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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親愛的 第七章
作者:李樵
  在瘦皮猴法蘭克辛納屈一曲走紅近半世紀的“Newyork,Newyork”中,揭開了“Freetime”的序幕。

  阿曼達戴著耳機,一只手端起熱氣騰騰的黑咖啡啜飲一口,然后她喟嘆一聲,將椅子旋轉背對麥克風,連人帶腳的縮進座椅深處。

  外頭正下著雨,雨珠一顆顆撲打在玻璃窗,把玻璃窗染上一層水霧,使得窗外的世界漫沐在一片朦朧中。

  她的播音室就位于大樓二十五樓,透過整片的玻璃墻,正好可以俯瞰臺北市的夜景。在這封閉的空間里,這是專屬于她一個人的風景。

  她的節目在每晚的八點,鎖定一群學生和沒有約會的上班族群,雖然只有一個鐘頭的時間,倒也滿受歡迎的。

  從玻璃窗的反射,阿曼達看到導播比起一個手勢,她旋轉過椅子,一雙后抵住麥克風。

  “哈羅,歡迎收聽‘Freetime’,我是你們的DJ,阿曼達。”她那沒睡醒的沙啞嗓音,像一杯濃得化不開的卡布奇諾,非常風情萬種!皠偛怕牭降哪鞘赘枋欠ㄌm克辛納屈的‘Newyork,Newyork’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詳!

  “法蘭克也是我非常喜愛的歌手!彼奈惨魩е⑿Γ袷巧嗉鈬L到了甜美新鮮的牛奶!拔矣浀糜胁侩娪,有這么一句臺詞:‘天使的臉孔、詩人的靈魂、法蘭克的眼睛’?梢,法蘭克是個多么迷人的男人。”

  阿曼達的節目不邀請特別來賓,也不接受callin。這樣一來,她不必理會那種傾訴的言詞或無聊的問話,聽眾們也不需要盲從的守在電話旁浪費時間。有時候,她可以一個鐘頭只放音樂不說一句話;有時候,她會用她那軟軟如輕音樂的嗓音,娓娓道來每一封聽眾的心情故事,或是一些文學作品。這個世界的噪音夠多了,阿曼達的簡單、隨興的主持風格,使得節目的流暢性變得沒有任何負擔。

  “Mary來信說,她喜歡上她的學長,可惜學長已經有女朋友了,現在,學長要畢業了,她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把這分心情傳遞給學長,因為以后再也看不見學長了!彼钪派系膬热荨!癕ary你現在應該在收音機旁吧,我想,你不妨在畢業典禮上向你的學長說明你的心情。向喜歡的人告白,并不是罪過,那只是一個心情的傳遞,一個小學妹對學長的祝福!彼龂@了一口氣,很輕很輕。千萬可別像她,想說都來不及說了。阿曼達在心中加了一句!坝行┦氯绻悴蝗プ,你永遠不知道真相為何,即便是你的學長有了女朋友。最后,這首艾拉妮絲茉莉塞特的‘Thankyou’送給你,和你的學長。祝福你。”

  一會兒,艾拉妮絲茉莉塞特的特殊唱腔充滿整個頻道。

  阿曼達又旋過倚子,盯著窗外心不在焉的。她常常讀著這些人的心情,也總是引導他們走向正面的思考,卻引導不了自己,這實在很諷刺。有句話說得真好:當局者迷,說的不就是她嗎?

  播音室外有一些騷動,阿曼達下意識的往播音室外看,以為宋沐星又來玩了,然后又悵然的想起宋沐星到日本談電玩合作的計劃。

  不知為什么,她今晚特別想他。

  或許是因為下雨的關系吧。記得,上次他也是這個時間突然跑來,帶來一袋消夜犒賞工作人員。她一下節目,他立刻遞來一枝黑輪。

  “趁熱,快吃!彼f。

  她皺眉瞪著。其實,她的胃大半時間是不開工的,仙風道骨的身材,幸虧擁有著白皙的膚色,才不至被誤認為是非洲難民。她將黑輪給了身材相當彌勒佛的節目部主任,馬上引來宋沐星責備的眼光。不知怎地,宋沐星很愛喂她吃東西。難道,他真的打算實踐那句話,養胖她、吃了她嗎?

