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后,麥宣意獨自漫步在大街上,一陣冷風襲擊而來,她拉緊身上薄的外套,不禁萌生"客衣今日薄,寒氣近來饒"之感。
嚴淮軒出國已有四天了,這四天來,麥宣意的耳根子清靜了許多,然而,少了他的聒噪,麥宣意原本孤單慣了的生活,竟產生些許落寞。
雖然不愿承認,不過,嚴淮軒那張英俊地教她嫉妒的臉龐,的確三不五時地出現(xiàn)在眼前,揮也揮不去;不僅如此,他低沉的嗓音--尤其是那句句充滿愛意的"我愛你",也無時無刻回蕩在她身邊?傊瑖阑窜幘腿缤瑹o孔不入的細菌一樣,嚴重侵犯、干擾她的生活。
突然,麥宣意一拐彎,進入一條小巷,約走了十步路后,轉過身來,對著空氣喊,"各位,出來吧,不用再躲了。"
巷口閃進五位不明人士。
"你是麥宣意吧?"其中一人問。
"沒錯,你們是誰?"麥宣意心生警覺,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你就不用問了。想必閣下的身手不凡吧,否則怎能識破我們的跟蹤。"
"若連你們這些蹩腳功夫都識不破,那我干脆跳樓自殺算了。"她回答。
"好狂妄的語氣。這么說,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目的羅?"那人又問。
"是的。"看他們長得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用膝蓋想也知道,鐵定是來找她碴的。
"既然知道,為何你不逃跑?"
"在我的字典里,沒有'逃'這個字。"當然,除了面對嚴淮軒之外。麥宣意訝異在這個緊張的時刻,竟然還會想起他--可見,用"無孔不入"來形容他,實在是相當貼切。
"很好,我欣賞你。不過,既然已收了人家的好處,就得替人辦好事,今天就得罪了。"為首的大漢先禮后兵。
面對五個孔武有力的大漢,麥宣意估計了一下,打輸?shù)臋C率約百分之九十九,至于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則是兩方休戰(zhàn);也就是說,若雙方開戰(zhàn),她贏的機會將等于零。即使如此,她還是沒有逃的念頭,因為就算今天不解決,明天、后天……他們照常會找上她的。
麥宣意脫掉身上的薄外套,隨意往墻邊一扔,"來吧!你們是要一個一個上,或是五個一起?我看,還是五個一起來吧,省得浪費時聞。"她一向偏好速戰(zhàn)速決,討厭拖泥帶水。
五人對看一眼,點個頭,同時沖向麥宣意,雙方展開一場激戰(zhàn),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約莫過了十分鐘,麥宣意漸處于下風。突然一個不留神,對方的一個側踢踢中了她的臉,麥宣意往后旋飛了三尺,她掙扎地爬起身,搖搖暈眩的腦袋,并以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液。
"我沒事,再來吧!"
然而,他們五人卻一動也不動,并以擔憂的眼神看著她。
"怎么?難道你們老大沒有告訴你們,與敵人交手時,最忌心存婦人之仁嗎?"說完,不待他們反應,麥宣意率先發(fā)動攻擊。
不到一分鐘,麥宣意又被一個前踢擊中腰腹,她悶哼了一聲,強忍劇痛。接下來的三分鐘,有如秋風掃落葉似的,麥宣意已全身帶傷。
"住手!"一聲宏亮的怒吼,吸引了六人的注意力,也使得麥宣意逃過了即將落在下巴的右鉤拳。
高大的身影從巷口走入,待大家看清他的面貌后,不禁驚呼出聲。
"大哥!"五人同時驚喊,臉色倏地刷白。
"邀龍!"那個她的手下敗將,不,現(xiàn)在應該稱為她的救命恩人。
"你們五個在干什么?"他的聲音低沉得恐怖。
"大哥……我們……我們……"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竟敢私自行動,而且還五個打一個,難道這就是老大教你們的嗎?"
