,老是穿著儉樸白衣黑裙的少女……
他喜歡逗她,喜歡看她無措的低垂著頭,期待著從她脖子慢慢往上蔓延的嫣紅,少女嬌羞的姿容,總讓他又憐又愛!
回過神,他大方的打量在吧臺里煮咖啡的心琪,只見她的臉低垂得就快貼到胸口了,分明是在躲避他的視線。
不爽,非常不爽!于鼎中確定,他非常討厭她的蒼白、躲避與忽視。
他起身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直直的朝向心琪走去,拉出吧臺前的高腳椅坐下,這個座位就正好在心琪和英姐中間。
“老板,你要弄什么東西給我吃?我不吃蝦子和羊肉!彼S便找話題聊。
“有什么你就吃什么,少給我挑三撿四的!庇⒔銢]好氣的白他一眼。
“真是不親切的店,這樣對待餓得快死掉的客人!彼p松的閑扯淡,眼角余光注意到心琪拿咖啡杯的手有點顫抖。是因為他在她身邊嗎?他不禁得意的彎起唇角。
“我這里的賣點就是‘不親切’,再說,我這兒是咖啡廳,不是餐廳,我肯下廚做東西給你吃,已經(jīng)是發(fā)揮莫大的同情心了!狈凑衷趧樱彀烷e著也是閑著,就陪小伙子說說話,順便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開店多年,也算閱人無數(shù)的英姐,哪里會看不出于鼎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在跟她聊天,眼睛卻極不安分的偷瞄旁邊的小美人,當(dāng)她是瞎子嗎?哼哼!這招欲擒故縱也不算什么高段的泡妞手法。
就當(dāng)于鼎中不在這里!心琪努力在心里催眠自己,他和她只隔著吧臺小小的距離,男人強(qiáng)勢的存在感,怎么都讓她無法忽略。幸好他是在跟英姐說話,把她當(dāng)隱形人,否則,她說不定會尖叫著跑出去……她下意識的咬著唇。
旁邊兩人輕松的談笑,還夾雜著于鼎中開朗低沉的笑聲,心琪從為不知道他也有這種胡扯閑聊的一面,他的微笑讓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姿態(tài)放松的模樣頂能誘人親近的。
看來,時間也令他改變不少,以前他非常討厭說廢話,總是桀驁不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行!”她奮力搖頭,阻止自己再去想他、想以前的事情。
“心琪,什么不行?”英姐停下和于鼎中的對話,兩人一起轉(zhuǎn)頭看她。
“。渴裁?”心琪迷糊的看著于鼎中放大的笑臉,這才知道她剛剛把心里想的事給喊了出來。窘、窘、窘、窘死人了……她趕快解釋,“沒什么,我……我在想其他的事,有點閃神。”
“哈哈哈……”于鼎中惡意的當(dāng)面大笑,毫不掩飾他的嘲弄,搖頭感慨的說:“怎么了?你喜歡神游的壞習(xí)慣還是沒改掉嗎?”他貪婪的以眼光吞噬她羞窘的玉容。
他的雙手放在吧臺上,壞心眼的直盯著心琪看,“喂!咖啡快燒焦了!甭曇魬袘械奶嵝阉
經(jīng)他一說,心琪宛如大夢初醒般,七手八腳的快快熄滅酒精燈。到底咖啡煮了多久時間?她竟然想不起來了。
于鼎中站直身體,突然傾身向前靠近她。“這樣不行喔!心不在焉的煮咖啡是很危險的,很容易燙傷自己!钡偷蛦〉穆曇,柔柔的愛撫著她的耳膜,“萬一你在我面前受傷,我可是會心疼的……”他的語氣就像個習(xí)慣留連花叢的花花公子。
冷靜,一定要冷靜!心琪把咖啡送上吧臺,推到他面前,假裝沒聽見他的話,強(qiáng)撐著冷淡的表情說:“曼特寧咖啡,請慢用!
于鼎中恢復(fù)慣有的頹靡樣,一手放在胸腹,單手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黑色液體,而后放下杯子嚴(yán)厲的說:“焦了,請重煮!彼驯油苹亟o她,接著就傲慢的走回原來的座位。
他根本是存心來找麻煩的嘛!她會把咖啡煮焦,還不是拜他所賜?心琪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重磨咖啡豆。
她沒抬頭,所以根本沒發(fā)現(xiàn)于鼎中整個人癱在沙發(fā)里,笑著欣賞她生悶氣的模樣。看來,攻其不備果然是個好主意,她此時的表現(xiàn),比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要讓他滿意多了。
兩人的交鋒,全部都收在英姐的眼下,她不點破,只是默默的觀察著。
突來的電話鈐聲,攪動了室內(nèi)原有的慵懶氣氛,心琪拿起話筒,“伊甸園咖啡館,您好……是……”
不知道話筒那端說了什么,心琪突然臉色緊繃,甚至握著話筒的手還微微的顫抖起來。
失神的放下電話,她朝英姐交代了幾句后,便匆匆拿起背包,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就開門奔入夜色中。
好,才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他又被她打回“透明人”階段,毫不入眼,更別說是人心了。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關(guān)心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放在桌上的手用力的緊握成拳頭,努力克制那被忽略的不舒服感,撐著氣強(qiáng)迫自己維持原來的坐姿。
英姐送來一碗什錦烏龍面,“請用。”她大方的拉出座椅坐在他的對面,好笑的看著眼前那張憋著氣的俊臉,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么……的男人。
于鼎中食不知味的一口一口吃著食物。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她去哪里了?”英姐笑著探問。
他不回答,繼續(xù)低頭吃面,臉色更臭了幾分。
“你知道心琪在南投的‘慈心育幼院’住過一段時間吧?”她自顧自的說。
“什么時候的事情?”他停下筷子,表情困惑。
她為什么會住到育幼院去?那個死老太婆竟然沒告訴他!
