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一到,我第一個沖出門口,叫了計程車直驅餐廳門口,朝吟已經等在座位上,她開心的笑笑,雍容的舉止完全瞧不出當年的害羞模樣。
各自點了餐點,她首先道:
"齊大哥常提起你,他說你曾經在加拿大讀書,那幾年的日子一定很寂寞吧?"
"還好,有表姐陪我。"
"齊大哥一直在我耳邊提起你的事,聽到后來,他一天沒說起你,我反倒覺得渾身不舒服。"她輕笑。
"他常談我的事,你不會在意嗎?"我奇怪的問。
"我為什么要介意?"她頗為驚訝。
"他常跟你提起別的女孩,身為他的女朋友,你不會覺得心里不舒服?"
她笑了起來,頑皮的眨眼。
"我結婚一年多了,想當齊大哥的女朋友只好等下輩子。"
這下換我呆住!
我以為朝吟是齊開云的女朋友,他也沒有否認我的說法,以至于讓我誤會至今。
我難為情的傻笑,趕緊將話題岔開。心里不停地怒罵齊開云的老奸巨猾,我百分之百肯定他是故意給我錯誤的訊息,好等我出饃時再來譏笑我。
回到公司,人見人厭的郝先生又把我叫進辦公室。
他愈來愈大膽的言語挑逗令我反胃至極,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他多久。
從男同事間或多或少得來的訊息,使我明了這部門陽盛陰哀的原因。女孩子無法忍受郝先生自以為風流的性騷擾,相繼辭職離去。
而今,我的中等姿色成了郝先生唯一的選擇,他每天以逗弄我為樂,不只是言語上的,肢體的碰觸自不在話下。
"請把你的手拿開。"我得要時時提醒自己保持冷靜,才能壓下給他一巴掌的沖動。
"葉小姐,大家都是同事,不需要太見外。"他停在我肩膀上的手像只惡心的毛蟲,不停的蠕動。
我一陣作惡,使勁拍開他的手。
"我敬你是上司才容忍你到現在!麻煩你維持好做上司的本分,別動不動對我毛手毛腳。"
郝先生的臉色大變,馬臉倏地拉下。
"裝什么圣女!下了班回到家,還不跟妓女一樣與情人在床上滾來滾去!"
"你說什么?"我不敢置信,這種低俗的下流話竟出自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口中。
"嘿嘿,跟男人同居就行,跟我來一腿有何不可?"他涎著臉撲上來。
我驚恐的躲開,抓起身旁的東西就扔,氣極吼道:
"誰跟男人同居,你嘴巴放干凈點!"
"晚上十點打去你家,電話是男人接的,不是同居人,難不成是你兄弟?你的人事資料上可沒寫明你有哥哥、弟弟。"
我驚訝的停下腳步,不記得曾接過他打來的電話。而后,我想起接連數個月的騷擾電話——謎底揭曉,無聲電話全是郝先生搞的鬼!
我趁他不注意時給他致命一擊,臨走前冷冷的撂下一句話:
"你該感激我不想花時間與變態周旋,否則我只要將以往受過你‘照顧’的女孩子請出來,交由媒體大肆炒作,你想,一個小小的主任和公司形象相比,上面的人會保你還是保公司?"
