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迷霧中,沈潔依發現自己竟身在一個有若法院的地方,四周面無表情的人好似戲劇中的陪審團,而臺上身穿法官制服的冷面男人居然是方若剛。
“你勾引了韓文信,致使他羞于面對妻子,只好選擇服毒自殺;所以,你是有罪的!”
“我沒有──”她哭叫著,但那些人好似視若無睹地獰視著她。
“你有!你有罪……”方若剛厲聲地對她大叫,四面的陪審人員,也紛紛用手指指控著她。
“你有罪!你有罪。”
“我沒有……”沈潔依淚流滿面地尖叫。
“潔依,醒醒,你在作惡夢!狈饺魟傟P懷的溫柔聲音,突破夢里尖冷的指責聲。
沈潔依疲憊地撐開眼皮,望向俯頭看她的人。
“你還好吧?”他自然溫柔沒有冷漠地問道。
“還死不了!”沈潔依別開臉,冷冷地回答他。
一下子,他的眼里閃過痛心、憐惜,以及矛盾的錯亂光芒。
“我不會讓你太早死的!睘榱司S持原來的狠酷,他回以殘忍的言語。
“我死了,你不是最高興?”她咬著唇,以免自己哭出聲音。
“沒錯!但是讓你太早死,我就失去了報復的樂趣!彼粗で闯拿嫒,機械似的說著他愈來愈不想傷害她的話。
沈潔依壓抑不住的淚,悄然地在頰上奔流。
成河的淚水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下刺戳著他原以為似鐵的心。
“晚上我辦了場宴會,我要你陪我出席!毖氏聺M心的憐惜與酸楚,他冷如冰地再度出擊。
我要。坑肋h是命令的語氣,甚至不顧她包著厚厚紗布的傷口。舉起裹著紗布的手,沈潔依心痛地瞪著他。
“我可不可以不出席?”她蒼白著臉,語音平板地低問。
“不行!”他眼露冷光,可是他的心卻痛得無以復加。
她露出凄傷的笑容!澳阌肋h不會放棄傷害我的機會!”
他看見她眼底比死人更灰黯的眼神,但在那灰黯之后,藏著一種他不敢再深究的情緒。
于是他強迫自己轉開身,邁開腳步,走出這個他想愛又想恨的女人身邊。
“晚上七點,我在樓下等你!
他走后,淚水又垂下她的面頰。
天啊,這是永無止境的死亡折磨!
樓下傳來一連串的笑聲,沈潔依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一個萬劫不復的酷刑。多可悲。】粗R中穿著華麗禮服的身影,她簡直欲哭無淚。眼前的她,像一個即將上絞架的新娘子,心里一點喜悅的感覺也沒有!
“潔依,若剛要我來請你下樓。”張詠華鼓勵地對她微笑。
“丁太太,你看,我像不像一個被判了死罪的新娘?”她悲涼地笑問。
張詠華無奈地搖頭,她看得出來沈潔依和方若剛在互相折磨著彼此,但她卻無力為他們解開這個死結。
“潔依,他心里是很在乎你的,我和邵青認識他十多年,不曾見他如此在乎一個人……”
“他恨我……”沈潔依慘白著一張臉。
“不,他只是沒有勇氣承認對你的感情──”
“丁太太……”一股酸楚直沖向她的心。“你沒有必要安慰我。我很清楚,他心里恨死我了!他始終認為是我害她妹妹婚姻破滅!”
“我知道整件事情最委屈、最無辜的人就是你!”張詠華嘆口氣!皶r間快到了,我們下樓去吧!”
沈潔依愴然地點點頭,移動遲疑的腳步,走出房門。
“你的手還痛不痛?”張詠華望著她滲血的手。
她沒有回頭,只是疲憊地說:“我的心已經麻痹了,怎么還會感到疼痛呢?”
沈潔依這句漠然的回答,讓張詠華為之心酸不已。她原本可以是個快樂的女孩的。她多想幫助她。】墒,她只能站在一旁,看這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繼續這種痛苦的掙扎。
站在樓梯口,方若剛等待一直占據他心頭的人兒出現。他按捺著急著想見她的心潮,以及那一心為妹妹復仇的鞭策。
就在他沉思時,她穿了一件低胸的白色絲緞禮服出現了,那模樣好像跌落凡間的天使,美艷絕倫又不失純真。
他被這一幕奇景驚艷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想到大廳中有一大群如惡虎般的男人將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瞧,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你為什么一定要穿得像阻街女郎一樣?”他心里涌起一股妒意。
“這不正符合你的想像?在你心中,我難道不是這樣一副形象嗎?”她反唇相稽,并把目光移開,怕自己被他極富陽剛的帥氣迷去了心魂。
“去換另外一件!”他咬牙低吼。
沈潔依厭惡這種事一再發生,更厭惡他左右她的生活!胺饺魟偅銓嵲诓豢衫碛!想在眾人面前讓我名譽掃地的人是你,痛恨我穿著不得體的人也是你。你的想法著實復雜得令人難懂!”