  “我看,”節目部主任嘴里塞滿食物說!鞍⑿牵阋仓鞒忠粋節目吧,像漫畫之類的講座。”他突發奇想。

  她挑起眉直睨著宋沐星瞧。

  這家伙才不會乖乖坐在播音室超過十分鐘哩。她心里嘀咕。

  “噢,別開玩笑了。”只見宋沐星瞪大眼睛!拔也幌矚g對著空氣說話!卑l現到她的注視,他對她咧開大大的笑臉,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叭绻诎⒙_節目軋一腳,我倒愿意!

  “怎么,你想搶我飯碗呀?”她說。

  “我才不敢哩,你的聽眾肯定殺得我片甲不留。”

  想到這,阿曼達不由輕笑出聲,她的好心情經過麥克風傳送到每個聽得見她聲音的人。

  她已經習慣他的陪伴,像上了癮似的戒都戒不掉,就像她一向酷愛的黑咖啡。

  宋沐星是人馬座,他的個性樂觀又口若懸河,在校園里是個相當活躍的人物,異性緣更是絕頂的好。他像個陀螺似的別妄想他會停留分秒片刻,滿腦子沖沖沖及絕對的樂觀,懷抱無數的遠大理想,隨時隨地開發自己的潛能。

  他,就像太陽,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她,卻像月亮的另外一邊,那處太陽照射不到的陰影。充滿罪孽的心,是無法獲得救贖的。

  節目的尾聲、阿曼達播了首約翰藍依的作品“Beautifulboy”。歌手輕吟著:

  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eautifulboy……

  獻給那個漂亮的男孩,宋沐星。

  下了節目,已經九點多鐘了。

  雨,稀稀疏疏的下著,像是找不著玩伴的小孩,漫不經心。

  阿曼達不甚在意的走入雨中。咦,雨并沒有下到她身上。抬起頭,一把傘遮在她頭頂上,一張男性臉孔凝望著她。

  “你愛上我了沒有?”

  聽到這久違的問候,阿曼達的眼淚幾乎快掉下來。

  “是你,阿星!彼卣f。

  “就猜著你沒帶傘!”宋沐星咧嘴笑了,連眼睛也笑了。

  該死,她看起來又瘦了,她一定沒好好吃飯。唉,這女人真不能沒有他,他一不在,她就不知道要照顧自己。宋沐星貪婪地望住眼前的嬌容。

  阿曼達呆呆的望著宋沐星。他那雙黑得像漆的眼睛,暖暖的、灼灼的、亮亮的,像天際的星子。即使今晚看不到星星,她仍然可以在他眼中看見。

  “怎么?你不對我說一些歡迎的話嗎?”宋沐星又說。老天,他想死她了,他想緊緊的抱住她、親吻她,感受他正站在臺灣的土地上,感受眼前這個念念不忘的女人不是在夢境中。

  阿曼達仍然瞪著他。那張年輕的臉上,有著溫柔,有股戲謔,有股得意,眼睛深處跳動著一抹調皮無辜。天哪,她是如此如此的想念他。轉念之間,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慌亂地轉開頭,一顆心狂跳得厲害。

  “你不想我嗎?不給我一個擁抱嗎?”哎呀,這女人還在發什么愣?還不快上前抱住他,送他一陣熱吻,就像電影一樣?

  “歡迎平安歸來!痹偬痤^,阿曼達已經收拾好心情,但眼睛仍貪戀的逗留在宋沐星身上。他看起來很累,眼皮還浮著淡淡的黑眼圈,而且也瘦了點。怎么?日本的食物不合胃口嗎?

  “只有這樣?”宋沐星不滿意地撇撇唇。原來電影都在騙人!

  阿曼達淡淡地笑!澳闶裁磿r候到的?”

  “剛剛!彼焓謱⑺龜堖M臂膀里,不讓她淋著雨。“一下飛機就趕過來。”

  “不回家休息,跑來干嘛?”她心里泛起一絲感動,卻心口不一。

  “見你。”宋沐星的回答很直接,很坦白,很不加以修飾!啊瞬筛鹳,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彼钪涀x給他聽的‘王風采葛’,大膽訴說思念之情!拔蚁肽,想得快瘋了,再不見你,我會死掉!彼偷匕庾∷募,狠狠地盯著她看!岸銐焊鶅喊盐医o忘了,還說法蘭克辛納屈有多迷人,說什么‘天使的臉扎、詩人的靈魂、法蘭克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

  “我一路聽著你的廣播過來的。”

  “噢!彼_嘴角,神情很溫柔很溫柔。

  “該死的,”他鬼叫起來。“你不會說你也想我!”

