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容追著目標已一月有余。人如其名的“酒狐”狡詐滑溜,硬是帶著他由東向西兜了一圈;若不是礙著這是工作,早交了“酒狐”這位明友。能有這般能耐躲得過他的索命符,他打心底佩服。
這會兒順道經過昀璣住的山頭,適容心想著看一眼昀璣再繼續追,卻沒想到竟見到昀璣發著高燒昏睡在床上,盼譽則不知去向。
這五年來,昀璣母子的身體狀況一向很好,沒什么病痛,也令適容的警覺心降低,F在昀璣脈象經他一探,不覺令他又驚又氣,驚的是昀璣竟撐著虛弱的身體操持這許多年,氣的是自己竟放任她將身體蹧蹋至此。
“昀璣,昀璣,醒醒!我是適容!狈銎痍拉^,適容試著讓她先喝下一杯水。
“唔……是……誰?”昀璣奮力地想睜開眼睛,看清楚是誰在喚她。
“我是適容。昀璣,先喝口水吧。”將杯子挪近,甫一沾唇的清涼令昀璣不覺一顫,隨即便貪飲著清水。
“是……適公子!标拉^發出低啞無力的聲音。
“是我,我要到山下抓藥。盼譽去哪兒了?”適容將昀璣安置在床上,一雙眼毫不隱藏對她的愛意與關懷。
昀璣沒看到適容眼里的溫柔,只感到身子很重,頭像是有人在燒火似的熱,恍恍惚惚地應了聲:“學堂!北阌只杷巳ァ
適容輕撫昀璣細致的臉蛋,多盼望能藉著指尖將滿心的愛意讓她知曉。
進了城,適容挑了間藥鋪,說明需要的藥材,待要問說學堂在何處時,外邊的藥房小廝聊天的話語進了他耳中。
“欸,前幾日大夫去醫治的那位姑娘,聽說是個無鹽女哪!”
“你又知道了?大夫也只嘀咕這大戶人家心難測,哪里說到那姑娘的事!
“大夫不說,難道其他人的嘴就是死的!這消息也是鷹府自家傳出來的,哪會有錯!”
“就算是個無鹽女又怎么著?你別成天凈聽這些蜚短流長!
“哼!你不愛聽我偏要說。你可知那位無鹽女就是幾日前賣蜜茶的小娘子,她啊,不僅帶了個孩子,聽說還每天換男人哪,就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聽說連鷹家老爺也看上了她……喂!喂!你干嘛走。课埂
怔了一會的適容,直到出了藥鋪才回過神,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他守了五年,難道……難道……唉!過著這種噬血日子的自己有資格嗎?
心里擱著這個問題,適容問明學堂方向,要去接盼譽,卻是撲了空;再去劉大嬸處尋人,還是不見盼譽蹤影,問了鄰人才知劉大嬸早在昨日省親去了;心中雖是著急,但他更擔心孤身在家的昀璣,便帶了藥趕回。
趁著熬藥的空檔,適容反覆思量之前的問題。今日若不是聽見那番流言,他或許會一直等下去,因為他不想讓昀璣變成流言中的女子,他的心早在五年前便已在昀璣身上,更不想在癡守五年后,昀璣的心被別人給奪了去。
下定決心,適容像卸了重擔一般,不再像之前面對昀璣時那般痛苦了,舉手投足間已是無顧忌的溫柔,只盼自己的呵護能喚起佳人對他的眷戀。
ΩΩΩΩΩ
“喂!小子,可捉住你了,這鷹府豈容你隨意闖入!”小三子拎著小男孩的領子,惡狠狠地準備教訓他一番。
“放開我!我要找劉大嬸……劉大嬸!”小男孩死命掙扎,就是無法脫困,遂大喊起來。
“閉嘴!”小三子右手大力地摀住小男孩的嘴,“劉大嬸不在這,你要是再大聲叫喊,我就捉你去喂野狗!”
