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的春天,總會出現(xiàn)些莫名其妙的氣候,譬如午后驟至的傾盆大雨。
一連串急促的電鈴聲夾著淅瀝的雨聲,“吵”死了這棟刻有“林寓”門牌的
人家。
“來了、就來了嘛……”里頭有女聲應(yīng)著。
鳳陽全身濕漉漉地停足大門口,總算松了一口氣。
“啊?是你?怎么……快!快進(jìn)來!币幻昙s四十余的美婦替他拉開鐵門。
“大嫂,林半仙……噢!不……我是說,林大師在不在?”
鳳陽一個轉(zhuǎn)口,才使得婦人原本“風(fēng)雨欲來”的臉逐漸轉(zhuǎn)晴,忙應(yīng):“在、
在。你快進(jìn)來,看你都成了落湯雞了。”
“不!不是落湯雞,是落水狗……”鳳陽自嘲地喃語,然后探出頭,朝大門
外頭東瞧西探的,但愿意瑤那只小螃蟹別太神通廣大,把爪牙伸到這地方來。
“你在看什么?”這名美婦也跟著伸直了脖子,然后瞪直雙眼!霸趺矗勘
人追殺啦?”
鳳陽差點爆笑出聲,怎么這位秀英嫂子的神經(jīng)質(zhì)猶勝意瑤數(shù)籌?
他對這個林大師世雄已非佩服二字可形容。居然可以跟她共同生活了二千余
載而仍健在。
被追殺?雖不中亦不遠(yuǎn)矣,想到那賦予的使命……
他苦笑地?fù)u搖頭,甩落了水珠。“可能更嚴(yán)重吧?”生命誠可貴,卻可為自
由拋。
“更嚴(yán)重?”她愣了數(shù)秒鐘,怪叫了起來,”立刻探手揪他“丟”進(jìn)門內(nèi),
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關(guān)上門。
“快!你先進(jìn)去,到書房去,世雄在那兒……”她顯得好忙碌,將鳳陽拚命
地往屋內(nèi)塞!安挥妹撔恕
“可是,地板會臟……”
“哎呀!有什么關(guān)系,你……真是的,滿地泥巴,總比血濺一地好吧?快!
否則就來不及了!
鳳陽怔了怔,想開口,卻見她“老人家”卷起袖子?xùn)|跑西竄。
“咦?你還發(fā)什么愣?上樓去呀!放心,這里有我搞定,我沒叫你,你可千
萬別下來噢!”
“可是——”
“別可是了,你是世雄的好兄弟,這個忙,嫂子會幫你的!彼哪樕嫌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使命感。
好吧!就讓她忙去。省得干擾了他和世雄的秘密協(xié)商。
一進(jìn)書房——
“我還以為是誰呢?怎么突然跑來了?”林世雄放下手中的命理書刊!斑?
你全身都濕透了!痹倏纯此_下的黑皮鞋跟“有跡可尋”的地板。
他嚇呆了!巴炅!大禍臨頭,你死定了,太慘了……”秀英的潔癖是容不
下一粒砂子的,這小子簡直就像一部砂石車。
“我是完了,是死定了,你還真厲害,一說便中!兵P陽垮著臉。
“那有什么?只是經(jīng)驗談……”林世雄開始揣側(cè)妻子那歇期底里的熟悉表情。
“真的?”鳳陽的精神全來了,看來世雄老兄的功力已大增,竟能鐵口直斷?
那想必也能逢兇化吉嘍。
“那可有‘趨吉避兇’的好方法?”他擇了座椅,傾身向世雄兄,正想侃述
自己非人的遭遇時,卻被世雄打斷。
只見世雄兄篤定地指著地板,說著:“唯一的方法,就是趕快‘毀尸滅跡、
永除后患’!
鳳陽聽了差點跌下椅子。
突傳“砰”、“砰”!