  “好,”她被他孩子氣的神情逗笑!拔蚁肽!彼樦囊馑颊f,卻也說出她的心情。

  “你想我?”宋沐星狂喜地跳了起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女人果然是愛他的!“你真的想我?”他又確認著。

  “是的,我想你!卑⒙_翻了翻白眼!斑@樣滿足了你的男性自尊吧。”

  “再說一遍!崩咸,他要聽那美妙的聲音再說一遍。

  “神經!”宋沐星這家伙還是這么自大,瞧,他高興得快飛上天了!阿曼達受不了的轉身不想理他。

  “耶!”宋沐星跳了起來,連雨傘都飛在半空中,飛舞著,飛舞著……

  背后傳來宋沐星的歡呼,阿曼達的嘴角不由自主圈起一個微笑,身子卻突然騰空而起。

  “嘿!”她大叫。宋沐星這個狂小子竟然抓起她的腰,他叫著,笑著,抱著她在空中繞了好幾圈,雨傘被拋在地上!胺盼蚁聛!放我下來!”她嚷著!澳憧彀盐肄D暈了!边@家伙瘋了!不過,她卻愛著這個病小子。

  宋沐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一星期,七天,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萬零八十分鐘,六十萬四千八百秒的思念,全在這一瞬間獲得解脫!老天,他真的愛慘了這個個子不及他肩膀的小女人。他好愛好愛,好愛好愛……

  他放下她,笑著凝望她。

  雨,早已停了。

  她喘息著,兩頰透著嫩紅,整個人像個水晶人兒,晶瑩剔透。

  他看得癡了,伸出手突然捧住她的臉,拇指貪戀地撫著指下柔嫩的肌膚!班蕖彼钌畹泥皣@,然后低下頭在她玫瑰花瓣的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老天,他真的吻住了這張渴念已久的小嘴了,就算老天要他現在死去,他也無憾……嗟,什么死不死,他還要活著好好地品嘗這唇,一遍又一遍。

  噢,她的味道嘗起來是如此的美好。宋沐星覺得自己醉了,昏了,迷亂了……

  阿曼達怔了一下。即使他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可這突如其來的吻卻是他們第一次分享的吻。

  他的吻一如其人,有點霸道,有點自負,有點溫柔,像驟然灑落的陽光,有著熟悉的氣息和醉人的滋味,又像久別的情人……

  宋沐星依依不舍的抬起頭,卻又著迷于阿曼達的神情,她迷惑的表情,似個迷路的小孩。他忍不住又低頭輕啄一口,才憐惜的攬過她的頭,緊緊的、緊緊的將她壓在胸口,小小聲、小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

  “我愛你,阿曼達!

  他的話讓阿曼達從五里霧中醒轉過來!澳阏f什么?”

  “我愛你!彼钋榭羁畹赜终f一次。這句話要他說一百遍、一千遍。生生世世都行。他愛她,就像地球繞著太陽公轉,就像日升日落,就像光合作用,是自然的,是天經地義的,是永遠不變的定律。

  她僵硬地推開他,看著笑意從宋沐星的臉上退去。

  “你不該愛我的!彼卣f。這男人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我不該?”他怔怔然地!拔覟槭裁床辉?”這女人知道她在說什么嗎?

  你不該,你當然不該,你破壞了安全規則。阿曼達在心中叫喊著。

  “因為我不愛你!彼钗豢跉,仰起頭迎向他的逼視。以前她還可以騙自己,但宋沐星這三字卻將那層她自以為是的薄膜給戳破了,現在,她還能再偽裝下去嗎?

  “哈!”宋沐星揚頭一笑,亂發落得滿頭滿臉!叭鲋e!”他狠狠地盯住她。

  阿曼達不看他。她不能看,她無法看,相看了,她的面具會裂成碎片。

  她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煙,點上。輕煙裊裊,她姿勢優雅地抽著煙,從煙霧后面看他那張壓抑的臉。她知道他討厭女人抽煙,她是存心激怒他。吐出一口煙。

  “我不愛你!彼绱苏f,心卻抽痛著。

  煙霧彌漫她的臉,她看起來極端的冷漠。

  “噢,該死的你!”宋沐星揮開那些煙霧,他大步走向她,氣憤地奪走地的煙,用手指捏熄,一點也不在乎指尖的灼燙,因為阿曼達無情的話語更刺痛他的心!安灰嬖V我你不愛我,你是愛我的,我知道,否則你不會縱容我在你身旁撒野!彼プ∷募,將他的額頭貼住她,眼睛赤紅著盯住她!俺姓J吧,你是愛我的!彼蛦≈f!班蓿嬖V我,你是愛我的!

