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聽,明蘆就是這么說本宮的!泵魑豕饕鈿怙L發,一手攀住妹妹的肩膀,贊賞明蘆公主很有姊妹義氣。
兩姊妹前去菩薩廟上了香回來,明熙公主大肆宣揚,也不管偷溜出宮的行徑不該,口沫橫飛地對著一群宮女敘述途中遇上那對男女的經過。
明蘆公主那番話……呃,那“句”話,是身為姊姊的驕傲。
就是嘛!本來她對明蘆妹妹就夠好了,幾年前那黑衣大盜的胡言指責,便令她氣了好久,這回明蘆妹妹適時仗義執言,可謂大快人心!
明熙公主得意間,彷佛看到當年那黑衣大盜也被明蘆妹妹堵上一句,一臉蠢模樣,就像涼亭內那男人聞言變了臉那般可笑。
當天,明蘆公主的話沒人相信。那身穿維紫紗衫的麗人媚眼瞄了瞄明蘆公主,帶點同情神色;那男人則驚異地以眼神詢問明熙公主,彷佛在問她如何貫徹“一個愿打,一個愿捱”的精神,欺壓妹妹的功夫如此淋漓盡致;甚至連后頭一群小婢女也相當不以為然。總之,沒人肯相信明蘆公主的話,全認為她是迫于姊姊淫威才說的。
不只他們不信,如今在一旁聽明熙公主說故事的宮女們也不信。明熙公主對待明蘆公主是出了名的刻薄,受害人竟還為加害人作保,當真匪夷所思,無怪乎沒人相信。
眾宮女低頭不語,很努力地忍著疑問,點頭附和飄飄然的明熙公主。
眾人眼中的受害人明蘆公主也是低頭不語。不過,她可不是為了說謊庇護姊姊而心虛,而是她的魂魄,早在見到涼亭內那男人時,便隨他而去了。
總覺得有些熟悉,更感到受了關照,那充滿溫暖的俊秀笑容,令明蘆公主心頭暖烘烘地。就像當年那位黑衣蒙面俠盜,肯為她這微不足道的公主說句話,雖然他們全都關錯了心。姊姊是真待她好,是真的好。
她依戀地看看正忙說嘴的明熙公主。
好了,故事說完了,目的達到了,明熙公主遣走所有宮女。
這下,以后看宮里還有誰會說她是個欺負妹妹的公主!明熙公主著實得意了好一會兒,待她吹夠了牛皮,宮女們一走,她鼓脹的面皮卻突然消了下來,頹然嘆一聲氣。
“姊姊,為何嘆氣?”
明熙公主看來有滿腹不悅等人安撫,明蘆乖乖女當然懂得適時引話,就待她開口。
“聽說西戎進貢的那四個波斯妖女,本來是要送給皇兄的,我好意勸皇嫂不要讓波斯妖女留下,免得迷惑皇兄,結果皇嫂竟然打算將她們送給風將軍!”明熙公主仰天長嘯,哇哇大叫:“我這么講義氣,皇嫂反而扯我后腿,我真是楣到家了我!”
事實上,是文皇后不忍心告訴她實情——風從虎早已婉拒過皇上招他為妹婿的提議,文皇后便扛下職責,扮小人也。
害得明熙公主心情郁悶之余,本來不打算宣揚那天明蘆公主歌功頌德的經過(其實也只不過說了一句),這下便忍不住鉅細靡遺地拿出來說說嘴,平抑一下她受創的心靈。
“皇嫂可知道姊姊心儀風將軍?”明蘆公主問。
“我才剛說,皇嫂就告訴我——來不及了,已經送出去了,而且朝中人也全都曉得了,不能再變更了,哇——”明熙公主呼天搶地,“我才拜了菩薩沒幾天,為什么不但不靈驗,還更絕望了?我不要!”
就算成功嫁過去,風從虎也已先有了四個妖艷的侍妾,置她堂堂一個公主正妻于何地?