當天,找立即將自己收拾東西收拾干凈,跟所有的同事話別,連辭呈也懶得寫,登上電梯走出公司大門。
回到公寓,我茫然地坐在沙發上。
工作沒了,差一點被上司凌辱的陰影仍在腦海打轉,時間一靜下來,腹中的惡心感愈甚。
我奔到浴室干嘔一陣,胃里的食物早已消化殆盡,無止盡的胃酸不斷分泌,想起郝先生的長臉與毛手,我激動的脫下全身的衣服猛力沖洗自己的身體。
皮膚不堪折騰而逐漸泛紅,心理與生理上的不適讓我沮喪的啜泣起來。
郝先生的話如同利刃般切割我的心,縱使深知自己和齊開云的關系純屬朋友,人言可畏卻是不容冒疑。郝先生之所以縱容自己下作,起因是認定我的行為與現代豪放女無異。也因此,他搖身一變成為辦公室之糧,恣意的對找上下其手。
今日的郝先生有可能變成明日的鄰居,我的身心無法再承受另一次的傷害,我必須杜絕類似事件再度發生。
抹掉頰上的淚水,隨手拉過毛巾圍上,胡亂找件衣服換上。
我費力的拉出齊開云的旅行袋,動手將他的衣物放進袋子里。
"難得你會等我回家。"齊開云喜孜孜的關門,在我側邊臉頰印下一吻。
我悶不吭聲的盯著袋子看,等他自個兒察覺沙發邊的旅行袋。
"你今天這么安靜,找真是不習慣。"他自得其樂的撥弄我的大波浪,一會將散下來的發絲塞在我耳后,一會用手指卷弄著大波浪。
最后,他似乎嫌這樣的騷擾還不夠,偏著頭,循著我的頸線落下細吻。
"嗯,我喜歡你發呆的時候。"他抵著我的脖子,滿足的呢喃。
他扶在我腰際的手不規矩的往下滑,我忍無可忍的拉開他的手,起身拎起旅行袋往他身上塞。
"你走!"
他的表情是可笑的愕然,回神后,將旅行袋扔回地上。
"桃,不喜歡我的吻也不至于趕我走吧?"
"跟親吻無關……好吧,或許有些關系,總之,你得離開,不能再繼續住這里!"我激動的踱過來走過去。
齊開云一把握住我的手。
"桃,冷靜點。"
我神經緊張的病因竟告訴我要冷靜?!
"我很冷靜,也很清醒,而找要你即刻離開我的公寓!"
"你沒說出理由之前,我不走。"他泰然自若的環胸看我。
"打電話騷擾我的人是我的上司,他以為我和你同居,把找當成隨便的女人,對我胡來,我不想類似的事情再發生,這個理由夠不夠?!"說到最后,我用盡力氣狂喊。
他默默地看我一會,緩緩將我納人懷中。
"我知道,你今天受夠了。全部告訴我,這筆帳我會算在你上司頭上。"
我拼命抹掉泛濫成河的淚水。我不想哭的,他溫柔的嗓音卻教我淚流滿面,溺斃在他該死的柔情里。
我不習慣把脆弱呈現在別人面前,即使親如家人也一樣。而現在,找的身子渴望一個能帶來溫暖的懷抱。
"我……我辭……職了。"我斷斷續續的說,緊緊抱住他的肩膀。
"嗯,本來就不該再待下去。"他輕撫我的背部。
"他……時常對我說黃色……笑話,不好笑,整個部門只有他—……一個人笑。"我忿忿道。
"還有呢?"他如絲綢般柔滑的聲音讓我覺得安心。
我啜泣著,有些遲疑的說:"他說……說我下了班就跟你在床上滾……滾來滾去……。"
齊開云悶笑,無限惋惜的吟嘆:"如果是事實就好了。"
"他還說……還說,既然可以跟你……為什么不可以跟他。"
"什么?!"
"是他說的,你兇我干嘛?"’原本快止住的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掉,滿腹委屈全教他重新惹起。
"乖,別哭,我只是氣他的下流無恥,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他吻掉我臉上的淚水,再抱抱我。
"我不要……不要別人在背后對我指指點點的。你搬出去好嗎?"我仰起臉蛋央求。
他擦干我的淚,搖頭。
"這次不行。"
"為什么?你寧愿看我難過是嗎?不作弄我你活不下去是嗎?"我口不擇言的臆測。
"桃,你明知我不是那種人。"
"那好,你馬上走!"我脫出他的抱摟,提著他的行李來到門邊。
他不動分毫。"不,我不走,我們談談。"
"你不懂,我不要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話題,我不想再遇到第二個如同我上司的男人!"我失控的喊叫,扔下旅行袋沖進臥室。
活在流言的痛苦我嘗過,我不想再次經歷過往不堪的回憶。
我將頭悶在棉被上。皮鞋與地板交錯形成規律的喀喀聲,我聽見齊開云說:
"桃,要我搬走可以,你得先承認你愛我。"
我吃驚的抬起頭。
"你胡說什么,我才不愛你!"
