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十余載過去。
孟家的武館總教頭——孟爸爸,老是感嘆現(xiàn)在的小朋友根本操不得也罵不得,練個武也練得五五六六的,他教得力不從心。
再說他已經(jīng)六十好幾了,孩子們也都能賺錢養(yǎng)活自己,他沒有靠武館賺錢的壓力,索性收攤享享清福,發(fā)展一下跆拳道之外的其他興趣。
因為孟家人舍不得,所以占地近二十坪的武館并沒有改裝移作它用,反而成了一家人有時過過招、松松筋骨,以及孟豪跟朋友們聚會的好地方。
周末下午兩點多,依舊是一頭短發(fā)身著簡便的運(yùn)動服的孟潔,背著網(wǎng)球拍走下?lián)А?br />
聽見武館那頭傳來喧嘩吵雜的聲音,怕吵的她眉心立刻緊緊蹙起。
又是大哥那群狗肉朋友!
從吃中飯吃到下午兩點多還在吃,一定又在那飲酒作樂了!
大哥從前念的是軍校,畢業(yè)后理所當(dāng)然成了職業(yè)軍人。
這幾年,他總是一個月難得回家一趟,但每次回家,必定跟那群國中同學(xué)聚在一塊兒打屁、聊天,凈聊些言不及義、醉生夢死的話題,且經(jīng)過這么多年,相同的把妹妹話題,他們居然也都聊不膩。
實在有夠無聊的!
孟潔真不懂,這種聚會除了浪費(fèi)時間,還有什么其他的意義嗎?
更難懂的是,老爸竟還挺歡迎他們的,真弄不清楚老人家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由于她不住在家里,偶爾周末回來遇上了,只好能躲就躲、能閃就閃,所以幾年下來,她幾乎沒跟他們正面碰過。
但今天……可惡,昨晚興致一起,跟大哥過了幾招,雙手的護(hù)腕及護(hù)膝隨手便扔在武館的榻榻米上,現(xiàn)在要到俱樂部去練球,沒有那些東西哪成?
平時與電腦為伍的工作已經(jīng)讓手腕使用過度了,愛打網(wǎng)球就算了,她不能再任性傷害自己的手腕。
可看見他們,就會讓她無可避免的想起另一個殺千刀的男人,她實在不想勉強(qiáng)自己。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當(dāng)口,孟豪每天在軍中喊口令練出來的強(qiáng)而有力的叫喊傳入她耳中。
“小妹,過來一下!
她立刻不客氣的抗議,“叫我過去干嗎啦?”
“阿奇他們說很久沒看到你了,想看看你是不是變成虎臂熊腰那副恐怖模樣。”
他的話一出,立刻傳來一陣爆笑。
嘴巴最毒的阿彬接著說:“對啦,阿潔,你干嗎每次都躲著我們?過來讓我們瞧瞧看嘛,如果不會太離譜的話,還能找?guī)讉人和你挑挑,免得你這個男人婆,將來沒有男人敢娶你。”
史上最白目的旺仔壓抑的低笑幾聲,“要是我我就不敢娶這種女人,免得一不小心得罪她,后果就會像楚阿平一樣,哎喲喲喲,光想到就要嚇?biāo)廊藝D!”
明知她經(jīng)不起人家激,他們偏偏越講越過火,很快地,孟潔倏地雙手叉腰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找死啊,你們。”
一向愛強(qiáng)出頭的阿奇,桌子一拍站了起身,“喲,阿豪,這不是你們家的兇婆娘嗎?人家說,女大十八變……”他故意頓了頓,才又接著開口,“只不過,偏偏大家都變了,只有孟小妹沒變,仍如記憶中的一樣是個男人婆呀!
看見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孟豪低咳幾聲,示意那些哥兒們該適可而止了。
旺仔則揉揉鼻子,小小聲的道:“還鬧?小心下場比楚霽平更慘。”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也夠讓她聽清楚了。
她火大的扔下背著的球拍,一手撐在桌上、一腳踏上椅子,滿臉的兇狠。
“你們他媽的看到我不提楚霽平會死是不是?”
阿彬假意拍拍胸口,“哦,好怕哦!好怕哦!阿平也算是我們的哥兒們,就算冒著生命的危險我也要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闭f著,他忽然伸手指向孟潔的鼻子,“你呀,你不知道,你可真是把人家給害慘了呢!”
她不以為然的回瞪著他,“我怎樣?”
“你怎樣?就因為你那狠狠的一擊,讓他從此失去男人的雄風(fēng),完全不敢親近女人不說,人也變得畏畏縮縮,跟以前那個又爽朗、又愛搞笑的楚霽平完全不一樣了!”