明蘆公主同情道:“那怎么辦?皇上登泰山祭天去了,風將軍也隨行,姊姊……你可能要等上一個月了。”
“一個月……哎……”明熙公主痛苦地抱著頭。
明蘆公主無言地看著姊姊。換作是她,她可以等,但急性子的姊姊就難熬了。她衷心期盼姊姊能如愿以償嫁給風將軍,如此,她才能私心盼望菩薩也能圓她的美夢。
那涼亭內的男人……明蘆公主偷偷紅了面頰。
幸虧姊姊耽泥于自編自導的悲劇中,否則,她向菩薩許的小小愿望,便要被逼問至現形了呢!她說不來謊。
十六年來沈悶的深宮生涯,終于因芳心初動而起了生氣,明蘆公主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存在有了那么點意義,因為一個男人。但她真不愿去回想當天那男人興味的目光,流連在姊姊的身上遠多過她……
也許,那男人只是忙于注意姊姊滔滔不絕的話,而不是對姊姊有意,是她多慮了。
更何況姊姊的心在風從虎身上,沒察覺他的眼光,不是嗎?
。
皇上回宮了!
后宮的女人雀躍,明熙公主也雀躍。
手足情深?喔,對不住,不是,是風從虎也跟著回來了!
明熙公主忍耐個兩三天,終于還是殺上人家將軍府去了,很不幸,想見的人還沒見著,那四名波斯妖女倒先橫于面前。
“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諸位,又見面了!泵魑豕饕е罃D出笑容。
這些波斯女子剛被送進宮時,明熙公主先入為主的當她們是來迷惑皇兄的妖女,決定代皇嫂前去殺殺她們銳氣,沒料到她們聽不懂漢語,她無趣地悻悻而歸。幾日過后,傳說她們以流利的漢語同皇嫂對答,擺明是她上當了,人家根本騙她,難得令一向高高在上的明熙公主狠狠削了面子,全拜這群女人所賜!
現在,她們又入主將軍府,同她搶男人來了,真是舊恨又添新仇,忿忿難消。
“公主大駕光臨,不曉得有何貴干?”那名喚柯玲的波斯女子面不改色的以漢語對答。
“來看看你們。 泵魑豕餍锊氐,“皇兄虧待了你們,沒將你們納入后宮,本公主關心你們,就來瞧瞧你們在將軍府過的可好?看來風將軍待你們還不錯嘛!”
基于以往經驗,柯玲對她的好心持保留態度。
“是不錯。風將軍人長得高大威武,氣勢非凡,待我姊妹也溫柔體貼,的確是個令人著迷的好情郎。請公主轉告皇后娘娘,我等感謝皇后娘娘恩德,才得以伺候風將軍左右,感激不盡!彼┌椎男δ樔莨鉄òl,氣煞明熙公主。
忘了后來又說了些什么,明熙公主拂袖離開。這群番邦狐貍精真是不要臉至極,皇兄不要她們,就跟誰都可以,不愧是從未開化番邦來的沒節操的女人!
之后,明熙公主數度溜出宮造訪將軍府。不得熱烈招待地無所謂,被將軍府中人稱為大麻煩也管他去,她只為見心上人一面。
這天,府里又多了位姓何的姑娘,聽說她是風將軍的表妹,消息令明熙公主灰暗的姻緣路雪上加霜——風從虎藏個表妹在家,安什么居心?
幸虧確定了這位何敘君姑娘是暫住將軍府待嫁,風從虎只是為她辦嫁妝,這才讓明熙公主松了口氣。既然是風從虎的表妹,便央她美言幾句也不為過吧!也懂利害關系的明熙公主正努力籠絡何敘君。
“何姑娘,將軍找你呢!在書房。”
門邊這回站了個男人,他示意何敘君,朝書房方向指了指。
明熙公主聞聲望向來人。那雙熟悉的、閑著戲謔光芒的眸子,一對上便令明熙公主無名火起。她很想喝問他何以出現在將軍府,男人也回給她同樣的疑問神色。
涼亭內同他相依偎的女人到哪兒去了?也在將軍府嗎?明熙公主想起那身穿縫紫紗衫的麗人,左右張望尋找她的影子。
而何敘君也定在那兒,不為那男人所動。
那男人沖著何敘君:“不相信?說不定是要跟你談嫁妝的事,又說不定是要你改嫁別人……”他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笑得莫測高深:“我不知道,我隨便猜猜!
何敘君眸光閃爍著,道了聲謝離開,留下旁觀者明熙公主滿腹疑惑地推敲他的啞謎。
怪了,改嫁還能隨意嚷嚷?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難道,他也是番邦來的沒節操的男人!
門邊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跨過門檻,惹來明熙公主的瞪視。
“你怎么會在這兒?”她質問。
“姑娘又怎會在這兒?”
