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剛連上網際網路,ICQ就通知她Eric也在線上。
嗨!曲佑凈回復他傳來的訊息。
下班了?
嗯,你何時上線的?
早就掛在網路上了。
你都不用上班嗎?她忍不住好奇。
廢物是不事生產的。他一副自嘲的口吻,我家很有錢。
喔?你年紀很輕吧?所以家人才由得你揮霍。她真是受不了現在的小鬼。
你認為我幾歲?他好整以暇的反問。
應該是還沒當兵的小鬼吧!她不客氣的下評論。
他笑了兩聲,我今年近三十大關。
咦?跟我猜測的相差十萬八千里,你比我還老。她直言不諱,吐了吐舌。
跟網路上的小鬼比起來,我是叔叔伯伯級的沒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還在聊天室嗎?她問。
不,只是掛著沒有說話。
為什么?你不是最喜歡找人聊天的嗎?
要找到聊得來的人不容易,聊天只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法內他說。
你這么常上聊天室,應該認識不少網友,她們都和你聊不來嗎?她不懂他這個怪人。
看來你把我當色狼了,專找女孩子聊。他忍不住笑了,異性間的確在網路上較容易聊開,但她們也都只是想找男友成網路情人。話語中有著無奈與譏消。
難道你不是嗎?她在熒幕前大笑兩聲。Eric老兄自己也是一個樣,還敢說別人。
我說過聊天只是打發時間,這些年輕女孩的心態讓我覺得不屑,只要我說我很有錢,她們就像蜜蜂見到蜜一般,不管是大方的或含蓄害羞的,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認識”我這個人,不管我的年紀是否大她們好幾歲。
你是不是在網路上曾受過女孩子的欺騙呀?不然個性怎么會這么尖銳?他偏激的言論讓她忍不住這樣想。
沒有。
真的嗎?還是以前戀情受過傷害?她不太相信。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又好氣又好笑,只是看多了網路上的人性后,不太信任所謂的網友罷了,你不也如此嗎?所以剛開始都不太想搭理我。
我……她被堵住了話,不得不承認他說對了大部分事實,起碼我沒像你這樣,不肯放真心偏還要去招惹人家。
他笑了笑,你真有趣!
這是贊美還是諷刺?她挑眉反問。
他笑而不答,今天沒約會?
沒人約!她扮個鬼臉。
為什么?跟男朋友吵架了?他故意問。
不是!連男朋友都沒有,哪來的架可吵?她一副無奈的語氣。
你眼光太高了?
不,我是人稱的網路恐龍。訊息傳過去后,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朝鏡子扮了個鬼臉。
以外表論人太膚淺,我相信有眼光的男人還是不少的。他的語氣認真,似要安慰她。
喔?她似笑非笑,沒有多作評論。好聽話人人會說,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她對所謂的網路戀情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你呢?一天到晚上網不嫌煩?存心讓女朋友當電腦寡婦?
我只能上網打發時間。他語多無奈。
為什么?你家錢多到可以任你如此揮霍?你真的都不用工作嗎?她被挑起了好奇心。
我并非自愿如此。停頓了許久后,他才傳來訊息。
可以對我這個網路上的陌生人說嗎?她以打趣的語調小心翼翼的探問,他似乎背負著許多秘密。
他沉默了。
氣氛似乎有點尷尬,但因為隔著電腦熒幕,所以感覺沒那么強烈。既然他不想談就不勉強,她不過是好奇問問罷了。曲佑凈很快的轉換話題。
此后只要她每次上網,一定發現Eric也在線上,問他為什么天天流連在網路上,他的回答一定是“無聊”,再深人追問時,他卻什么也不肯說。
除了他的身份成謎外,他們兩人倒是挺聊得來的,從國家大事到生活中的瑣事,天南地北幾乎無所不談,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哪來那么多話好說,但每遇到假日幾乎暢談到天亮卻是常有的事。
她對他愈來愈好奇,她目前認知的僅是網路上的他,那么現實中的他呢?到底長啥模樣?個性如同網路上一般健談嗎?他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發呆?”小慧用手肘推她一記。
“呀?”曲佑凈如夢初醒的望了望四周,椅子上的老人們看報的看報,聽收音機的聽收音機,電視墻上仍是一片凄慘的綠色。
“你神游太虛到哪去了?”