“是你嗎?”世雄問。
鳳陽搖了頭,指了指門外。
世雄猶豫了片刻,將房門打開,一見是妻子,他嚇住了。
完了、來不及了……
“秀英,這……沒關(guān)系,我跟鳳陽待會兒會處理掉……”他的腳忙著把一地
泥已撥掉,卻愈弄愈擴散。
“處、處理……好!好……”她像失了魂地喃念著!霸趺崔k?完了……”
世雄覺得古怪,她怎么傷心多于生氣?
他叫住妻子下樓的背影!澳闶稚夏玫氖鞘裁矗俊
“鐵條!”她沒轉(zhuǎn)身,有氣無力地應(yīng)著,亮了亮家伙,隨即下樓離去。
媽媽咪喲!鐵條都出來了。
林世雄慌張地躲回書房,關(guān)門、上鎖一氣呵成。
“好險!這、這她也太小題大作了,拿那種東西?”他逕自嘀咕著,然后,
他留意到鳳陽驚惶的表情。
“怎么,怕了吧?其實沒那么嚴(yán)重啦!秀英她就是愛嚇唬人,不過——嘿嘿!
她的膽子比誰都小!
“可是,你的膽子卻是比誰都大!”
“哪里!”林世雄搓了兩下手,干笑了兩聲,這是年近半百的他,所聽過最
動聽的“贊美”,不由得氣概十足地!安贿@樣子的話,哪管得往那些婆娘?”
林世雄育有三千金,鳳陽不禁懷疑,難道這家伙平時都是以“殺無赦”的強
硬手段來鎮(zhèn)壓她們?
“可是,你也不能叫我犯法去殺人呀!”鳳陽抗議著。
“殺人?我叫你?”
“你不是說‘毀尸滅跡’嗎?不娶人家就算了,干么要殺害無辜?”
“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是指地板!笔佬垡桓睙o辜狀。
折騰了大半天,原來是雞同鴨講。待弄清了鳳陽真正的來意時,林世雄不禁
呵呵笑了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一進(jìn)門,我還以為你真的是神通妙算,可以未卜先知,現(xiàn)
在看起來,你這位大師也不過爾爾——”
“喂!那可不一定,請別侮蔑我的專業(yè)能力。誰說我算得不準(zhǔn)?上次,我不
就算出祖園會有三喜臨門的?”
“錯了!”鳳陽糾正他。“鈞璽和意翎結(jié)婚、意瑤跟致悠訂婚,是雙喜!
“NO!NO!NO!尚有一人、尚有一人!
“誰?”
“當(dāng)然是你!”林世雄顯得好興奮。“這只要你一結(jié)婚,我的預(yù)言就會成
真了。”
鳳陽瞅往他,怪里怪氣地發(fā)出哼聲!澳俏铱矗愕摹⒀浴瘯兂伞裨挕
了。我是絕不可能娶那個何家大小姐的!
“為什么?那位何小姐是個丑八怪嗎?”
“天知道!不過,任她貌若天仙,我也興趣缺缺!兵P陽固執(zhí)地回嘴。
“那就奇怪了!難道你真要一輩子打光棍?還是你真的對女人沒有興趣,而
是……”林世雄暖昧的臉上寫著“了解”的神情。
“你又扯到哪里了?我只是……不喜歡這種方式。這……兩個人要生活一輩
子的事,怎么可以奉命而為……怪只怪意瑤偏看上那宋小子,而偏偏那小子的妹
妹又弄丟了……不!要怪那個夏嚴(yán),他既然要綁走宋致韻,又為什么要剛好在何
家當(dāng)護(hù)衛(wèi)……”
鳳陽叨絮地埋怨了半天,林世雄沒好氣地替他接口:“你為什么不埋怨,那
個何小姐干么出生在何家?還有你為什么又剛好是意瑤的舅舅?”
“這說得也是!”
“鳳陽——”林世雄投給他不可救藥的表情。“你冒著風(fēng)雨、夾著泥沙來到
我這兒,不會是要凈說這些不營養(yǎng)的話吧?”
“當(dāng)然不是!天知道我是多不容易才擺脫意瑤那丫頭的糾纏,她是擺明了我
一天不采取實際行動,她就一直纏著我不放!再這樣下去,就是‘阿匹婆’我也
會答應(yīng)娶的!
