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啟程?”在雪香居前的回廊上,走在前頭的藤原天河忽然問道。
“下午吧!”青楓想了想,答道。
“要我去送行嗎?”
青楓停下了腳步,不知為什么,她現在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怎么了?”知道后頭的人沒再前行,他也停下腳步,回過頭。
看著藤原天河的俊顏,青楓忍不住唇際勾起一抹笑意。認識這老兄也有三個多月了,不知是相見恨晚還是怎地,竟然一下子就摸清楚彼此的習性和嗜好。譬如像這老兄就不喜歡別人的“驚艷”眼神,老是一副冰冷至極的酷樣,一句話都不說,但私底下卻和熟稔的人多話得很,換句難聽的話來說,簡直就是悶葫蘆一個!
“干么?”藤原天河狐疑地看著眼前竊笑不已的美少年。
“你……要去嗎?”她有個不錯的新主意。青楓笑盈盈地望著他。
“什……么?”真奇怪,每次當他面對這燦爛的笑容時,竟有點失神的感覺,不過,他并不排斥,甚至滿喜歡的……噢,這太恐怖了!
“揚州!彼χf,沒察覺他內心的波濤洶涌。
“我……”其實他可以一口回絕的,雖說使節團內的學問僧和商人在唐土的生活已上軌道,織臣也言明他可以自由行動,他的任務算告一段落,但為求周全,擅自離京總是不妥。無奈面對青楓那滿是期盼的臉,他就是硬不下心腸來拒絕。
咚咚咚咚咚!
兩人的對話,被突如其來的怪異聲響打斷。
“什么聲……噢--”青楓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人仆倒在地!案闶裁--喝!艷羅?”她還來不及開罵,就被眼前濃妝艷抹的花臉給嚇到。
“上官公子!來了怎么不通知艷羅?公子知不知道艷羅好想公子!”艷羅像一只紅色的八爪章魚,全身都“吸”在青楓身上。
“呃……你先讓我起來,好嗎?”嗚,該減肥了,姑娘!
“不要!誰叫公子每次都走掉,故意傷人家的心?”艷羅盡情享受在心上人懷中的快感。
嗚!大小姐,你過度豐腴的身材實在讓人消受不起呀!青楓閉上眼在心里無奈地抗議道。忽然,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睜眼一看,只見豐滿肉感的艷羅漂浮在半空中……啊不!是她衣領后有一只強健的手臂在支撐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有點像每次在肉鋪都可以看到的景象--懸掛在鐵鉤上的豬仔。
“謝啦!”她笑看著頭頂上的男人。
“你沒事吧?”藤原天河平板的語調中有著濃濃的關心。
“嗯。”她一躍起身。
呆愣中的艷羅一會兒終于回過神來!胺砰_我……”原本想使潑灑辣的念頭,在看到藤原天河的冰冷眼神后便煙消云散。
“放開她吧,天河。”青楓說道。艷羅到底是個女人,而她是沒辦法見到女性被欺負的。
藤原天河依言放下了艷羅,但仍冷冰冰地瞪著她。
艷羅頓覺不寒而栗,轉身就跑。
咚咚咚咚咚!
原來是她發出的腳步聲呵!也難怪,身形比較有分量。
青楓轉頭看向藤原天河。
“你嚇到她了!彼冻鑫⑿。
“‘你’的表情跟‘你’的講話內容似乎不太配合!泵利惖谋谐錆M了戲謔。
“是嗎?”她拉了拉自己仍揚起的嘴角。
“嗯!彼蚯皟A身,揉了揉青楓的頭。
“又揉我的頭!”
“走吧!”
“啊?”
“去揚州。”
他最終還是沒能拒絕她的邀請。
***
艷羅氣沖沖地跑回房里,啪一聲用力地關上房門。
哼!什么嘛?她好歹也是綺香樓的紅牌胡姬,有多少男人疼她都還來不及,他們居然如此對她?
一想到藤原天河的冰冷眼神,她又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子?擁有一副完美至極的臉孔和高大昂藏的身軀,整個人卻像冰雕出來似的,寒氣逼人。想當初她見到他時,本來還暗自芳心竊喜一番,滿心以為這下又多了一個選擇,沒想到這男子居然讓她碰了個釘子不說,現在又來阻撓她未來的幸福?不可原諒!