老大?看來邀龍并不是真正的大哥,他的背后還有個重要人物。
"不是的……我們……只是……"那五個人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接話。
"邀先生……"
他轉身面對麥宣意輕聲地說:"我不姓邀。"他的語氣顯然地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復適才的冷漠、嚴肅。
"哦,對不起。這位先生,請你別再責怪他們了,他們只是拿了人家的錢……"她原意想為他們五人辯解,不料卻弄巧成拙。
一抹冷意迅速跳進邀龍的眼里,他再度旋過身,瞇著眼盯著五人,"你們確實收了錢?"
五人點點頭。
啪啪啪啪啪!五人的左臉頰快速浮起紅掌印。
"你們拿了多少錢?"
"十……十萬。"
"很好!至少在你們被逐出幫前,還為自己撈了一筆費用。"
五人啪地跪倒在地,"大哥,你饒了我們吧!"
"大哥,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哥……"
五人求饒的情形令麥宣意心生不忍。
"先生,呃,恕我多事插手你們幫里的事,但是……"
邀龍截斷她的話,"你有絕對的權利掌管幫里大大小小的事,只要你肯吩咐一句,F(xiàn)在,你想怎么處置他們?是要了他們的性命?或是砍斷他們的手?抑是……"
"不、不,不!"麥宣意趕緊反對,"我想,饒了他們吧!"
"不行!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惟獨這一點,我不答應。"邀龍的態(tài)度強硬。
"先生,拿錢辦事在你們幫派里應該是沒有違反幫規(guī)吧?"
"沒錯。"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錯就錯在他們不該打你。他們把你揍成這樣,而我只是逐他們出幫,算是仁慈的了。"
麥宣意聞言大感驚訝,"先生,我既非達官顯貴,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何出此言?"
邀龍?zhí)州p撫她的臉頰,"看來你真的把我忘了,火狐貍!"
麥宣意倒抽一口氣,火狐貍,這個許久未曾聽聞的名稱,令她想起八、九年前在江海幫的日子。而"火狐貍"則是幫主為她取的代號,因為她的個性就如同狐貍一樣--奸詐、狡猾又孤僻。無論如何,這已是多年前的事,理當沒有人記得她才對,然而,眼前的人究竟是誰?是敵或是友?最重要的,他為何識得自己?
猶跪坐在地的五人聽到"火狐貍"這個名字之后,蒼白的臉更顯得面無血色。火狐貍,在他們幫派里是個傳奇人物,打從他們進入江海幫,便在幫里聽到許多有關的事跡。事實上,火狐貍未曾加入江海幫,然而,幫主卻相當器重她、信任她;當火狐貍提出離開的要求時,幫主極力地挽留,提出許多威脅利誘的條件,卻仍無法留住她。最后,當她即將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幫主說了一句話,"以后,誰敢動火狐貍一根寒毛,就是和我、和整個江海幫作對!"
于是,火狐貍從此成了他們心中的偶像,與她見面則是他們夢寐以求之事,如今,面是碰著了,然而,給她的"見面禮"卻是如此地"別致",足夠令人"永生難忘"。
此時,五人同時產生一個疑問,火狐貍應當是個不折不扣的花木蘭才對,然而,此人……難道,她并非男兒之身!想到此,五人更是冷汗直流,他們竟然聯(lián)手攻打一名女子,這消息若散播出去,教他們的面子往何處擺?
