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谷仲忍氣呼呼地將雜志飛摔出去,“可惡!這是什么報導(dǎo),竟說阿杰疑似招妓……這個阿杰到底在搞什么鬼!在國外他是行為端正,乖得有點離譜,怎么一回來卻緋聞不斷,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手掌憤而用力擊向書桌。
“不行,不能再讓他這樣胡搞下去!蓖坏卣酒鹕,一抹悲傷神情悄然浮現(xiàn),他低喃說:“再這樣讓他胡搞亂搞下去,我怎么對得起大哥、大嫂……”
谷仲忍緊握的拳頭突然一松,隨即有了行動,拿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
“喂,陳律師嗎?我是谷叔……嗯……是這樣的……”他決定請律師警告那家頻頻報導(dǎo)他侄子緋聞的雜志社,對于雜志社的毀謗報導(dǎo)。他暫保留法律的追訴權(quán),打算若再讓他瞧見相同的報導(dǎo),憑他這些年在商場上學(xué)的手段,沒搞垮它也會買下它,畢竟以“谷氏”雄厚的財力。對付這種小雜志社絕對綽綽有余,用不著花多少力氣的。
隨后,谷仲忍又播了通電話!拔也皇恰l是恬恬……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沒關(guān)系,那是你個人的私事,只要不影響到‘谷氏’的名譽……是這樣的,我打算在老宅那里辦一場家族聚會,就在這個周末……不行,你一定要到……畢竟你現(xiàn)在算是谷氏家族的領(lǐng)導(dǎo)者……來不及了,我已將帖子發(fā)出去……嗯……晚上七點……”
在電話線的另一端,谷成杰垮著臉無奈地說:“好,周末我會趕到……嗯,拜拜!”
他盯著已掛妥的話筒,深深嘆了口氣,剛才專線響起時,他誤以為是恬恬聽到了他在大哥大的語音信箱里的留言而回的電話,沒想到卻是叔叔打來的,有了前幾次的經(jīng)驗,他敢打包票,這回名為家族聚餐的宴會鐵定又是相親大會。他真弄不懂為何老人家們,總是愛操心晚輩的婚姻大事。谷成杰又吁了口氣低喃說:“恬恬,你到底去哪了?這回的宴會……你能和我一道去嗎?”
他由衷祈盼恬恬能聽到他的邀請,自從那夜醒來,已經(jīng)三天了,卻都沒她的消息,游泳池、面店他一天去兩趟,電話則每隔兩個小時播一次,但卻連點音訊都沒有,谷成杰失神地望著窗外的飛鳥,喃喃道:“鳥兒,可否幫我尋到恬恬,恬恬難道你也要像鳥兒般飛離我嗎?”飛鳥漸遠(yuǎn)的景象使他心底的失落感更加沉重。
***
自她北上求學(xué)這十年來,她頭一回容許自己休這么長的假,將她的生意擺兩旁,心情放前頭……
“唉!休了這么多天假又如何?心情愈理愈糟,還不如讓工作麻痹自己的胡思亂想……”艾玉恬將衣服一一折進(jìn)背包里,自那夜醒來,她回到家立即抓了幾件換洗衣物,隨便買了張火車票,她人就來到了臺中,回到伴她成長的孤兒院。
“叩——叩——”
“請進(jìn)——”
“玉恬,不多住幾天嗎?”
“不了,休息這么多天也該夠了!卑裉窨凵闲欣睿仡^望向目光慈祥的院長,笑笑說:“我若再住下去,別的小朋友會抗議我搶了他們的床位!
“放心,自從有‘谷氏’的定期捐款,這里大都會固定保持一定量的空房,以備不時之需!彼冻鲆荒ê挽\笑容說:“倒是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有空多回來玩玩。若在外遇到不順心的事,不要忘了這里有個家可以讓你依靠!
艾玉恬眨了眨睫毛,將到了眼眶的熱液再趕回去,她唇角揚起曲線,領(lǐng)首說:“會的。院長,謝謝您!彼归_手臂擁住把自己一生都貢獻(xiàn)給孤兒的院長,她輕輕撫過院長早已花白的發(fā)絲,承諾說:“院長,您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后我會常回來探望您,我希望回來看到的您,依然是身子骨硬朗的院長,好嗎?”