他兩手插進褲袋里,半倚門柱,將話題轉開:
"見過朝吟了嗎?"
我點頭,他繼續道:
"知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感覺怎樣?"
"很生氣。"我不懂他為何問,只得據實說。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生氣?你不覺得自己提起朝吟,口氣時常酸不溜丟的?那天找帶朝吟到董的公寓,你為什么要躲開?真的是因為頭痛,還是不想看我和她卿卿我我的模樣?"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敢說對我沒有絲毫感情?"他逼問。
"沒有,沒有!我對你只有憎恨,不可能有別的感情!"我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反駁他,也遏止自己心中的胡思亂想。
"沒有愛,哪來恨?"他定定的看著我。"你把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搞混了。以前的你恨我,現在的你呢?承認吧,你是愛我的。"
淚再度涌上來,我竟然無法駁斥他漏洞百出的言語,是否我已經如他所說的,愛上地了呢?
我已經無法分辨喜歡和愛情的差別了,它們讓我的腦筋呆滯,讓我的情緒不堪一擊。找從來不喜歡哭的,而今天卻活像個脆弱的淚娃娃。
"桃,我愛你。"
我驚訝的抬頭。
"是的,我愛你好久了,你一直沒發現。到底是我隱藏得好,還是你太遲鈍?"
"騙人!你只是喜歡捉弄我!"我的身體顫顫的抖動,像是在抗拒他的話,或者是自己飄浮不定的心。
"剛開始的確是如此,你老是一本正經的擺出不容侵犯的修女模樣,我忍不住想逗你生氣、惹火你,看你氣得跳腳,我愈是高興,直到高聰豫出現,撞見他吻你,我恨不得賞他一頓拳頭,那時我才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對你……"
我如同被雷劈中身體,顫巍巍、呆愣的眼神失去焦距。
當年火辣辣的巴掌令我恨他至極,找也曾一度揣測他喜歡我的心意。一旦猜測成真,空白的腦袋卻作不出任何反應。
許久,我澀著嗓音要求:"你出去,讓我靜靜。"
這已經是極限,我需要一個空間好好想想,關于他,關于我,關于我們。
"不,我們把話說清楚,我……"齊開云仍在做最后的掙扎。
我再也沒耐心等他離去。
"你不走,我走!"
狼狽的奪門而出,眼里殘留的淚水今我絆了幾跤。我沒心神在意,一口氣奔到馬路上。
坐上計程車,才記起皮包沒帶出來,我筋疲力竭的要司機載我回父母家。眼前、心中一再出現齊開云的臉、他的話,他溫柔的安慰語教我想起就不自主地落淚。
我悲傷的抽泣,計程車司機透過后照鏡看我,嘴里叨念著"倒霉,載到個瘋女人"之類的活。
很突然的,我腦際響起一段話,那是種下我日后自卑自憐的婦人所說。
她,還有幾個體型巨大的女人,坐在溫室的樹下乘涼。
十一歲的我興奮的提著小鏟子、澆花水壺往溫室走。
剛開始,我不是很在意溫室外傳來的七嘴八舌,因為聲音實在太雜,根本分不清在說些什么。我沒靜下心聽,當然也聽不出所以然。
然后,那個女人說了:"葉家的二女兒跟其他兩個一比,簡直跟丑小鴨沒兩樣。"
她的話深深刺人我心坎,她當然看不到我心中的痛。
知道引起別人的興趣之后,她接著說:"聽說葉夫人婚前另外有個要好的男朋友,那男的,嘖,長得真丑!二女兒會不會是她跟老情人偷生的?"