  “我不愛你。”她冷絕地看他。“你要我說幾遍都行。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我不愛你……”

  “不——”他的臉瞬時慘白的像個鬼,覺得天在旋轉,地要崩裂!安灰@么對我,你怎能這么對我?你怎能?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瘋狂地愛上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是如此的愛你!彼鹚南掳,急切而激動地說。

  “哈哈哈……”阿曼達突然笑了起來!八毋逍悄闾砸詾槭!”她盯著他愕然的瞼!澳阍谀切┡畬W生眼中或許很吃香,但并不代表每個女人都會拜倒在你的牛仔褲下,也不代表我得接受你的感情。”

  宋沐星的臉由白轉紅又轉青。老天,他要吐了,他如此渴盼,如此眷戀的雙唇竟然吐出煉獄般的火焰,該死的的人與無情。

  “你知道你像什么嗎?你就像個要吃糖的小孩,吵著、鬧著,非達到目的不可!卑⒙_繼續不留情地說!罢J識我兩三個月,你自以為你很了解我嗎?你以為獲得我的友善就可以當我的心靈捕手嗎?你以為只要每天向我示愛,我就會愛上你嗎?很不幸的,你太自信了,太自負了,太自大了!哈哈哈……”天呀,誰來阻止她?她的心里住著一只野獸,這只野獸曾經無情地傷害過一個摯愛她的男人,而它正在撕裂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啊異邸鞘裁?愛,不是你說了就算。愛,不是整天可以嚷嚷。你的愛太不成熟,你應該去找另一個不成熟的女孩,談一場不成熟的戀愛,而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一條僅存的理智繃斷了。宋沐星像只受傷的野獸狂吼著抓住她的肩一陣搖撼。

  “你怎能這么說?你怎能這樣踐踏我的感情!我愛你,我只是愛你呀!”他又氣又急地說,又緊緊地將她摟入懷里!靶,你真不講理,你真可惡,你心口不一,是你告訴Mary,要勇敢的說出自己的心情,為什么你準別人,卻不準我,我只不過是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嗎。”

  阿曼達怪異地笑了起來。“噢,宋沐星你是個被寵環的孩子!

  他慢慢地放開她,茫然地瞪視她。

  “你把那些話說給那些漂亮美眉聽吧,我相信她們會高興得飛上天,你想愛幾個就幾個!彼l現自己的中文講得愈來愈溜!暗遣⒉话ㄎ。我太老了,玩不動這些愛情游戲,而且我對小孩沒興趣!

  說完,她靜靜的等待他的發作,一個巴掌或是比刀般鋒利的反擊。

  但,沒有。

  宋沐星怔怔地站在那,什么話也不說,只是用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瞪住她,像看一個陌生人,有一種殘酷的神情。

  求求你,阿星。你打我哇,罵我哇!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那樣看我。

  阿曼達在他充滿血絲與凌厲的注視中,幾乎忍不住要顫抖,但她依然挺直背,揚臉迎視他。

  “你愛上我了沒有?”宋沐星冷冷地問。阿曼達說過一個地獄的故事,而宋沐星正感覺那扇地獄之門正逐漸合上。

  你愛上我了沒有?聽到這句話,阿曼達覺得臉上的面具開始出現裂痕。

  “你愛上我了沒有?”他又說,他的心已經破了一個大洞,痛得無法言喻。“如果你不愛我,只要一句話,四個字,或許你還可以加上其它字眼,例如‘我根本不愛你’或是‘我不愛你,你這自作多情的家伙’,或者更干脆的‘滾吧’、‘去死吧’,從此這個自信的、自負的、自大的討厭倦就不會像個黏皮糖癡纏著、強求著要一分自以為是的愛!彼哪橈@得特別的冷,沒有一絲感情,那是他第一次這么沒有感情地對她說話!罢f吧,讓我們痛痛快快的結束吧!