“唔……唔!”小男孩眼露不服,一臉倔強,似乎不把小三子的威脅放在心上。
小三子見男孩如此,手一轉,將他兩只手拽到背后,左手高舉,正要打上小男孩臉頰,便被制住。
“小三子,怎么回事?”鷹翊只看見小三子捉著一名小孩,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鷹翊經過一夜思索,好不容易確定自己想娶妻的心意,晨起還心情愉快地露了點口風給石敏。
這會兒要不是石敏去準備三人出游的事項,恐怕早拉著他在一旁審問了,自己也不可能陪著何基之在鷹府游逛。
“老爺,”小三子帶著小男孩一同向鷹翊請安,“這小子胡亂闖進府里大鬧,還不知悔改,我正要給他點教訓!
鷹翊看著被小三子強壓下的身子還掙扎的想反抗,不由得對這名小孩產生興趣,便示意小三子放了他。甫一放手,小男孩便彈起身子,小小身軀散發著傲氣,臉蛋雖臟,但卻是鷹翊這幾日來尋找的人……
“孩子,告訴我你闖進府里的原因。”鷹翊心中雖高興,卻不愿表現得太明顯,一切事還未成定局,他不想讓何基之多想。
“你是上次救我和我娘的人!”盼譽驚喜叫道。
鷹翊笑著點點頭,又問了一次男孩到此的原因。
“娘生病了,我來找劉大嬸幫忙。”盼譽一提起這事,憂愁布滿整張小臉。
鷹翊聽得心里一驚!什么事啊、人啊全忘了!拔液湍闳グ!闭f完,先向何基之道歉,并交代小三子轉告石敏需好好招待何大人,便帶著盼譽走了。
“咦?小三子,你可知你家老爺去探望的是哪一位?”何基之望著鷹翊疾去的背影問道。
“回何大人,小的猜想,我家老爺一定是去看那一位無鹽女了!毙∪訃@了一口氣,“真不明白老爺怎么會這樣!還有忠伯也是,明明那小娘子不姓紀,還硬要我和看過她的人說是,不懂啊!”
“無鹽女?”何基之沉吟道。
ΩΩΩΩΩ
昀璣徘徊在混沌的意識中,也許是那時時誘哄的溫厚聲,也許是那總支撐在背后的有力臂膀,也或許是……那雙泛著疼惜的眼睛陪著她……
而夢,終究是要醒的。
昀璣首先聞到的是漫在空氣中的濃重藥味,微張的眼因酸痛而無法看清眼前!八弧怼备稍锏暮眍^發不出聲音,昀璣奮力想撐起沉重的身體,卻是一個不穩跌下床去。
疼痛與沉重的軀體令昀璣眉頭皺了起來。昀璣喘著氣趴伏在床上,心中氣惱著自己的身體怎地變得如此虛弱。
“娘!”盼譽一進門就看到娘親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慌忙地把濺了大半的藥汁放在桌上,只想趕快扶起她。
“嘶……盼……譽……”昀璣想發出聲音,卻是力不從心。
“娘,先到床上!”盼譽努力地用小小的身子要撐起娘親,但沉重的身子令他屢屢失敗,就在兩人急得渾身發汗時,一道黑影輕易地抱起昀璣放到床上。
“還好吧?有沒有哪里傷到了?”鷹翊對上昀璣驚詫的大眼,著急問道。
“……嘶……你?”干痛的喉嚨令昀璣不適地皺起眉頭,先是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又以眼神詢問著盼譽。
盼譽貼心地先倒了杯水給娘親,才說:“鷹叔叔就是前幾天救我的人,鷹叔叔人很好喔!一聽娘病倒,就帶我和大夫趕上山來!