我蹲著,想著媽媽的舊情人長得什么樣,想著自己不是爸爸的女兒,想著想著,淚水唏哩嘩啦的落下來。我沒抹去那淚,雙手不停地翻動土壤,直到將下面的土壤掘到上面,還是無止無境的繼續鏟子的動作。
現今,溫室依舊存在,我失落的心好似遺失在青澀的年紀里載浮載沉。
那顆心,一直渴望有個人來愛,持續的抵抗外來的閑言閑語。有時,她會覺得心被掏空般難受,憤恨世俗的閑人總比善人來得多,整天無休止的談論別人的隱私,巴不得天下大亂。
漸漸的,這顆心的主人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們的話傷不了她,他們的和善攻不進她的防護罩,她開始體認孤獨所帶來的沉靜愉悅。
縱使,她仍然期待被愛,但她變得不敢付出感情。
等到真正有人愿意愛她了,她卻拒絕承認自己的感情,寧可縮回殼里飲泣。
為什么呢?
稀疏的月光照進溫室,猶如天使即將降臨的光潔神圣,美麗的景致撫不平心中的悵然。
我屈起腳,蜷縮在自己的大地,如夢似醉的暢飲往事的苦酒,像個自虐患者般,一點一滴品嘗回憶的苦澀。
齊開云的出現,無疑的,成為我自艾自憐的炮火。
那些病態的歲月中,我必須為自己找個能夠轉移注意力的事物。而那時,他出現了,我將矛頭齊刺向他,輕而易舉地把滿腔不滿、忿恨傾倒在他身上,非理性的以為他夠堅強承受這些。
是不是在過程中,找一直在告誡自己徹底討厭他,以此來遏止愛慕他的可能性?
他說,我愛他。
喜歡和愛情的差別在哪?我們是兩條相交的直線或是不相干的平行線?
我的問題沒有答案。
而后,他來了,豆大的汗珠掩不去俊逸的神采。他一直是好看的,俊男配美女是我所以為的定律。我的清秀構不上他的英俊挺拔,我對他錯綜復雜的感情給我足夠的理由退卻。
"怎么知道我在這?"我的話平靜得嗅不出先前的激動。
"你只會來這里。"他一向的自信使我皺眉。
所以,找不說話了,還給整屋的花草們一塊清靜地。
"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他受不住持續的沉默說道。
"我們的問題很簡單,我感謝你愛我。而我只能說,我的感覺不如你所以為的,對不起。"
他忽然大笑起來,抱胸站在月光前,出奇的挑動人心,炯亮有神的眸子輕易的將天上的星星比了下去,棱角分明的五官不停歇地誘惑每一雙眼睛。
對上他深邃的目光,我逃開了。
"桃,你是個膽小鬼。"低沉的笑聲撩撥我的雙耳,找恨不得搗住耳朵,拒聽所有來自外界的靡靡之音。
"因為我拒絕你的感情?你真要這么以為,找也認了。"明知他話中的意思不是如此簡單,我仍然選擇略過其它的事項。
"我陪你玩了幾年的捉迷藏,不曾抱怨,沒有逼迫。今晚,我認為時機到了。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因為我不想再聽見不切實際的借口,我可以挑明告訴你,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你的決心不會因為愛你而有所改變。至于你的心早就是我的,任你如何否認也無法抹煞這事實。"
狼狽。詫異交織沖擊我的大腦,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的生死系在承不承認愛他這回事上。然后,我的大腦進一步的清醒,我的怒氣直接沖上腦門,我缺氧的腦部叫喊著罵人的話語。
"你在威脅我?"我尖叫。
"我不認為你會接受任何人的威脅。"他的聲音倒像是淡淡的白開水,聞不出味道,聽不出情緒。"你不妨稱剛才那段話是我一輩子的承諾。"
"好,你喜歡把一生浪費在我身上,那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干!"