林世雄又咧嘴大笑起來。
“別笑了好嗎?快點幫我想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芹姊帶著鈞璽夫婦倆到
美國去,臨行前一再交代我要照料祖園,我又不能一走了之?墒恰F(xiàn)在祖園
是意瑤那丫頭的天下,連我老姊都聽她擺,這……那種日子實在不好過——只要
你替我想到一個可以向她們交差、又可以不必去招惹那姓何的女人的辦法,那
么……我會感激不盡的!兵P陽好言相求。
“嗯——感激不盡?太模糊、太抽象了……”
“你——”這老家伙簡直是敲詐嘛!可是,限于現(xiàn)實利益,他只好忍氣吞聲、
咬牙切齒道:“那、那就以后什么事都聽你的,行嗎?”
“啊?”林世雄樂翻了!靶、行!這當(dāng)然行。”
雖說一代命理大師的他,從來不曾經(jīng)營此等拆人姻緣的生意,但想到有鳳陽
這般的優(yōu)秀青年可供差遣,就算是刑求祖師爺,他也要弄出辦法。
“有了!”林世雄拍了腦袋,叫著:“我有辦法了!”
“真的?”鳳陽如獲生機!澳悄憧煺f!”
“嗯!很簡單,你直接向她求婚就是了!
“什——么?”這林半仙不會是突遭邪靈附身、神志不清了吧!
“莫急、莫慌、莫害怕!绷质佬坌赜谐芍、有條不紊地!澳阆,如果在
你求婚之前,先讓對方討厭你、排斥你,甚至恨死你,那么,對方會不會答應(yīng)?”
“當(dāng)然不可能!”
“這就對了!如果你主動提出婚事,而對方打了回票,那么——你姊姊那方
面是不是也該死心,而且——”
“而且,我又不必負(fù)任何責(zé)任。”鳳陽順接話尾。
“太棒了!太好了!”
兩個男人正在書房里為各自的“收獲”興高采烈時,樓下突然傳來吵雜聲。
待他們下樓,一見屋子里的景象,兩人全嚇呆了。
樓下,滿屋子的武裝警察,筆直地站定各個據(jù)點,他們的眼神充滿戒慎,氣
氛凝重,那一觸即發(fā)的驚爆點令人汗流涔涔……
突聞……
“我不準(zhǔn)你們進(jìn)去,這里真的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只見一個瘦巴巴、大剌刺地呼叫的女人——林秀英,林世雄同姓的妻子;夾
在高大的武裝警察中,顯得極其不協(xié)調(diào)。
“噯!這位太太,這可不能開玩笑,剛才真的有人報警,說這里發(fā)生劫匪搶
案,還持有重械——”
“搶案?”林世雄跟鳳陽大嚷出聲。
林秀英一見丈夫,又急又驚,突然投入他懷抱!霸趺崔k?警察來了,他們
定會查到你們做的事!彼吐曕ㄆ。
“別怕!”世雄拍著老婆的肩膀!熬妥屗麄儾椴橐埠谩R苍S有人惡作劇,
反正……你剛剛說什么?我們做的事?”
“是!”她附在丈夫耳邊,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旁側(cè)的鳳陽聽得十分清楚。
“就是你們‘毀尸滅跡’。∧銈冊趺纯梢浴
結(jié)果,鳳陽首先縱聲大笑!吧┳印猛媪,哈——”
林世雄本來也想笑,但看見好友如此取笑老婆,他反倒笑不出來,皺著眉,
再問老婆:“那你就報警了?”這是他大膽的假設(shè)。
“不是、是……我是報警了;可是,那是因為鳳陽說他遭人追殺,所以……
你們做的事,我是不小心聽到的,那時候我已經(jīng)報了警,我不是有心要大義滅親
的,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應(yīng)該那樣做……”
看著老婆快掉下的淚水,林世雄已經(jīng)啼笑皆非。
面對混亂的現(xiàn)場,鳳陽是輕松得不得了,在林世雄尚未決定好是哭或笑之前,
他早溜了——
殺雞焉用牛刀?他還有大事待辦呢!
