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在吃醋嗎?去探探口風好了!”
劉紫端著茶走向杜子沅的書房。她實在不太相信那家伙會為了這么點小事吃醋;但若是真的,那他喜歡她的心也許比她期待的要多!她難掩興奮地踩著雀躍的步伐前去求證。
劉紫行經花園,眼尖地瞧見杜夫人的貼身丫鬟君兒和一名長工正從假山后面走出來,兩人邊走邊整里衣衫。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難道他們在幽會?
劉紫掩著嘴竊笑個不停,直到他們走遠了,她才笑出聲來。只是,剛剛的情況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她一時也想不起來是哪里不對勁。算了!他們開心就好了!
劉紫滿懷期待地來到杜子沅的書房,見他果然冷著一張臉,瞧見她時,喜色一閃而過,立刻又擺張臭臉不理她。
劉紫將茶放在桌上,偏頭瞧了杜子沅好一會兒,才幽然嘆道:“好吧!我知道我錯了,下回我一定會狠下心來拒絕,就算那些想家又回不去的可憐人們哭著求我?guī)退麄儗懠視,我也絕對不再幫他們了!”
聽見劉紫主動開口道歉,杜子沅立刻轉怒為笑,可聽見她的下文,他反而更氣了!這丫頭當他是沒心沒肺的大惡人嗎?他頭頂冒煙地轉過身去。
“這樣也不行?那該怎么辦?替你捶捶背好不好?”劉紫好笑地靠過去,小拳頭真的在杜子沅肩上叮叮咚咚地敲著。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明知道我不是在氣這個!倍抛鱼錄]好氣地哼了一聲,閉上眼享受她的服務!跋旅嬉稽c,再用力一點!
這家伙還真會享受!劉紫扮個鬼臉,小手在他肩頭又揉又搓又捶的,裝傻地問著:“可剛剛我只做了這件事!你到底在氣什么呢?”
“你剛剛做的事可多了,和那些大男人又是這樣又是那樣的。”杜子沅惱怒地轉過身來,雙手攬上劉紫的肩,還用力地拍了好幾下。
“痛痛痛……你比那些人還粗魯,很痛耶!”劉紫皺著鼻子哀哀叫。
“所以你是承認了?”他的大掌攬在她的腰間,幾乎盈盈一握,這丫頭實在太瘦了……咦?他在生氣耶!居然還有時間想她太瘦了?他翻個白眼,又用力捏了她的纖腰一把。
“好癢!”劉紫縮著身子,兩手勾上杜子沅的頸項,差點跌進他的懷抱。
“為什么?”杜子沅干脆將她抱個滿懷,捏著她的下巴,真的好想揍她一頓。
“咦?怕癢還需要理由嗎?”劉紫不解地問。
“劉紫!你還鬧?”杜子沅眸中火光迸射,貼著劉紫的臉蛋怒吼,差點啃掉她的鼻子。
“好啦!我承認一時忘了這里是明朝,安慰人的習慣動作就出來了,我看他們個頭那么大,卻紅著眼眶活像小白兔似的,一時給他有點同情,就想安慰安慰他們嘛!免得他們真的哭給我看。我是不會不好意思啦!卻很怕他們以后看到我會害羞,只好拍拍他們的肩,這其實也沒什么嘛……呃……以后絕對不會了,我保證,真的!”
劉紫羅哩羅唆地解釋一長串,見杜子沅臉色愈來愈難看,她連忙舉起小手發(fā)誓。
“你以前都是這樣安慰別人的?”杜子沅的醋意一發(fā)不可收拾,連古早以前和他沒關系的帳都翻出來清算。
“怎么可能?我才沒有!我以前安慰的都是女生,真的!你要相信我喔!”劉紫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睜眼說瞎話,嗚……怎么男人吃起醋來這么力久呀?
“保證不會有下次了?”杜子沅見劉紫嘟著嘴、小心翼翼的可愛模樣,心頭的怒氣消了大半。
“我發(fā)誓。”劉紫乖乖地再次舉起三根指頭。
“這么聽話實在不像你,該不會是心里有鬼吧?”杜子沅斜睨著劉紫,不怎么相信這個小鬼靈精。
“那當然,小女子我多怕大老板你一個不爽又調我回去洗盤子,那多衰呀!”劉紫故作害怕地摟著雙肩直發(fā)抖。
杜子沅又不高興了。她居然會這么以為?他怎么可能再讓她回去做苦工?他的一片真心她竟然絲毫未覺?真的太不可原諒了!