阿奇說得慷慨激昂、欲罷不能,喘了口氣繼續(xù)爆料。
“說穿了,你的行為跟殺了他沒兩樣,楚伯伯、楚媽媽看到好好的獨(dú)子變成這樣,每天咳聲嘆氣、以淚洗面,你不但是毀掉楚霽平,還毀掉整個楚家你知不知道?”
這突如其來的指控,讓她當(dāng)場傻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半晌,她才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向阿奇,“有……有那么嚴(yán)重嗎?他不是大學(xué)一畢業(yè)就出國了?”
“唉!這個……這個你就不曉得了啦,他就是在國內(nèi)什么都沒辦法做,伯父、伯母才會想說,看把他送出國會不會好一點,沒想到一個人被丟在國外,結(jié)果反而更慘,他常常幾天沒跟任何人說過話,跟個自閉癥一樣,楚家的人只好再把他接回來!
旺仔吸吸鼻子,像一副談到楚霽平就讓他鼻酸的樣子。“每次看到阿平,我就……我就難過,他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就是個孬種,哪能跟以前當(dāng)籃球校隊隊長的風(fēng)光模樣比啊?”
聽完旺仔的敘述,她的腦袋里迅速浮現(xiàn)那個總是的拿著一顆籃球在她眼前晃過來晃過去的楚霽平,她實在無法相信,那個總是掛著臭屁的笑臉,好像天塌下來也無法把他怎樣的楚霽平,跟他們現(xiàn)在所形容的會是同一個人?
“這……這怎么可能!”她有些沮喪的坐下,低頭以指梳過褐色短發(fā),自言自語的道:“我當(dāng)時只是……我也沒有真的很用力啊!”
“哎呀,這你不曉得啦!”阿奇先喝杯水清清嗓子,拉了張椅子坐到她面前開講,“你不要看男人平時一副很強(qiáng)悍的樣子,其實男人的心跟命根子是一樣柔軟脆弱的啦,你當(dāng)時的態(tài)度又兇、又不給阿平留余地,依我看,他是心理受創(chuàng)太嚴(yán)重,才會一看到女人就想鉆個洞躲起來,且當(dāng)一個男人覺得自己在女人面前抬不起頭的時候,他還能做什么大事呢!
旺仔和阿彬同聲附和,“對對對,阿奇說得沒錯、說得太有道理了。”
孟潔抬起迷惘的眸子望向孟豪,“所以,都是我害了他嘍?”
“呃……這個……那個……”像是忽然被什么重?fù)袅讼,這個那個半天的孟豪終于發(fā)話了,“沒錯,阿奇說得有理!
“那,所以……”
阿旺沉不住氣道:“所以解鈴還需系鈴人,你應(yīng)該要主動去找他、安慰他啊!”
聽阿旺這么說,心早已軟了一半的她又別扭起來,“我干嗎要主動去找他?拜托,你們要搞清楚,當(dāng)初會這樣,也是他先……”思及那個吻,孟潔的心思立刻變得更加紊亂起來。
“他先怎樣?你要說出來啊!”阿彬很有正義感的道,“若事實證明,當(dāng)初阿平也有錯,那我們也不能一味的把錯推給孟潔。”
“我……我……他……”
不行不行,那么丟臉的事,說什么也不能公諸于世,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說不出口的她只能氣鼓了臉,含混的回答,“哎呀,事情那么久了,我也記不太得了,反正就是他想找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不要,他又一直魯,我一時火大,所以就……”
“哼,孟小妹,不是我愛說,男人跟你魯是因為他喜歡你啊,你不能就因為不高興便下這么重的毒手啊!”
阿奇不爽的斜睨她一眼,瞅得她又是滿心的愧疚。
“這樣啦!”阿奇掏出紙筆寫下一串地址,然后不由分說的塞進(jìn)她手中,“這是阿平的地址,你要是有心就去找他,關(guān)懷他一下,要是大哥們講了那么多,你還是認(rèn)為他是活該,那就算了,這樣行吧?”
“這……”
“不用這個那個,從小看你長大,阿奇大哥相信你兇歸兇,還是個有良心的女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樣毀掉一個男孩子的前程值不值得。”
“我……”
“走走走,到學(xué)校打籃球去,免得每天坐在辦公桌前,總有一天會生銹!
在阿奇一聲呼喊下二群男人頓時全走光了。
獨(dú)留孟潔一個人托著下巴坐在原地發(fā)呆。
她做夢也沒想過,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咧?
啪!又一顆球在網(wǎng)前掛掉。
孟潔的球友江小雨終于受不了的大聲喊停。
“孟潔,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啊?網(wǎng)球是你最拿手的啊,怎么連這種基本球都頻頻漏接?”