鷹?難不成是……昀璣轉頭望了眼一直在夢中伴隨的眼睛后,微低下頭拉過盼譽,用著低啞干痛的喉嚨說道:“盼譽不能這般沒大沒小,要叫鷹老爺!毕袷怯柍獾穆曇魟偮洌洲D向佇在床邊的高大男子冷冷道謝。
“鷹老爺,感謝您多次幫助!
鷹翊不明白她何以在彼此之間劃下層級分別。
“不客氣,妳別放在心上!
一旁的盼譽雖不明白娘親的態度,可卻也敏感地發覺到兩個大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暗潮洶涌。
“娘,您好多了吧?我再把藥拿去熱一熱,等我!
說完又細心地拉好昀璣身上的被子,低聲向鷹翊道了歉,才端著藥出去。
除了偶聞的短暫咳聲,兩人之間一片靜默。每當昀璣一咳,鷹翊的眉頭就跟著緊皺。
“鷹老爺,待小女子身體康復,必登門拜謝!
“我說了,妳不必放在心上!币婈拉^如此疏離,鷹翊口氣也跟著失了溫度。沒想到一顆善意的心卻被丟棄一旁,任誰也無法很快釋懷。
“既然如此,小女子再謝一次鷹老爺,您請回吧!标拉^說完,閉上眼,臉也轉向里側,很明顯不打算再搭理鷹翊。
“妳!”鷹翊無故被冷落,雖說一切是自找的,但也不必如此撇清關系吧!一臉氣憤又懊喪,鷹翊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鷹叔……老爺,您要回去啦?”盼譽正巧熱好藥,在門口遇上鷹翊。
“欸,你娘要多休息,我不打擾了。”看了床上兀自咳得厲害的人兒,鷹翊眉頭又是一皺,帶著盼譽往外走了一步,小聲交代:“我明日再來!
“嗯?鷹叔叔再見!迸巫u一張小臉笑著,低聲向鷹翊道別。
鷹翊心情一舒,憐愛的摸摸盼譽的頭,翻身上馬去了。
盼譽回身進屋,把熱好的藥端給娘親!澳铮人!狈銎痍拉^,只剩半碗的藥散發濃濃的苦味!斑@藥是義父留的!
“咦?”昀璣聽得盼譽這樣一講,這才朦朦朧朧記起適容好像回來過。點點頭,不多講,皺著眉將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盼譽,你怎么遇到鷹老爺的?”一番折騰下來,身子虛軟的昀璣又感到昏昏欲睡了,趁著神志尚清醒,問著心里的納悶。
轉身拿著一封信的盼譽講了經過后,又說:“娘,義父留了封信給您。”
“信?”眼皮沉重的昀璣再也撐不住,再次昏睡。
盼譽一邊看顧著母親,一邊將信放在一旁等候娘親拆看。
ΩΩΩΩΩ
散著柔和月光的“芳苑”傳來潺潺流水聲,聽著蟲鳴蛙聲,加上清脆的幾聲陶瓷碰撞,鷹翊三人就著月光各懷心思飲酒。一頓飯下來,他覺得其余二人的眼光老往他身上飄,看得他極不自在。
好不容易筵席散了,憋了一天的石敏拉著鷹翊往“華賢樓”書房前進。
“你可得好好給我解釋解釋。”聲調中大有“一定要讓我滿意”的威脅。
坐在椅中喝著茶,鷹翊的態度不慌不忙。
“你想聽什么解釋?”
在被無故拋棄一整天,又被城里流言、鷹翊早上的驚人之語所擾的石敏,露出一臉很樂的笑意說:“鷹老爺,你一整天去哪兒啦?”
被這一張笑臉逼近的鷹翊,覺得再好的茶都變冷難喝了。
“找妻子去了!
“妻子?”鷹翊如此坦白,石敏一時轉不過來,“是那個小娘子?”
