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陰影悄悄地潛進透彩宮,此時,透彩宮中萬籟皆寂,侍女們早已安歇,偌大的廳上除了值夜的侍女還未就寢之外,其余的皆已回到仆房中歇息,那陰影順利地進入大廳。
廳上值夜的侍女一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二話不說便馬上舉燈向前,朝那陰影說著:
「你終於回來了,公主正在寢室等著你呢!你趕快進去吧!」
陰影的主人,也就是貝兒,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不敢多做耽擱,輕聲對侍女道句謝後,隨即往寢殿的方向奔去。
門上的輕敲喚來瑪琳的應門。
瑪琳緩緩開啟寢室大門,瞧清來人是誰後,一對已泛白的眉毛倏然緊皺,眼底全是不悅的責難,說:「你遲到了,公主正氣得很呢!」
由此可見,瑪琳也被嘉妲娣的怒火給波及到了。
貝兒低聲道著歉,帶著惶恐的心情,尾隨著瑪琳進門。
果然,一只鑲著金邊的小巧茶杯凌空飛來,險些砸到貝兒的眼角,若不是正在氣頭上的嘉妲娣拿捏不好方向,只怕貝兒已經頭破血流了。
「你到哪兒閑晃去了?為什么回來的這么晚?」嘉妲娣對於她的遲歸感到氣憤不已。
珍妮的尸體在南側門被發(fā)現,她的皇表哥艾迪斯已經開始有所警惕,聰慧而狡詐的嘉妲娣意識到自己面臨的危險處境,但為了不波及西國人民,她不能再輕舉妄動,否則,一旦事跡敗露,讓她的皇表哥知曉她就是那名謀害他心愛王妃的主謀者的話,皇表哥一定會憤怒得引發(fā)戰(zhàn)爭,與西國對決,屆時,弱小的西國將如何自保?
但是,泛蕾娜這個頭號情敵不鏟除又不行!頓時,嘉妲娣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她森冷地暗忖,如果不趕緊除去泛蕾娜,她清麗脫俗的美貌將會嚴重威脅到自己在皇表哥心中的地位,皇表哥一定會立泛蕾娜為大南帝國的王妃,這樣一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不行!她絕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泛蕾娜這個賤人一定得死!可是——現在的情況又不允許她采取任何行動,她該怎么做呢?
嘉妲娣冷笑出聲,一個絕妙的人選突地躍進她腦海中。嘉妲娣想到在天羽宮上當差的貝兒,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也只有貝兒才能夠幫助她;所以,嘉妲娣喚回貝兒,要貝兒負責監(jiān)視天羽宮的所有動靜,尤其是她的皇表哥艾迪斯,嘉妲娣特別囑咐她,一定要牢牢盯住艾迪靳的一舉一動,不能有任何的差錯,要不然,她絕不會輕饒貝兒。
她一定要找出一個能永遠將泛蕾娜驅離皇表哥心中的辦法!
望著嘉妲娣臉上的那抹冷笑,貝兒竟害怕得發(fā)著抖,嘉妲娣公主的殘忍行徑在西國中是赫赫有名的,萬一公主一個不高興,把她擅長的酷刑用在自己身上……貝兒困難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很難想像自己會得到什么樣子的下場。
二話不說,貝兒「砰!」的一聲,立刻跪在嘉妲娣跟前,先求饒再說:「公……公主請饒命呀!貝兒不是有意要遲歸的,而是貝兒謹照公主的吩咐,跟蹤艾迪斯陛下至大神官的神殿中——」接著,貝兒將她在神殿里所見到、聽到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告訴了嘉妲娣。
嘉妲娣的怒火逐漸在貝兒的報告中平息,繼而興起的是一抹難以置信的訝異;聽完所有的過程,嘉妲娣佯裝鎮(zhèn)定地伸出她微顫的玉手,不疾不徐地接過瑪琳奉上的熱茶,藉著輕啜茶水的動作,緩緩撫平心中那抹說不出口的訝然。
一會兒,嘉妲娣放下手中的杯子,問:「你是說,那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賤女人不是個人類?』
貝兒點頭,最初聽聞到這個消息時,她的反應也和嘉妲娣一樣,也是滿心的震驚與不信,「是的!而且,艾迪斯陛下還說,要迪瑟多大神官取下她背上的翅膀,所以,奴婢大膽推測,她應該是一名天使吧!」
「天使?」嘉妲娣冷笑一聲。
「我看是個魔女吧!只有歹毒的魔女才會跟她一樣的賤,像偷兒般悶不吭聲地搶了我的皇表哥!拐Z鋒一轉,嘉妲娣輕喚著說:「貝兒——」
「貝兒在!」她很高興自己在主子的怒火下逃過一劫。
嘉妲娣直視她,眼底閃動著一抹陰冷、不懷好意的光芒,「我要你繼續(xù)監(jiān)視他們,一有什么動靜,馬上來通知我,明白嗎?」
「貝兒明白。』有了珍妮這個前車之鑒,貝兒說什么也不敢違背嘉妲娣對她的期望。
「很好!」嘉妲娣發(fā)出陣陣如鬼魅來襲般的笑聲:「有你在天羽宮當內應,我就不信我還對付不了那個賤人!你們等著看好了,我一定會把她趕出皇城,把她從皇表哥的生命中剔除掉,然後,皇表哥就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了,哈——」
頃刻間,室內氣溫突然凝結到最低點,瑪琳與貝兒皆禁不住一身的寒意,紛紛直發(fā)起抖來。 .