“我……”孟潔頹然的放下拍子,干脆走到球場角落坐下猛灌水。
“你不是常笑我是繡花手,打球軟弱無力,根本不是練球科?今天可好,你倒是讓我在半個小時之內(nèi)連下兩局?有沒有搞錯呀?”
嘲笑完她后,穿著美美運(yùn)動短裙的江小雨窩到她身邊,用手肘頂了頂她,“怎么,有心事?你們公司那些男生又欺負(fù)你啦?”
孟潔在一家上市資訊公司工作,工作環(huán)境絕大部分是男人,在資訊的世界里,你必須馬不停蹄的追求新的知識才不致落伍。
那些男性工程師最初看不起孟潔是個女人,覺得女人寫程式的技巧不可能超越他們,待她嶄露頭角后,則索性排擠她,讓她幾度氣得要辭職,所以她才會往這方面猜想。
孟潔以毛巾擦拭被汗浸濕的發(fā)絲,淡淡說了句,“不干他們的事!
江小雨好奇兮兮地湊進(jìn)她,“那是怎樣?難不成,你談戀愛啦?”
“哈啾!哈啾!”連打了兩個噴嚏后,孟潔用力推開好友,“沒事頭發(fā)留那么長干嗎?你的發(fā)絲弄得我好癢!
孟潔是標(biāo)準(zhǔn)的外冷內(nèi)熱型,偏偏小雨不知是職業(yè)病還是什么的,平常在公司專門負(fù)責(zé)招待老外客戶已經(jīng)夠有一套,私底下對人還有她獨(dú)特的另一套。
無懼于孟潔不耐煩的臉色,江小雨再接再厲的貼到她身旁,“快說嘛,是哪個家伙那么不長眼,惹你不開心了?如果是感情方面的事……”她嘻嘻一笑,口氣驕傲不得了,“我可是專家呢!整男人于無形我最會,包準(zhǔn)你整了他,他還會跪在你面前恭恭敬敬的舔你的腳指頭哦。”
“嘖嘖嘖,你說到哪邊去了你!泵蠞嵒仡^瞥了她一眼,“說的跟真的一樣!
“厚,這也不對、那也不好,你到底是怎么了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你,你明明就有心事,干嗎還要硬裝沒事?你這樣把什么事都擱在心底,有把我江小雨當(dāng)朋友嗎?”
聽她說出朋友兩個字,就像聽見緊箍咒似的,孟潔立刻拱手求饒。
“好啦好啦,我又沒說不講,你何必那么激動?”
這件事的確很棘手,她原本就打算找個人商量,眼前既然有了現(xiàn)成的人選,她何必再做無謂的堅持。
孟潔大略把跟楚霽平的恩怨情仇說了一遍,只見江小雨不停的手握著拳拍打地板,整個人笑得前俯后仰,一發(fā)不可收拾。
直到看見孟潔黑著臉闔上嘴,拿起球拍準(zhǔn)備憤而離去,她才稍稍控制住笑聲。
“喂!”不理孟潔的臭臉,她好笑的拍著她的肩,“好樣的,原來你上次幫我修理李政杰那個登徒子完全不夠看,這個楚霽平才真的稱得上是個倒霉鬼,哈哈哈!”
說著說著,江小雨又大剌剌的張大嘴笑了開來,平時最愛美的她笑得連嘴巴都忘了遮,可見她覺得有多好笑。
“早知道跟你說你只會笑,那我就不必浪費(fèi)口水了!泵蠞嵑莸伤谎,“再見,我要先回去了!
“別這樣嘛,平常生活好無聊,難得有件這么有趣的事,大家朋友一場,讓我笑笑又何妨?又不花錢、又不皮痛,干嗎那么小氣?來來來,坐啦!”
江小雨使出應(yīng)付客人時用的一功,暫時將孟潔按捺住,兩人重新坐了下來。
甫坐下,江小雨就很識相的談起正事,“說真格的,我覺得你有義務(wù)去看看他!
聞言,孟潔頓時瞠大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她,“你也這樣覺得?”
“雖然,只是因為你曾經(jīng)修理過他,他就變成今天這副德行,他自己不堪挫折的個性雖須負(fù)大半的責(zé)任,但你畢竟是始作俑者,不是嗎?”
孟潔猛的皺起眉頭,樣子十分不服氣,“所以,我就必須倒霉的為這個沒骨氣的男人的下半輩子負(fù)責(zé)?”
“我不是這個意思!毙∮瓴灰詾槿坏姆籽。
孟潔的個性就是太過耿直剛強(qiáng),男人也許一開始會被她還可以的外貌給吸引,但只要稍稍再進(jìn)一步,領(lǐng)教過她恐怖的脾氣后,嚇都被她嚇?biāo)懒,哪還有什么未來?