點點頭,鷹翊笑看石敏臉上倏忽變換的各種表情。“那這一堆和那一個,你要怎么處理?”石敏抱胸正經問道。
“只要我娶了,這些問題就都不存在了!柄楍撮L手一擺,臉上一派輕松。
“鷹翊,你可知道……知道……”看了疑惑的鷹翊,石敏猶豫著是否要將市井間的流言全盤托出?并非他相信了流言,而是,要不畏人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事先警告又不行!澳阒肋@城里最近流傳什么嗎?”
“石敏你該知道,我一向對那些事不在意!柄楍赐裟氐哪樕,腦中一閃!“難道是我和盼譽他娘的事?”見石敏點頭,鷹翊禁不住發怒。
“荒唐!荒唐!”
接著,石敏將一些他聽來的全告訴鷹翊。
“鷹翊,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心里有底好去面對何基之,也是希望你能盡量不去傷害到那位小娘子!
鷹翊沉著臉。他想不到一樁再單純不過的事,竟會被眾人說得如此不堪!拔抑溃視⒁獾。謝謝你,石敏!
石敏也算達成了目的的一半,臉上倏而轉成笑臉。
“唉,你。∈裁词露紝懺谀樕侠,擔心不如想想對策吧!對了,你說要娶,人家可是答應了沒?我是不是得早點準備新房、筵席什么的?”
“八字還沒一撇呢!柄楍聪氲剿膽B度,竟覺得石敏剛說的事都成了芝麻綠豆大。
“看你這樣,想必坎坷得很,嘿嘿!”石敏趁機落阱下石,取笑好友。
鷹翊瞪了石敏一眼。
“更高興我的事讓你如此開心!
“欸,這種機會不多!對了,早上聽你說要娶,你猜怎么著?”石敏一臉神神秘秘心懷鬼胎狀,鷹翊看了十年,還是會覺得毛毛的。
見好友一副洗耳恭聽狀,石敏嘴巴動了起來。
“就是啊,我一度想你瘋狂到要去‘凝翠樓’包一個姑娘來當鷹夫人呢!后來聽小三子說,才知道你是去找那小娘子了!
鷹翊一拍大腿,臉上恍然大悟貌。
“是啊,我怎么沒想到這好辦法!”
石敏原本咧著笑的嘴瞬間閉緊起來,見鷹翊站起身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不由得緊張起來──“喂,鷹翊,我只是說笑,隨口胡謅的,你別當真!”慘!要是被忠伯知道法子是我想的……
“哈哈哈!”鷹翊爆出大笑,“這下我們打平啦,哈哈!”
“好啊,鷹翊!”石敏知道自己被耍了一記,雖有不甘,但,還有下次嘛!
兩人開懷暢笑,似乎將所有煩惱都拋去了。
ΩΩΩΩΩ
翌日,天一亮,鷹翊便帶著一些食物出了城,一路上想的盡是昨日石敏對他說的話;雖不相信這些流言,但也并非不在意,尤其知道她其實是有人照顧的。
第一次在溪邊看見的那名男子,還有她在床上溫柔叫喚的名,再來便是昨日他帶著盼譽和大夫到達時,她已吃過了藥,盼譽更是一點也不緊張,反而露出笑臉。
那個人到底是誰?
盼譽明明說他沒有爹,那……那個人會是……鷹翊不敢再想。
見到小屋就在前方,想到她在里面,鷹翊的心再一次堅決地肯定──就是她,不管如何,她將會是鷹家的主母。
下了馬,卻不如預期的出現盼譽或她,鷹翊心下正奇怪著,屋前屋后找了一趟,還是沒人,頭上已急得冒出汗來。
一個生病的婦人加上一個孩子,能去哪里?
正想繞去溪邊找尋時,母子二人不就在前方?
“鷹叔叔!”盼譽先發現了鷹翊,欣喜的叫喚卻令昀璣一陣不快。
盼譽這孩子什么時候和他這么熟了?
“鷹老爺!
