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閨房內,折疊整齊的鳳冠霞帔還擺在床頭,霍語嫣忐忑的心隨著時間流逝 而更加惶恐不安。
‘花秀,你看這辦法行得通嗎?’霍語嫣不安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已經是最后的辦法了,希望能行得通!ㄐ阋簿o張得坐立 不安!悆汗媚镌趺催不來嘛!’
‘如果……如果真行不通的話,我就不想活了!’霍語嫣禁不住又淌淚。
‘小姐,別說這不吉利的話嘛!我相信會成功的!’花秀跟著也泫然欲泣。
陣陣歡騰的熱鬧聲遠遠傳來,霎時緊扣住霍語嫣的心;數串鞭炮震天價響,更慌了 她的思緒。
‘花秀,怎么辦?’她緊張得毫無所措。
‘我出去瞧瞧。’花秀急忙出去探視。
花秀避開了鬧烘烘的大堂,從花園后門溜了出去,竊視熱鬧迎親隊伍正朝霍家而來 。
邵子浩跨坐馬鞍之上,瞧他英姿煥發、俊俏帥挺、威風十足樣,教花秀看傻了眼!
忽然間,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猛地回神。
原來是安吉貝兒。
‘姑娘,你可把我等急了!’花秀吁了口氣。
‘這不就來了嗎?’安吉貝兒輕松笑著。
花秀不由分說,急急拉著安吉貝兒往里走,閃閃躲躲避開了閑雜人等,好不容易才 上了閣樓。
‘快!拜堂的時辰要到了!’花秀拉著安吉貝兒穿戴鳳冠霞帔,一陣瞎忙著,倒險 些忘了霍語嫣!〗,你怎么了?’
霍語嫣絲毫不見喜色,愁眉更緊了!她只是黯然神傷她坐在梳妝抬前,木然不語。
‘小姐,你怎么了?你也得準備行李呀!不趁這時快走,等會兒恐怕想走都走不了 了!’花秀催促著。
霍語嫣木然的眼睛里滑下了兩道淚水,連正雀躍地試穿鳳冠霞帔的安吉貝兒都為之 怔然。
‘霍姑娘,你該不會是后悔了吧?’箭在弦上,萬一霍語嫣在這節骨眼上生變,突 然想認命地嫁給邵子浩,來場假戲真做,那安吉貝兒不虧大了?
霍語嫣含淚搖頭,仍不發一語。
‘小姐,你到底說句話嘛!人家可急了!’花秀快急哭了。
‘我……舍不得爹、娘,只怕這一離家,就再也見不到爹娘了……’霍語嫣禁不住 掩面而泣。
花秀也跟著傷心,不知如何安慰霍語嫣這淚人兒!〗恪D銊e這樣嘛……惹得人 家都跟著難過了!’
‘喂!你們玩的是哪門子的悲?在這節骨眼上,可不能說不玩了耶!’安吉貝兒 急得要跳腳了。
‘對!小姐……’花秀哽咽拭淚,‘你不能心軟,這可關系著你一生的幸福!說 不定等過些時候,老爺氣消了,就會接納你們了,畢竟你是他們的女兒嘛!’
‘花秀,我……’霍語嫣仍猶豫著。
‘別再你啊我的,現在你想后悔都來不及了!’安吉貝兒狠了心強迫她。‘想想, 文公子正在家里癡癡地等著你,你忍心叫他失望嗎?這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關頭,錯過 了,你將不再有機會了!
‘可是……’霍語嫣淌淚掙扎。
‘算了,不玩了!我現在馬上下樓去揭穿我們的陰謀,趁你們還沒拜堂前,趕緊取 消這場婚禮!布悆菏钩龊菡,作勢欲走。
‘別--’霍語嫣凝重地沉默了半晌,朱唇喃喃嚅動:‘花秀,幫我打點行李!
‘哦!’花秀拭淚,趕忙打點行李。
安吉貝兒松了口氣!墓泳驮诤箝T巷口內等著!