“傻孩子,”院長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移話題說:“玉恬,看我又差點忘了,剛才有一個離開這里有段時間的院童,回來詢問他以前那幾個死黨的下落,被他這么一問,我才想起好象是你高職畢業(yè)的那一年吧!你還記不記得有個叫小杰的男孩,就在那年,他曾回來找過你,可惜那時我手上恰好沒有你的聯(lián)絡(luò)資料,小杰只好帶著失望到國外去了!彼龂@了口氣,又說:“那一年院里正值多事之秋,院里的小朋友幾乎全病了,這一忙,就忘了將那件事告訴你!
“沒關(guān)系,我都快忘了自己曾認(rèn)識過這么一個人,若有緣,以后總是能再見面的!卑裉衽呐脑洪L的肩,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到車站,對了,院長,這是我大哥大的號碼,您若有事找我,當(dāng)其它電話找不到我時,可以試著撥這個號碼,這是老板他暫借我用的,所以我也不確定能用到何時!彼龑⒁粡埑须娫捥柎a的紙條遞給院長。
“嗯,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是的,院長!卑裉裣蛩辛藗童軍禮,隨即轉(zhuǎn)身離開孤兒院。
“院長,有您的電話!绷x工小珍的呼喊聲打斷院長不舍的目送,她急忙走往辦公室接聽電話。
“喂……小杰……是你……哎呀!玉恬剛剛才離開這里……嗯……對了,這次我可以告訴你玉恬的聯(lián)絡(luò)資料,我先念一組大哥大的號碼給你,剛剛我才看她把大哥大收進(jìn)背包裹,號碼是……”她推了推老花眼鏡,逐一念出她剛拿到手的資料。
。
“鈴——鈴——”
“怎么這么快?我才剛開機沒多久,它就響了……會不會是院長在試撥?”艾玉恬連忙從背包里挖出響個不停的大哥大。
“喂……咦……是你!有事嗎?”她望向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fēng)景,電話里傳來的訊息使她不禁眉頭緊蹙,“嗯……阿杰,我現(xiàn)在人還在臺中,才剛要前往火車站而已,我怕晚上趕不到……嗯……我一定得陪你去嗎……嗯……好吧!老板是你不是我……本來就是呀!你直接說……我們在哪碰面…:嗯……好,我一到臺北直接趕到杰尼那里……不、不用了,你不用來接我,我記得地點。我直接搭出租車過去就行了,反正可以報公帳,不是嗎……Ok!拜拜!”
艾玉恬連忙關(guān)機將電話塞入背包最底部,她沒料到已關(guān)機數(shù)天的大哥大,才剛開機就接到他的電話,聽他的口氣,好象不記得那夜的事,說話的方式和以前相同并無差別。
“難道他真忘了他對我……否則。他怎么依然是一副‘我是老板’的態(tài)度,還是,男人都是這樣的?”艾玉恬望著前方的臺中火車站,心里掙扎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邁開腳步,朝充滿未知數(shù)的旅途前往,渾然不知臺北有場驚宴正等她蒞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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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未發(fā)問,她也沒開口,直到他們倆下了車,他卻帶領(lǐng)她走向與主屋相反的方向。
艾玉恬好奇的本性才打破他們倆之間的沉默,“阿杰……你不是說有宴會嗎?怎么往這里來了?”她停下腳步不愿再前進(jìn)。
“放心,我不曾把你給賣了。你看看前面……”谷成杰手比前方說:“那里不是有間亮著燈的玻璃房嗎?”
“嗯,看起來有點像是花房!卑裉耦I(lǐng)首答道。
“那里就是這次宴會的地點,以往只要是超過三十人的宴會,都會在那里舉行。自從我父母他們將主屋內(nèi)部重新翻修。為了能給我一個安靜的居住環(huán)境,就順道蓋了那間玻璃房!彼袂轺鋈坏匚丝跉,又說:“由于那間花宴廳……呃……就是那間玻璃房,它里頭結(jié)合花房與宴會場地的設(shè)計,頗得客人好評,所以谷氏的一些長輩倒也沒傳出抗議聲,畢竟這里是谷氏租先留下來的地方!