她不好意思的干笑了聲。
“即使最近股市不好,你也混得太兇了,居然大白天的就做起夢來!毙』埕艿。
“昨晚沒睡好!彼奶摰钠沉搜壑鞴艿姆较。
“又是和那個網友聊?”小慧挑眉,一臉了然。
她眼睛盯著桌面,噘著嘴,不情愿的點點頭。
“你呀,中毒了!”小慧不客氣的批評。
“我們只是朋友,才不像你說的那樣子,我還沒那么不理性。”她頗覺受辱的反駁。
“聊久了難保不會出問題,人類的想像力是無限的,也許你就是被自己的想像力荼毒了,幻想他是個大帥哥,或你尋覓已久的夢中情人!
“才沒呢!”她氣呼呼的叉腰,隨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笑起來,“不過他說過他很有錢倒是真的!
小慧瞪大眼,“呀!你這個女人真可怕,原來該小心的是那個男人。”
“說笑的啦!才不是這樣呢!”曲佑凈又好氣又好笑。
“反正!網友是見光死的,也許你在見到他后就會清醒了。”小慧斜睨她一眼。
“我沒那么膚淺光看外表,大家只是聊得來的朋友,不是你認為的那樣!彼托牡慕忉。
“是嗎?我有一個朋友,在網路上也是和人聊得很愉快,對從未見過面的網友喜歡得不得了,兩人在網路上愛得死去話來,終于按捺不住相約見面了,結果從此就Bye一bye羅!”小慧攤了攤手。
“呀?為什么?”曲佑凈驚愕的問。
“因為她受不了他臉上的胡碴!
“啥?”真是令人絕倒,這答案令曲佑凈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叫他刮一刮就好了啊,有必要做這么大反應嗎?”
“我那朋友偏巧是個潔癬,而且她也認為期待許久的見面,對方卻沒有做好門面打理的工作,讓她有不受尊重的感覺!毙』勐柫寺柤,“期望愈高,失望會愈大!
“呃……”她無言以對。
“所以說嘍,人是需要相處的,沒實際相處過,一切都是虛幻的。”
“嗯!”曲佑凈同意她的觀點。
話雖如此,她每天下班后仍不自覺的上網尋找Eric,每次連上網際網路,發現他在線上時,她竟然會有興奮開心的感覺,下意識里似乎十分期待他的出現。
她無法解釋這種怪異的感覺,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有時按捺不住等待的時問,她常在未達十一點的電話減價時段,就己連線上網路找他聊天,兩人聊得十分愉快,時間總是無情而快速的流過,讓人不舍結束。
與太上皇及其他網友聊天都沒有這種情形,Erlc在她心底的分量已漸漸加重,超過其他人,她將他界定在談得來的網友這個模糊的定義下,天真又自以為是,相信自己的理性與判斷力,沒有多思考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她反應過度了。晚上,曲佑凈將上班時與小慧聊的那段話告訴他,電腦彼端的Eric傳來這樣的回答。外表有那么重要嗎?你們女人真現實!
喂喂!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蹙起了眉頭,真是侮辱人。
當然不是說你,我只是瞧不起這種膚淺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樣。
嗯,論外表來擇友,似乎先前相談甚歡的時光全都不算數似的。她做不出如此決絕的事來,她的個性不是這樣。
話說回來,我也不懂你真正的想法。他故意這么說。
我才不是這種人呢!她在電腦這端呲牙咧嘴,你干嘛這么忿忿不平啊?難道曾因此受過什么傷害?真是不可愛的家伙。
我是長得一點都不好看。他說。
那正好,我也長得不漂亮。她皺了皺鼻子。
呵……他笑了,你早點睡吧,不然明天上班沒精神。
你在哪兒逛?她對他好心的叮嚀視而不見,潛意識里她并不想那么早結束與他的談話。
一些關于商業資訊的網站。他說了謊。自從發現她上線后,他就一直專心與她聊天到現在,上網是為了等待她的出現,先前例覽那些網頁只是為了等她上線打發時間用的。
好玩嗎?一個不用上班的富家少爺掌握商場動態要做什么?她不禁懷疑。
只是隨便逛逛看看。
每天都待在家里上網不無聊嗎?