“咦?你的臉怎么這么臭?你真的想調我回去洗盤子呀?不要啦……”劉紫扯著杜子沅的衣襟撒嬌。
她當然知道他舍不得這么做,但她才不要先表白昵!他連一句承諾都沒有,甚至連心意都藏著不讓她知道,她就這么倒貼過去,以后豈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她絕不要先承認喜歡他。
“不許再和別人動手動腳!倍抛鱼淠笾鴦⒆系难瑢V频孛畹。
“嗯哼!”這她可以接受啦!
“以后時時刻刻都要跟著我!彼氚阉壴谒吹玫降牡胤健
“咦?可我是老夫人的人耶!”劉紫嘟著嘴說。她也想跟著他呀!可將她遠調到老夫人那里的人就是他呀!
“我需要書僮,明兒個就向老夫人借你來用!鞭k法是人想的,他很快就解決了那個小問題。
“書僮?我嗎?”劉紫立刻變得很興奮,“那我要不要女扮男裝?嘻……扮成書僮一定很有趣,不曉得別人認不認得出來?”
“在家不用!倍抛鱼湎肓讼氩艖。
“這意思是說你肯帶我出門羅?”劉紫漾開甜美的笑容,霎時如春華綻放般動人心弦。
“也不許這樣對著別人亂笑。”杜子沅的余醋又冒了出來,兩手懲罰似地拉著她的臉頰,再次命令道。
“痛、痛……你真是愈來愈粗魯了,表里不一的雙面人!”劉紫吃痛地撥開杜子沅的手,小手努力地揉著臉龐。這壞心的家伙就知道欺負她!
“你讓我每天心情都很好的話,我就帶你去逛揚州城!倍抛鱼湎仁呛眯Φ啬竽髣⒆闲∏傻谋羌猓艓退嘀l(fā)紅的臉蛋。
“真的?你真好!”劉紫開心地撲上去,摟住他的頸項,滿心的感激。
直到杜子沅伸手環(huán)緊了她的腰,她才想到兩人此刻的姿勢有點曖昧,連忙想跳下他的大腿,卻被他攬了回去。
“想去哪?剛剛的事我還沒罰你呢!”捏著她的下巴,杜子沅眸光轉暗,盯著她的神情完全是純男性的渴望。
“還要罰呀?”劉紫嬌憨輕喃,被他深情的凝視深深吸引,完全無法反抗。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反抗,慘了!看來她真的喜歡上這個看似溫和卻絕對霸道的古代人了。
“當然了,居然讓別人瞧見你的美好,該罰!”杜子沅緩緩地貼近劉紫的臉,溫熱潤唇印上她的紅艷嬌滴。
自從上一次親密接觸后,他渴求的心就愈來愈熾烈,想要更多更多,想要擁有她的一切,想要完全占有她,再也不放手!
醉了!她完全沉醉在他的柔情蜜意之中!才堅持不讓自己的心意讓他知曉,卻在他的熱吻里徹底臣服,只有傻子才看不出她的心意!喜歡上他應該是件不錯的事吧!雖然他什么也不說,只會把她弄得神魂顛倒,但她猜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她的纖纖小手悄悄環(huán)上他的腰,說真的,她好喜歡他帶著索求的吻,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讓她好安心……
※※※
“劉紫,告訴我啦!你其實只有十三歲,對不對?”四馬瞧著書僮裝扮的劉紫,益發(fā)覺得她看起來好小,更覺得喜歡上她的少爺有點變態(tài),分明欺負孩童嘛!
“你說是就是羅!”劉紫漾開甜甜的笑臉。每次聽見別人說她小,她就好開心。
杜子沅的鐵拳立刻捶上劉紫的頭,還賞她兩枚特大號的白眼。這女人的誓言真不值錢,又在對別人亂笑了!
“你家少爺愈來愈粗魯了!眲⒆铣酝吹匚嬷^,小聲地向四馬抱怨。
“你再鬧,以后不讓你出門了!倍抛鱼鋹琅目〔突然在劉紫眼前放大。這丫頭想氣死他嗎?
這家伙居然在大街上直接恐嚇她?真是個沒肚量的小氣鬼!算了!她能屈能伸,這回就不跟他計較了!
劉紫“嘿嘿”兩聲陪著笑臉說:“別生氣嘛!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四馬在一旁忍笑忍得好辛苦,這兩個人一定要這樣目中無人地隨時隨地打情罵俏嗎?
“今天來的是兩個東洋人!币娝b乖巧,杜子沅才滿意地告訴她雙方約在悅來居商談買賣事宜。
“倭寇呀!”