"你……究競是誰?"呆怔許久,麥宣意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曾見過你。"
"暫時不告訴你。"聽得出來邀龍的話里,賭氣占了絕大部分,可見他仍未脫稚氣,這與適才面對手下的兇與狠,簡直判若兩人。
他是故意要懲罰麥宣意的,明知她好奇心重,存心吊她胃口。誰教她忘了他,誰教她不守承諾,她曾說過永遠會記得他的。
"告訴我,你要如何處置他們?"邀龍再問。
"我說過,饒了他們。"
"不行,再換一個。"
"我說,放--了--他--們。"麥宣意光火了!她是出了名的沒耐性,最討厭反覆說同一句話。
"好吧!你們五個,還不快道謝!"對于他們,邀龍的態(tài)度可不再恭謹。
"不用了!你們只消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們的。"她非得逮出那個烏龜王八蛋,再揍得他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是'和信企業(yè)'的業(yè)務經理,吳榮耀。"為首的大漢道。
無榮耀?這是什么爛名字?一聽就知道絕非正人君子。
"謝了。"麥宣意翻起外套,一跛一跛地往巷口走。
邀龍往前跨一步,打算攙扶她。
"別過來!"麥宣意厲聲阻止,強硬的語氣容不得人拒絕。
被人揍成這副德行已經有夠丟臉了,若連走路也需要別人扶,她的面子豈不是丟大了!她高傲的自尊不允許她做這種事!
待麥宣意消失在巷口,邀龍撫著下巴說道:"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五人聽了喜不自勝,"大哥,您僅管吩咐。"
"記住,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就等于找我的麻煩,現(xiàn)在,你們知道要怎么做了吧!"說完他跨著大步離開。
"知道了。"五人齊聲。
這下子,有人要倒大楣了……
◎ ◎ ◎
麥宣意躺在床上,兩眼直視天花板,口中咿咿呀呀地隨意哼著,沒辦法,她著實無聊透頂、悶得發(fā)慌。
兩天!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已連續(xù)在床上躺了兩天,過著吃飽睡、睡飽吃,某種動物習性的生活。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無聊"而一命歸西,屆時她還可能榮登"金氏"世界紀錄之榜。
鈴鈴鈴!門鈴聲響起。
天呀!麥宣意呻吟了一聲。又是哪個得了健忘癥的死人,忘記她已把鑰匙放在門外的鞋墊下,若有人來訪時,可以自行開門,用不著她干辛萬苦地親自開門。
她慢慢地撐起上身,再慢慢地把腳放到床邊,接著慢慢地走到門前,最后慢慢地開門,她的行為,只消用一個字形容即可,那就是--慢!
門一敞開,面對面的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是你!"
"你……怎么會這樣!"
來人正是嚴淮軒,他一下飛機,便迫不及待地趕到此處會見他多日不見的愛人,沒想到他出國數(shù)日,再回來時,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呃,不,是物換星移,滄海桑田,也不對……哦,他到底在胡扯什么?
總之,他在飛機上想像過各種會晤的情形,卻沒料到會是如此--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麥宣意。瞧瞧她,從雙頰到頸子,乃至于雙手、雙腳,無不覆蓋著繃帶,活像個會走路的木乃伊!
嚴淮軒上前攙扶她,她卻不領情地揮開他的手。
"你再不乖乖聽話,我倒是不介意抱你上床。
她瞪著他,"你敢!"
嚴淮軒聳聳肩,表示不接受她的威脅;麥宣意則不得已氣憤地讓他扶回床上。
"告訴我,你的傷是怎么造成的?"嚴淮軒開口問道。
"被揍的。"麥宣意老實回答。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被揍的,我的意思是,為什么對方要揍你?而對方又是誰?"
"為什么要告訴你?"
嚴淮軒感到挫敗,他決定暫時略過這個惱人的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我出國之前說了什么?我要你好好照顧自己,而你也答應了。"
"有,也沒有。"
"什么意思?"他不懂她的話中之意。
"你的確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我沒有答應啊!"
天!嚴淮軒極力克制自己,強忍住一把掐死她的念頭,他轉身拿起床頭的電話,撥了一組她熟悉至極的號碼。
"你……你想干么?"