身著金銀交錯的絲質禮服,泛蕾娜直奔往艾迪斯的南皇殿。
這襲美麗的衣裳是艾迪斯為她挑選的大婚之服,剛剛才送進宮里來,泛蕾娜從侍者手中接過它時,便迫不及待地穿上它,在法蘭黛與帕雪兒的巧手下,美麗的禮服將泛蕾娜整個人襯托得更加明媚動人。
欣喜的她,想讓艾迪斯看看她此刻嬌艷的模樣,等不及艾迪斯來找她,她拎起裙擺,朝南皇殿的方向奔去,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法蘭黛指示帕雪兒隨侍在泛蕾娜身側,卻又覺得放心不下,於是又叫身旁的貝兒也跟著一塊去;貝兒低應了一聲,冷冷的笑掛在嘴邊,大意的法蘭黛并未瞧見。
「泛蕾娜小姐!鼓匣实钌系氖膛娝齺碓L,紛紛面露微笑,福身恭迎她的來臨。
泛蕾娜示意她們起身,輕聲問:「艾他人呢?」
一名大約二十來歲的侍女出聲應道,泛蕾娜認得她,她是南皇殿的侍女長莎倫,與泛蕾娜私交不錯,「艾迪斯陛下還未下朝,找陛下有事?」
「不算是什么大事。』一聽艾迪斯不在南皇殿,泛蕾娜臉上一抹如花般的笑靨在瞬間成為風中的落花,「艾有沒有說他什么時候回來?」
莎倫搖頭輕笑著,泛蕾娜此刻失望的表情,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般逗人。
「陛下沒交代呢!小姐要不要進內室等他?」
「啊!莎姊姊,你取笑我!骨埔娚瘋惔竭叺男σ猓豪倌鹊男∽爨俚酶吡,「我不理你了!」
「那你理不理有小藍莓的蛋糕呢?這是莎姊姊特別為你準備的喔!」
「要!我當然要!」那可是她最喜歡吃的小甜點呢!
殿上所有侍女皆掩嘴輕笑,好一個純真無邪的女孩,不知艾迪斯陛下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這塊無價的瑰寶?
「好,小姐請往這邊走,咱們邊用茶點,邊等陛下回來好嗎?』
泛蕾挪用力點點頭,孩子氣的舉動又惹來侍女們的輕笑,「嗯!」
「莎姊姊——」往內殿的途中,她們一行人經過艾迪斯的寢室,兩扇門緊緊關閉的怪異氣氛勾起泛蕾娜的好奇心,指著寢室大門,她不解地間:「那是什么地方?為什么要把門關得緊緊的,不讓人進去呢?」
莎倫面有異色,支支吾吾地說道:「那里……那里是陛下的寢室,沒有什么好看的,咱們還是趕快走吧!再不快些,恐怕熱茶都要涼了。]莎倫急急將泛蕾娜帶離那扇大門,可沒忘記艾迪斯之前所下的命令。
寢室是個沒有命令就不得擅自闖入的禁地,莎倫深深牢記在心中。
莎倫硬拉著泛蕾娜離開寢室,泛蕾娜不舍地望著身後的大門,一種異樣的情愫緩緩在心中逸散開來;泛蕾娜不懂那抹奇怪的感覺,只覺得心好痛,仿佛被一分為二的心痛令泛蕾娜激動的想落淚。
首先發(fā)現她不太對勁的人是聰慧的帕雪兒,望著主子愈來愈蒼白的面容,帕雪兒圓睜著眼,繼而發(fā)出一記不雅的尖叫聲,驚惶問道:「小姐,你不舒服嗎?瞧你,臉色好糟呀!」
莎倫也發(fā)現到了,急問:「小姐覺得哪里不舒服?」如果小姐真病了……莎倫慌張地心忖著,那她們這群人該怎么跟艾迪斯陛下交代?
一旁隨侍在側的侍女們也驚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頓時,她們全亂成一團,紛紛七嘴八舌地追問著說:「小姐病了嗎?」、「有誰去拿藥來?」、「我去找御醫(yī)!」、「泛蕾娜小姐————]
「我沒事!]泛蕾娜硬是逼回眼眶里的淚水,試圖擠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說:「只是覺得頭有點疼:心兒也有些痛!
此話一出,泛蕾娜非但沒能安撫她們受驚惶恐的心,反倒還惹來更多擔憂關切的詢問,「小姐的頭會疼?心也會覺得痛?」
侍女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般亂竄,她們慌得語無倫次,有些人忙著奔進密室找藥材,有些人則圍在泛蕾娜身邊,不停地詢問她不舒服之處,還有些人更為夸張,居然跑去請御醫(yī)了。
過沒多久,廣大的南皇殿上竟然剩下下到幾個人,也就是說,整個殿上除了泛蕾娜一行人之外,已不見其他隸屬南皇殿的侍女。
泛蕾娜的不舒服讓她們慌張得拿藥的拿藥、去找御醫(yī)的找御醫(yī),足見泛蕾娜在她們心中的重要。
「小姐——」帕雪兒望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南皇殿,不知所措地問:「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呢?」剛才盛況空前的場面讓帕雪兒有股想要大笑的沖動。
泛蕾娜也不曉得該怎么辦才好,經過之前的慌亂後,被殿上侍女嚇得有些呆愣住的她,此刻腦袋里還是亂烘烘的,一時之間有種反應不過來的感覺。
「咱們——」一旁的貝兒適時出聲,緩緩說道:「咱們不如先去寢室等艾迪斯陛下回來,可好?」她曾聽在南皇殿上當差的侍女說過,南皇殿中的寢室是一處不可進出的禁區(qū),這是艾迪斯陛下親自頒下的口諭,如有違者,一律以藐視王法罪論。
如果……如果這個不經允許就擅自闖入「禁區(qū)」的人兒就是艾迪斯陛下最溺愛的泛蕾娜,那么,陛下將會如何處置這個他深深愛著的人兒?貝兒急忙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低笑聲,暗忖,想必這是一出難得一見的好戲吧!