“你──”
“這一位是你的客人吧?尼克!”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眼帶贊賞地看著沈潔依曲線姣好的身材。
見他的客人已現出盎然的興趣,方若剛立即不著痕跡地挪到沈潔依的身旁,將她的手緊緊地夾在臂彎中。
“道格,她是我的客人,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方若剛含笑的眼眸里,帶著“她是我的”的暗示光芒。
真是矛盾!他怎會由一個冷冽的復仇者,又變成一個懷有強烈占有欲的男人?
沈潔依看出方若剛一點也不希望那男人靠近她,但是,她偏要!只因她不想再做一個可憐兮兮、老是受他擺弄的女娃娃!
有了這個主意,她立即使勁抽出被他緊緊夾在手臂中的手,面帶迷人微笑、極親熱地和那男人打招呼。
“嗨,你好,我叫潔依·沈,來自臺灣!
男人好像奪得金牌那樣開心!班,嗨!我是道格·華森!
“很高興認識你!鄙驖嵰郎斐鍪窒牒退帐。
“我也……”
對方尚未握到她的手,沈潔依已經被一旁火冒三丈的方若剛搶先拖開了。
“道格,對不起,我想帶潔依到大廳和朋友打招呼!狈饺魟偛坏葘Ψ交卮,馬上拖著她走開。
“你可不可以停止你那充滿“性”意味的微笑和行為?”他的表情僵冷憤怒。
“我不過和他打個友善的招呼!彼首鞑唤獾芈柭柤纭
“友善?”他冷哼!澳闼^的友善,簡直像在鼓勵他立即跳上你的床!”
“在你的想法中,我早就是一個可以為任何人性服務的爛女人,我只不過是在努力扮演好這個角色,你又何必太在意呢?”沈潔依擺出一個不端莊的樣子。
陡地,他停下腳步,憤恨地轉向她!叭绻愀以俟匆魏文腥,我會殺了你!”
對于他宛如暴風雨前的可怖樣,她心里是有些畏懼,但是她又何必這樣任他威嚇呢?
“我不是你的私人財產,我無須聽從你的命令!”
驀地,他修長有力的手掐住她的下顎!澳愀疫`抗我的命令,我會讓你后悔的。”
方若剛不顧眾人的眼光,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粗魯、肆虐地蹂躪,毫不溫存。經過好久、好久,他才放開她,并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艾F在已經沒有任何男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沈潔依由癡醉的時空醒來,對他的嘲弄又急又怒,正準備反擊時,卻猛然發現,所有在場的人士皆以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們倆。
倏地,迷醉的夢幻褪去了,只剩下滿心的憤怨及悵惘。
呆楞間,方若剛帶著勝利的神情拋下她,獨自走向大廳。沈潔依痛苦地望著他摟著一名豐滿妖媚的女人,隨著音樂節奏翩翩起舞,兩具軀體緊密地貼在一起,沈潔依的心如刀割地別轉過頭。
“沈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眾目睽睽下,那個曾和她交談過的喬伊·漢普頓,不畏懼方若剛嚇人的警告,邀請她跳舞。
四周賓客對男子投以敬佩激賞的眼光,并且為這個勇于向方若剛挑戰的男人捏一把冷汗。
在這群美國人的心中,陰冷果斷、有權有勢的方若剛,正像一只具有無限威嚴的萬獸之王,任誰也不敢拂逆他、激怒他。
“樂意之至!鄙驖嵰烂鎺⑿Φ匕咽纸唤o喬伊·漢普頓。
“今天這整個宴會,就屬你最漂亮了!眴桃聊抗忾W閃地看著她。
“謝謝你!辈戎p快的舞步,沈潔依不解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我表哥道格·華森邀我來的!彼匀坏匦π。
“你不怕尼克?”她看得出來四周的人對方若剛可是又敬又怕的。
他傾頭思考了半晌,肯定地回答她:“不怕!”