花秀倉卒地打理好霍語嫣的衣物后,幾乎是用半推半拉方式將不舍的霍語嫣帶出了 霍家。
果然,文儒林早在后門巷口怯怯地探頭,見花秀左顧右盼地領著霍語嫣出來后,他 才喜出望外地奔了出來。
‘語嫣--’文儒林深情激動。
‘儒林--’霍語嫣也潸然落淚。
‘現在不是互訴相思的時候,快把小姐帶走,不然給人撞見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花秀緊張催促著。
‘哦!’文儒林怔愣地應了一聲,感激地說:‘花秀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一 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哪來這么多廢話!你只要把我們小姐照顧好,什么大恩大德都甭說了!我可警告 你哦!要讓我知道小姐受了委屈,我可饒不得你,快走!’花秀強忍住在眼眶中打轉已 久的淚水。
‘花秀,我爹娘就托你照顧了!
‘我會的,小姐,你自己也要保重!ㄐ阈念^一酸,淚還是被逼了出來。
霍語嫣縱有萬分難舍之情,她還是毅然地與文儒林離去。
留下的只有--花秀淚眼里露出的欣慰笑容。
!差點給忘了!她還得趕回閣樓幫忙打理另一個新娘子--安吉貝兒!
※※※
大堂內高朋滿座,霍家兩老端坐在大位上,臉上堆著盈盈喜氣;而邵子浩則在一旁 陪笑,泰然自若地等著媒婆引領新娘入大堂與他拜堂。
賓客們對邵子浩品頭論足地贊賞著,顯示這體面的女婿給足了霍家兩老面子。
千盼萬盼,終于將新娘子給盼了出來。見媒婆將嬌羞新娘子牽進大堂時。氣氛為之 高昂。
當邵子浩與新娘子并肩而立時,頭巾內傳來銀鈴笑聲,邵子浩可以肯定這新娘子是 安吉貝兒。
這算是他們結婚典禮的預演嗎?安吉貝兒在頭巾下喜不自勝地想著。
不能笑!不能笑!萬一穿梆了,那就糗大了!再說,她還真想認真地完成這場婚禮 ,至少這儀式結束后,邵子浩便是她在漢朝的相公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好陶醉、好幸福哦!安吉貝兒飄飄然地讓邵子浩牽引進去,不慎在跨過 大堂門檻時,跌個踉蹌。邵子浩敏捷地一手攬住她的腰,頭巾晃蕩了一下好險哦!萬一 掉了,那就不好玩嘍!
‘這時候你還玩?’邵子浩在她耳際低語輕責。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冤枉哦!她狠狠地踹他一腳。
邵子浩眉頭皺緊,硬是將這悶虧給吞了進去。
進入了新房,安吉貝兒忙鎖上門,拋去頭巾呼呼大叫:‘悶死了!’隨即又像惡作 劇成功的孩子般,興奮地躺在床上大笑!郏婧猛!好痛快哦!我從來沒玩過這 么好玩的游戲,居然能把外頭那群人耍得團團轉!’
安吉貝兒得意忘形地大笑,竟不察邵子浩一副色膽包天地朝她身上壓了過來,害她 嚇得翻身跳了起來!
‘你算什么君子?想乘人之危?’安吉貝兒嗔罵。
‘乘人之危?別忘了,咱們現在可是拜過堂的夫妻哦!就算我現在強暴你,官府也 判不了我的罪!圩雍乒首饕鞍愕男δ。
‘喂!你別亂來,我會叫人的!’安吉貝兒抱胸防衛自己。
‘叫!我看誰會來救你?’邵子浩悠哉地吃起桌上豐盛的酒菜。
‘你--’安吉貝兒恍然明白她被戲弄了,嗔怒嚷著:‘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從頭到尾你不也把它當成是好玩的游戲嗎?’
‘現在不好玩了!是你破壞了我的玩興!布悆簺]好氣地也跟著坐下,舉筷就 吃。真是餓死她了!