他要私會何品蝶,然后——
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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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房間里去!走嘛!”
“怎么啦?你不是去跟蹤鳳陽?干么啦?”致悠滿臉莫名,卻被剛進(jìn)門的意
瑤拖著往房里沖。
別看這丫頭整整矮了人家一大截,她就是能四兩撥千斤地,把宋致悠這堂堂
七尺漢給顛覆過來。
“把門帶上!”意瑤吩咐道,然后把那件被雨水濺濕的外套脫下,一面在心
里埋怨起那位不識好歹的舅舅。竟敢金蟬脫殼?愈想愈火大,順口罵了出聲。
“好!我就來個霸王硬上弓,讓你措手不及!”
才鎖上門的致悠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著,她、她想干么?脫衣,外加這話
兒?這……
對!宋致悠,這時是你展現(xiàn)男性雄風(fēng)的大好時機,還懷疑什么?致悠大大地
伸展一下筋骨,然后說著:“來就來,誰怕誰?”
不到半分鐘,他已褪下上衣。
“啊——”一見到致悠那裸胸,意瑤突然發(fā)出驚叫。“你……干什么?”
“我……脫衣服呀!難道你不是要我進(jìn)來——”
“我是要你進(jìn)來,可是……哎呀!”意瑤跺起腳,背轉(zhuǎn)過去!澳愀闶裁囱?
能不能實際一點?”真不知他能否想點別的?
雖然兩人已經(jīng)訂了婚,但由于宋致悠堅持找到妹妹宋致韻才肯完婚,所以,
意瑤基于“自衛(wèi)”,一向只容許“點到為止”的親密關(guān)系。
宋致悠聽了她的話,顯得更驚訝。“噢!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快把上衣穿好——”意瑤放心地回過頭。
啊——啊——她失聲狂叫。
天哪!那是什么?
白色的倒三角形?中間圖案還有起伏的部分——
她……她快瘋掉了!他居然把長褲也卸掉?
“宋致悠,你是不是有暴露狂?”
“飲?是你要我實際一點的嘛!”
“你……我限你一分鐘之內(nèi)把衣服穿好!”
“瑤,你是不是在耍我?是你一進(jìn)門就拉著我往房里沖,又要我關(guān)門,又說
要霸王硬上弓……我先脫了上衣,你說不夠?qū)嶋H,那我再把褲子脫了,你又說我
暴露狂,你……”致悠也火了,一面系皮帶,一面賭氣似地說:“如果不是你主
動,而且又那么急,我宋致悠可不是貪歡好色之徒!”
被他這一說,意瑤倒覺得好像自己不對了?
仔細(xì)一想,還真得怪自己錯傳了許多訊息……再怎么說,他是她未來的老公,
偶爾“暴露”一下,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不諱吧?
“致悠——”她又拿出那招“降夫千遍也不厭倦”的軟言低語。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是我沒把話說明白,你搞錯了啦!我說要霸王硬上弓
是指小舅的事,拉你到房里來也是談他跟何姊的事。要你關(guān)門,是怕小舅剛好跑
回來聽見了……”
她的雙手環(huán)抱住致悠的腰際,而他低頭便嗅到那陣陣的發(fā)香,還有感受到那
胸部的起伏……
“你就別生氣了嘛!人家也是想小舅的事趕快搞定,既可以替媽了了心愿,
又能找到你妹妹,到時——”
“到時,我的暴露狂就要天天折磨你——”他情不自禁地伸臂摟緊她,在她
唇上遞了個溫?zé)崂p綿的長吻——
離開他的唇,意瑤作了個深呼吸,迸了句:“你好壞!”
她總愛罵他壞,也總愛他使“壞”的時候。沒辦法,這年頭壞壞的男人比較
吃香。
“好了啦!別忘了!現(xiàn)在的重心在小舅跟何姊身上,他們倆才是主角!彼
終于依依不舍地推開他。
“可是你也別忘了,沒有配角的牽動,主角怎么帶出場?好吧!那你倒說說,
你有什么好點子?”