沈潔依突然想起中國人和美國人生活方式不同。“你和我想像的美國人不同!
“哦,那你想像中的美國人是什么樣子?”他好奇地低頭看她。
“嗯,呃……是……是……很好色的!”她面頰羞紅地說出來。
驀然間,喬伊竟朗聲大笑起來,絲毫不在意四周人的側目!皣W!美國人在你心中的形象竟是如此不堪!”
被他這么一說,她的臉更紅了。
“那尼克呢?”他收起微笑,正經地問。
“他……他不同,他是中國人!
“他在美國生活了好長一段時間,更何況他持有綠卡,也算是美國人了!”
“呃……這……”
“讓我替你說──”他用一個了解的眼神看她!澳阒哉J為他不同,那是因為你愛他。”
“我……”沈潔依擠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拔也艣]有!”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你對他的感情!彼麑λB皮地眨眨眼。
沈潔依黯然地垂下頭,語氣悲涼地說:“可惜他不愛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愛你?”
“他恨我!”她痛苦地咬咬唇。
喬伊·漢普頓好笑地搖搖頭!耙粋眼睛冒火,肌肉鼓張,雙唇不悅地緊抿成一直線,對你表現出這么強烈的占有欲的男人,你卻說他恨你?”
沈潔依不敢轉頭向四周尋找方若剛的影子,害怕遇上他冰冷又帶指責的黑眸。
“他現在大概會認為我在勾引你!”
“從我請你跳舞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光就不曾離開過你!”
說到這里,喬伊展開一個孩子氣的微笑!叭绻阏娴墓匆遥沂謽芬獍莸乖谀愕氖袢瓜!
“你……”她不知所措地移開目光。
“別擔心!其實我知道你也不會喜歡尼克以外的男人!
她露出抱歉的淺笑。“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但愿如此!”他假裝痛苦地呻吟著。
忽地,一個渾厚低沉的語音從他倆身后響起。“但愿什么?”
談心的愉快時間過了;此刻,她必須再武裝起自己,好接受這個男人更殘酷的精神折磨。
看著這兩人翩然起舞,方若剛感覺自己好似又被方才的妒嫉之火燒灼了一身;所以他立即拋下身邊的金發美女,好奪回正倚在別人懷中的沈潔依。
“嗨,方先生!眴桃帘砬樽匀舻睾退蛘泻。
“又是你!”方若剛從牙齒中進出這句話,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不發怒。
“是啊,我們又見面了!眴桃梁敛晃窇炙拄數膽B度。
方若剛冷冷說道:“你是否可以將潔依還給我了?”
“還給你?”喬伊的舉動在所有賓客眼中看來,無疑是自殺的行為。
“是,把她還給我!”方若剛清晰冷冽地又重復一次他的話。
一開始,他和沈潔依原本就是眾人的焦點,現在又鬧出如此僵滯的局面,眾人立即停下所有的動作,張口驚愕地看著喬伊·漢普頓和商業之獅對抗的場面。
在一陣可怖的靜默中,記者不知如何混進方宅,且在這兩個男人劍拔弩張之時,急急按下快門,以捕捉如此珍貴的鏡頭。
方若剛全不理會周遭的眼光,只是更冷、更可懼地瞪著不肯放開沈潔依的喬伊·漢普頓。
事實上,喬伊根本知道沈潔依原本就屬于方若剛的;可是,他就是不甘愿讓他如此輕而易舉便得到沈潔依。
“她是你的嗎?”喬伊開口嘲諷地問道。
他環視四周的賓客,以及等待他親口說明她的身份的記者們!八恰俏业目腿恕!边@一刻,方若剛心里突然強烈地不希望別人扭曲沈潔依的名譽,他非常地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哦,好吧,既然你這么說,我就把她交還給你!”喬伊知道自己無法激出他內心一直不愿表明的感情,于是故意裝作投降般的放開沈潔依。
沈潔依不明所以地看著喬伊。
“小可愛,我先走了,如果有事,你可以撥個電話給我!眴桃僚R行前塞給她一張名片。
說完,他大步地離開眾人的驚視目光。
回過神后,沈潔依痛恨自己被當成商品般送來送去,她轉身想走開。
只走了一、兩步,方若剛立即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強把她拖回他懷中。
“你休想離開我一步!”他咬牙切齒地說。
沈潔依努力掙扎著!澳憬裉焱砩萧[得還不夠嗎?”