對了!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要不是那個女人不要臉地勾引上官青楓,她早就可以嫁入上官府當少奶奶了。
只要那個女人不在的話,她還怕抓不住上官青楓的心嗎?
哼,冷若雪……她要教她永遠消失在這世上!
艷羅艷麗的臉龐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
夜晚,長安城郊的某間宅第--
“啊……唔……”激情的喘息及呻吟不斷在屋內回蕩著,黑色的紗帳內,兩道人影難分難舍地糾纏在一起。
“說吧!你深夜來找我干么?艷羅,嗯?”激情過后,一位邪魅陰柔的男子一邊吻著艷羅的香頸,一邊細聲說道。
艷羅顫抖了一下,因為這個人的吻。她豐腴的雙手忍不住又撫上他的背,感覺他結實有力的背肌。真可惜呵!若他不是見不得光的黑道人物的話,她早跟了他呵!
“不說嗎?”男子瞇起了眼,輕咬了艷羅的頸項。
“啊……”艷羅呻吟了一聲!拔艺f!彼倭脫芟氯,她會忘了今晚見他的目的。
男子放開艷羅下了床,兀自開始更衣,冷酷的模樣與剛才激情的情人形象大相徑庭。
艷羅也坐起身來,貪戀的目光瀏覽著眼前男子的健美身軀。他們之間并沒有愛情,她很清楚,他們只是互取所需罷了。
“我知道你最近正忙著找新娘的人選。”艷羅停頓了下,見他的眼神示意她繼續后,她才接著說下去:“而你還沒找到合格的,不是嗎?”
暗盟現在正處于新舊交替的時刻,即將卸任的當家出了一個難題,只要有任何一位少主達到他的要求,便可繼承他的位子,而這難題的內容是找一位令他點頭稱許的新娘,但至今仍未有人達到他的要求。
“說重點!蹦凶永淇岬卣f道。他并不想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不過他的確需要一個完美的新娘,這樣他才能繼承暗盟。
“我有一個可能的合適人選,如何?”她屏息著等待答案。
“呵!”他冷笑一聲。“你有什么好處?”這女人不可能這么好心。
“她是我的情敵!彼拱,因為她知道欺騙他的后果。
“讓她消失在你面前,是嗎?”他把玩著桌上的匕首。
“是的,永遠。”只要她不在,她就有勝算。
“女人,果然是最狠毒的動物啊!”他笑著嘲諷。
“那是因為愛,所以不擇手段!逼G羅掏出準備好的紙卷。“就是她。”
“你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
房門關上后,男子停下把玩匕首的動作。愛?不擇手段?真是膚淺的東西!只有又蠢又呆的人才會去相信。
而瞧那女人以為他一定會幫她做這件事的模樣,就知道她離蠢呆不遠了。不過……
深沉的暗眼望向桌上的人名,邪魅攝人的嘴角忽地揚起。
冷若雪,是嗎?
。
揚州
一大早,上官老宅的客房房門忽地被推開,青楓沖了進來。
“天河,起床了!”伴隨著這聲呼喚,她一把拉下蓋在藤原天河身上的棉被。
清晨的冷空氣襲上了藤原天河的皮膚。這小子不累?他們可是三天三夜馬不停蹄地趕路才抵達揚州的,更別說他們昨天深夜才安頓好,算算也才睡了幾個時辰!八被氐焦枢l很興奮他能了解,也樂意與“他”分享,但那是以后的事,現在他只想睡覺。
“起床了,天河,下雪了!”青楓仍不放棄地拉著棉被。
雪?他早看膩了,東北的牧場一到冬天就下雪,牧草難找得很,他最討厭下雪了!藤原天河翻了個身,打算對青楓來個充耳不聞。
還不起床?青楓瞪著背對她的藤原天河。
“啊!你還沒醒啊?真可惜,我今天打算帶你去看我們的繡坊的,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她佯作惋惜地嘆著氣道,接著一個轉身,打算踱出房門。
繡坊!這小子是故意的!藤原天河咬牙跳起身,一把抓回欲出房門的青楓,兩人雙雙跌回床上。
“哈!哈!哈!我就知道這招有效!”青楓得意地仰天長笑,完全無視在一旁的男人一副氣得快噴火的樣子。
“你--”藤原天河臉上青筋若隱若現,但他就是沒辦法對眼前狂笑中的美少年發火。
“好了,醒來就好。”她的聲音忽然靜止,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干么?”這小子詭計很多,不提防不行。
“呃!”青楓清秀的臉忽然染上一層紅暈!皼]什么!”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早膳準備好了,我在花園的湘亭等你,換好衣服就來吧!彼酒鹕硗T口走去,忽然又在門旁停了下來,回過頭!班!對了,有句話忘了告訴你。你的身材非常不錯喔,呵呵!”