難怪她到現(xiàn)在還沒真正交過半個男朋友。
吁口氣,江小雨柔聲哄著她,“我不是說你錯,只是基于一種道義上的責(zé)任,你就委屈點去探望他、鼓勵他,這樣非但不損你一根寒毛,也了卻了你一樁心事,不是一舉兩得嗎?”
孟潔把頭埋進(jìn)腿間,有點動搖了,“這樣好嗎?”
“怎么,難不成你怕他啊?”
被好友一激,她立刻像只刺娟豎起全身的刺來防備自己,“怕他?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怕什么怕呀?”
“那不就結(jié)了,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我不是猶豫,我是怕抽不出時間!泵蠞嵶煊驳霓q駁,“我最近手上的Case很多,萬一Delay,鐵定被公司那群豬頭男批到死。”
“好吧,那隨你嘍!苯∮瓴灰詾橐獾穆柭柤纾傺b毫不在意的開始收起球拍,“反正只要你良心上過得去就好,我又沒差。”
“哎!”一邊收拾東西,江小雨還不知死活的自言自語,“可憐的男人哦,誰叫他那么不長眼,誰不好惹,偏偏惹到孟潔,沒被打死就是萬幸了,還想叫她去看他?門兒都沒有!
“你說夠了沒。俊
冷冷丟下一句,孟潔二話不說。便起身離開。
江小雨露出頑皮的本性,在她身后吐了吐舌頭,又意猶未盡的扮了個鬼臉,若是她猜得沒錯,以孟潔的脾性,不出三天,她準(zhǔn)會乖乖去見那個姓楚的。
不信?大家等著瞧吧!
循著阿奇給的地址,孟潔拐進(jìn)一條僻靜的巷子,終于找到一幢老舊的公寓。
她懊惱的抓抓頭,對于自己丟下一堆工作站在這個地方,仍覺得很荒謬。
沒辦法,一切他媽的至被小雨給料中了。
她本想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但楚霽平的影像卻像鬼影似的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嚴(yán)重的打擾了她的思緒,她只好棄械投降,干脆請半天假把這件事處理掉。
從這棟公寓臟亂斑駁的外觀看來,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吧?
她實在很難將家境優(yōu)渥,且老是穿戴清爽整齊的楚霽平跟這種破舊、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垃圾味兒的地方連想在一塊兒。
她往右一望,巷子走出去另一端是一棟棟簇新的高級住宅,該不是阿奇給的住址有誤吧?
剛好一樓的大門口有位外省老伯搬了張板凳坐在門口抽煙,她遂彎腰問道:“阿伯,這里有沒有一位姓楚的先生?”
老阿伯瞇細(xì)了眼瞧瞧她,想了老半天才回答,“你說的是不是三樓的那個年輕人?”
一瞄手中的地址,果然是三樓,她趕緊用力點頭。
“哦,很少見到他的人!彼掏痰钠鹕硖统鲨匙打開一樓大門,轉(zhuǎn)身朝她揮揮手,“你自個兒上去找找看吧!”不會吧?楚霽平真的住在這種地方?
“謝謝阿伯!
匆匆道過謝,一股沖動涌上心頭,孟潔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疾步往上跑,直沖到三樓門口才硬生生停祝邊按著胸口喘氣,她邊使勁按了好幾下電鈴,但里頭卻一丁點回應(yīng)都沒有。
她再按幾下,仍沒有回應(yīng)。
雖然找不到人她有些失望,可坦白說,她卻更有種說不出的釋然。
至少沒看到,就代表阿奇他們有可能只是唬嗉她的。
正當(dāng)她暗自慶幸,方才也許是老伯腦袋不清楚,三樓其實根本就沒住人的同時,老舊的木門忽然嘎的一聲,從里頭被用力拉開。
她一抬頭,四目相對。
她渾身顫抖不已,一句低語呢喃逸出她因震驚而微顫的紅唇。
“楚霽平?”
在見到鐵門后那張近十年未見的臉孔,孟潔著著實實的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
雙眼無神、表情呆滯,下巴長滿了胡磋不說,頭發(fā)也活像好幾個月沒修剪了,瀏海已長得足以遮住整個額頭,再加上那身邋里邋遢又散發(fā)著酸味的睡衣,整個人只能用了無生氣四個字來形容。
就好像整片天就在眼前塌了下來,他也懶得用手去撐似的。
他真的是她認(rèn)識過的那個楚霽平嗎?
令人遺憾的是,以那熟悉的立體五官,她絕對可以十分、十分的肯定,這男人的的確確是楚霽平?jīng)]錯。
愧疚、心酸、震驚等所有復(fù)雜的情緒,在剎那間完全充斥了她的胸口,她的喉隴發(fā)緊,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原來阿奇他們不是騙人,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她該死的火爆脾氣,當(dāng)真毀了楚霽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