“還不都是拜你所賜!”方若剛一臉憤怒,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圍觀的人群。
那些人看見他警告的眼神,便立刻識趣地走開了。
“方若剛,你不用假惺惺了!你的目的根本是在破壞我的名譽,而不是阻止我接近男人!”
不是這樣的!他根本不希望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可是他不能說出來,他不能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
“我說過,我只是在防止你重施故伎,又害了別人!”他用極冷的語氣警告她。
眼淚在她眼里聚集起來,但她痛恨自己老是像個懦夫般在他面前掉淚,然后再讓他以惡毒的言語奚落她。
“我不會笨得在你的管轄區內媚惑男人!”她想拔腿就跑,想奪門而出;但像鐵圈般緊箍著她腰間的手,使勁地握住她,幾乎讓她動彈不得!
“那喬伊·漢普頓的事你又該怎么解釋?”他的黑眸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深沉而憤怒。
“天!我不過是和他跳個舞,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更何況,我沒有義務站在這里任你審問!”她用力想扳開他的手,但是卻徒勞無功。
“在我還沒有懲罰你足夠時,你永遠都是我的犯人!”他把唇湊在她飄著芳香的發鬢邊低聲警告。
一剎那間,男人的氣息狂野地竄進她的心湖,擾亂她原本平穩的心跳。她真恨自己太容易臣服于他無人能敵的特殊魅力之下。
受夠了他忽冷忽熱的對待,沈潔依疲憊地說道:“我根本沒有做錯什么,為何一定要忍受你無理的報復?!”
他仍然沒有放開她,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其實,方若剛的內心非常在乎她與喬伊‧漢普頓那個律師愉快交談的模樣,更嫉妒她能自在地和他說笑。
在內心深處,他明白自己是害怕她被人奪走,害怕她離開他身邊,而折磨她只是為自己突兀的情緒找借口罷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和喬伊·漢普頓之間有什么關系?”他像個打翻醋缸子的丈夫,毫不放松地追問。
她很想踢他一腳,更想大聲尖叫,可是她沒有,只是沉默地不發一言。
“回答我!”他滿是怒氣地用力搖晃她。
抵擋不住他咄咄逼人的詰問,和深眸里撼動她心神的焦躁神情,她終于開口說:“我和他不過是談得來的朋友罷了!
他松了一口氣,不過,他可不想讓她認為他在乎她。“我不過是擔心他會重蹈韓文信的覆轍!”
破滅了,方升起的希望又被他刺破了,他仍一心咬著她的傷口不放。
“我想上樓休息了!彼湴恋靥Ц呦掳停钆滤闯鲎约杭磳Q堤的淚水。
他又傷害她了!方若剛看見她眼中暗沉的光影,且淚光閃閃的眼眸,心一緊,不覺松手地放開了她。
提著裙子,沈潔依噙著淚沖向階梯,快步地跑向自己的房間。
旁觀的賓客,有的搖頭嘆息,有的則認為這不過是他另一個游戲罷了。
站在角落的丁家夫婦,更是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呆立在那里,沉默不語的方若剛。
回到房里,沈潔依立即脫掉美麗的衣裳,換上自己的家居服,止不住下滑的淚,滴濕了她胸前的衣服。
哭了好一會兒,她拿出行李箱把東西和衣服一件件往箱子里放,她現在唯一的念頭是盡快逃離這個鬼地方!
這時,門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潔依,開門!”方若剛憤怒地敲著門。
沈潔依咬咬牙,又低下頭繼續忙碌著。
“開門,我命令你馬上開門!”他的耐性好似已經到了極點。
沈潔依仍然一聲不吭地不理會他,仿佛不曾聽到他催命似的叫聲。
驀地,門突然“碰”地一聲被撞開了,一個面色暴怒、眼神如狂風暴雨的男人忿忿地沖了進來。
“你怎么這么野蠻?”她瞪著他,十分不滿他的無禮。
“你干嘛不開門?”方若剛憤怒的軀體,像夾帶十噸重的炸藥般。
眼光銳利地逡巡四周,他看見床上堆著一個行李箱,剎那間,他的怒氣漲得更高了!澳阆胱?”
“臺灣的攝影工作還沒有完成,我非趕回去不可!”她厭惡透了他一再的頤指氣使。
“我早已經要他們再找一個人代替你了!”