艾玉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她突然收口笑了笑,心想,還好不是他要找個地方和她談那一夜的事,看來他八成忘了那被他們倆酒后亂性的事。
“恬恬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
“Ok!”艾玉恬大方地挽住他伸來的手臂,心底有了他若沒提,她也不說的打算。
。
艾玉恬不由得佩服阿杰設(shè)想周到,若不是他有先見之明,讓她先到杰尼那里改造一番再來,這會兒她可能只夠格當(dāng)串場的服務(wù)生。
奇怪,這一眼望去怎么年輕女性居多,而且個個打扮得像是要參加國宴似的,一個比一個端裝。阿杰不是說,這是一場家族聚會嗎?怎么會,難不成谷氏家族是以女性人口居多,艾玉恬神情疑惑地朝身旁的谷成杰望去。
果真如此!他無奈地抿了抿嘴,“看來我叔叔是怕我娶不到老婆,才把社交界的名媛全找來了,怎么樣?特助,幫我過濾幾個吧!”他以戲謔的口吻回答了她的疑惑。
一股失落感突悄然啃咬她的心,在她未理解自己心情突然低落的原因前,已先脫口說:“既然是選美大會,你就不該找我陪你出席,免得眾家美女亂吃飛醋,一氣之下,你的秋香說不一定會提早離席喲!”
“是嗎?那正好,反正我又不是唐伯虎,要秋香有何用,更何況我是一個忠于原味的人,心底有了人,就再也容不下其它人!彼麆e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又說:“你呢?你是否也是一個忠于原味的人?”
他的那一瞥讓艾玉恬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千,她連忙收斂心神說:“你說呢?”
“這個我們以后再討論,先陪我演一出戲吧!特助!
“嗯,什么?‘老板’您剛才有吩咐我?guī)湍阕鍪裁磫?”她故意裝蒜,不愿蹚這淌渾水。
“拜托啦!恬恬妹妹,難不成你真想雙手奉上我這只‘羔羊’,將我推入虎口。”他故意擠眉弄眼,裝成可憐兮兮的模樣。
“好吧!但是你不能做得太離譜,否則我會向你索取高額的精神損失哦!”她嘟起雙唇,勉強答應(yīng)他的請求。
“嗯!彼么嚼酉铝怂麑λ谋WC,乘機回味他這些日子來的思念。
這家伙!怎么說開始就做了,讓她連點兒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現(xiàn)場陸續(xù)傳來的驚呼聲,讓艾玉恬及時拉回理智,試著推開他愈來愈貼近的胸膛。
原本想加深這一吻,卻因瞥到正往他們這里走來的叔叔只好作罷,谷成杰將唇移到她的耳畔,輕聲說:“恬……媒人公來嘍!”
“Ok!”她也學(xué)他,在他耳邊輕吐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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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接近他們,谷仲忍愈肯定雜志上指的那名女子,就是他侄子帶來的那位客人。難道那則報導(dǎo)是真的,她真是他侄子的情婦,可是她看起來像是個好人家的女孩呀!但她那一身黑絲綢禮服,使她看起來就像是照片里那名身著黑色洋裝的女子,他不由得暗自祈盼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人,否則,阿杰就真的太荒唐了!
“阿杰,你怎么這會兒才來?走!我?guī)闳フJ(rèn)識幾個朋友!睘楸苊夤(jié)外生枝,谷仲忍急欲分開他們倆。
“叔叔,你不是說,這是家族聚會嗎?”趁他叔叔愣住的空檔,他又說:“叔叔,我來介紹一下,她是……”
“阿杰,你先和我過去一下,待會兒再介紹。”谷仲忍不愿聽到可能是他猜測的事實。
“是呀,阿杰,你就先和谷叔叔一道過去吧!我會在這里等你的。”艾玉恬不愿讓長輩為難,遂幫腔勸道。
谷成杰聳了個肩,無奈地說:“好吧!恬恬,你如果餓了,先去吃些東西,不需苦守在這里等我,無論你在哪個角落,我都能尋得到。”
“嗯!彼χI(lǐng)首。
谷仲忍瞧侄子已有軟化的跡象,二話不說徑自拉著他的手臂朝人群走去,“阿杰,今晚你給我張大眼睛好好的看,趕快挑個對象定下心來,省得在外面胡搞亂弄,連情婦都帶來了,唉!你這孩子怎么變成這樣……”
谷成杰一臉莫名其妙地聽著叔叔的叨念,正想問清楚他話哀“情婦”的意思,迎面卻來了一群娘子軍。
艾玉恬望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輕嘆了口氣,“有錢人都是這樣子,眼睛往上瞧的嗎?眼底完全無我們這種市井小民的存在嗎?”她聳了個肩,朝旁邊的餐臺走去。
“你看就是那個,穿黑色禮服的那個!币魂圀@呼聲突然從窗戶邊響起。
“哎喲!瞧她那副窮酸樣,好象多久沒吃似的,難怪只夠格當(dāng)‘谷氏’總裁的情婦!