不知情的泛蕾娜考慮了一會才微笑說:「好吧!咱們就進寢殿等待吧!]泛蕾娜也想弄清楚那抹心痛感是源自何處。
貝兒森冷地笑了,「是的!泛蕾娜小姐!
言畢,她們來到寢室大門外,貝兒伸出手,緩緩地推開了那扇緊閉著的門。
進入寢室後,貝兒急切的先環(huán)顧室內一周,以為被人冠上禁區(qū)應該是一處異於其他寢室的地方,然她發(fā)現這里并無什么特別之處,仍和其他宮殿的寢室一樣,華美得令人目不暇給,這令貝兒失望得連眉梢間都染上愁色。
「怎么了?貝兒!回悆旱氖砬橐齺矸豪倌鹊暮闷,她一進寢室大門,就眼尖地注意到那張蓬松柔軟,足以讓數人躺平的大床。
此刻,泛蕾娜正忘情地撲向它,大刺刺地往床榻上一坐,一臉愉悅欣喜的模樣,渾然忘卻她這種粗魯突兀的舉動是否會壓皺身上那襲華美的衣裳。
「為什么要皺著眉頭呢?」泛蕾娜不喜歡瞧見貝兒皺緊眉頭時的嚴肅表情,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有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啊——』貝兒連忙撫平眉頭,換張笑容可掬的親切面容說:「沒事!」
沒事才怪!帕雪兒在心底嘀咕著,一張嬌俏的小臉也跟著難看起來。也許是天生八字不合的原故,帕雪兒怎么看貝兒就怎么的不順眼,打從貝兒到天羽宮當差的那一天起,她諂媚巴結的嘴臉就讓帕雪兒倒盡胃口,帕雪兒不喜歡她的態(tài)度,立刻就決定要討厭她、排擠她。
如今,貝兒到天羽宮也快半年了,在這段共事的期間,帕雪兒也曾試著要與她友好,但是無論她怎么勉強自己,怎么說服自己,她仍無法對貝兒生出好感來。
貝兒給她的感覺太像之前的珍妮,帕雪兒感到害怕,她害怕貝兒會對泛蕾娜有不利的行為,因此,帕雪兒不愿輕易地對她撤除防備,只因泛蕾娜小姐就是她的一切,她絕不能讓她的小姐遭受到那群人的毒手。
冥想間,帕雪兒從眼角的余光瞄到泛蕾娜正動手褪下繡鞋,拎起裙擺,緩緩地爬上那張巨大的床。
好奇之余,帕雪兒和貝兒飛快地奔至床沿,望著泛蕾娜一連串怪異的動作,她們全不解地問說:「小姐,你在做什么?」
「噓——別吵!」泛蕾娜示意她們安靜,而後,她移開壓在床楊上的滾邊枕頭,一個不起眼的老舊盒子陡然出現在她們三人面前;泛蕾娜睜大了眼,直盯著破舊盒瞧,快樂地說:[你們看,我發(fā)現好東西了!惯@個盒子就是那抹令她熟悉波動的來源。
「好臟的盒子。』貝兒心忖,難道這盒里的東西就是艾迪斯陛下將寢室列為禁區(qū)看管的原因之一嗎?它怎會如此地普通?貝兒不禁迷惑了。
「會嗎?]泛蕾娜丟開手邊的枕頭,取來盒子將它放在自己的膝上,仔細地端詳它過後,輕笑道:「可是我不覺得它臟,反而還覺得它很可愛呢!]邊說,泛蕾娜邊準備要打開它,一抹存在心中的熟悉感隨著她的動作顯得更加濃烈。
「泛蕾娜小姐,千萬不可!古裂﹥撼雎曌柚顾改鞘前纤贡菹碌臇|西啊!沒有陛下的允準,小姐是不能夠打開它的。」
啐!礙事的家伙!へ悆喝滩蛔≡谛牡字淞R了幾句! 「可是——」泛蕾娜低頭望著膝上的檀木盒子,好奇心如泉般涌來,她真的很想把盒子打開來看看,看看里頭到底裝有什么東西,能讓她產生如此濃烈的熟悉感。
莫非盒里的東西輿她的失憶有關?這個心念一動,泛蕾娜更想看了。
但是,她又想到,沒有得到艾迪斯的允許就隨便打開他的東西,是一種很不尊重他、很不道德的行為!在道德心的捆綁下,泛蕾娜當然不會準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來;不過,又克制不了那股濃烈得讓她快受不了的好奇心,這……該怎么辦才好呢?
「小姐不妨看一眼就好了!关悆翰粦押靡獾亟ㄗh著!阜凑菹掠植辉谶@里,只看一眼,陛下是不會知道的。」
「貝兒!』帕雪兒怒視著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泛蕾娜打斷她怒語,「夠了,帕雪兒,我自有分寸。」
「可是——』她的小姐哪還曉得什么分寸?帕雪兒忖著,瞧她那雙異常晶亮的美麗眸子,她分明就是想要打開盒子嘛!