邵子浩停下筷子,深深凝視她那吃得不亦樂乎的可愛模樣。
‘喂!你這樣看人吃東西很不禮貌耶!’他使壞的笑意令安吉貝兒心慌慌。
‘沒想到你這身打扮真是典雅迷人得教人心動呢!’
‘你真的喜歡嗎?’安吉貝兒喜上眉梢,嬌氣地說:‘你以為是為你穿的啊!’
‘不是嗎?除了我,還有誰能讓你甘心披上鳳冠霞帔?’
哇!又是那副高傲、自戀的調調,真受不了!不過,她的心兒卻驚悸得撲通直跳哩 !
‘沒錯!我是喜歡你,但那并不表示我會為你披上嫁紗。我也說過,我隨時都會離 開你,而且絕不回頭。’
邵子浩凝視她半晌,問:‘不然,要如何才能讓你心甘情愿、永遠地陪在我身邊? ’
‘我的愛是自私的,所以我要的是一顆完整、不與人分享的“真心”。’她不止一 次這么對他說。
‘好!我愿意給你!圩雍撇患偎妓鞯氐馈
安吉貝兒一時怔愕!不過,在還沒變換成驚喜、感動之前,她立即又明白了邵子浩 回答得太快了,快得像是隨意脫口而出的玩笑話,完全缺乏慎重、真誠的實在感。
‘你認為一分真誠、實在的感情是這么容易就可脫口而出的嗎?’安吉貝兒不悅地 道。
‘錯!我絕不是隨意脫口而出,只是我在等著你再次向我問這個問題!圩雍坡 出了他少有的認真神情,道:‘記不記得你曾要我好好教育文儒林?我倒覺得反而是他 教育了我。我始終認為愛情是可以游戲的,自私地占有會是一種負擔,但當我聽完他和 霍語嫣的戀史后,頓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有壓力、有負擔的愛竟是那么真實、真誠得令 人感動。他們的真摯與多情,讓我覺得慚愧,因為我發現他們竟然比我還懂得什么是真 情真愛。’
安吉貝兒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是她第一次想在邵子浩面前哭,甚至想投進他懷 里,但她終究還是將淚收了回去……唉!女人的眼淚,流多了就不值錢了。
‘哼!天曉得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投其所好”是你追求女孩子慣用的手段嗎 ?’
‘在你面前,我好像放羊的孩子似的。唉!哄女孩子的花言巧語說多了,當真正說 了句實話,還沒人愿意相信呢!’邵子浩自嘲地一笑!医o你什么證明或承諾,你 才肯相信?’
‘我不信你們地球人那套什么海誓山盟的承諾,也不須你刻意的證明,因為我才不 信!我要見到的是你一顆真誠的心!
‘哇!要我將整顆心掏出來,捧到你面前不成?’邵子浩嚇了一跳,這種愛也未免 太血腥了吧!
‘真正的心是無形、看不見的,是自然流露于言行、舉止間的,是從包容、付出與 關懷中方看得到的!钋槟貑枺骸雍,你憧嗎?’
邵子浩愧然不語。他懂,這是文儒林教他如何珍惜一分真情至愛的。在外人看來, 文儒林是癡是傻,但這股傻勁卻那么令人動容,而這就是最真實、最偉大、最神圣的愛 情。
安吉貝兒吁了口氣,綻放出愉悅可愛的嬌俏笑容!昧,我們的計謀早晚會紙包 不住火,怕你還沒找霍老頭要導航器時就東窗事發了。今晚霍家每個人肯定都醉死掉了 ,因此這正是我們偷導航器的最好機會,而說不定等我們悄悄離開霍家后,那對苦命鴛 鴦也已生米煮成熟飯,霍老頭想不認帳都不行了!