"找你大哥,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你的。"
"不行……不行!"要是讓她家人知道還得了,肯定全家總動員,將她押回高雄,再嚴刑拷打一番,想到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此時,電話已接通,"喂,麻煩你找范文毅。他不在啊,請問你是……哦,原來是伯母,我是嚴淮……"
電話突然中斷,嚴淮軒望向麥宣意.只見她得意洋洋地拿著電話插頭,露出一抹奸笑。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嚴淮軒回她一個微笑,提起公事包,從里頭拿出一支大哥大,麥宣意看見隨即垮下臉。
"求求你,別打啦。"不得已,她只好用哀兵政策。
"可是,令兄的吩咐……"嚴淮軒假裝為難。"哎呀,只要你不說,他怎么會知道!拜托啦,若你不打電話回去,我什么都答應你!"
"真的?當真什么都答應我?"
"嗯。"麥宣意猛點頭。
"好,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
"哇!你以為你在演'倚天屠龍記'。∵臭美地把自己當成趙敏!我可不想飾演張無忌。"
"為什么?你不喜歡張無忌?"依他看來,張?zhí)旒蛇@個角色除了稍嫌優(yōu)柔寡斷之外,倒也憨厚老實,頗有可取之處。
"也不是,只不過他在感情方面太拖泥帶水,徘徊于四個女子之間,他不覺得累嗎?"
"你可以當個全新的張無忌,只愛趙敏一個。"
嚴淮軒語帶雙關,而麥宣意也聽出來了,但她沉默不語。一時之間,兩人的氣氛相當尷尬,此時,細碎的開門聲響起,表示有人來訪,于是,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并暗自在心中感激此人的到來。
"嗨,小荷,你來了。"為了使氣氛不至于過分僵化,麥宣意說著平日決計不會出口的蹩腳問候語。
"嗯。"仿佛看出兩人的不對勁,蘇品荷抿嘴偷笑。
"我知道'和信企業(yè)'的吳榮耀是誰了。"
"哦?是誰?"麥宣意糟神一振?偹悴榈搅,這下子不去揍他幾下報仇,似乎挺對不起自己的。
"就是上次在PUB里企圖非禮我,而被你教訓一頓的色狼。"
"嘎!原來是那個大淫魔。"舊恨加新仇,不去教訓、教訓他,實在有辱列祖列宗,麥宣意在心中暗暗發(fā)誓。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嚴淮軒一頭霧水。
"宣沒告訴你嗎?"嚴淮軒茫茫然搖頭,"唆使人找她麻煩的,就是'和信企業(yè)'的業(yè)務經理吳榮耀。"
"是嗎!"雖然他的口氣極為平淡;但他的內心正孕育著一股怒氣。那個該死的混蛋,竟然敢揍他的女人、他最寶貝的小意,他非得讓吳榮耀嘗嘗招惹嚴淮軒的下場不可。
"既然有人陪伴你,那我回去了。"蘇品荷站起身,背著麥宣意向嚴淮軒眨眨眼,嚴淮軒登時明白,她是在為他們倆制造機會。
蘇品荷走至門口,又回過身,"嚴先生,待會兒宣必須換藥,麻煩你了。"
蘇品荷一走,兩人又回復緘默。
"呃,她說……你必須換藥……"
"對、對、對!"麥宣意立刻起身,然而,她卻忘記她的雙腿此刻禁不起這猛力一站,于是腿一軟,她又跌坐在床上。
"小心點!"嚴淮軒趕忙往前握住她的肩膀,穩(wěn)住她的身體,避免她往后栽。
"我沒事、我沒事!"
她想推開他置于肩上的手,然而當她的手碰著他的,仿佛觸電般又急急收回;她抬頭望向他,而此時他也正看著她,于是,兩人的眼神膠著,久久無法收回。
最后,嚴淮軒首先回過神,"呃……你剛才想做什么?"