「不準說可是!』泛蕾娜斜睨她說,「你再不聽話,我就要把你趕回天羽宮羅!」
帕雪兒只得悻悻然地閉上了嘴,還不時用殺人的目光死瞪著貝兒。
貝兒聳聳肩,兩手一攤,無奈的笑意掛在嘴上,表示這不是她的錯,她只是順從泛蕾娜的心意而已,正所謂一個巴掌打不響,不能完全怪她。
泛蕾娜滿意的一笑,聽從貝兒建議的她,毫無任何顧忌地打開膝上的盒子,打算一探盒里的秘密。
當盒蓋被開啟後,陣陣刺眼的金色光芒從里頭釋出,直直射入泛蕾娜眼底,刺眼得讓她幾乎快睜不開雙眼;一會兒,光芒漸退,一只不甚出色的素面鐲子驀然出現在盒中。
泛蕾娜不解地想,這只手鐲這么地不起眼,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能讓她的艾如此珍惜,甚至還當寶貝似的收在盒里?她伸出她的手,準備拿出盒底的鐲子,好好地審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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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斯一出法政殿的大門,在殿外等候的侍從們立刻迎上前,跟隨在艾迪斯身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天羽宮的方向步去。
伊杰爾的答案令他怒火中燒,一雙俊逸的劍眉鎖著,艾迪斯不知該怎么宣泄自己滿腔的怨氣,仿佛跟腳下的大理石地板有仇似,艾迪斯用力踏它,將整條廊道踩得叩叩作響,搞得身後的侍從們不知所措,十足的小孩子心態(tài)。
今早的早朝進行到一半時,已開始調查暗殺事件的伊杰爾匆忙奔進,艾迪斯一見到他,二話不說,他馬上摒退法政殿上所有不相干的人,急問:「如何?有眉目了嗎?」他已等不及將那主謀者碎尸萬段。
伊杰爾從懷中取出那枚徽章,答道:「還記得這個圖案嗎?」
艾迪斯接過它,徽章上的紋徽讓他眼熟,好像是——好像是——
「它是西國的國徽!挂两軤枮樗忉屵@枚徽章的由來。
「這枚徽章你是打哪兒取來的?]艾迪斯抬頭直視著他,問道:「你該不會又想說——謀害泛蕾娜的主使者就是西國的人吧?」他給伊杰爾一個「你別鬧了」的眼神。
伊杰爾丟給他一份資料,說:「聽過西國四忍影的事嗎?他們是西國皇室的御用殺手,行蹤極為神秘,只有皇室的成員才見得著他們的真面目!
看著艾迪斯緩緩打開那份用錢向西國皇室中某位大權在握的高官所買回來的資料細細瀏覽時,伊杰爾又繼續(xù)接腔說道:「皇兄,你不覺得資料上所寫的內容,都跟那天在市集上襲擊我們的殺手頗為相似……不,應該說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那群想殺死皇嫂的刺客,就是西國的四忍影!而剛剛的那枚徽章就是從他們身上取下來的。」
資料上的內容讓艾迪斯的臉色愈來愈鐵青。最後,艾迪斯終於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忿然撕掉手中的紙張。
「該死的女人!』他詛咒一聲,帶著滿腔的怒火下令道:「伊杰爾,我要你馬上傳我旨意,帶百名御皇軍前去透彩宮中拘捕西國第一公主嘉妲娣!垢覍Ψ豪倌炔焕娜耍退闶亲约旱囊鲇H,艾迪斯也絕不輕饒她。
「不行!這是行不通的!」伊杰爾搖頭說道:「我們并沒有證據,如何將她治罪?若是硬要強行逮捕她,恐怕會打草驚蛇,惹來更多不必要的事端。」
「誰說沒有證據!』艾迪斯將這枚徽章丟給他,說:「這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據嗎?」
「就憑它?」伊杰爾看了看,再次將徽章丟還給他,嗤笑說道:「它也只不過是個象徵罷了,能夠證明些什么?難道那個奸詐狡猾的女人不會把罪名推到別人身上,說是別人故意要陷害她的嗎?皇兄呀!你的腦筋不是向來挺聰穎的,怎么現在一扯到有關皇嫂的事情,就變得有些不太靈光了啊?瞧你,臉都紅了!』
一抹難得的紅潮自頸部緩緩爬上艾迪斯的雙頰,艾迪斯微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反駁道:「胡……胡說,我哪里臉紅了。」
伊杰爾聳聳肩,好心地不去戳破他強辯的說辭,接著,他話鋒一轉,突然說道:「對了,我發(fā)現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若不是與我的泛蕾娜有關,那你就可以不用說了!凰丝套铌P心的事情,就是該如何找出證據,將他的表妹嘉妲娣繩之以法。
「根據法醫(yī)驗尸的報告說——」伊杰爾指的是那具在南側門外發(fā)現的無名女尸,「在那名女尸體內有輕微的毒素反應喔!不知道皇兄對這件事有沒有興趣呢?」他臉上的笑容就像只偷了腥的貓兒般令人憎惡。
艾迪斯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雖說是自己的親弟弟,不過,艾迪斯還是很想沖上前去一拳打掉伊杰爾臉上那抹帶著壞意的笑容,說:「你如果敢再吊我胃口,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伊杰爾自知猛獅已被他逗弄得怒火中燒,連忙收起唇邊的笑意,答道:「法醫(yī)說,尸體內的毒物是一種屬於外國的毒草,所以還要經過解剖觀察之後,才能真正確定毒物的名稱,以及它的來源之處。」
還有,那具無名女尸也已經被證實是那一夜引皇嫂進入黑之居的假侍女,她的原名叫雅茜·貝妮絲,為一貧民窟中的無依孤女;也許正因為她是孤女,渴望擺脫貧窮的生活,所以才會被一些有心人用來當作是暗殺皇嫂的工具,繼而成了最無辜的代罪羔羊;其實,最可惡的應該是那群主使者才對,這個女子也只不過是只可憐蟲罷了!