“有!”意瑤挑高左邊的眉毛。“我打算讓媽直接上門到何家去提親。”
“?”致悠深感詫異地!斑@……太快了吧?兩個人連面都還沒見,而且
小舅只答應(yīng)去追求她,這……結(jié)婚!難道要把新郎敲昏了拉入洞房?”
“必要的話,這樣做也無妨!誰叫他敬酒不吃吃罰酒!”
喔哦!致悠聯(lián)想起自己的命運……
看來,這輩子他是注定誤上賊船了。
“可是人家何家未必會答應(yīng)吧?再怎么說,何品蝶總是個名門閨秀!彼
出看法。
“我會這樣做,自然有一番道理。前不久,我告訴何姊,小舅可以證明夏嚴(yán)
擄走你妹妹,而且是出自她父親授意……”
“你這么說,不是害死了鳳陽?何慕天對這種話一直很敏感,再加上警方最
近一直在住意阿氏——”
“你別打岔,行嗎?”意瑤嘟了嘟嘴,又接口道:“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
會那樣做。有一件事,你們都不清楚,那就是,何品蝶有個怪癖,那就是跟她爸
爸唱反調(diào)。我讓她回去問她父親,她爸爸一定會對小舅十分‘感冒’,那么,上
門提親定會受到拒絕,這樣子的話——”
“何品蝶就會為反對而反對,答應(yīng)婚事?”致悠接口。
“不錯!”意瑤是勝算在握!熬退愫捂⒉淮饝(yīng)嫁給小舅,那依她的個性,
她肯定會主動接近小舅,你想想,不這樣做,像小舅那種脾氣,就算替他安排一
百次見何姊的機會,也是干瞪眼、多浪費幾杯咖啡罷了!”
“說得有理。瑤!想不到你是足智多謀呢!”停頓了一會兒!班!當(dāng)初你
對我……是不是也是這般使盡手段?那幾次摔跤……是不是故意的?否則哪有那
么準(zhǔn)?老往我懷里來?”
“神經(jīng)啦!少臭美了。人家當(dāng)時暗戀的明明是——”
他連忙捉住她撲來捶胸的粉拳!鞍祽?誰?你可要說清楚——”
“不告訴你!”意瑤好笑地瞧瞧他,才改變了主意,說:“告訴你也行,不
過——你要先答應(yīng)幫我一個忙。”
“你說,我照做!”雖然是“過去式”,但,情敵就是情敵,豈可敵暗我明?
“好!那……你先把衣服給脫了!
又要脫呀?
有沒有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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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輕快地回到祖園,才抵側(cè)院,就被一種奇怪的聲浪吸引往,仔細(xì)一聽,
那是來自意瑤的房間。
“瑤,我……不行了——”
“不行!怎么可以中斷呢?”
“可是……我的腳快抽筋了……”
是致悠的呻吟嗎?鳳陽尚存疑惑。
“你這樣的姿勢不對……你的腳……對!要張開,還有,腰……臀部嘛!要利
用那兒的力量啊……”
“饒了我吧!我快支撐不住了……”
“好吧!那就休息一下,反正第一次做,難怪嘍!”
哇哇!他們在干什么?
鳳陽聽得臉紅心跳,也開始蹙眉瞪眼,這……兩個人也未免太不像話了?老
姊肯定又到園藝社去了,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但,這宋致悠也太“弱”了吧!做就做呀!也別“體力”不濟成那樣,簡直
是丟男性的自尊嘛!改天送他幾帖草藥補補精、氣、神——
可是,意瑤也太open了吧!女孩子家,那般囂張?
想教訓(xùn)他們一番,又不好開口,正無以適從時,電話響了。
“喂!我找意瑤!鼻宕嗟穆曇簦糁捦脖硕藗鱽。
“意瑤?呃——”
“可不可以請她接個電話?”