有你陪我聊天就不會。
看了他傳來的訊息,曲佑凈忍不住對著電腦傻笑起來。他喜歡她陪他嗎?甩了甩頭,她制止自己的胡思亂想,也許他只是單純的說出自己的感覺,她想到哪里去了?
你沒有工作,所有花費都是靠父母給你零用錢嗎?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卻鎮日游手好閑,怎么看都覺得可議,也只有富家少爺才能如此揮霍了。
不,這些都是我自己賺來的錢。我家雖有錢,但我早已過了向家里伸手要花用的幼兒期。
咦?你不是說你沒工作嗎?還曾說過自己是個廢物,難不成他先前都是在騙她?她不禁在心底犯嘀咕。
那并不是工作,我靠買賣股票獲利。
?那怎么不找我開戶下單?幫我做業績呀!她在電腦的這端瞪大眼,有些開心、有些急切,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玩股票的行家。
可以!給我你的名字,以后我買股票找你下單。他很干脆的一口答應,卻也單刀直入的切入重點。
呢……她遲疑了,在網路上他們一向匿名,從沒想過告訴對方真實的名字,即使在網路上相談甚歡,但卻對彼此的真實生活一無所知,告訴了他真名似乎意味著自己的某部分將攤在陽光底下,其實她還沒想過是否要將他帶進現實生活中。
不敢了哦?她停頓這許久的時間讓他不禁傳來這樣的訊息,分不清是什么樣的心情,她的防備的確讓他感到有些失望、受傷害。
誰說不敢!我叫曲佑凈。在某種情感的驅動下,她不讓自己有后悔的機會立刻向他坦誠,利字當頭嘛!她豁出去了。就怕你不敢來開戶買股票!她用激將法,反正她已經先說了,一定要激他現身。
佑凈……這才是你真實的名字。
她紅了臉,好似他就在眼前喚她一樣,她再度揮開自己的胡思亂想,干嘛!故意兇巴巴的。
沒……只是覺得很好聽。他忍不住笑了,似乎感受到她的窘迫。
我已告訴你真名了喔,記得要來開戶。可惜只有文字聽不見聲音,否則她真想威脅他,她不想當傻瓜讓人耍弄。
當然!他保證道。
別食言而肥,讓我知道你只是個光說不練的有錢混混。她對著電腦揮拳,可惜他看不見。
我說到做到,相信我的人格吧!這個月的業績一定讓你得冠軍。
少吹噓了!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她嗤笑,光憑他一人之力就想拉抬她全部的業績,這牛皮吹得太大了,他又不可能真的是億萬富豪,依他所言應該是家境比普通人稍寬裕的小康家庭,即使身邊有多余的零用金,也有一定限度。
“大少爺,該吃飯了!鳖^發有些花白的老管家紀叔輕敲兩下敞開的門板,恭敬的喚著正背對著他專注于電腦熒幕的男于。
“我不餓!蹦凶宇^也沒回,只是淡淡的道,他的聲音略低卻極好聽,恍若歌手的嗓子。
“但您今晚什么都沒吃……”紀叔不得不擔心主人的健康。
“沒關系,把東西收一收吧,不用特地弄給我吃!彼匀粵]有回頭。
屋內的光線昏暗,電腦熒幕反射出的亮光映照出臉部線條優美英挺的男子側臉,他的頭發及肩,似乎是懶得去修剪任它生長,有種凌亂又頹廢的俊美,整個人隱匿在黑暗中,像是一只蟄伏在黑夜世界中的野獸,渾身蓄滿危險又不可思議的氣息。
“但……”紀叔欲言又止,“二少爺在飯廳等您!彼M責的轉述。
男于敲打鍵盤的手頓了頓,半晌后才重新開口,“叫他等著,我等等會下去!彼囊暰仍沒有轉移。
“是!奔o叔銜命離開。
你睡著了?電腦彼端傳來這樣的問話,他的停頓讓曲佑凈忍不住如此詢河。
不,是剛才管家叫我下樓吃飯。Eric的注意力回到兩人的談話上。
咦?這么晚了你還沒吃飯?
沒胃口。
吃顆梅子吧!可以開胃助消化。她提出建議。
他半信半疑。
你還有管家?聽來家境似乎真的不錯,不會是菲傭吧?