邵子浩笑得一臉迷惑。他想,這小妮子到底有沒有將他方才說的那些肺腑之言當一 回事?唉!想要追求一分真愛還挺累人哪!偏偏他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栽在她手上。
※※※
筵席結束后,果真賓主盡歡;艏疫@場喜宴也在一片喜氣洋洋、熱鬧喧嘩過后逐漸 沉寂了下來,只聽得見處處酒足飯飽、酣醉入夢的打呼聲。
這回不必再像小偷似的躡手躡腳進大堂了,安吉貝兒大搖大擺地拉著邵子浩進大堂 后,不客氣地摘下那顆導航器。
‘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衾项^現在肯定睡得像頭死豬似的,真想看看他明早 起來發現被擺了道,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氣模樣,一定很好玩!’安吉貝兒得意地玩弄著 手上的那顆導航器。
‘別得意忘形了!別忘了我們現在還在霍家,你不怕我們走不出大門?’邵子浩謹 慎提醒道。
‘怕什么?他們全都醉死了,我就大搖大擺走出去給你看!布悆恨D身想步出 大堂,卻猛地被門口佇立的人影嚇得偎在邵子浩身邊!钦l?’
是汪沖!
‘天哪!你怎么總是陰魂不散?’安吉貝兒大呼倒楣。
‘我早就料到這件婚事另有蹊蹺!魶_冷冷地走來。
‘汪兄,我們也是不得已的,你應該清楚--’
汪沖截了邵子浩的話!颐靼啄阋f什么。你們想湊合大小姐和文儒林的好事。 而且,天龍珠你們也勢在必得,這就是你們的目的,不是嗎?’
‘我們的目的你全知道了,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怎樣?’安吉貝兒忙將 天龍珠放進懷里,悍然地說:‘要我把導航器還給你。我辦不到!’
‘我沒打算要你還天龍珠!
他們兩人愕然、疑惑!
‘不要天龍珠?那你是想破壞那對鴛鴦的好事?’
‘不!見到了他們,代我向他們說聲祝福,我衷心地祝福他們!魶_由衷地說。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的目的何在?直說好了!布悆嚎蓻]猜啞謎的耐 心。
汪沖沉默、悵然許久,感傷地說:‘只為了見你最后一面。我想,你們大概不會再 回來了吧?’
安吉貝兒為之動容,難道古人都這么癡情的嗎?
‘邵兄,我明白你們倆是兩情相悅的一對,算我沒這福分追求這么可愛的女孩子, 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受委屈。不管你們在哪,我都會由衷祝福你們的!魶_感傷她說 。
‘汪兄,憑你的倏件,你會再遇上比貝兒更好的姑娘!圩雍苿尤莸匕参康馈
汪沖淡然一笑,那抹笑令人費解。
‘你們走吧!但我的職責所在,不能當作沒事發生……’
‘你--’
邵子浩話未說完,汪沖已抽出了佩劍,在他自己手臂劃上一刀,嚇得安吉貝兒花容 失色!
‘汪兄,你這又何必?’邵子浩不知如何是好。
‘我并沒有放你們走,是我技不如人。你們快走吧!也叫大小姐趕緊找個地方躲起 來,快走!’汪沖痛苦地撫傷、叫著。
邵子浩拉著安吉貝兒就要走,沒想到安吉貝兒卻反身奔到汪沖面前說…‘以前老說 你沒感情,現在我才發現你真令人感動!如果我是活在這時代。我一定會嫁給你的。這 是真的!’安吉貝兒吻了他的額頭后,才與邵子浩倉皇離去。
一股暖流涌進了汪沖心窩。是的,有這個吻就足夠了!
※※※
霍語嫣滿足地依偎在文儒林懷里。此時的天際星光璀璨,調皮的星子眨呀眨的,彷 似在為他們祝福。
‘還想爹娘嗎?’文儒林輕柔安慰著她。
霍語嫣戚然搖頭,她雖思念養育她十八年的父母,但當她踏出霍家后,軌絕不再后 悔了。
‘相信我,我一定會加倍用功苦讀,等考取功名后,我們再回去求爹娘原諒。’
‘儒林,我并不在乎你是否能考取功名,只要能永遠和你在一起,再多的苦我都愿 意承受!