艾迪斯揚起眉,感興趣地問:「怎么?你覺得她可憐、很同情她是嗎?」
難得見到吊兒郎當的伊杰爾有如此感性的時候,艾迪斯覺得新鮮不已。
「不—-l]杰爾搖頭道:「我只是感到很心寒,嘉妲娣怎能如此狠心。」
「你懷疑這個雅茜也與嘉妲娣有關聯?你為什么會如此認為?還有,你好像對嘉妲娣沒啥好感?」伊杰爾對嘉妲娣的敵意讓他感到疑惑,再怎么說嘉妲娣也是他的表姊,就算她再有不是,以伊杰爾不記恨的個性而言,他應該不會對嘉妲娣厭惡至此才對,怎么——
伊杰爾神色一暗,答說:「這事兒復雜得很,一時之間也很難向你說清楚,等過些時候,你把皇嫂的事情處理完後,我再一并向你說明白。」
見伊杰爾有意避談這個話題,艾迪斯也不勉強他,陡地將話題一轉,又重新回到嘉妲娣的身上,「你懷疑雅茜的死是嘉妲娣下的毒?」
伊杰爾點頭,一抹閑適笑容又飄回到他唇邊,說:「不錯嘛!皇兄的聰穎又一點一滴地開始敗部復活起來了。」
艾迪斯又睨了他一眼,間:「可有證據?」
「沒有!」伊杰爾很乾脆地回答他,臉上還是那抹該死的閑適笑意。
「又沒有?」艾迪斯氣得差點伸出手來掐死他,「那你今天到這兒來是做什么的?只給我一些片面的調查資料,告訴我最大的主謀者極有可能是你表姊、我的表妹嘉妲娣,卻又不給我一些有力的證據!伊杰爾,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艾迪斯氣得額上的青筋都浮現了。
「我來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訴你,小心嘉妲娣,別讓你的寶貝靠近她!
「就這樣?」艾迪斯正壓抑著想要把他丟人海里喂食人魚的念頭。
伊杰爾點頭如搗蒜,笑吟吟地問:「覺不覺得窩心?感不感到欣慰——』
一聲巨響傳來,艾迪斯再也受不了地猛然從座椅中起身,陰鷥地瞪著他說:[今天--—別讓我再見到你!」直到此刻,艾迪斯才發(fā)現他竟然被他最親愛的弟弟給耍了!敢蝗,我馬上就把你放逐到邊疆地帶去!拐Z畢,一個旋身,艾迪斯毅然走出法政殿外,絲毫不理會身後伊杰爾的叫喚聲。
伊杰爾的調查雖有進展,也有線索知曉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只可惜沒有具體的證據,不能夠將兇手繩之以法的遺憾令艾迪斯著實感到氣餒,艾迪斯一直無法心安,總覺得右眼皮直跳個不停,好像又有什么壞事情要發(fā)生了。
來到天羽宮附近,一位急拉著御醫(yī)飛奔而去的侍女身影勾起艾迪斯?jié)庥舻暮闷嫘模纤钩雎晢咀∷,不解地問:「為什么急著找御醫(yī)?是誰生病了?」
侍女與年邁的御醫(yī)一起跪至艾迪斯跟前,侍女恭敬地答說:「回稟陛下,剛剛泛蕾娜小姐到南皇殿上找您,因為您早朝未歸,所以莎倫侍女長要小姐進內殿等候您,在經過寢室門前時,小姐突然覺得不太舒服——」
「你是說,]艾迪斯急忙打斷她,一顆心也跟七上八下起來,「泛蕾娜目前正待在南皇殿中?』
侍女點頭,這值得她的陛下如此驚慌嗎?「是的!小姐她——』
「該死!」侍女話都還沒說完,就聽見艾迪斯低咒一聲,修長挺拔的身影也在同一時間消失在廊上的另一頭。
身後的侍從見狀,相互對望了幾秒之後,馬上邁開步伐,隨即跟上前頭艾迪斯的腳步;侍女與御醫(yī)也被艾迪斯的反應嚇得呆滯在一旁,久久不能言語。
一股彌漫在空氣中的不祥預兆讓艾迪斯感到心慌。
他在長廊上狂奔,恨不得此刻背上能長出一雙大翅膀,讓他及時趕回南皇殿,阻止「那件事」的發(fā)生。
小姐經過寢室大門時突然覺得不太舒服……
侍女的這席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不肯散去,艾迪斯冷汗涔涔,在心中吶喊著:天啊!南皇殿的寢室可是他藏匿泛蕾娜天使光圈的地方呀!
沖進南皇殿的大門,殿上的侍女全亂成一團,來不及平順氣息,艾迪斯隨手捉來一名神態(tài)慌忙的侍女,急問:「小姐人呢?我的泛蕾娜到哪兒去了?」
侍女被艾迪斯鬼樣般的驚惶面孔嚇得直發(fā)抖,她一臉恐慌,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小……小姐她不……不見了,我……我們也正在找……找她……」
「真該死!沒用的東西!」艾迪斯用力推開她,慌亂無助的身影則快步往寢室的方向步去,他的泛蕾娜一定會在那里——南皇殿里的禁區(qū),艾迪斯心付,也就只有那個地方才能吸引泛蕾娜的佇留。
果然沒錯!寢室的門扉是大敞的,從里面?zhèn)鱽淼穆曧懽屗男穆┨艘慌。艾迪斯一跨進寢室大門,就瞧見泛蕾娜正伸出她的小手,準備拿起檀木盒里的光圈仔細端詳一番。
「不行!」艾迪斯馬上飛奔過去制止她取出光圈的行為,「快住手!泛蕾娜,你不能碰它,你千萬不能碰觸到它!」艾迪斯只希望他還來得及阻止憾事的發(fā)生。
艾迪斯趕在泛蕾娜拿起光環(huán)之前搶先一步打掉她膝上的盒子,繼而捉起那檀木盒,將它狠狠地摔向遠處的墻壁上,一記巨響傳遍了整座南皇殿。
「莎倫——莎倫!」艾迪斯狂吼著,那震耳欲聾般的吼叫聲幾乎快掀開南皇殿的屋頂,「該死的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莎倫匆匆奔進,惶恐地跪在艾迪斯面前,「莎……莎倫在此。」
「丟了它!]艾迪斯將泛蕾娜緊緊地護在胸前,不讓她有靠近那只光圈的機會,「我要你丟了它!把它丟進皇城後的幽藍湖,把它丟得遠遠的,我不想再見到它!丟了它!丟了它!]