“可不是嗎?這個谷成杰也真是的,那種女人帶到小套房玩玩也就算了,還敢公開帶來這里亮相,不怕又被登到那本八卦雜志里!
為了避開那群長舌婦,艾玉恬端起盤子換到另一個角落享用食物。她心想,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這里的食物不就是要給人吃的嗎?怎么才盛了一盤就有閑話傳出,而自己又何時上過雜志,成了阿杰的情婦……
“咦,不會吧!有那么巧嗎?那一夜……被狗仔隊逮著了嗎?”她秀眉齊攏細(xì)想那天情形,“應(yīng)該沒有呀,沒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呀!奇怪……”她又想了一會兒,最后宣告放棄,決定先動手填飽肚子再說。
“好吃嗎?”
“咦?阿杰,你怎么那么快就過來了?”艾玉恬雙眸不解地望向往她身旁空位坐下的谷成杰。
“趁空隙溜過來的……你這兒沾了點醬!惫瘸山芫徒侨ニ浇钦吹降纳忱u,趁她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隨即拉起她走向出口處。
“你……你……阿杰,你怎么帶我出來了?”她原想質(zhì)問他為何偷襲她,卻因他的臨時起立改了方向。
“我?我當(dāng)然是帶你出來透透氣呀!免得你被那一屋子的醋味給熏暈了!彼麘蛑o地答道。
“你少自往臉上貼金了,真不害躁!若非今天這場宴會只有你這位年紀(jì)較輕點的男士在場,哪來那么多醋?呵,你瞧!若眼神能殺人,我可能早被碎尸萬段了!彼孟骂I(lǐng)比了比他身后的那一片玻璃墻。
谷成杰移了移身子,心想,既然里面的人這么愛偷窺,就讓她們看個夠,“恬恬,上戲了!
他喚回她的注意力,未得到她的首肯,即以他的唇輕就她的,趁她尚來不及反應(yīng)之際,他已成功登陸,汲取她口內(nèi)的芬芳。
她因他突來的熱情呆住了,待她回過神正欲推拒他的攻勢,心防卻已被他攻陷,不由自主地響應(yīng)了他,渾然忘了花宴廳里的那群觀眾。
只見隔著玻璃假裝欣賞外頭風(fēng)景的聚娘子軍們,當(dāng)她們窺得路燈下正上演的香辣畫面,個個皆咬牙切齒拂袖而去。
谷成杰首先恢復(fù)理智,用手指輕撫過她略微紅腫的唇,“走吧!我?guī)闳デ魄莆乙郧暗募遥液镁煤镁脹]回家了。”他摟著雙眸依然泛著迷情的她,緩緩走向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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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室內(nèi)燈光由暗轉(zhuǎn)亮,艾玉恬雙眸也為之一亮,深受室內(nèi)的原木建材所吸引。
挑高的客廳中,除了有大片落地觀景窗,還有一間以帳子門為區(qū)隔的和室房,和室房里其中的兩面墻皆是方格子落地玻璃,白天若在和室房品茗,望著戶外綠意盎然的景致,一定會有在深山林內(nèi)泡茶的感覺。
“阿杰,這些是什么木頭?”她的視線再度轉(zhuǎn)移到客廳。
“印象中,好象大部分都是用檜木……那時剛整修的,木頭味道遠(yuǎn)很重,我好奇地向父親說:‘這是什么味道?’他好象就是回答檜木吧!”谷成杰烏眸閃著緬懷過往的神采,輕輕撫過木質(zhì)墻壁。
“上面也都是嗎?”她比了比樓上。
“嗯,走吧!我們一道去瞧瞧,印證一下我腦海里的記憶!彼駛活潑的大男孩似的,拉著她的手直往樓上走。
屋子的二樓有一間琴室、小書房,及一間寬敞的主臥室,三樓則有兩間臥室,小書房,四樓則是大書庫及視聽室。
“天呀!阿杰,你們簡直可稱得上是書香世家,不但樓下每間臥室都附設(shè)一間小書房,這里更是個小型的圖書館!卑裉窨焖贋g覽這里的藏書,發(fā)覺這里不僅單有財經(jīng)書籍,舉凡文、史、地理、宗教、醫(yī)藥類都至少有一整柜的書。
“就是有這些豐富的藏書,所以養(yǎng)成了我愛看書的習(xí)慣,每天總得翻個幾頁書才得以入睡。”他都快忘了沉浸在書海中的感覺。
艾玉恬腦海里突閃過一個小男孩手捧書的畫面,她吁了口氣說:“我大概能想象得到,童年的你手捧書的模樣準(zhǔn)是小書呆一個!彼韫收{(diào)侃他,以趕走心底突然復(fù)活的記憶。
“哦,我會是那樣的嗎?”他無從得知她的想象圖,是否就是因當(dāng)年的他連想而來的。
“鈴——鈴——”
谷成杰反射動作地接起對講機。
“喂……嗯……好,我就下來了!蓖褣焱椎脑捦,他不由得訝然失笑說:“剛剛我竟恍如回到幼時,在這里看書看忘了時間,母親她……按對講機催我下樓!笨上г捦怖飩鱽淼穆曇,讓他的幻想如泡沫般。一下子就破滅了。
艾玉恬但笑不語,她了解他的感受,不禁羨慕他擁有比她多的童年回憶。
“走吧!我叔叔在樓下等!