男人笑嘻嘻地回嘴,再度惹來明熙公主的白眼。
“你那位美人相好呢?”她懶得和他客氣了。
“咦?小生在下我——怎聞到一股好酸的醋味?”男人故意吸口深深的響氣,氣得明熙公主拉長了臉。
“閣下是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酸得發臭?”她堵回去。
男人為她的刀子口無奈而笑,忽然又左右張望。
“你那位妹妹沒和你一起來?”依稀想起明蘆公主的畏縮模樣,他隨便一提。
“咦?怎么這股臭味,酸得發騷了?”她皺著眉掩袖遮鼻,“好象是浪蝶聞花香,發騷的公狗想四處尋歡?”
夠狠!男人咋舌。
參觀教場幾回,明熙公主順道也偷聽了不少士兵的渾言渾語,隨口就拿來罵罵他。一見嚇著了他,她索性抬高身段警告,“我妹妹金枝玉葉,你休想打她主意!”
關心一下那個被她欺負的小可憐,竟也被說成打她妹妹主意?
“嘖嘖嘖!浪蝶不曉得是誰呢!”男人搖搖頭:“追男人追到將軍府來,又豈是金枝玉葉做得的?”
他知道她是為風從虎而來?明熙公主瞇眼。
“你偷聽我和何姑娘的談話?!”她喝問。
見他不置可否的默認,明熙公主昂起下巴,“既然如此,那么你該知道我是誰,竟還敢打我妹妹主意?”她們姊妹是公主!公主呢!
“別冤枉我好不好?”男人忍不住辯白,“令妹不管是什么來頭,都和我無關。倒是姑娘若對風家伙有意,那可就……唉!”他搖頭又嘆氣。
風家伙?
一聽他提起風從虎,明熙公主就急了。
“那可就怎樣?你是風將軍什么人?”管他風家伙還是風從虎。她將男人從頭打量到腳,揣測他是什么來頭,值不值得拉攏。
終于有機會自我介紹了!拔覀兪桥笥。小生在下姓蕭名北辰!彼⑿,翩翩有禮地一揖。
“朋友?怎沒聽風將軍提起過你?”事實上,風從虎根本沒向她提過任何人。
蕭北辰納悶:“你和風家伙很熟?熟到他會把身家、朋友告訴你?”
“是。 泵魑豕髅娌桓纳,“你還沒告訴我,若是……若是,我說‘若是’,不是真的喔!”她再三強調,“若是我對風將軍有意,那可就怎樣?”
瞧明熙公主拙劣地撇清,又忙知道真相的模樣,蕭北辰心里好笑。
“假使,我說‘假使’,不是真的喔!”他學著明熙公主的語氣,面帶神秘微笑,“假使風將軍對何姑娘有意,兩人相看兩對眼,撇去何姑娘的婚事不談,你覺得他倆相配否?”
“怎么可能?”明熙公主瞪大眼,“何姑娘才剛鼓勵我,去向皇兄求助……”她驟然煞住口。
奇怪,蕭北辰似乎已知她公主身份,何以態度一點兒也沒變?
蕭北辰見怪不怪,“令兄能管天下事是沒錯,可風從虎是死硬脾氣,認定了一個女人,就會認到底,就算你領了皇命,勉強嫁過來,大約也不會有好日子可過!彼榈乜粗
“你真知道我是誰?”明熙公主大喝:“大膽刁民!既然知道本宮身份,還不跪下?凈耍嘴皮子!好大膽啊你!”她指著他鼻子。
蕭北辰輕輕移開她的纖纖玉指。
“哎,公主姑娘,你沒聽說過:‘民為貴,社棱次之,君為輕’嗎?就算你是皇族,你不向我這大膽‘刁民’下跪,我都沒計較了,你還來計較這些?”他說得面不紅氣不喘。
蕭北辰是個不受世俗禮法約束的自由人,自有一套異于世俗的禮法準則,到哪兒都不忘四處宣揚,也不怕與世俗抵觸。明熙公主首次聽到這等論調,驚訝得忘了生氣。
蕭北辰繼續搖頭晃腦,“中庸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是說百姓喜歡什么,在上位者就喜歡什么。既然你是公主,我是小老百姓,我不喜歡向你公主姑娘下跪,你就別要我下跪;我喜歡你公主姑娘向我下跪,你就該向我下跪,懂嗎?”
強詞奪理!