“嗯——現(xiàn)在呀?”
“當(dāng)然是現(xiàn)在,難道要明天嗎?”另一端的何品蝶極力保持“風(fēng)度”。
“可是,她……”
“她到底在不在?”品蝶稍稍提高音量。
“在、她在?墒恰
“別可是了,先生,不管她現(xiàn)在在干什么,麻煩你告訴她,說是何品蝶找她,
請她聽電話,好嗎?”
“何品蝶?”乍聽她的聲音倒有點耳熟,沒想到,竟是那位惹他日夜不安的
“禍?zhǔn)住!澳闶钦f,你就是何品蝶?”
“不是我說,而是我本來就是!你……”品蝶不免懷疑這位遲鈍有余、反應(yīng)
不足的老兄,該不會正是意瑤閃電訂婚的男人吧?她順口一問:“你不會是意瑤
的未婚夫宋致悠吧?”
“我?我當(dāng)然不是,宋致悠他現(xiàn)在跟意瑤正在忙著做——”
“做什么?你這人也真奇怪了,說話吞吞吐吐的,也不過是接個電話呀,有
這么忙嗎?”
鳳陽握著電話,不知如何回答,又猛然記起自己的計劃——“破壞印象”,
而現(xiàn)在,正是絕佳機會。
“算了!”何品蝶打算放棄。
“那你直接告訴她好了,就說——我答應(yīng)見見她家那匹‘老馬’了,時間是
明天中午,地點是——”
“等等——老馬?這里沒有養(yǎng)馬呀!”他十分認(rèn)真的。
對方噗嚇一聲笑了!澳憔驼罩嬖V她,她明白的……你想知道嗎?”
她突然覺得彼端的那位男士呆得挺有趣的,決定對他坦白!澳瞧ァ像R’
就是指她舅舅,誰叫她敝帚自珍,老愛說她那三十幾歲的舅舅是每個女孩子心目
中的白馬王子,也不嫌太老!啥!”
“她·舅·舅……很·老·嗎?”他一字一字慢慢從口中迸出。
“對呀!聽說他一直待在山上,搞不好還滿“俗”的,咦?你是誰,你在祖
園,難道不認(rèn)識他?”
“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他!彼麎撼辽ぷ印!耙驗椤揖褪悄瞧ァ像R’!
“啊?”品蝶被突來的話語震住。
她發(fā)誓,除了父親之外,她并不是那種愛挑釁他人的人。真是的!
“啊!很抱歉!我——”再怎么說,人家也算“長輩”,雖然她只是一時口
無遮欄。
面對品蝶嚴(yán)重“冒犯”他年齡的事實,使鳳陽更加強“破壞到底”的決心,
一不作、二不休,永杜后患。
“抱歉?為什么?你叫我‘老馬’沒錯呀!你不是正因如此才急著見我的?”
“你在說什么?”
鳳陽的臉對著墻面的落地鏡,拚命地想扭曲一張猙獰的臉孔,他已經(jīng)做了最
大的努力,讓自己原本緊張的聲音顯得輕浮、狂妄。
“何小姐,難道你不是就愛老馬識途這一點嗎?現(xiàn)在的年輕小姐不全是這樣?
既然你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認(rèn)識我,我若是不解風(fēng)情,不就是唐突佳人,錯失一段
美好姻緣?我想,見面時間你決定,地點由我安排,嗯——就找家賓館,如何?
相信你會非常滿意的!
“你……”品蝶差點吐血。“你下流!無恥!”
“咦?明明是你先找我的,怎么罵人了?原本,我是想,若彼此滿意,我倒
是可以考慮由你這匹小母馬來挑大梁呢!何小姐,你不妨考慮一下,我呢?學(xué)術(shù)、
地位都不差,而你——雖然何氏家財萬貫,但總有點兒來歷不明,嫁給我,并不
委屈你的——”
“砰!”一聲,何品蝶那端掛了電話。
呼!