隨著開關(guān)聲一一響起,他們倆曾走過的足跡又逐漸回復(fù)原來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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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怎么這么快就找到這兒來了?”
谷仲忍瞟了眼映在落地玻璃的人影,深深嘆了口氣才轉(zhuǎn)過身說:“人都走光了,難道還要我留在花宴廳清潔場地不成?”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侄子一眼。
“叔叔,我沒那個意思,我怎么敢勞煩你做那種事!惫瘸山芏哑鹦δ樣馑迨宀粣偟纳袂。
“哼!做什么事?做自討沒趣的事嗎?耗費心思幫你辦了這么一場宴會,結(jié)果你這個主角不但晚到還早退,這成何體統(tǒng)!惫戎偃贪逯樣(xùn)話,絲毫沒理會艾玉恬。
谷成杰神情無奈地說:“叔叔,這你也不能怪我呀!每一回你都假借各種不同的名義拐我出席一些相親餐會,所以我才……”
“才……才怎么?”谷仲忍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dāng)說:“既然你不愿我再安排這類的餐會,那你就挑一個吧!看是要選前兩次的,或是今天你有看中意的人選,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再荒唐下去,否則將來我該如何見谷氏的列祖列宗,更不敢面對大哥,大嫂他們!彼幸鉄o意地睨了眼艾玉恬。
谷成杰保護(hù)似地?fù)ё∷募纾沉搜鬯悄樐纳袂,又看了眼叔叔含有指控意味的眼神,早已在心底發(fā)芽的想法逐漸快速成長茁壯。
“叔叔,是不是只要我趕快挑個人選定下來,這樣你就安心了!
“沒錯!
“既然如此,我就選她當(dāng)我的妻子!彼麑裉裢普驹谒懊,又說:“小艾是我在公司里的特別助理,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所以有她當(dāng)我的妻子,叔叔你應(yīng)該沒有理由不贊成,無論如何,我今生的新娘就是她——艾玉恬!彼钋榈赝腻e愕。
谷仲忍沒料到自己才故意逼侄子幾句,就造成這樣的后果,更沒想到那名女子會是侄子的特別助理,“這……你……”他一時間實在想不出有何反對的理由,畢竟他并非嫌貧愛富的擁護(hù)者。
“既然沒有反對的聲音,那我和小艾先走了,再見嘍!叔叔!惫瘸山艹么蠡飪荷衼聿患绊憫(yīng)他突扔下的炸彈,拉著她快步逃離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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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沒再開口,她也沒問他剛才為何拿她當(dāng)擋箭牌,只因他們正行駛在暗夜山路上,艾玉恬怕她一開口,就會將心里愈發(fā)加深的怒氣發(fā)飆出來。
她不知他為何對谷仲忍這樣說,難道她真只是他工作上的伙伴而已嗎?那他之前……沒錯,回想他之前找她全是為了公事,沒有一次是因私人因素找她,除了那一夜,但誰又能得知他不是為了排解思友的愁緒才順道找上她,說不定那時他若沒在中途遇到她,他也會去找別的女人,呵!他還真物盡其用,把她壓榨得其徹底。
想到這里,艾玉恬唇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慘笑,她不知為何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物質(zhì)緩緩破繭泄出。
谷成杰雙眸專注路況之余,還不時偷瞄她的反應(yīng),瞧她神情由怒轉(zhuǎn)悲,他懸在半空中的心不禁愈蕩愈慌,連忙加快速度朝上回他們觀看夜景的地點前進(jìn)。
相同的景致,心情卻不同于上回,艾玉恬待他熄火尚來不及下車即開口說:“為何拿我當(dāng)擋箭牌?”冰冷的語氣絲毫聽不出她心底的怒意。
該來的總是要來,谷成杰吸了口氣以沉穩(wěn)的語調(diào)說:“恬恬,你討厭我嗎?”