“你──”沈潔依恨透了他那種把人當傀儡娃娃般耍的手段!爱敵跏悄阋覔文L貎,如今又是你撤銷我的模特兒工作!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方若剛當然知道自己這種作法太霸道了,但是他實在無法忍受她不在他的身邊,只好破壞自己向來不干預屬下工作的原則。
“我不會讓你太早離開我的,你還沒有得到應得的懲罰!”
“我沒有一刻忘記你對我的報復,甚至分分秒秒都在忍受你超級殘酷的精神折磨!”她移開目光,不想凝視他太過復雜的眼神。
“哈……你認為那些懲罰是超級強烈的折磨?”他一步步朝她逼近,不懷好意地搖搖頭!澳沐e了,那些不過是牛刀小試!往后的日子,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才是最痛苦的刑罰!”
他頓了下,一把把她拉過來,攬進自己懷里。“我明天要到紐約開商務會議,要三天才會回來,我勸你別想逃離這里!”
就在沈潔依想掙開他時,他那炙熱的唇旋風似的蓋上她的唇,狠狠地、深深地吻著。
“放開我──”她受不了他這種摧人心魂的吻,努力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
“你實在太不溫柔了!”他閃爍的眼帶著異樣的光芒。
“方若剛,你想享受溫柔,就去找那些崇拜你的女人吧!”沈潔依嘶啞地吼著。
方若剛盯著她被他吻腫的唇,內心好想再一親芳澤。但是他不允許自己的感情被她知悉,只好殘忍地看著她。
“對,我是該去找她們,至少她們不會反抗我,不會朝我尖叫!更何況,她們可比你高尚多了,不像你,只是個愛勾引男人的爛女人!”
“你──”
“別再為自己辯白了,我已經聽得很厭倦了!”他別過頭,不屑地輕笑,然后朝門外走去。
沈潔依看著他冷酷的背影,淚水像宣泄的潮水般,不住地流淌而下。
愛上一個恨她如此之深的男人,她和他注定是個傷痛的結局。
思及此,她陡地看見被她拋落一旁的名片──
哦!是那個善良的喬伊!霎時,逃離的決心和希望像東升的旭日,陡地升上她心頭。
一大早,沈潔依由一室的燦爛金光中醒來,感覺那載滿希望的朝陽會祝她早日回到臺灣。
她換好衣服,梳亮長發,精神奕奕地走下樓。
“早,丁太太。”她對著端來早餐的張詠華微笑。
“你──還好吧?”張詠華擔心沈潔依會因昨晚方若剛的惡劣態度而心情低落,但一見到她精神頗佳,她也放心了不少。
“我沒事!鄙驖嵰罓繌姷刈龀鰺o所謂的表情。
“若剛他一向刀子口、豆腐心,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傷害她的!她這么告訴自己,但她沒有將話說出來!斑,我知道,你別擔心!”
張詠華放心地對她笑笑。“那我就放心了……潔依,我可能有點事要出去,而邵青也要到牧場巡視牛只,你一個人在家沒關系吧!”
太好了,噢,萬歲!她的心在大呼萬歲,但她仍不著痕跡地對張詠華說:“沒關系,你盡管去忙,別擔心我。”
“那我出去了。”張詠華放下手上的東西,便往門外走去!班,還有,若剛他去紐約處理公事,要三天才會回來!彼只仡^對她說。
“我知道!鄙驖嵰傈c點頭。
待她的車聲遠離,沈潔依立即放下刀叉,奔到電話邊,急速地拿起話筒撥號。
“哈羅,請問喬伊在不在?”
“我就是。請問你是誰?”
“我是潔依!
“潔依,你怎么了?有事嗎?”
“喬伊,我求求你載我去機場搭飛機。”沈潔依哀求他。
“你要逃走?”
“我不是逃走,我是要離開!彼C地糾正他。
“尼克知道嗎?”
“天!如果他知道了,我還走得了嗎?”
“可是……”他猶豫了起來。
“難道連你也怕他?”她用激將法。
“好吧,那我們就來玩個“觸怒君王”的游戲!眴桃灵_玩笑地答應她。
“快來,我等你!”
沈潔依掛掉電話后,再一次巡視四周,待證實確實四下無人之后,她立即上樓提起行李,并把機票和護照緊緊地握在胸前。
不消片刻,喬伊的車子就出現在門前。
一上車,他立刻開口調侃她。“你上了飛機后請幫我祈禱吧!如果尼克知道是我放了你,他鐵定會一槍斃了我!”