明熙公主頗有與他大辯一場的意愿,只見蕭北辰突然警戒地豎起耳朵。
“噓……”他要她際聲。
嗯?明熙公主好奇心起,正待開口問,卻被蕭北辰一把捂住口。
“唔……”她驚呼一聲,圓睜著眼,莫名其妙地被他一攬腰,騰空帶上了梁。才一眨眼的工夫,明熙公主還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人已坐在梁上。
看著自己的橘黃衣角在梁上飄著,兩腳懸空蕩著,明熙公主渾渾噩噩地忘了害怕,只忙努力回想方才是如何上來的?
嗯,他摟著她、捂著她的口……
等等!明熙公主這才警覺到——蕭北辰的右毛手仍緊緊箝住她的腰,左毛手也依然密密地捂住她的口!他一雙毛手根本沒離開她的身子!
“嗚……”她開始掙扎,發出了微弱的呼吸聲。
“噓。”蕭北辰放開他的右手,再度示意她襟聲后,指著下頭。
“注意他們說些什么,不要說話!
明熙公主往下一瞧,瞧見何敘君與風從虎不知幾時已來到偏廳。見了久違的心上人,根本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可是‘高高在上’,明熙公主很想喚風從虎一聲,但被蕭北辰再度捂上口制止。
“不想聽聽他們說些什么?”蕭北辰笑得賊賊地。
“有什么好聽的?”明熙公主一臉不感興趣。
“嘿嘿!說不定他們等會兒天雷勾動地火,什么話都說出口,大表哥跟小表妹就親上加親啦!不想聽嗎?”蕭北辰慫恿。
“有這種可能?”明熙公主半信半疑。
“聽聽看就知道啦!”他誘惑她。
“好吧!放開我,我不說話就是!彼疽馐挶背椒胚^她的口。
他一松手,明熙公主竟因突來的重心不穩,晃了晃身軀,蕭北辰不慌不忙地及時攬住她的腰一把,宛若英雄般地穩住她的身子。
“這回可不是我故意要碰你的喔!”他好無辜喔!
蕭北辰賊兮兮的笑,換來明熙公主一記白眼。
。
“蕭北辰這個混蛋!”
“他又耍我!”
風從虎和何敘君不約而同的指責,拉去梁上兩人的注意,梁上劍拔弩張的氣氛才緩了幾分。
明熙公主乘機幸災樂禍地瞟了蕭北辰。
“活該!被罵了吧?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她嘲笑。
“我是無辜的!彼嘈。
是蕭北辰刻意制造梁下兩人的獨處。他設計他們在此碰頭,明熙公主則是闖入計劃的意外,只好將她弄上梁來,免得破壞了他們,當然,他不會傻得向明熙公主承認。
梁上兩人忙著交換眼色,梁下突然傳來輕笑聲,正是風從虎與何敘君不知為何相視而笑。這一刻,偏廳里氣氛是如此和諧,似乎沒有旁人能插足的余地,只要他倆不抬頭,沒見到那兩雙腳丫子正凌空“插足”他們頭頂。
這下,上頭的明熙公主笑不出來了。
蕭北辰盡量勉強自己不要露出任何情緒,無論是同情或嘲笑。但他僵硬著面肌的臉孔,引來明熙公主的疑心,正好成了她怒氣宣泄的對象,于是,她用目光燒灼他的臉!
“你的腳傷好了嗎?”下頭傳來風從虎低沉而充滿關懷的聲音。
腳傷?梁上斗氣的兩人聞聲,趕忙又朝下探頭探腦,注意梁下進行到哪兒了。
喝!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明熙公主差點氣岔昏厥。要不是蕭北辰的一雙毛爪及時緊緊穩著她,她當場就要往下掉了。
怎么瞧也覺得兩人脫離不了曖昧關系!
風從虎正一把抓住何敘君的手腕,目光灼熱地似乎要穿過人家羅裙檢視傷口,何敘君則羞紅著臉低頭……
太曖昧了!明熙公主心中警鐘大作。何敘君不是快嫁了?怎和她的表哥這樣眉來眼去,拉拉扯扯?難道蕭北辰說的沒錯?不行!她要下去警告何敘君別亂動她的風從虎!
但是,怎么下去?