“好像是她剛到臺中時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心琪不太喜歡談私事。剛剛那通電話是醫(yī)院打來的,說育幼院的院長奶奶心臟病又發(fā)作了,現(xiàn)在狀況危急,所以她急著趕去!
他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輕啜了一口咖啡!拔铱梢砸箪o靜的坐一會兒嗎?”
“當(dāng)然!彼R趣的起身,“最后一個問題。你跟心琪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不該只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吧?如果只是朋友,你不會用那種充滿矛盾的眼光看她,而她也不會怕你怕成那樣……”
怕他?說得真好,他自嘲的笑了。
他點了一根香煙狠狠的抽了一口才說:“我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知道。我們曾經(jīng)很熟悉彼此,現(xiàn)在卻比路人更陌生。我們的關(guān)系……你去問她吧!我也很想知道她的答案!标幊林樥酒鹕,他已沒有再待下去的心情,“結(jié)帳,老板。”
關(guān)系……我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呢?
于鼎中獨自走在夜色里,問著自己也沒有答案的問題。
☆ ☆ ☆
趁著快午餐的時刻,心琪終于找到空檔走進(jìn)老板的辦公室。
“心琪,我……我也很想幫你,可是……”井上食品工廠的老板王志華搓著肥胖的手掌,帶著歉意說:“最近工廠的情況不是太好,六十萬又不是小數(shù)目,實在有困難,我可以答應(yīng)讓你先預(yù)支兩個月的薪水應(yīng)應(yīng)急,其他的我就……”
心琪在這家工廠一做就是五年,人勤快又上進(jìn),非常受到老板一家人的喜愛,可是借錢畢竟是件很教人為難的請求,所以,她早有被拒絕的心理準(zhǔn)備。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心琪臉色黯然的接受拒絕,“沒關(guān)系,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那我先出去了!彼P(guān)上辦公室的門,靜靜的回到座位。
“琪姐,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必(fù)責(zé)出納的小蓮關(guān)心的問。
“沒事,昨天沒睡好!
“那我先去吃飯,電話麻煩你接!
“好。”心琪其實非常疲倦,因為她昨晚在醫(yī)院守了一整夜,根本沒睡就直接來上班。
幸好早上院長奶奶的狀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現(xiàn)在正在加護(hù)病房觀察中,醫(yī)生已經(jīng)警告過數(shù)次,一定要盡快開刀,因為院長奶奶的狀況一天天在惡化,可是,龐大的醫(yī)藥費要從哪里來呢?
銀行借貸?她沒有擔(dān)保品;信用卡?她連一張也沒有;跟朋友借?她的朋友狀況都和她差不多,沒有誰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錢;親戚同學(xué)?這些年她躲在中部,早和過去認(rèn)識的人全斷了聯(lián)絡(luò)……
更何況,她從來不曾認(rèn)識過什么有錢人,只除了家境和她相差懸殊的于鼎中。他出身富豪人家,現(xiàn)在又有一份好工作,應(yīng)該……會有錢吧?
怎么會想到他呢?她都已經(jīng)成功的把這個人移除腦海好多年了,不是嗎?
十天內(nèi)連續(xù)碰面兩次,這代表著什么呢?
他是有備而來?還是純粹巧遇?難道……他們的命運又要再度交會?
想及此,胸口竟窒悶得讓她幾乎吸不到空氣。
背包的底部,還躺著于鼎中的名片,那是她隨手扔進(jìn)包包的,而她現(xiàn)在還打算跟他求援,人生真是充滿諷刺和不盡人意。
握緊手中的紙片,她一次一次默默地在心中模擬兩人的對話臺詞,掙扎著拿起電話又放下,就這樣重復(fù)數(shù)次。最后,她強(qiáng)迫自己面對院長奶奶危在旦夕的事實,終于鼓足了勇氣按下電話號碼。
“非鴻證券,您好。”
“對不起,打擾您午休。我想請問于鼎中先生什么時候會進(jìn)辦公室?”心琪可以感覺到自己握住聽筒的手正在冒汗。
“請問您哪里找?”
“我姓姜,是……是于先生的老……老朋友……”她心虛的說出“老朋友”三個字,內(nèi)心感覺五味雜陳。
“于先生平常并不會進(jìn)辦公室,您要不要留下聯(lián)絡(luò)電話?等他進(jìn)公司時我再轉(zhuǎn)達(dá)!
“不……不用了,謝謝!蓖鹑珉娫挶煌穗娝频,她急忙掛上話筒,沒找到人反而讓她有種輕松感。
她怕他,可偏偏又不得不找他。唉——她重重地嘆氣,翻轉(zhuǎn)過名片,背面有一行龍飛風(fēng)舞的性格字跡,寫著住址,卻沒有電話。
上面的住址就在“伊甸園咖啡廳”附近,可見昨晚真的只是巧合偶遇。
沒想到,臺灣真是小呀!她忍不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