「是——是——』莎倫慌忙應道,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光圈,莎倫急急退下,準備聽從艾迪斯的吩咐,將光圈丟進皇城後不見底的幽藍湖中。
憤怒的視線掃過室內,艾迪斯眼底冒著熊熊怒火,冷冷的語調凝結成寒霜,說道:「滾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到這個寢室來。」
被點到名的貝兒與帕雪兒兩人只覺得渾身一震,帶著滿身的顫意,她們胡亂地朝艾迪斯欠了欠身,一個轉身,仿佛身後有厲鬼在追趕似地,頭也不回地奔出寢室,獨留下泛蕾娜輿怒火中燒的艾迪斯相對著。
泛蕾娜被艾迪斯突來的怒火嚇得啞口無言。等侍女們全退下後,艾迪斯才轉身面對她,怒問:「為什么要來南皇殿?」他的眼底仍存有尚未撲滅的余焰。
「我……我只是想……」泛蕾娜嚇得連淚水都快落下來了,「只想給你看……我穿上禮……禮服的模樣而已……我……」
這個時候,艾迪斯才發(fā)現泛蕾娜身上穿的正是那款他親自為她挑選的美麗華服;陡地,眼底的怒火迅速被一抹贊嘆的笑意給取代,他輕輕吻上她的頰,夸贊她說:「很漂亮,很適合你,你是歷代王妃中最美麗的一個。」
晶瑩的淚水終於從眼眶中溢出,泛蕾娜拚命地屏住氣息,卻仍無法遏止淚水的泛濫,最後,她只好用兩只手的背直拭著頰上的淚水,那孩子氣的舉動教艾迪斯看了真有說不出的心疼。
「不準哭!」艾迪斯一邊為她拭去沾在粉頰上的淚水,一邊柔聲地輕哄她說:「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道歉!所以,請你別哭好嗎?」
泛蕾娜吸吸鼻子,淚眼婆娑地指控他道:「你剛剛對我好兇喔!」
「我再鄭重地向你道一次歉,對不起!別再哭了,好不好?」
「我……我想哭嘛!」泛蕾娜就是止不住淚水,她的心隨著光圈的離去而整個抽痛起來,泛蕾娜緊揪著左側衣襟,卻怎么也平息不了那股難言的疼意。
這抹悲痛的始作俑者艾迪斯豈會不明白她為何而哭泣,無奈,他只能擁緊懷中嬌柔的身子,與她一同承受那份失掉光圈的哀痛,「你就盡情地哭吧!」
在泛蕾娜哭泣過後,艾迪斯在心中補上一句承諾——在往後的生命中,你——泛蕾娜的心中將只剩下我南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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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倫姊,你等……等等我呀!」貝兒在城外喚住莎倫,小跑步至莎倫面前,喘息著說:「王……艾迪斯陛下他……他有事找你,要你馬上……馬上回南皇殿。」
「是真的嗎?可是——』莎倫為難地看著手上的鐲子,說:「可是我還沒把這鐲子丟進幽藍湖呢!」如果等會兒再丟的話,會不會惹來陛下的火氣呢?
貝兒微微一笑,自告奮勇地說:「我?guī)湍銇G掉它好了,要丟進幽藍湖是吧?」貝兒那抹不具任何暖意的笑容里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詭譎神色。
「會不會太煩勞你?」
「不會!』貝兒既是諂媚又是巴結地說,「這點小忙根本不算什么,你是我的姊姊,而我是你的妹妹,妹妹幫助姊姊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莎姊姊,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要不然,你就是不把我當作妹妹看待。」
「我怎么會不要你這個乖巧的妹子呢?』莎倫答,繼而將手上的鐲子遞給她說:「我的好妹子呀!你一定要把它用力地擲進幽藍湖底,可別又讓艾迪斯陛下瞧見了喔!」
「我知道,你趕快去吧!若是遲了,陛下大發(fā)雷霆可不好!
「嗯!那我走了,千萬記住,一定要丟了它!
待莎倫走遠後,貝兒突然把那鐲子揣入懷中,淡淡地嗤道:「哼!鬼才把它丟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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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妲娣高坐在玉椅上,仔細觀察著手上的鐲子,一點也不覺得它有任何古怪之處,「你說——皇表哥很怕讓那個女人觸碰到這只玩意?為什么?」
貝兒屈膝,跪在嘉妲娣跟前,搖頭答說:「貝兒也不知道為什么,不過,艾迪斯陛下的確很害怕泛蕾娜小姐摸到它,為此,陛下還發(fā)了好大一場火呢!」
「是嗎?瑪琳——」
「老身在此!
瑪琳無聲無息地驀然出現在貝兒身後,嚇得貝兒直拍胸脯,喊著:「不怕!不怕!」
嘉妲娣將手中的鐲子丟給她,說:「好好地為咱們的王妃包裝、包裝,我打算要為他們倆的大婚之喜獻上一份厚厚的祝賀大禮!」
「是的,嘉妲娣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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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南王大婚的日子還有兩天,整個南國上下皆彌漫在一股狂熱的喜氣中。
天羽宮中,泛蕾娜被忙碌的侍女們折騰得快透不過氣來,一會兒那邊要試戴婚紗,一會兒這邊又要急著梳頭簪花;等會兒那里忙著選鞋搭色,再過會兒這又要載量禮服合身的尺碼……總之,泛蕾娜忙得就跟只無頭蒼蠅般似的到處亂竄。
一整天勞累下來,泛蕾娜一點也沒有當新嫁娘的喜悅,反而還覺得她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快要散掉一樣,說有多累人就有多累人。
「小姐——」法蘭黛匆忙奔進,不停地大喊著:「你在哪里呀?小姐——」
泛蕾娜平躺在一張?zhí)梢紊希袣鉄o力地回應著她,「我在這里,黛姊!