“你……你們……我帶了些食物,一起吃吧。”鷹翊見兩人平安,臉上露出輕松的笑。
捉住雀躍想往鷹翊身邊跑的盼譽,昀璣低身對他說了些話,便見盼譽一臉認命地向鷹翊招手后進屋。
昀璣移步走往陰涼處,剛大病一場的她對于烈陽有些吃不消,尤其才散步完!苞椑蠣攣泶寺嵊泻钨F事?”坐在大石上一臉沒表情地問。
剛大病初愈的臉色,在日光下雖顯柔和許多,不過此刻她的沙啞嗓音襯著左臉頰的猙獰傷疤,更添了話中的冷淡!皧吥芨嬖V我,我做了什么事讓妳如此不高興嗎?”
鷹翊走到昀璣身旁,細心地為她遮住一些驕烈陽光。
輕皺起眉頭,昀璣不自覺地張起一層防護網,“鷹老爺,富貴人家到底不比窮苦人家辛苦,能如此悠閑隨意找人攀談,失禮了,您另外找伴吧!闭f完便要起身離去,鷹翊一個跨步,將她擋在大石和他之間。
“你……”俏臉由原本的蒼白轉為粉紅,“鷹家如此富貴人家,自然不把低賤小民放在眼中,要接做活兒,還須忍受你們鄙視的眼神,當賊一樣地防備。哼!家大業大就能隨意棄承諾不理,讓小民頓時失了依靠的微薄薪資?鷹老爺,我這等小民可承受不起你對我做什么,請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那天,就在他們母子出了鷹府大門后不久,張媽便差人追了出來,討回之前要給做的活,說詞自是婉轉,但出門前才受忠伯懷疑鄙視,令她不得不將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話語句句輕婉柔和,但鷹翊卻無法忽略那話里的氣憤諷刺。
“妳說的事,我一點也不知情!毕雭磉@事應是忠伯所為,為了避免鷹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但也做得過分些了!拔掖饝妳個公道,好嗎?”
望著那張誠懇的臉,昀璣一陣恍惚。這男人和魏海富不一樣,他……搖搖螓首,昀璣態度雖已放軟,但言語依舊冰冷:“不必了,我不想為這種事再和鷹家扯上關系,請讓開!
一聽她如此決絕,鷹翊的心起了攪動,手不自覺地抓住她細瘦的手臂,“來不及了,妳和我已經扯上關系了,我不容許妳斬斷!”
昀璣對上那雙眼,此刻里頭沒有柔憐疼惜,只有凌人的霸道獨占,那異樣的熾熱令她想逃離。
“放手,我和你一點關系也不會有。放手!”
鷹翊望著那雙不屈服的眼、那張花般的臉蛋,想得到她的心更堅決,“妳的名節要是毀了,盼譽還能置身事外嗎?”
輕柔的威脅,卻無比沉重地壓在昀璣心頭。
“你想做什么?”
“鷹家家大業大,保你們母子不是難事!
昀璣沒有示弱,只是直勾勾對上身前的高大男子。猜不透他的用意為何。
“你到底想要什么?”
“妳!柄楍刺州p撫上她的臉頰,“我要妳為我生下鷹家繼承人!
昀璣一聽,嫌惡地轉開臉,眼里慍燒的火熊熊燃起,“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這里無法容我,中原之大,還怕找不著棲身之所!”
鷹翊已沒有心思去想如何好言相勸,見著眼前女子口口聲聲拒絕,他無法忍著那自尊被踐踏的痛,雙手不甚溫柔地箝住她的雙臂,兩人的距離一下縮短,彼此的氣息摻雜。
“妳能逃,我就能追!
“你!鷹家何其富貴,我高攀不起!标拉^嗤了一聲,“于理,我守寡有孤,又是破相天足;于情,你對我的恩情,昨日又是誰說不必放心上的?”