‘不會的,我怎舍得讓你受苦、受累、受委屈?縱使只剩一碗飯,找他會給你吃的 。’
‘儒林--’霍語嫣情淚潸然落下。‘我們可以找個鄉下地方,過著平淡的日子, 然后能為你養兒育女,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安吉貝兒和邵子浩殺風景地撞了進來,嚇了他們一跳!
‘怎么回事?你們--’
‘現在情況緊急,沒時間向你們解釋太多。快點!我們馬上就得離開,霍家很可能 就要來逮人了!’安吉貝兒沒命地催促著。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霍語嫣緊張地間。
‘路上再向你們解釋。’
‘可是……這突然間要我們逃去哪?’文儒林間。
安吉貝兒傻住了!心里只惦著要逃,卻不知該逃往何處。
‘飛船。∧鞘俏覀兛梢詴簳r棲身的安全地方!圩雍铺嶙h。
顯然地,他們是別無選擇了。收拾些細軟,便倉皇離去。
約莫十來分鐘的光景…霍天威帶著他的眾徒弟趕至文家茅草屋,卻撲了空。
‘畜生!我就不信他們能逃到什么地方去!’霍天威勃然大怒,道:‘騙婚、誘拐 良家婦女,等抓到了他們,我要他們有吃不完的牢飯!’
一名徒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告,說:‘師父,有人在十分鐘前看見他們一行人神 色匆匆地跑進陰風林!
‘難道他們全想去做鬼不成?哼!就算做了鬼,也得給我逮回來!’霍天威怒令。
※※※
今晚的陰風林不見狼跡,顯得極為寧靜。他們一行人倉皇逃至飛船所在的洞口,才 松了口氣。
‘這是什么地方?’霍語嫣仍驚魂未定。
‘陰風林。從這洞穴進去,就是我所說的飛船內部!布悆簨纱忉尩。
‘你們真是從未來世界來的人?’一路上,邵子浩已解釋過了,但文儒林還是不敢 相信。
‘帶你們進去見識、見識!
文儒林好奇地想一探究竟,只可惜霍語嫣膽怯不敢進去,他只好作罷。
‘好吧!不過我現在可沒有時間陪你們,我還有恨多工作得忙,今晚我必須將這艘 飛船給送回去!布悆呵稳灰恍。在進入洞穴前,還不忘丟了句話‘子浩,反正你 也幫不上忙,就留著陪他們吧!免得他們成了餓狼的晚餐!
邵子浩雙手一攤,無所謂地接受了。
為防狼群的突襲、騷擾,三人費了一番功夫才在洞口筑起了火堆。
今晚是個燦爛的星夜。在這如此浪漫醉人的夜,看著霍語嫣疲累地枕進文儒林懷里 安詳地睡去,邵子浩有說不出的羨慕。
‘你曾想過如何安置霍姑娘?’邵子浩關心地問。
文儒林一臉茫然!入x開益州郡城再說。我想,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個容身之 處的,只是……只是苦了語嫣!
‘或許對霍姑娘而言,困窘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苦,苦的是感情找不到依歸。
現在她擁有了你,或許要比她在霍家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天天有人服侍的大 小姐還來得富裕、幸福呢!因為,你才是她的全部!圩雍聘行缘卣f。
文儒林心疼地輕撫霍語嫣熟睡的臉龐。‘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讓她過好日子的, 然后再風風光光地帶她回霍家!
‘她相信你會有那么一天的,而且,我也相信你會有金榜題名、衣錦榮歸的一天。 ’邵子浩明白文儒林這一切的努力全是為了霍語嫣。若沒有了她,所有的努力對他來說 ,均不再有任何意義。‘難道,這就是愛的負擔與壓力嗎?’
‘也許吧!不過我并不為其所苦,反倒是股激勵我向上的力量,讓我有努力奮斗的 目標。當一個人肯心甘情愿為自己所愛付出的時候,那便不再是負擔與壓力了,而是一 種別人無法體會的甜美!