“等會兒可別這么說,他們會生氣。倭寇是指勾結海盜的那些人;他們自稱是正當的生意人,想買我們最近才進的新絲綢!倍庞阢洳⒉辉趺聪嘈,但做生意就是這樣,有利可圖又沒傷天害理的話,身為生意人沒道理和銀子過不去。
“嗯哼!鳖^一回跟著他出門,她一點也不了解他的生意內容。
“等會兒別讓他們察覺我們聽得懂他們的話!倍抛鱼湎肓讼胗址愿赖。
上兩回見面,那些人試過幾次,認定他不懂日文,膽子大了許多,不時以日文交談。
那些人明著說想買絲綢,卻不時探聽杜家的南洋商船何時回港,也許他們看上的是那船朝廷要的礦沙吧!若真是這樣,事情也許會變得很棘手,杜子沅難得冷凝了眸光。
“奸商!”劉紫伸伸舌頭說。
“但你喜歡,不是嗎?”杜子沅傾身在劉紫耳畔呢喃。
“轟!”地一聲,劉紫的臉蛋當場烤焦了。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她的心意?
“呵呵!”杜子沅白扇一揚,志得意滿地走進悅來居。
四馬是不知道少爺說了什么,但瞧見劉紫石化在原地活像具僵尸,還是很同情她,忍不住拍拍她的頭。
可憐的孩子,誰教她要勾出少爺二十幾年來未曾顯現于世的所有隱藏性格,她要自己負責善后!
劉紫嘟高了嘴,跺了下腳才跟進去。這家伙有必要在外頭給她迎頭痛擊嗎?怎么他就不會被她抓包?他應該也喜歡她吧?可她就是抓不到證據,氣死人了!
劉紫扮個鬼臉站到杜子沅身后。出門在外,她沒忘記自己的書僮身分,偏偏她身前的家伙還輕笑個不停,她惱火地好想踢他兩腳,這時對方出現了。
除了那兩個日本人,還有好幾位本地人,瞧見他們,劉紫才知道自己錯了,眼前這幾位才是名副其實的奸商代表,第一眼瞧見他們,她就有股深深的厭惡,真搞不懂杜子沅怎么還笑得出來?
杜子沅和他們談了許久,那兩個日本人不時以日語對談,劉紫生怕被發(fā)現自己聽得懂,不時故作無聊地低頭看腳。太奇怪了!這些日本人不是要買布嗎?怎么全都在談船的事?果然有問題!
最后他們終于談到價錢了,對方堅持看過貨才肯確認價格,杜子沅不置可否。這些人意不在絲綢,談了也沒用,但裝裝笨蛋也許可以省去一些麻煩,他不介意偶一為之。
愉悅地和對方道別后,三人在街道上散著步。杜子沅先開口問道:“你覺得如何?”
“少爺,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我錯怪你了,和他們比起來,你簡直比岳飛還要忠良!”劉紫皺著眉頭嘆道。
“呵呵!”杜子沅大笑出聲,就連四馬都笑個不停。
“杜家的船裝的是很貴重的東西吧!我看還是加強戒備比較好,他們搞不好真的跟海盜掛勾呢!”鬧夠了,劉紫難得嚴肅地小聲說道。
四馬詫異地看了劉紫一眼,那些日本人剛剛提了這么嚴重的事?少爺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說的是!倍抛鱼湮⑽⒁恍Γ摻鋫涞牟粌H是船,也許家里也要小心了。為何那些人知道他們剛進的新貨呢?這真是個有趣的疑點!
“你別這樣吊兒郎當,真被搶了,你想哭我可不管你!”劉紫扯住杜子沅的衣袖,微惱地說著。難得她這么替他擔心,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長工們哭,你就安慰他們;我哭你卻不理我?你是這樣喜歡我的嗎?”杜子沅逗著劉紫。
“誰喜歡你?少胡說八道了!”臉皮薄的劉紫一下子就破功了,蓋紅的瞼蛋泄漏了她的真情。
“原來是我弄錯了呀?唉!本來想你姑娘家都承認了,少爺我好歹也該給你一點回報,原來是我自以為是呀!那就算了,當我沒說吧!”杜子沅賊兮兮地搖搖頭。
四馬見他們又開始卿卿我我,抖著雞皮疙瘩退了兩步,任由他們去渾然忘我。他只是個小小護衛(wèi),什么都沒聽到……
劉紫張大了嘴,完全被他把玩在手掌心。這家伙……這樣玩她很有趣是不是?她別開臉不想理他。
偏偏杜子沅比她有耐性多了,他噙著愉悅的笑容快意地看著四周小販,就不信她忍得住。
忍、忍、忍……劉紫忍了四個攤位就忍不下去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扯住杜子沅的衣袖小聲問道:“你要給什么回報啦?”