“什……么?”他低頭一看,原來剛才在拉扯間,他的單衣已滑落大半,露出光裸的胸膛。
這小子,竟敢消遣他?!但待他再抬頭一看,人早已不知去向。
***
湘亭內,上官意云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小小的一雙玉足懸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青楓,能開動了嗎?”
“再等一下吧,待會見記得禮貌!鼻鄺骱逍『⒆铀频卣f著,有點心不在焉。
意云瞪了她一眼。她最討厭人家把她當孩子了;除了哥哥們哄她時,她可以接受當個孩子,但是其他時間她可沒興趣當小鬼頭!
忽然,她像了解了什么事情一樣,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拔抑懒耍阆矚g他,對吧?”那表情就有如她又發現了新醫技一樣。
“噗!”正在喝茶的青楓忽地一口茶盡數噴出來,她用力瞪了胞妹一眼。這丫頭!年紀輕輕就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真是……思想不正常的小鬼!
她是滿喜歡那家伙沒錯,不過這是因為他的為人及他的品格,讓她覺得他是個可信賴的朋友,絕對不是因為他有張非常好看的俊顏,還有一副結實有力的身體……
一想到這里,她腦海中忽然跳出剛剛在他房里所見到的情景。唔……真是奇怪,男人的裸體她又不是沒見過,常見大哥和二哥練完武后打赤膊的樣子,但為什么她就不會有臉紅心跳、口干舌燥的感覺,唯獨在面對那老兄時,表現得如此失常?她或許是真的病了吧?
“喂!丫頭,你覺得我最近如何?”雖然老大不愿意,但還是問問意云這小魔王好了。
“什么?”意云因為眼前有菜吃不得,語氣有點無力。
“氣色啊!我擔心我病了!
意云抬頭瞄了青楓一眼。“氣色紅潤,沒問題啦!”說完又低下頭去,嗚!那是她最喜歡的芙蓉糕,還有蓮蓉酥、水果甜湯……她好餓喔!
“真的嗎?”青楓有一點兒懷疑!澳菫槭裁醋罱@陣子我常有口干舌燥的感覺?”
“大概火氣大吧!币庠七@次連頭也沒抬。
“什么火氣大?”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忽然插了進來,只見藤原天河一臉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呵呵!沒什么,這是舍妹,請坐!鼻鄺鞔蚬卣f道,為了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她直覺地不想讓他知道她們剛才的談話內容。
“藤原哥哥,早安!我是意云,你可以叫我丫頭,我的哥哥們都是這么叫我的!币庠茖ρ矍暗拿滥凶泳`開了可愛的笑容,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和哥哥們的感覺挺像的,另一半則是他的出現代表她可以開始向最愛的甜食進攻。
“早,丫頭!碧僭旌踊亟o意云一個寵溺的笑容。
“那就開動吧!”青楓道。
一聽到青楓的許可,意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芙蓉糕品嘗。嗚!好幸福啊!