法蘭黛順著聲音在寢室中的一張?zhí)梢紊险抑怂纳碛,「好?原來你躲到這里來逍遙了?炱饋!」法蘭黛用力地拉起她,接腔說道:「有貴客送賀禮來,是艾迪斯陛下的小表妹,嘉妲娣公主。」
「我很累——」泛蕾娜打了個大呵欠,懶懶地說:「可不可以不要見她們?或者是等我休息夠了再接見她們,可好?」
「不可以!」法蘭黛惡霸地拉起她,撲了點冷水在她的粉頰上,讓她清醒些之後,法蘭黛又急急整理好被她壓縐的裙擺,說道:「對方是個公主,不能讓人家等候太久,不然,人家會笑話我們天羽宮沒有規(guī)炬的!
「是——是——』意識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泛蕾娜,也不曉得法蘭黛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到底在說些什么,她低著頭,雙眸微睜著,一臉還未清醒的模樣。
不知走了多久,泛蕾娜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了下來,感覺自己讓人給攙上了座椅;這期間,她一直處在恍惚的狀態(tài)中,直到一記陌生的女聲傳來,泛蕾娜才能算是整個人清醒過來。
「這就是我未來的皇表嫂嗎?」果然是一名絕色佳人,嘉妲娣心忖道。
泛蕾娜直直地望著聲音的來處,眼前這個年紀與她相差不多的秀麗女孩是——她剛剛好像聽黛姊說過她是——是——啊——對了,她是艾的小表妹嘛!泛蕾娜曾聽艾迪斯提起過他那個抱病前來南國靜養(yǎng)的西國表妹,原來就是這個女孩子呀!長得真是可愛極了。
「你好,嘉妲娣公主!狗豪倌扔押玫貙λ蚵曊泻。
「你也好,皇表嫂。」嘉姐娣虛假地擠出一抹溫柔的笑,說:「你和皇表哥一樣叫我嘉妲娣就好了,還有——」嘉妲娣將懷中的賀禮遞出去,笑道:「這是祝賀你與皇表哥大婚的賀禮,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皇嫂能夠笑納!
泛蕾娜接過禮盒,輕聲說:「謝謝你,嘉妲娣。」
「皇表嫂不打開看看嗎?」嘉妲娣有些壞心地建議道。
「噢!好——]言畢,泛蕾娜開始動手拆掉禮盒上的包裝紙。
一會兒,盒底出現的竟是那一天在南皇殿的寢室中所見到的素面鐲子!泛蕾娜愣愣地抬頭望著眼前的嘉妲娣,問:「它不是被艾丟掉了嗎?怎么會在你這兒?』
嘉妲娣答非所問的嬌笑說:「皇表嫂不試試看合不合適嗎?」
她的話仿佛像是一道催眠指令般,泛蕾娜竟呆呆地伸出小手來,欲取出盒里的素面鐲子,也就是原本屬於她所有的天使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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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yī)的驗尸結果終於出爐了,經過解剖調查後的結果,伊杰爾已確定雅茜體內所含的毒素是西國皇室所有的「縊皇者」;「縊皇者』,顧明思義就是當國家滅亡時,皇室成員寧愿一死,也不愿茍活時使用的一種毒藥。
此種藥物無味無色,毒性相當地強,而且只有西國皇室才有資格擁有它,它能使食用者在服用半刻鐘之內立即死亡。
放眼整個南國,能夠擁有「縊皇者」的人又有幾個?想當然耳,嘉妲娣便成了艾迪斯急於追捕的主謀之一。
艾迪斯領兵包圍整座透彩宮,宮中并無嘉妲娣的身影,他覺得不太妙,一名宮中的侍女告訴他說:「陛下,公主今早就出門去了,說要上天羽宮送大婚時的賀禮去!
艾迪斯大喊一聲「糟了!』,隨即趕往天羽宮,他只希望他還來得及阻止禍事發(fā)生。
「泛蕾娜,你千萬不能出事!
此時,艾迪斯心中有股濃濃的恐懼,就連當初他第一次上戰(zhàn)場也沒有像這一次般惶恐,艾迪斯心痛地對天祈禱著,如果這次他的泛蕾娜能夠安然地渡過此劫,他一定會為眾神立個牌碑,接受人民的朝拜。
「我愛你呀!你一定要撐到我去救你,泛蕾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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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天羽宮大門,艾迪斯的呼吸便為之一窒,在泛蕾娜手中的不是那只被他喚人拿去丟棄的天使光環(huán)嗎?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應該丟掉它了呀!
艾迪斯急奔過去,想在泛蕾娜碰到它之前搶回光環(huán),這次,他一定要親自丟掉它,親眼看著它沉入皇城後那潭深不見底的幽藍湖水中。
無奈艾迪斯仍遲了一步,泛蕾娜已取出了它,拿在手上仔細觀看著。
「不!泛蕾娜,你快丟了它!快丟了它!」
拿到光環(huán)的泛蕾娜恍若未聞艾迪斯的警語,冷不防地,一道金色的光從光環(huán)里散出,直射入泛蕾娜額前的額飾里。
光線沒入額飾上的忘卻之石後,頓時引來陣陣如山崩地裂般的頭疼,泛蕾娜雙手抱著頭,倒在大理石地板上直呼著疼,「艾——艾——我——我好痛——我的頭好——好痛喲—
飛奔至她身邊的艾迪斯抱起處在劇痛中的她,讓她全身的重量全倚在自己的肩窩上,緊緊地箝制著泛蕾娜因疼痛而躁動的身軀,又急又惱地向外大喊著:「來人呀!該死的,傳御醫(yī)!快去呀!還有,快把神官迪瑟多找來,告訴他我需要他,快點呀!」
語畢,泛蕾娜已疼得昏了過去。
陣陣龜裂聲從泛蕾娜額上的玉石處傳來,艾迪斯低頭一望——
嚇!一道明顯的裂痕出現在忘卻之石的中央,慢慢地,大裂痕的周圍開始有了一些小裂痕的出現。
迪瑟多曾告訴過他,一旦忘卻之石脫離泛蕾娜的額頭,那么,封印將會整個被破除掉!然而,他怎能在婚禮的前夕失去她?