“No,但也談不上喜歡!彼蛎蜃祀p手環(huán)臂,心想,他這個問題和她問他的事有關(guān)聯(lián)嗎?
他咧嘴笑說:“這樣正好,反正現(xiàn)在的社會人人都在大談自由戀愛、結(jié)婚,可是離婚率卻節(jié)節(jié)上揚,”他頓了一下,又說:“現(xiàn)在不是流行復(fù)古嗎?我們倆正好搭搭復(fù)古列車,先結(jié)婚再培養(yǎng)感情,除非你有男朋友。”
“時間都被你壓榨光了,哪來的空閑交男友,咦,我才問你干么拿我當(dāng)擋箭牌,你就當(dāng)真了呀!”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黑暗中,她隱約從他雙眸瞧到一抹堅定。
谷成杰沒理會她的抗議,徑自將心里擬好的說詞說出,“既然你沒有男友,我也沒感情的羈絆,為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喂!你該不會當(dāng)真……”
“是的,艾玉恬小姐請你嫁給我。”他以慎重的語氣向她求婚。
“你……你……”艾玉恬被他突如其來的求婚嚇呆了,她以為先前他只是拿她當(dāng)擋箭牌,卻沒想到這是真的。
谷成杰加強游說:“如果你嫁給了我,你不但不用再拚命賺錢,而且我也會幫你尋找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咦!你怎么知道?”
“那一天,你喝醉酒時說的!彼麘z惜撫了撫她的頰,又說:“你當(dāng)真以為我忘得了那一夜嗎?”
“我……”天呀!原來,他從頭到尾都記得,那他會不會是……“你……該不會是為了表示負(fù)責(zé)才提結(jié)婚……”她問出心里的疑惑。
“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你以為我會有那種負(fù)責(zé)情操嗎?”為了怕她不同意,他只好故意這么說。
“哼!誰要你負(fù)責(zé)。”一股莫名的怒氣突然浮上心頭,她心想,雖然她并未要他負(fù)責(zé),但是他怎么可以這樣說,好象那一夜只是一場游戲。
“既然你、我都有此共識,我們又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從此我可以落個清靜不需天天趕場相親,而你也能落個清閑不需再奔波勞碌……”他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一轉(zhuǎn),改而動之以情說:“自我雙親走了之后,我心底一直有個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在老宅那兒重見往日家庭歡樂,所以當(dāng)我回臺時,我并未搬回老宅住,只因不愿那兒沾染了孤寂的氣氛。我希望那里自始至終都保有濃厚的家庭氣息,而家庭的形成不就先要有夫與妻嗎?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家嗎?”
他的詢問揭開了她藏在心底積壓多年的欲望?刹皇菃?有哪個孤兒不希望有個家可以回呢?自己努力了多年卻依然沒有個“家”,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如潮水般瞬間淹沒了她,“好吧!我答應(yīng)你的求婚!
聞言,谷成杰神情激動地?fù)ё∷募缯f:“我不會讓你后悔這個決定!痹掍h一轉(zhuǎn),他又笑著說:“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行,因為我對你不表負(fù)責(zé)并不代表你也可以這樣,我苦守了三十多年的清白都被你奪了,你當(dāng)然得負(fù)責(zé)嫁給我嘍!”他試著化解她臉上的無奈。
哼!到底是誰欺誰、誰負(fù)誰呀!艾玉恬吐了口氣,由衷希望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婚禮呢?你希望何時舉行,”他打鐵趁熱,盼能早日娶得美嬌娘。
“秋天吧!”她打算先將這一檔夏季拍賣賣完再換另一種生活。
“嗄!還要等到秋天……不行,婚禮可以依你,但是明天我們先去公證,”瞧她一臉不依,他又下了劑猛藥說:“若你不答應(yīng),那我就不讓你賣完這一季!
這家伙!竟拿她的弱點下手,艾玉恬嘆了口氣說:“好吧!明天的事依你,但是婚禮得等到我適應(yīng)了婚姻生活才能舉行。”
他為難地看了她一眼,她眼底閃過的那一抹夢幻,使他及時想起女孩子對婚禮的重視,“好!等你有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我們再辦一埸風(fēng)光的婚禮。”
他輕啄她的發(fā),溫柔地?fù)е募纾齽t放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一股契合的氣氛漫游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