"桃,你脫不了關系的,勸你別做無謂的掙扎。"他十分同情的看我,萬分可憐我的無辜之后,又誓死催毀我的生活。
我的臉一下刷白,氣忿令我的聲音顫抖:"你可惡!……我會恨你的,我一定會!"
"我早就說過,愛恨一線間。當你自以為根我的同時,或許你也正愛著我。"他很賴皮的聳肩,不當一回事的調侃我的話。
他的話惹得我冒火,我的眼淚急得掉下來。
我別過頭,恥于自己的怯儒,更不想讓他以為我的眼淚是為他而掉。
皮鞋噠噠的聲音敲在地磚上,清脆的聲響驚心動魄的回蕩在室內。
我慢慢抬起頭,他坐在我身前的位置,兩手一環,將我摟在胸前。
"你明明是愛我的,為什么不敢承認?"他仍舊不肯放松,一個問題就堵住我的嘴。
我不直接回答他的話;只道:"高聰豫比較適合我。"
"說什么傻話,"他卷起的怒火堪堪燒毀滿室的花朵;"他哪方面適合你?是他不起眼的外貌,還是他懦弱的性?"
我不答。
他一個勁的說:"我的臉孔是與生俱來的,你把它當借口搪塞我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我有些惱怒他的驢子脾氣,干脆拿他以前說過的話堵他:"我的缺點一大堆,長得又不比董或玫漂亮,脾氣更是比她們差勁幾千幾萬倍!"
"愛情不是稱斤論兩的買賣,我愛你,這就夠了。"低柔似春風的深情潤濕我的雙眼。
我將頭埋進膝蓋,悶悶的流著不明所以的眼淚。納悶他的一句話竟悄悄溫暖我的心房,平息早年的痛苦往事。
禁銅已久的心居然因一句再平凡不過的話飛揚起來。
此刻,找多想投人他的懷抱,給他相等的力這回應他的擁抱。
"我是你少女時期的假想敵,你又和我作對慣了,要你一下子接受我的感情或許太操之過急。但……問問你的心吧,它會告訴你實話。"
我震驚的抬起頭,他微笑的凝視我。
"我說過,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他理所當然的說。
他是對的,我一直把他當成敵人,而——知曉自己愛上敵人如同背叛了自己,唯有加深對他的怨恨,才能愛得少一點。
于是,我下意識地排斥他的好,他的外表成為我拒絕他的最好依據。因為外表是無法改變的,我徹底斷絕自己的感情,不顧一切的蒙蔽自己的心智,如此浩大的工程所為何來?
我怕自己癡迷于他,怕他對我的愛不屑一顧,怕他恥笑我的感情,怕許許多多未知的事情。
想通了所有事,我的眼淚愈發兇狠的往下掉,不要命的一顆接連一顆的落。
談情讓我脆弱,我的倔強、頑固派不上用場,剩下的只是不斷落下的淚珠。
我哭,齊開云卻是笑得開懷。他眉開眼笑的攪緊我的腰,半強迫式的拉出我的兩手勾住他的脖子。
我趴在他肩上痛哭,流不止的淚沾濕他的大衣,化被動為主動的手攬緊他的脖子。
他是我此刻賴以生存的救生圈,我能做的僅是死命抓住他,不去思考,乏于分析。
模糊的世界一下子變得清明,相契相合的心連系著彼此。
我的激動化成一串串淚水滑落臉頰,他柔情似水的嗓音一遍遍撫慰我的心靈。
在淚水的遮蓋下,他抱起我的身子。迷蒙的花香醉人的甜美,我飄浮的心思融進層層的香氣,跳不出,更不想逃。
我的身子似火又似冰,他性感的唇貼上我的臉,驚心動魄的熱延燒我的理智。他的手探索我的背脊,戰栗的新鮮感淹沒我全身。
我聽見他在悅: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夾竹桃之于我,不也如此?"
但我,已無力回應,漸漸昏沉的腦袋選擇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