“他才不會在乎,因為我不過是他的奴隸罷了!”沈潔依有些悲傷地說。
“你怎么還不懂呢?連白癡都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更嫉妒圍繞在你身旁的任何一個男人!
“不,我說過,他恨我!”她神傷地翕動著嘴唇。
“你老是說他恨你,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喬伊好奇地瞥她一眼。
沈潔依抖著手拭去眼角的淚!澳阒恢涝谌昵埃郊以l生一件自殺事件?”
“噢,我記起來了,這件新聞在美國也是轟動一時。如果我沒記錯,那個自殺的人,好像就是尼克的妹妹的丈夫,而他之所以會自殺,據說是受了一個女人的媚惑……”突地,他把頭轉過來驚視她!澳悄恪
“沒錯!我就是那件自殺事件的女主角,媒體所形容的那個撈女!”她表情木然地敘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不是那種女人!”喬伊看著她,語氣堅定地說。
“但是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我!”沈潔依哽咽著。
“難道你真的沒有……”
“我沒有!我當然沒有!是韓文信那個卑劣的小人用計把我騙進房間的,他甚至還想非禮我……”她激動地叫著。
“看他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如此不堪!”喬伊嘆息著。
沈潔依含淚凝望他。“你相信我?”
“當然相信,像你這樣可人的天使,怎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可是若剛就不相信我!”她痛楚地低喃。
喬伊笑著搖頭。“你不能怪他,他十分疼愛他妹妹!
“對,他誓死為妹妹復仇!彼凉M腔痛苦地說著。
“可惜他沒看清楚真相!他這么折磨你,其實也是在傷害他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彼鸨瘋男∧樠鲆曀。
“事實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掙扎在愛與恨之間,他痛苦極了,比任何人都還來得痛苦!彼氯舳聪し饺魟偹械男木w。
“我不信!他只想折磨我,想讓我生不如死!”淚悄悄滾落她臉龐。
喬伊看了她一眼后,忍住心里想勸慰她的話。
接下來的路程,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讓寧靜充塞在他倆之間,他明白,這才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到了機場,喬伊幫她把行李提到候機室。
“回臺灣后,別忘了我這個朋友!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沈潔依默默地感謝他的仗義相助,以及給予她精神上的支持;他可是這世界上少數幾個相信她無辜的人!
在紐約開了一天的會議,方若剛突然感覺十分想念沈潔依的甜美聲音,為了一解相思苦,他不顧內心反對聲浪的阻止,毅然決然地打電話回牧場。
“喂,詠華嗎?我想找潔依聽電話!
“呃,她……她……”
“她怎么了?”方若剛焦急地追問。
“潔依她……她離開了!痹伻A艱澀的聲音傳來。
倏地,他由辦公桌上霍然站起,修長有力的手因突來的憤怒而握得死白,臉上的狂怒更是令人心驚膽戰。
坐在他辦公室等候他決定某項計畫的經理,個個嚇得面色如土。
“她是怎么離開的?”冷冽如冰的聲音從他緊咬的齒縫里擠了出來。
“我現在也還不清楚!我臨時有事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時,她已經不見蹤影了!
“我警告她不能逃走,她竟然──”
“若剛,你對她那樣冷酷,也難怪她會想逃走!”張詠華為沈潔依辯白。
“那是她欠我妹妹的!”他怒吼著。
“也許事實和你所想的不一樣。”
方若剛不想因沈潔依破壞他和丁邵青夫婦的感情。“詠華,我不想和你爭辯了,她不值得我們如此怒目相向!”
“若剛,我勸你先把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免得真的誤會了她,你會抱憾終生的。”
“我不會后悔!即使殺了她,我也不會后悔!”方若剛此時激憤難平,根本聽不進任何一句話。
“若剛……”
“我還有事,再見了!”
方若剛不想再聽見她為沈潔依辯解,于是匆匆掛斷電話。他回過頭,只發現方才在沙發上等待他下達命令的屬下,每個人無不驚恐地望著他?磥恚蝗缙鋪淼呐瓪鈬樦麄兞。
他無言地將屬下的計畫書拿過來,并沉默地簽上名字,沒有再對他們冷言厲辭。
等他們走后,他立即打電話要秘書幫他訂回臺灣的機票。
在他的內心,他誓言著──絕不讓她輕易地逃過他的掌控!
他頹喪惆悵地望著窗外,不明白自己如此急切地尋找她,究竟是為了不讓她逃離自己內心早已撒下的情網,還是不甘心他妹妹所受的傷害尚未得到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