不會的!他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他會留住泛蕾娜的!
沒多加考慮,艾迪斯立刻以自己的大手覆上逐漸龜裂的玉石上,隨著時間緩慢地過去,陣陣玉石的破裂聲卻愈來愈頻繁。
「老天爺呀!這是你的意思嗎?是你想要把泛蕾娜要回去對不對?為什么?你不是已經把她送給了我,為什么現在又要把她接回去?為什么?]
從掌心里傳來的痛讓他微微地皺了一下眉,艾迪斯知道,這是玉石碎片即將穿透他的手掌,離開泛蕾娜額前的開始。
他還能維持多久?他還能保有她多少時候?五分鐘?十分鐘?直到玉石穿透他掌心之后?他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天神呀!我以南國之王的身份來懇求你,求你把泛蕾娜送給我,不要帶走她好不好?神呀!我求求禰,求求禰——」
「危險!艾迪斯陛下——」迪瑟多一趕到天羽宮,就瞧見艾迪斯被一團藍光震開,迪瑟多急忙接住他。
隨著艾迪斯被藍光震開的慘叫聲響起,忘卻之石的碎片也在同一時刻穿過他的掌心,散落在泛蕾娜跟前;蒼藍色澤的忘卻之石吸入艾迪斯手掌上的血跡,頓時化為片片鮮紅色的結晶石。
這是天界第一顆色澤血紅的忘卻之石,也是唯一的一顆。
迪瑟多扶起艾迪斯,緩緩走向昏迷中的泛蕾娜。原本陷入昏迷狀態(tài)中的泛蕾娜突然睜開了雙眼,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封印也因此破除。
「泛蕾娜——」難道一切都太遲了嗎?
望著泛蕾娜的發(fā)絲逐漸轉為金黃,雪白的背部上出現了兩道明顯的血痕,血痕之中,一雙潔白而蓬松的美麗羽翼倏然冒出。
「我的泛蕾娜不是——不是這副模樣的,不——不是的!」
藍光在艾迪斯的自語聲中消逝,已重拾原貌的她,用她那雙藍色的眸子很快地瀏覽這殿里的一切,從她困惑的神情看來,她仍處在一片渾沌之中。
「艾迪斯陛下,您的手正在流血——』迪瑟多撕下衣袖的一角遞給他道:[請您用這個止血吧!陛下!
「不——」艾迪斯緊捉住迪瑟多的衣襟,鮮紅的血液馬上就染紅了他身上雪白的長袍,「我要你再把我的泛蕾娜恢復到只屬我一個人的模樣,快呀!」
迪瑟多搖頭,答說:「不,我不能,艾迪斯陛下,之前我就曾說得很明白,等她取回原有的法力與面貌之後,我就無法再將她封印起來,請原諒臣的無能,艾迪斯陛下。」
「啊——是你!』她興匆匆地朝艾迪斯跑來,笑說:「我知道你!太好了,我還以為沒一個我認識的人呢!對了,你答應要給我的忘卻之石呢?我?guī)Щ亓四阆胍臇|西,所以現在該是你把忘卻之石還給我的時候了!
她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艾迪斯所有想要挽回她的希望。
半晌,艾迪斯大笑出聲,落寞的神情刻寫在眼底,「迪瑟多,你說的沒有錯,不曾屬於你的,永遠也不會是你的,強留的結果,也只是徒增傷悲,多徒傷悲罷了!哈——」
「你沒事吧?」已從泛蕾娜變身為天使的藍有點擔心他的智商。
悲憤欲絕的艾迪斯狂笑得無法言語,身側的迪瑟多代他回答說:「你想要的忘卻之石就在那里!凰钢{身後的紅色結晶石,「你還是快回去天界吧!」
藍順著他的手望過去——不對!如此艷紅的色澤,又怎么會是色如蒼藍的忘卻之石呢?「它不是!你們不要騙我!顾{嘟起小嘴兒斥道。
「它確實是忘卻之石,藍!官M加的聲音從頂上傳來。
藍一見到導師的身影,愉悅地層翅投入他的懷抱說:「費加導師,你是來接我的嗎?」
費加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是啊!咱們快些回去吧!」
「可是鮮紅色的忘卻之石——」
「別擔心,我會解釋給你明白的。」
「嗯!」
「等等——」艾迪斯突然出聲喚住他們師徒倆,眼底難掩對藍的深情:「在你們回去之前,我有個不情之請,你能答應我嗎?」
費加點頭,就光憑他對藍的那股癡儍勁兒,費加說什么也會答應他。
「在我的生命之火燃盡之時,我希望——來接我的天使會是藍!
「我答應你!」費加點頭應允。
艾迪斯笑著目送他們展翅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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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的大門就在眼前,費加欣喜地回頭對藍說:「藍,你看,天界到了——」話聲戛然而止,費加整個人呆儍住了。
費加的異樣讓藍覺得奇怪,忍不住滿腹的好奇,疑惑地間:「怎么了,費加導師?」「你沒發(fā)覺嗎?藍。」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嗎?那種人類才有的愚蠢淚水。藍一臉泰然,更加不解地問:「發(fā)覺到什么?」「沒事!」就讓那些淚痕被微風吹乾吧!他暗忖!冈蹅円呀浀郊伊恕!顾{的身影隨著費加逐漸沒入天界的大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