“丫頭,等會兒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去繡坊看看?”用餐問,青楓詢問。
意云搖了搖頭。她的衣服都是由大哥包辦的,所以對于選布料的事,她沒什么了解。
“這樣啊,那等一會兒就我們倆去吧!鼻鄺骺聪蛱僭旌。
“嗯。”
一會兒用餐完畢,青楓和藤原天河起身準備出發,臨出湘亭前,青楓像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回頭提醒意云。
“丫頭,今天的功課做完記得擺我桌上喔!”在確定意云真的聽到后,她才與藤原天河相偕離去。
“看起來,你是個好兄長!碧僭旌诱f道。
“是嗎?”她呵呵笑著。
而在涼亭中的意云只是以奇怪的目光看著遠離中的兩人。好兄長?才不是呢,那些美其名為“功課”的,實際上是寫給大哥的信,大哥要將工作做完才能見到她,所以在那之前要寫信激勵大哥好好工作。
藤原哥哥真是太天真了!意云如此想著,又塞了一塊蓮蓉酥到嘴里。
。
綺香樓的某間樓閣內,美妙的琴音在其中回蕩著,一位冷艷絕美的麗人坐在琴前,白皙的纖纖玉指靈活地撫弄著琴弦,令在場欣賞的人不僅聽得入迷,更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自己能化身為那把琴,接受美人玉指的洗禮。
“獻丑了!币磺K了,在場的賓客都鼓掌叫好,美人微微起身致意,玫瑰般的朱唇吐露如黃鶯出谷的悅音!肮澞恳呀K,那么,恕若雪告退!泵廊烁A烁I,之后抱了琴,頭也不回地離開樓閣。
“還是那般冰冷得不可侵犯!”
“是啊,人家可是上官公子的情人耶!”
這種閑言閑語,她早聽膩了。若雪悄悄地對身后的人作了個鬼臉。換個新鮮的詞吧,真沒創意!
“若雪姊,今天也表現得很好喔!”小語突然出現在身旁。
“喝!小語,你嚇我一跳呢!”
兩人互相談笑著走在回廊上,在樓梯口,遇到了正要上樓的艷羅。
“唷,真巧啊!這不是咱們的當家紅牌,若雪姑娘嗎?”
“有何貴干?”若雪一臉冰冷。
“沒什么,最近天氣轉涼,多保重啊!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人家可不要一個病懨懨的新娘子。艷羅心中暗暗補充,臉上露出曖昧不明的笑容。
“謝謝關心,不過我不像某人,冬天都還穿那么少,那人才真要擔心自己呢!”若雪冷眼掃過艷羅身上的薄紗。
“你……”艷羅壓抑下勃發的怒氣。哼!反正你也待不了多久了,這次就饒過你!隨即以目中無人的高傲姿態離去。
小語對艷羅的背影用力地吐了吐舌頭!澳桥苏孢^分!”
“別跟她一般見識!比粲兴嫉娜粞┱幸幌聸]一下地撥弄琴弦?嚨囊宦暎傧液鋈粩嗔,細小的血滴從若雪白皙的玉指汩汩流出,在雪膚的映襯下,就像紅艷的珠子。
“。×餮!”小語見狀,連忙拿出手帕為主人包扎。
若雪看著斷弦的琴,心中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這幾天她總是心神不寧,睡也睡不安穩,希望不會發生什么事才好,不管是她,或是遠在南方的青楓……
窗外暗沉的天空中,灰郁不安的烏云已經開始聚集了。
。
位于揚州的上官老宅內,意云小心翼翼地端著盛藥的碗走入內室,床上坐臥著一位年約四十的婦人,慈祥秀麗的面容隱約可感覺出年輕時的絕美風姿。
“娘,吃藥了。”
“丫頭,辛苦了!卑!都怪她的身體太虛弱。
“哪里,服侍娘是我的榮幸!币庠埔艘怀兹詽L燙著的藥湯,仔細地吹了吹。
“楓兒呢?”
“青楓啊,大概又和藤原哥哥去哪里溜達了吧!”這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也不知道都在干么?她又輕輕吹了吹藥湯。嗯!這樣應該差不多可以入口了。
“他……知道嗎?”畢竟這是楓兒第一次帶外人來老家,想必這個人應該是個重要人物吧!至少對她的寶貝女兒是如此。
“什么?”
“楓兒的秘密!