  那一瞬間,阿曼達幾乎軟弱的想逃開。

  但——這出戲是由她起頭的,也必須由她來結束。她閉上眼睛,睫毛投下一片深深的陰影,再抬起眼,眼里的情緒已掠去,清冷地說:

  “我不愛你!

  地獄之門終于合上了,黑暗立刻占據所有的意識。

  宋沐星全身一顫,緊閉雙唇,只是用窒人的、燒得死人的眼定定地看著她,像是有什么東西失落了。

  然后,他轉身離去,就像他來時的突然。

  阿曼達目送著他的背影,直到暗夜逐漸吞沒他的身影。她的身子驀地一軟,整個力氣隨著他的離去而被抽光。她倚著墻慢慢蹲下來,黑暗籠罩住她,她雙臂抱住自己,覺得好冷好冷。

  雨或許已經停了。

  她的心開始下雨。

  

  

  

  

  ***

  與宋沐星的沖突,阿曼達的沮喪、痛苦全反應在凌凡的身上。

  那晚,凌凡從外面回來,抱怨一個陌生人奪走她的吻。剛開始,大家還取笑、鬧著凌凡。前一陣子被“相親”弄得憔悴的顧之潔,自從找到工作后,日子就由“黑白”變為“彩色”,鎮日快樂得不得了,進而囂張的不懼凌凡的壞脾氣,鬧得最兇,鬧得凌凡幾乎想把她的骨頭給拆了。好在,阮襲人的護航及一通電話救了她的小命一條。凌凡的脾氣來得快去得快,她一邊大啖顧之潔留下的零食,一邊詢問顧之潔哪來的手機,活像警察做筆錄似的,當她得知那是顧之潔的雇主給的,她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要去問個明白。

  “多管閑事!”心情冷到極點的阿曼達,天外飛來一句。

  “多管閑事?”凌凡聲音提高。“家里沒男人,你們這幾個弱女子要是被欺負了怎么辦?我個兒高、力氣大,還是黑帶身手的,保護你們當然是我的責任!

  “別忘了是誰被搶吻的?”凌凡滿口的義正詞嚴激怒了阿曼達。她今晚也被一個男人吻了,但她卻必須用盡力氣來拒絕他,天知道,她多么不想傷害他!斑說要保護咱們,你想笑掉大家的大牙嗎?”

  “你說什么?”凌凡的眼直出了火,像極了宋沐星被傷害的模樣。

  “你不懂中文嗎?”凌凡的臉和宋沐星的臉重疊在一塊,阿曼達幾乎說不下去!拔艺f你反應過度了!

  “你這沒良心的英國女人!我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警告我什么?”她突然變得不在乎了,也許她的血是冰冷的!爸皇潜煌滴橇艘幌戮痛篌@小怪,又不是八股時代的女人,喜歡就享受,討厭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干嘛那么在意呢?若是換作??沒了,你是不是要投井自盡以示貞節?哈哈,你別笑死人了!苯裢硭呀泜σ粋人,不在乎再傷害另一個。

  “你……”凌凡氣得說不出話,最后,她罵了句臟話,沖回自己的房間。

  “哈哈哈……”阿曼達攤軟在沙發上,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笑得干澀。

  她好可悲,連愛都不敢!

  她就像那些貴婦們說的那個沒心的女人,好可惡、好污穢、好自私、好懦弱,為了保護自己,毫不遲疑的傷害別人。

  阿曼達睜開眼睛,盯著自己的手,仿佛手上沾滿了血,安德烈、阿星、凌凡……到底……她的手還要沾染多少人的血?

  窗外的星空被烏云遮住,轟隆轟隆的雷聲不斷,一直重復著宋沐星的控訴:

  你愛上我了沒有?你愛上我了沒有?你愛上我了沒有……

  她縮到墻角,將臉埋在手心,無聲的啜泣。

  噢,安德烈,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

  宋沐星回到住處,他沒有打開燈,房子里的事物陷入一片黑暗,摸黑走了幾步,他被絆倒在地板上,后腦勺腫了一大塊。很痛,很痛。不是傷口痛,而是心痛。宋沐星摸黑站了起來,摸黑在屋子里走動。他還是不想開燈,因為這屋子里有太多太多的回憶,所有的擺設都維持阿曼達來的那一夜。