不是!他微微一笑,老管家在我們家服務有十五年了。
喔……這么久的時間,想來他家是父母那一輩開始發跡,他才能身處優渥的生活環境。她心里這樣剖析。
快去吃飯吧!小心弄壞了身體。曲佑凈好心的催促。
那你呢?其實他并不想結束與她的談話。
我也該睡了,明天還要上班。她垮下一張臉,即使對聊天興致高昂,無奈睡蟲威力也很強。
嗯……他只能這么附和,雖有些失望,卻也不愿強留害她明早上班遲到。
他的體貼讓曲佑凈自覺是該從善如流的離開了,但她不明白心底那小小的失望從何而來,她是希望他開口留她嗎?她不敢深入研究。
晚安!不再胡思亂想,她強迫自己這么說,關上電腦離開。
兩人的掙扎受限在禮貌與道德下,都想多說些什么來鞏固并拉近彼此的距離,卻礙于種種矜持而未能突破這限制。
在她離線后,Eric也離開了電腦下樓。
***
飯廳內,氣派的原木長桌上擺了幾樣令人垂涎的精美菜肴,一名年輕俊美的男子坐在長桌旁,目視正進入飯廳的大哥。
“為什么這么晚了還沒吃飯?”宮政寰關心的問道。
“沒食欲!彼喍痰膽寺暎苿拥讲妥琅。紀叔為他擺好碗筷,但他卻連動也沒動。
“別弄壞身體了。”宮政寰聲音里有幾不可聞的嘆息。
“我愛何時吃便何時吃!”他惱怒的打斷弟弟的關心,他的關懷聽在他耳里不知怎么總是讓他厭煩。
宮政寰看著自己的大哥,不得不在心底嘆息,三年了,他變得愈來愈孤僻,離群索居不愿與人接觸,他們這些兄弟看在眼里只能在一旁擔憂卻無能為力。
“你來做什么?”他冷冷的問。
“爸希望你能來主持下星期二的股東會議。”宮政寰冷靜的說出來意。
他聞言不禁冷笑一聲,“怎么主持?我早已經不管公司的事了!北砻嫔虾苕偠,但他放在扶把上的手指卻因用力而泛白。
“來旁聽也好,爸希望你能回公司來!睂m政寰好言相勸。
“別再說了,我不可能回去的!”他憤怒的揮手。他憑什么回去?以前的他是那樣意氣風發,現在的他根本是個廢物!
“三年了,你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下去……”
“我要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方式是我的事!”他猶如負傷的獅子般大聲咆哮,拒絕所有人的關心,他討厭他們的眼神,根本不想與任何人有所接觸。
“日子一樣要過,你可以不用自暴自棄,選擇振作……”宮政寰的俊顏上堆滿了無法明言的無奈。
“我沒有自暴自棄,我過得很好!彼站o了拳。
“你根本就封閉了自己!”宮政寰有說不出的心痛。
“你期望我要有怎樣的表現?每天嘻嘻哈哈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他憤怒咆哮,將對一切的不滿與無能為力全發泄在弟弟身上。
“這只是暫時的……”宮政寰欲言又止。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彼麩o法忍受再聽到諸如此類毫無意義的言語。
“大哥……”
“別再說了!我不是來聽你教訓的,這些話我已經聽太多了!”
他轉頭離開。
“大哥!”宮政寰想追上去。
“二少爺……”紀叔為難的擋在他面前,阻止他追上去的步伐。
宮政寰只能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挫敗的嘆了口氣。
“大少爺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好……”紀叔打圓場。
“我知道!睂m政寰苦笑了下,他哪會不知道紀叔是在安慰他?
只是看見以往一向意氣風發、驕做自負的大哥,變成如今這副孤僻自閉的樣子,他怎能不焦急心痛?
“他的三餐正常嗎?”宮政寰打起精神問。
“我每天都按時送飯上去。大少爺最近常在房間里用餐,只是有時打電腦延遲了,會較晚才吃!奔o叔一五一十的回答。
“哦?他在忙些什么?”他倒是有些意外。
“我不清楚!彼麄兿氯艘幌虿粫嘧爝^問主子們的事。
宮政寰點點頭,聽到大哥生活中又有了讓他專注的事,他感到欣慰。
“好好照顧他。”他誠心交代。
“那是我的職責!奔o叔點點頭道。
“我過一陣子再來。”他輕輕嘆了口氣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