邵子浩自嘲地一笑!谀忝媲罢劯星椋媸菓M愧!向來我只將男歡女愛當作是一 場游戲,不曾認真去思考、面對感情過,也許,我應該說是因為害怕吧!怕負擔、怕感 情加諸在身上的束縛……’
‘你們的未來世界都是這么面對感情的嗎?’
‘也不盡然!圩雍茻o法解釋兩個不同世界所持的感情價值觀。‘不過,我還是 很感謝你。反倒是你教育我,讓我真正認識了真情真愛,讓我真實感受到愛情的偉大力 量。因為從你們身上,我才省悟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情愛,那是任誰也游戲不得的。’
‘你和貝兒姑娘--’
邵子浩無奈一笑,截斷他的話道:‘她還在考驗我的感情,還好是你們讓我及時發 現我的真愛始終陪在我身邊。我想現在應該還來得及,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祝福你們!娜辶钟芍缘卣f。
邵子浩欣然接受他的祝福,而后取過腰間盤纏帶。說:‘貝兒完成任務后,我們可 能就要回到未來的世界,以后恐怕再也幫不上你什么忙了。這些銀兩,在我們那年代是 用不上的,你就留著,別苦了霍姑娘。’
這是一筆足夠讓他們夫妻倆生活一年半載的銀兩,文儒林惶恐拒絕。不過,邵子浩 堅持相贈,他還是感激萬分地收下。
林內傳出了騷動。驚鳥飛竄,霍語嫣亦驚醒,似驚弓之鳥般的依偎在文儒林身旁。
‘也許是狼!圩雍凭涞仉S手抓起了火把。
不是狼!卻是比狼更令他們害怕的霍天威。
‘快走!’文儒林不容思索,拉住花容失色的霍語嫣,如無頭蒼蠅般的直奔。
‘別慌!你們這樣逃也不是辦法!
邵子浩欲阻不及,想追上前,卻偏又讓怒氣沖沖的霍天威攔住了去路。
‘你這老頑固,怎么這么纏人哪!’真是敗給他了!
‘將他拿下!’霍天威勃然大怒,歇斯底里地吼著:‘剩下的人全死了?還愣著干 嘛?快去將大小姐給我追回來!還有,見了那書生,別對他客氣,狠狠地給他一頓教訓 !’他氣得發抖。
幾名弟子架住邵子浩,其余弟子不敢怠慢,循著文儒林逃去的方向追去。
‘這社會沒王法了嗎?怎么你霍老爺子喊抓人就抓人?’邵子浩處之泰然。
‘跟我講王法?你使詐騙婚,膽量倒不小,騙婚騙到我霍家武館頭上來了!進了衙 門,看縣大爺怎么定你的罪!’霍天威氣得吹胡瞪眼睛的。
‘騙婚?霍老爺子,您老人家也未免太瞧得起晚輩了。堂堂威名顯赫的霍家武館, 光這名號就夠嚇人的了,晚輩怎敢在太歲爺上動土?只是敢問前輩,晚輩幾時對霍家騙 婚了?’邵子浩嘲諷以對。
‘狂妄!’霍天威震怒,道:‘你狗膽包天!竟然幫那書生拐騙我女兒,這不是騙 婚是什么?’
‘嘖!嘖!看來霍老爺子是人老腦昏了。結婚乃人生大事,豈能兒戲?我可是很認 真在面對我的婚禮,只不過新娘子不是令千金罷了!唉!只能怪晚輩無能,想結婚偏又 找不到體面的場所,雙親又不在身邊,只好委屈你們兩老嘍!’
‘你--’霍天威血脈僨張。
‘既然新娘子不是霍家的人,也就是說,這場婚禮實質上與霍家無關,所以我不知 何來的騙婚。至于令千金嘛!如果她不愿意的話,就算我拿刀架著她,她也未必會離家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是你們霍家的家務事,我們外人自然是管不著。’
‘好利的一張嘴啊!’霍天威咬牙切齒,道:‘枉費我如此賞識你。你居然如此對 待我!我與你何冤何仇?’