像被千軍萬馬橫掃過一般,鳳陽有種體無完膚、遍體鱗傷的感覺。明明是出
擊成功,卻仿佛少了預(yù)期中的快感。
這樣子對她,是不是太過火了些?而且,平白地自貶那原本圣潔的操守,他
感到自己有種“已非完璧”的委屈感。
此時,宋致悠跟意瑤從房里“晃”了出來。
說“晃”并不夠貼切,事實上,宋致悠幾乎是跛著腳一拐一拐地,樣子挺凄
慘的。
讓鳳陽感到更絕的是,那家伙身上竟然穿了一套女用休閑服!
鳳陽瞟了他倆頻頻呵欠的丑態(tài)一眼。
“怎么,疲勞過度呀?”鳳陽假意問道。
“噢,莫法度!體力透支……都怪你那個好甥女!
是嗎?一個銅板是敲不響的。
但是,他還是很很地瞪了惺忪著眼的意瑤!艾,你簡直太不像話了,等你
媽回來,我一定讓她好好教訓(xùn)你!
“噯!這怎么全怪我?明明是他自個兒答應(yīng)的,誰叫他那么笨,我都已經(jīng)示
范給他看了,他就是學(xué)不來……整個身體硬梆梆的……一點也不好玩,害我累得
跟著打盹!
“你……示范給他看?你——”他終究是舅舅,有些“事”,實在也不便干
涉!八懔耍∧鞘悄銈兊摹健。對了,有件事,你告訴你媽一聲,就說——
我決定直接向何品蝶求婚,要她去提親!
嘎?她的下巴差點搬了家。
“致悠——”意瑤用手肘戮了戮他,然后杏眼圓睜地說:“你捏我一下!”
她真不敢相信,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冥頑不化的小舅嗎?還是自己勞累過度,
造成的運動傷害已波及聽覺,甚至嚴(yán)重至產(chǎn)生幻覺?
“……”
“哇!好痛呀!死宋致悠,好痛NB428!”
致悠笑嘻嘻地說:“會痛才有醫(yī)嘛!”
意瑤這會兒可沒空算他的帳,她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哇!真是祖上有
靈,媽呢?快叫她來,多虧她天天三蛀香的虔誠,啥啥!我快當(dāng)表姊嘍!”
當(dāng)表姊?
敢情,新娘還未娶過門,她已經(jīng)打起人家“肚皮”的主意,而且還說個
“影”,便生個“孩子”了。
“意瑤,你忘啦?媽到花塢去,還要一、兩天才會回來!
致悠提醒她,并不時用手壓下她的頭,生怕她雀躍過度,直接撞上天花板。
“噢?還要兩天呀——”她好失望。
“哼!”鳳陽不以為然地!斑@樣子對你們不是更方便嗎?不過,我希望你
們能‘自制’一點,即使老姊不在,你們也不能……呃!像你們剛才的“舉動”,
難道就一定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嗎?就不能等到大夥兒全睡了嗎?”這是他為耳目
清凈的自救宣言。
意瑤搏過頭,正好也迎著致悠不明所以的目光。
“小舅——”她眨了眨眼。“難道練瑜伽也得三更半夜才能做?”
“練瑜伽?你們剛才是……”
“是!我想過當(dāng)老師的癮,正在教致悠那招‘飛機式’,有什么不對嗎?”
宋致悠畢竟是個“男人”,他瞧出端倪,咧著嘴怪笑!澳敲茨阋詾槲覀冊
干什么?”
“我……”鳳陽被問得啞口無言,一張臉霎時脹紅。
他飛也似地往外頭遁去,但是,身后那兩人的對話卻一樣侵襲入耳……
“小舅臉為什么紅成那樣?”
“哦——可能是你剛才說要當(dāng)表姊,他想到自己要當(dāng)爸爸,難為情嘛!”
“嘻!他真是有夠遜。喂,改天,你教教他嘛!”
“行!但是,要你幫忙,我才能‘面授機宜’呀!”
鳳陽邊走邊自艾自憐起來,如今祖園淪陷,“奸佞”當(dāng)?shù);而他,能夠出?br />
泥而不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