“什么回報?這里又沒人喜歡我。”杜子沅可跩了,逛完這攤又換一攤,拿起一支素雅的銀簪,沒問價錢就買了下來,隨意收進懷里。
“如果……我是說如果喔!并不代表實際上是如此……如果我喜歡你,你會回報我什么?”劉紫好奇死了,扯著杜子沅的衣袖追問。
“我又不是閑著沒事做,干嘛回答一件毫無意義的假設呢?”杜子沅睨了劉紫一眼,又去逛下一攤了。
“討厭鬼!”劉紫真的惱了,她的真心都被他拐走了,告訴她又有什么關系!
她賭氣地落后他好幾步,索性不想理他了,就連渴望好久的市集都無心游玩。
杜子沅好笑地看著劉紫使著小性子,瞧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竟忍不住心疼起來,她有如棄貓般的身影看來好可憐,他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
杜子沅走過去牽起劉紫的小手,柔聲說道:“有個小姑娘頭發(fā)短得連根簪子都插不上,我想回報她,也得花時間等她留長秀發(fā)吧!所以那回報我就先收著了。你覺得如果那姑娘知道了,意下會是如何?”
聽著他迷人悅耳的嗓音在耳畔輕喃,她低著頭默然不語,只有紅透了的耳根泄漏了她的心思。
“所以咱們可以好好逛市集了嗎?”他好笑地捏捏她的小手。
小腦袋點了點,杜子沅愉悅地笑了,就連身后的四馬都覺得他們簡直是天上人間的絕配,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栽在少爺手上,劉紫這丫頭只有認了!呵呵……
日子過得太順遂,劉紫完全忘了杜府里還有周家燕這號人物,所以一切才會顯得那么措手不及。
“娘,你說什么?”杜子沅沒想到杜夫人會來這招。
“你實在讓我等太久了,男大當婚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你的婚事,為娘的替你定下了。”杜夫人趁著老夫人還有劉紫都在場的時候,刻意宣布這件大事,好讓他們斷了其他的念頭。
“請問娘親替孩兒定下哪戶人家的姑娘了?”杜子沅幾乎咬裂了牙齦,才忍住強烈的憤怒。
“當然是周家姑娘了,你這孩子真是的,就這么冷落了人家干金小姐,別告訴我,你真的忘了人家還在家里作客!倍欧蛉藧琅氐闪藙⒆弦谎。哼!全是這野丫頭從中作梗!
杜子沅的表情清楚寫著他真的忘了那號人物了。
“娘,周家千金秀外慧中,家世也不差,您想她配不配得上咱們沅兒呢?”杜夫人轉而望向老夫人,完全沒把劉紫看在眼里。
“是沅兒要娶媳婦,只要是他看上的姑娘,老太婆我沒意見,他喜歡就好。”老夫人慧黠地笑了。
這兩個小的老在那里眉來眼去,但一切想要明朗化,還得沅兒主動踏出那一步,不然,紫丫頭可有得受了!所以她老人家只要等著看就好了。
“沅兒,你沒意見吧?”杜夫人難得強勢地轉頭又問著兒子。
杜子沅沉著臉并沒有答話,腦筋卻動得飛快。母親提早出招,這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得想個萬全的對策才行。
“若沒意見,我可要看個好日子,請媒人上門去提親了!倍欧蛉藳]想到事情進行得這么順利,喜形于色地計畫著。
“有人此時此刻還賴在人家家里作客的嗎?”杜子沅冷淡地譏道。
“等為娘的看好日子再回去也不遲呀!你們可以乘機多培養(yǎng)一下感情,別再和不相干的人攬和在一起了!倍欧蛉苏f著又睨了劉紫一眼。
劉紫直到此刻才由震驚中恢復,卻是苦澀滿腹。她明白古代人父母命不可違的苦楚,但他至少表現出一點痛苦掙扎或努力爭取的樣子吧?讓她感到安慰一下都不行嗎?這種窩囊默認的態(tài)度,真的讓人很想揍他兩拳耶!
杜子沅終于瞧了劉紫一眼,卻是一臉的若有所思。見狀,她面無表情地再次遁入沉思之中。
他要成親了,而新娘卻不是她,這實在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