"剛才?"麥宣意仿佛還未拉回思緒,"哦,剛才,洗澡,對,我要洗澡,然后換藥。"她總算清醒。
"你,你乖乖坐在這里不要動,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這……不太好吧……"
然而,嚴淮軒卻不理會她,適自走入浴室,約兩分鐘后,又走出來,蹲跪在床邊。
"洗澡水已經準備好,現(xiàn)在,我把你的繃帶全拆掉。"
望著嚴淮軒細心專注地解開她小腿的繃帶,頓時,許多復雜的情緒一起涌上她的心頭,然而,她卻分不清那是什么樣的情懷,惟一知道的是,她內心充滿感動,也相當?shù)母屑ぁ?br />
嚴淮軒已拆開她的繃帶,看著她腫得幾乎是原來兩倍大的小腿,嚴淮軒不禁皺眉,內心詛咒那個混蛋吳榮耀不下萬次。
"很丑,我知道。"麥宣意自我嘲笑。
"醫(yī)生怎么說?"
"右腳踝扭傷了,左腳因為傷及小腿骨,大約一、兩個星期后才會消腫。"
他的大手輕輕地在她的小腿游移,"一定很痛吧!"他心疼地說。
由于他的撫觸,麥宣意感覺小腿一陣酥酥麻麻。
"不痛,一點兒也不痛。"她不想讓他擔心。
"別騙我,都傷成這樣,怎么可能不痛?"
突然,他做了個令麥宣意驚惶失措的動作--他低頭在她的腿上印下一吻。此舉令麥宣意渾身一震,芳心大亂,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嚴淮軒卻只是起身坐在床畔,繼續(xù)為她解開其余的繃帶,仿佛剛才并未發(fā)生任何事。
待完全拆開她身上的繃帶后,嚴淮軒一把將她抱進浴室,并搬進一張椅子。
"需要我?guī)兔?我可是相當樂意?quot;他戲謔地說。
"少來,你這只大色狼,快滾出去,別妨礙我洗澡。"
◎ ◎ ◎
二十分鐘后,麥宣意走出浴室。
"哇!好冷!"她打了個冷顫。由于傷口的關系,她只著短T恤及馬褲,在這個深冬的夜晚,不免感到冷意。
"咦!"當她四下搜尋不著嚴淮軒的身影時,卻發(fā)現(xiàn)他正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養(yǎng)眠。
麥宣意這才想起,他似乎剛下飛機。飛行了十多個鐘頭當然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于是她決定繼續(xù)把閨床借給他用,暫時不吵醒他。
麥宣意緩緩、吃力地走到床邊坐下,準備自行換藥。然而,只要她的手臂稍微使力,便會產生疼痛;于是,待她將兩腿皆涂滿藥膏后,已是汗流涔涔,疲憊不已。她抬高手想用袖子擦拭額頭的汗,忽然手一麻"哐當"一聲,藥膏掉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麥宣意立刻回頭,但見嚴淮軒眼皮動了動,隨即張開雙眸,"小意?"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麥宣意覺得此刻自己就像個夜歸的妻子一樣,躡手躡腳地進房,不料卻把熟睡的丈夫吵醒,只好內疚地低首道歉。
"該死!我竟然睡著了,你的傷……"
"我沒事!這些傷口我自己應付得來。"她不想麻煩他,尤其看到這慘不忍睹的傷口是一般人皆極力避開的事。
"不行!你一個人絕對無法處理這些傷口,還是讓我?guī)湍惆桑?quot;
他拿起藥膏及繃帶,小心翼冀地為她擦藥、包扎,從小腿到手臂至臉頰,最后包扎她的頸項。
嚴淮軒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麥宣意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一種溫暖、甜美的悸動。
嚴淮軒的雙手徘徊流連于她的頸項之間,不舍離去。
麥宣意垂首感覺著因為他的撫觸所帶來的新奇感受,她知道此刻自己應該推開他的手,然而她不但什么都沒做,反倒兀自享受著它。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是個相當理智的人,斷不容情感支配自己的行事;而此刻她才真正了解,她也是個情欲的奴隸,臣服在肉欲之下;她逃不開自古以來男女之間運行不悖的軌道。
嚴淮軒輕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雙眼,麥宣意頓時沉溺于他深邃的目光中。
"我要吻你。"這是敘述句而非疑問句。
"。"
麥宣意尚未自錯愕中回復,雙唇即被他溫暖濕潤的唇瓣覆蓋住。他吻得很輕、很柔,沒有忘記帶領她的反應,嚴淮軒的手掌沿著她頸肩優(yōu)美的線條慢慢往下、往下……
突如其來地,嚴淮軒很殺風景地結束這個尚未深入的吻,他抬起頭凝視著她。
"這是什么?"他撫摸著她背后一塊塊凹凸不平的軟墊,"該不會是……"
看著麥宣意低頭不語的樣子,嚴淮軒就知道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無暇欣賞她此刻粉頰嫣紅的模樣,嚴淮軒在心里頭咒罵著自己,該死的!你以為她穿了盔甲嗎?否則為何全身帶傷,獨獨后背安然無事?