“好個伶牙俐齒!”鷹翊強鎖住那對冒火的眼睛,決意要讓她看清他的決心,“就因為妳守寡,就因為妳有孤,更因妳各項條件不佳,我才能確信妳生下的會是我鷹家骨肉!要是妳覺得理由不夠,很好,因為我有錢,昨日的允諾一筆勾銷,我要妳以身相許,報我救盼譽的恩情。妳記著,盼譽的命是我的,而妳的命也是我的!”
是震懾于那雙眼的冷酷或他話里對盼譽的威脅,昀璣已經弄不清了,猛然被放開的手臂上感覺一陣熱氣涌上又倏地變冷,還沒意識到自己要做什么,她的手已要甩上男人的臉頰。
被攔截的手被拽放到身后,似感覺不到痛的昀璣,嘗試著將另一手當成武器。
鷹翊連著攔下她的怒氣,兩人的身軀因她的雙手被制住而貼近。
發火的眸子、奼紅的臉蛋、嬌柔的雙唇……吸引著鷹翊。
那一瞬間的變化昀璣感受到了,他的霸氣中多了絲柔和,他的冷酷注入一股暖流,這樣的氛圍媚惑著昀璣掉入、掉入……哪兒呢?
鷹翊輕緩地覆上那抹柔嫩,細膩的觸感令他忍不住探出舌來舔舐,帶點甜味的氣息醺得他陶陶然。不夠,還不夠。』锏纳嗾T哄著底下的花兒為他而開,他想嚐到那花兒的芬芳,他想攫住那花兒……
“鷹叔叔……娘……鷹叔叔,放開我娘!”盼譽著急地抓住鷹翊的衣服大力扯動,小腳不住地踢向鷹翊粗壯的腿。
昀璣聽見盼譽的叫聲,由昏然中醒轉,身子不住地掙扎,一片彤云罩上雙頰。
鷹翊一個使勁,讓昀璣跌入他的懷抱,在如此蕩漾的余波中,他的身子可是禁不住一丁點的挑動。好不容易緩了呼息,鷹翊笑著對上一張護衛的小臉。
“盼譽不必緊張,妳娘剛答應我要做鷹家的主母,你喜不喜歡?”
被制住身子的昀璣動彈不得,只冀望盼譽能說聲不。
“鷹家的主母?”盼譽張大眼睛看著兩人,年紀尚小的他不懂得什么是情愛糾葛,更無法了解明明看似不合的兩人何以要在一起。
“對,過幾天便是良辰吉日,我差八人大轎來迎你們母子入鷹府!柄楍词谴蚨ㄖ饕獠焕頃谒砩项l頻抗議的小手了,一切他說了算。
“咦?可是這種婚姻大事,義父……”盼譽似懂非懂地問。
聽到盼譽提到義父,鷹翊的眉頭不由得皺起,稍稍放松懷抱中的昀璣,對上那雙猶閃著不友善的眼,她的反抗可有一丁點是為了那男人?
“盼譽,你娘都答應了,我想你義父應該會樂見這樁美事才是。”
“我……”昀璣到口的反駁硬生生吞回,只因看見藏在他眼中的是對盼譽的威脅。無奈、傷心、氣憤回蕩在昀璣心中。
為什么?為什么我要受他的脅迫?難道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就像那時訂了親又被退婚一樣……
“我知道了,就照你說的吧!标拉^低頭掩飾臉上的疲累,雙手輕推著鷹翊,太近的距離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得到允諾的鷹翊一顆心樂著,恨不得明天便能讓她成為他的。感受到她的手在輕推,順意往后一站。
昀璣快速退離他的懷抱,走向盼譽,似乎忘了他的存在。
“等等!”鷹翊拉住她,失了敵意的她,周身卻泛著一股更冷的圍籬把他隔絕在外!苞楍础吥?”指指自己又指向她。
淡然的聲音如同在說著別人的名:“昀璣!
“昀璣……昀璣!柄楍磫堉拿。猶如詩般的名啊,就將成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