明熙公主蓄滿怒氣,不顧危險地躍躍欲“墜”,蕭北辰見狀,一雙手箝制得牢固,提防她當場跳下去打擾人家。
“你放開我!讓我下去!”明熙公主邊搖晃邊掙扎。
“這樣下去很危險的!你冷靜點!”蕭北辰勸得急切。
“我受不了了!他們竟然當著我的面這樣眉目傳情,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明熙公主氣得張牙舞爪。
“他們根本不知你在這兒啊!”
“我不管!”
眼看她理智盡失,身軀就要墜落,微啟的朱唇不知即將呼救,還是想怒斥下頭兩人,蕭北辰情急之下兩臂一伸,將她一把圍在懷里,然后以口堵住她即將逸出的聲音。
當他溫熱的唇含住她張狂的小口時,同時也將她的聲音吞下了。
梁上無聲的激烈爭執,就停在他們唇齒相依、身軀相貼的這一刻。明熙公主無暇去顧及梁下的兩人亦是沉默的情潮洶涌。她的身軀在他的懷中僵直,唇瓣在他的口中發熱,明眸在他咫尺不到的凝視下茫然起霧;她動也不敢動。
原本僅是下意識地想阻止明熙公主的一切動作,蕭北辰幾乎是不顧一切,直到唇觸及她時,他才憶起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竟吻了她!吻了一個他最討厭的皇族中人!一個公主!
這個念頭將蕭北辰也轟得發暈,靈敏的腦子當場終止運作,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本事也隨“吻”而逝。
吻?其實不能算吻,兩人只不過唇瓣緊緊黏在一起,僅算碰觸罷了。有一瞬間,蕭北辰停頓中的腦子啥也沒裝,竟然只想到了這個。
但口中的櫻唇是如此鮮嫩柔軟,蕭北辰一嘗上,心頭陡地激起奇異的動蕩,眼前那雙茫茫然的霧眼又是如此無助,純真懵懂地似乎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引來他想繼續深探她反應的沖動。蕭北辰忍不住閉上眼,雙唇蠕動起來,吸吮起她的粉嫩櫻唇。
這才算吻吧!
他滿足地投入,她卻在他的行動中驚醒。
明熙公主悶哼一聲,掙扎著推開沉醉其中的蕭北辰。失去了他有力的軀體作為依靠,她也失去了重心,不顧他伸手相救,她氣憤地拍開他的手,寧愿跌落也不愿繼續和他這登徒子有所碰觸。
大不了摔死好了!
“啊——”
才倔強地扮個視死如歸的英雌沒一瞬,她當場反悔,忍不住叫喊起來。
伴著明熙公主尖叫,粉嫩橘黃的身影直直墜落,最后臀部先著了地,疼得她哀聲連連。
這一從天降落,明熙公主適時逃離梁上與蕭北辰糾纏得亂七八糟的曖昧氣氛,也解救了梁下風從虎和何敘君之間的寂靜與尷尬,代價是——她的臀部得遭殃!
梁上的蕭北辰見行蹤暴露,終于也翩然落地,臉上滿是疼惜與不忍。
“你沒事吧?”他憐惜地問。從那么高的梁上掉下,她摔得可能不輕。
眼看兩人從天而降,風從虎和何敘君從愕然中不約而同地抬頭,往上目測那高度,奇怪兩人剛才何以在上頭。
蕭北辰一臉討好地伸手欲扶起明熙公主,卻不被領情,被她憤恨地甩開。
“別碰我!”明熙公主吼著。
蕭北辰對她做了什么?明熙公主真不敢相信,她就這么被他——吻去了?!
積了滿腹委屈,見風從虎在一旁,明熙公主卻沒臉開口向他求助與訴苦,央求他代她出口氣,懲罰那登徒子。風從虎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因而更不喜歡她?
她的吻是要留給風從虎的……
明熙公主抹抹唇,試著擦拭蕭北辰留下的氣味,但這明顯的嫌棄動作,令肇禍者不安之心痙攣了幾下,微微浮起難以形容的刺痛——他的吻真有如此不堪?
忍著奪眶欲出的淚水,明熙公主咬牙吞下啜泣,提起裙擺便往外奔,腳步隱約有些踉蹌,果真是跌疼了。
“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了?”風從虎出聲詢問。
“我去看看好了。”何敘君自告奮勇。
蕭北辰阻住了他們。
“我去就好了。我闖的禍,我來收拾!彼麑擂蔚匦,接著尾隨明熙公主的背影而去。
難得蕭北辰也會承認闖了禍。兩人留在原地,狐疑地揣測著他倆究竟是怎么回事,暫時忘卻他們自己麻煩的情懷糾葛。
自顧不暇者,一時忘卻自顧不暇的煩惱,暫且也能偷個安穩吧?