"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想,反正背部的傷不太嚴重,明天小荷來了再幫我上藥就好了。"這是事實,她全身上下就只有背部的傷最輕微,也因此她可以躺著睡覺而不會受到疼痛的干擾,否則只怕這會兒她得學習武俠小說人物,頭著地倒立睡覺。
"有我照顧你,小荷恐怕不會再踏上這兒半步。"
因為蘇品荷聰明地不破壞別人的好事,"所以,這些天大概只有我?guī)湍闵纤,而且……而且,你的身子我遲早會看過,用不著不好意思。"
"我還是找別人幫忙吧。"她不好意思地拒絕。
"小意,你該不是怕我對你心存不軌吧?"他故意拿話激她。
"誰說我怕你來著?我麥宣意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怕你這個小小的莽夫?"明知他用的是激將法,她還是不愿認輸。
"那就證明給我看!"就快成功了,嚴淮軒趕緊趁勝追擊。
"證明就證明,誰怕誰。∞D過身去!"
嚴淮軒依言轉身,"好了嗎?"
"好了,你可以回過身了。"麥宣意趴在床上。
原本只是單純想為她擦藥的嚴淮軒,在看到她光裸的背部后,不禁心猿意馬,軟玉溫香在眼前,想當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著實比登天還難。
最重要的,他實在"肖想"她很久了。
拿掉她背上的貼布后,嚴淮軒盛滿一盆熱水為她擦背,他結實的大手輕顫著,以生平不曾有過的溫柔,擦拭著她的后背。
他與她的身子如此靠近,近得她身上的處子香澤撲鼻而來。嚴淮軒知道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起了變化,于是他加快自己的動作,想盡快結束這個甜蜜的折磨。
然而,常言道:"欲速則不達;呷緊會攏破碗。",嚴淮軒腦中想的與手上做的,恰好成反比;他腦子里一心只想著,快、快、快!然則無多大的用處,反而更突顯他的手忙腳亂。
當最后一道傷口完成時,嚴淮軒已是滿頭大汗。
"好了。"他聲音粗啞地說著,并轉身讓麥宣意著衣。
當麥宣意穿好衣服之后,看見他仍背對著她站立,于是推推他的手,"你在干什……"
"不要碰我!"他喑啞地喊叫。此刻他承受不了她的任何碰觸,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而將她撲倒在床,好好地愛她一番。
"你自己休息吧,明天我會再來看你。"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門而出,他的行為簡直可用"落荒而逃"四個字來形容。
麥宣意則為他的反應迷惑不已,為何他會像遇見鬼般匆匆忙忙地遠離自己,難道她真的長得那么可怕?抑是他更年期到了,所以情緒才會反覆無常、陰晴不定?麥宣意聳聳肩,決定不再理會這個無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