‘無冤無仇,而且在下也很感激您老爺子的賞識。坦白說,晚輩很敬仰老爺子的威 嚴與氣魄,只不過晚輩不忍一對苦苦相戀的鴛鴦被拆散!圩雍撇粦值亟忉。
霍天威含怒不語,依然固執得毫無商量的余地。
‘該說的,晚輩以前全對你說了,我也不知道還能替他們再說些什么。但你究竟有 沒有認真思考過?令千金是位聰穎的姑娘,難道她不明白文公子是個窮困潦倒的書生嗎 ?我相信她比誰都清楚,但她依然不惜與你斷絕父女關系,無怨無悔地愿與文公子同甘 共苦,這又是為了什么?’
霍天威語塞。
‘是因為愛!愛緊緊鎖住他們的心,愛使他們不論遇上多少橫逆都愿意誓死相守。 剛才你見他們倉皇逃走時,沒見到有股力量在支撐著他們與絕望作最后的搏斗嗎?那股 力量就是愛。這世上還有什么比真情真愛更令人珍貴、更令人感動的?坦白說,直到現 在你還沒被他們堅貞的感情所感動,我很難以置信!
邵子浩的話就像把利刃,狠狠地戳進霍天威冰冷的心,而汨汨淌出的鮮血,竟是發 燙得刺激了他以為早已失去知覺的神經。
‘恕我冒昧直言!就算這次你又狠心拆散了他們,將令千金鎖在閨房里,但一旦她 逮著機會,她還是會再逃走的;就算你鎖住她的人,鎖得住她的心嗎?而且,你又能鎖 到幾時?一輩子嗎?’邵子浩說了他并不愿說的話。‘如果你再這樣逼迫他們,唯一的 結果,只有逼他們走上殉情的絕路,到時候,你恐怕將永遠失去令千金了!
‘她敢?’霍天威憤然出口,心頭卻涌上不安的情緒。
‘她敢!她絕對敢!愛--它可以使人做出超乎常理的事來。你曾想過,如此這般 柔順、乖巧的女兒,竟會為一個窮書生離家出走嗎?’
霍天威心悸!
此時,另一邊傳來驚慌奔跑的腳步聲,像是踩著他的心沉沉地迎來。
兩名弟子倉皇奔來,神色不安、驚怯得說不出話來,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么了?’霍天威未曾有過如此強烈的莫名恐慌,直覺很不好……‘小姐呢?為 什么沒帶小姐回來?’
‘小姐……小姐她……’
‘小姐怎么了?’霍天威近似歇斯底里地怒吼。
‘我們一路追小姐,直追到一處湖邊……我們勸她她不聽,文公子和小姐見無路可 走,就……’那人驚嚇得迸不出話來。
‘就如何?快說!’霍天威全身神經緊繃了起來。
‘就雙雙投河自盡了。’
彷若青天霹靂!霍天威一時無法承受這打擊,他雙腳癱軟了下來,徒弟們慌忙上前 扶住他。
邵子浩怔愕!火惱地自打耳光!嘧!偏說壞事就靈!’
‘子浩--’安吉貝兒雀躍、興奮地直嚷:‘飛船上故障的地方全修理好了,我們 隨時可以起飛,子浩……’怎么了?氣氛怎么如此凝重?‘!那老頑固也來了?’
1O星光燦爛、水波鄰鄰,幽靜的湖面凝凍著沉重的痛絕悲哀;籼焱䴗I眼呆滯,木 然地跪在湖邊,顫抖的雙唇頻頻喚著愛女的魂魄。
安吉貝兒只顧著靠在邵子浩胸膛上淌淚,誰也沒料到這樣悲慘的結局就這么猝不及 防地發生了。
不久,湖心浮出了兩具緊擁著的尸體…‘在那兒!’有人大叫,之后,眾徒弟們紛 紛躍下水面,朝尸體游去。
霍天威癱坐了下來,期盼女兒尚有一線生機的希望完全破滅了。
果然是文儒林與霍語嫣。如今,再也沒有人能分開他們了,仿佛在他們緊擁的軀體內仍有股摯愛將他們融合了,誰也分不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