。
“對不起!
蕭北辰低低切切的聲音,聽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可惜他所做的錯事,可不是孩子做得的。
“哼!”明熙公主不理他。
“對不起!彼@到她面前。
“走開!彼D過頭。
“對不起!彼俣壤@到她跟前。
“你走開!我不要見到你!”她警戒地大叫,全身寒毛直豎,像伸出利爪備戰的貓。
只是,她不敢轉身看他。
一來一往像是游戲似的,蕭北辰哄了半天,蹲了半天,明熙公主一點理會的意思也沒有,他的好脾氣與好耐性都快被磨光了。
“好好好,不見我就不見我,我這張臉不看雖然可惜,如果公主姑娘不想轉過身也行,聽得到小生在下我的道歉就行了!彼谛睦镒屑氉聊ブ虑冈~匯。
“公主就公主,姑娘就姑娘,為什么偏偏連在一起喊?太饒舌了!”由明熙公主的背影看不出她已皺眉,但語氣聽來略有不悅。
有反應了!蕭北辰抓緊機會,“唔…;這個嘛!因為若和大家一樣都尊稱你一聲公主,未免顯得你太過高不可攀,我這是為你營造親和的形象,好讓風從虎不會覺得你高高在上嘛!這樣,他會比較愿意接近你。”這理由不錯,他聽了都佩服自己。
明熙公主僵硬的肩膀有些放松了。
蕭北辰繼續發揮他舌粲蓮花的本事。
“稱你姑娘呢,又覺得你尊貴的氣質和美貌,不同于一般姑娘,為了顯得你的特別,就稱呼你為公主姑娘了!”脂粉陣中打滾多年,拍姑娘家馬屁他最行。
“貧嘴!泵魑豕鞅∴,聽起來還是高興的。
蕭北辰大喜,知道有了成效,故作無奈道:“何況,公主的名諱小生在下我又不知,只好這么叫了!
“廷安!
“嗯?”蕭北辰沒聽清楚。
“明熙公主。陽廷安是我的名字!泵魑豕鬏p聲復述。
哇!她把閨名告訴他了呢!蕭北辰陶醉在自己無遠弗屆的魅力之下。
明熙公主清清喉嚨,回過頭來!拔铱梢圆挥嬢^剛才的事!
哇!她原諒他了呢!蕭北辰眉開眼笑。明熙公主那張酡紅的粉臉,如同微釀的美人,方才沒注意到,現在可真愈看愈可愛,能得到她一個吻,還真是占了大便宜!
明熙公主忍住想低下頭的羞意,續道:“但是……你不能將梁上的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風將軍,知道嗎?”她的結巴與輕聲,聽來像是她難得一見的溫柔與嬌羞。
雖是命令語氣,但不知為何,明熙公主難以等閑看待蕭北辰。他的不馴極為自然,他的不敬也似天經地義,他無視于她皇族身份,膽敢與她斗嘴,竟還令她一點也不以為杵,這是何等怪事?她從未將平民百姓看在眼里,從未如此與人平起平坐,她是高傲的,她竟會不計較他的無禮?怪了!
好似這男人不被俗事牽絆一般,自然不能以世俗的律法禮教來束縛他。
罷了!就當他不受她陽氏皇朝的管轄吧!
“知道!笔挶背娇逑履槨
明熙公主是原諒他的無禮了,但竟是為同他談條件來著?真是,枉他自作多情一場,自作傻瓜!
風從虎那家伙有什么好?他哪一點不如他了?蕭北辰自戀狂般的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即使他對她未必有感情。
瞧著明熙公主魂游天外,無意中流露出的嬌態,他暗暗欣賞,偷偷贊嘆。
很可愛的姑娘,可惜是個刁蠻公主,他最討厭的皇族中人,最不想沾惹的那類女人。
隨即,蕭北辰聳聳肩。
風從虎早有了何敘君,她都親眼見了他們曖昧不清的洶涌情潮,還執迷不悟?
算了!她喜歡風從虎就由她去,遲早有一天會醒悟的,到時可別哭著來索求他的安慰啊!他的胸膛一向很忙也很擠,不一定有空容納她呢!
問題是,人家會不會來求他的安慰,還是個未知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