  阿曼達在這里洗澡,用他最愛的薄荷沐浴乳;那邊的廚房,阿曼達的身影曾在里頭忙碌的穿梭;客廳里,他們一起吃著泡面,唱盤上還放著那天晚上的爵士CD;沙發前的地板上,阿曼達曾坐在那讓他吹整頭發。隨著那夜的記憶,宋沐星來到臥室,一記閃電打了進來,照亮了床上的東西——阿曼達那晚穿的衣服。他走過去,輕撫著床鋪。阿曼達曾躺在那上頭。他的手指仿佛可以感受到阿曼達如絲綢般柔滑的肌膚。

  突然,一條細線纏住他的手指,他將之舉至眼前,噢,是阿曼達的發絲。宋沐星虔誠地嗅聞著那上頭的發香,阿曼達的發絲也糾纏住他的情感。

  該死,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與痛心。宋沐星丟開那根發絲,站了起來。

  他不能再待在屋子里了。

  當晚,宋沐星帶著一打啤酒不請自來的闖進紀維中與陳嘉明合租的套房,他一句話也沒說,紀維中與陳嘉明也識相的不問情由。朋友當這么久了,他們從來不曾看過來沐星如此的抑郁、痛苦,猜他大概也進了“錢達尼號俱樂部”。

  唉,冰山美人果然是惹不得。

  有一句廣告詞這么說的:再忙,也要陪你喝杯咖啡。所以,這兩個人放下一堆研究課題,陪著宋沐星一罐又一罐的喝著酒。

  宋沐星悶著頭喝著苦澀的啤酒,不過,再苦澀也比不了阿曼達如刀似的一字一語,她在他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每道傷口都取笑著他的癡傻。為什么?他做錯了嗎?他只不過是愛她呀!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愛一個人如此的難?

  “給我煙!彼蝗徽f。

  紀維中、陳嘉明兩人愣了愣,宋沐星最討厭人抽煙了,這回,竟然主動要抽煙?唉,又喝酒、又抽煙的,果真傷到最高點。罷了,失戀的人最大。紀維中遞了根煙給他,還幫他點燃。

  告訴我,阿曼達,你在煙霧里看到了什么?你在尋找什么?

  他的朋友看到他不要命的一根煙又一根煙的猛抽,像中邪似的,不由阻止他的慢性自殺。

  “你在干什么?拜托.臺灣的女人是死了還是賴在娘胎里,你為什么只在意阿曼達?”他們用他曾經奚落他們的話罵他。

  宋沐星置若罔聞。經過阿曼達的洗禮,他們的責罵反像蚊子叮似的,沒什么殺傷力。他們怎么懂得他的心情呢?因為愛得如此的深,才會這么痛徹心扉、痛不欲生。他不會怪他們的,他反而同情他們,因為,他們沒有像他這般掏心掏肺地愛過呀!宋沐星近乎諷刺地想。

  酒也喝了,煙也抽了,失戀的人還會做什么傻事?

  “我們去唱歌!”不由分說,宋沐星一手抓起一個往門外走去。

  在KTV里,宋沐星點了張洪量的歌:

  “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的愛上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

  又唱了蕭亞軒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還記得嗎?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你還記得嗎?是愛讓彼此把夜點亮……”

  當宋沐星唱到“如果當初在交會時能忍住了激動的靈魂,也許今夜我不會讓自己在思念里沉淪……”時,他的聲音乍然停住,然后他仰頭在樂音繚繞中縱聲大笑,弄得紀維中、陳嘉明不知該打他一巴掌讓他清醒過來,還是讓他繼續發瘋。

  呵呵,果真應了那句“受到深處無怨尤”,不管阿曼達如何的傷害他,他終究還是無法恨她。

  宋沐星踉蹌地走進附設廁所,把自己關進里面。他開了蓮蓬頭,讓水淋了他一頭一身,任由紀維中、陳嘉明在門外拍打喊叫。

  “星哥,你不要想不開呀!該死,是不是失戀的人都這么瘋狂?”紀嘉明問紀維中!澳俏也桓艺剳賽哿恕!

  紀維中無奈地說:“像沐星這樣瀟灑的男人都會失控,那么,你談起戀愛一定像場災難。”

  無視外頭的叫喊,宋沐星仰起頭任由水花打在臉上。

  他不是想不開,也不是想發泄什么,他只是犯了大部分男人的錯:他不敢承認自己的眼淚。

  他,哭了。

  噢,阿曼達,我該拿你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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