“應該不知道吧。”意云把湯匙送到母親嘴邊,滿意地看著她喝下。
“是這樣!”唉!原本她還期望有這個俊美的女婿的。
“娘,你在嗎?”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張神采飛揚的俏臉,雖然身上有少許的雪花,但仍活力十足。
“青楓,你好刺眼!币庠撇[起了眼睛。在這么冷的寒冬仍能活蹦亂跳的,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
“謝謝夸獎!彼邮苊米拥耐诳。
“楓兒,你剛從外面回來是嗎?”上官夫人微笑著問道。
“嗯!剛才和天河去了染坊一趟!边@老兄一直對織品有很大的興趣。
“楓兒,娘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彼D了頓!澳恪矚g他嗎?”兩雙充滿好奇心的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青楓瞧,盼望她說出驚天動地的答案。
“喜歡。 彼硭斎坏鼗卮鸬。要是討厭他,就不會帶他來了。
“!當真?”婦人一臉驚喜,而意云則是不敢置信。
“嗯。他算是一個堪稱知己的好兄弟吧!”兩人有許多相似之處,包括嗜好、興趣,還有……被斷袖之癖的變態騷擾過。
“啊!只是朋友啊……”上官夫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為什么她的兒女如此地不爭氣?她好想抱孫子耶!
“對啊,朋友!蹦X海中忽然閃過他結實光裸的胸膛,使她的口氣有點心虛。笨蛋!現在想這個干什么?青楓暗斥自己。
“少爺,不好了!”一名家仆忽然棄了進來。
“怎么了?”
“剛剛小的在馬廄系馬時,‘追風’不知道為什么,奮力掙脫韁繩跑走了,F在其他馬僮已經去追了,這都是小的錯,請少爺處罰我吧!”
青楓沉吟了一會兒后,說道:“沒關系,你下去吧!彼钪白凤L”的脾氣,它以前一直待在京城,八成不太習慣這里的環境。
“可是!”
“下去吧!你也受傷了,不是嗎?辛苦你了!”待家仆離去后,青楓轉身向娘親說道:“那么,娘,恕兒告退,我得去追我的愛駒了。”她給了娘親一個擁抱!斑?娘,你身材好像變豐滿了喔!”她曖昧的笑容招來病美人的一記鍋貼。
“死相!”上官夫人笑罵著,臉上有著少女般的嬌羞。這孩子的神情,實在像極了她死去的爹。
“呵呵!在下告辭!迸R出門前,青楓還不忘送個飛吻給房內的兩位女性!把绢^,藥膳很有效,再接再厲!”之后只聽見曖昧的笑聲揚長而去。
“真是……”床上的病美人哭笑不得,雙頰羞得像火燒似的。
而意云聞言,馬上拿出隨身的醫藥筆記,開始目測起娘親的身體。
嗯……好像真的有效耶!她取出桌上的文房四寶,拿筆蘸了蘸墨,開始在筆記上振筆疾書了起來。
。
冬天的大地,遍目銀白,天和地相連成一色,冷風刺骨,漫天的飛雪將地上的所有掩蓋,似乎欲狂暴地掠奪這一切,讓大地回歸“無”的狀態。
“‘追風’!”
銀白色的雪地上,家仆們正全力搜索著主人的愛駒,但不停的呼喚卻只得到寒風颼颼的回應。
“那家伙真是……會跑到哪里去呢?”青楓騎著另一匹馬,嚴酷的冷風讓她不停地打著哆嗦。
“它喜歡廣闊多樹的高地。”藤原天河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
“天河,你怎么出來了?”這老兄的行動總是無聲無息。
“幫‘你’找馬!睕r且它原來是他的馬。
“那麻煩你了。你剛說它喜歡高處,難不成會在山里?”她回頭看了看位在山麓的大宅,再看著眼前矗立的山頭。
“嗯,很有可能!
“那,就這么辦吧!”她召集了搜尋中的家仆!傲魩讉人在這附近繼續找,其他的人騎馬隨我上山,大家小心點,注意安全!
一聲令下,眾人魚貫往山上而去,尋馬之旅正式開始。
一路上,青楓不停地用手摩擦自己的身體!皢柰,好冷!”她最怕冷了!
“我帶了酒,要喝一口暖暖身嗎?”藤原天河詢問。
“不用,謝了!彼屏恳幌虿缓,可不想還沒找到馬,自己就醉得先摔下馬。
“不知道其他人找到‘追風’沒?”她把家仆們分成一組組散開搜索!澳切∽踊貋頃r,非修理它一頓不可!闭媸翘珌y來了!
“嗯,是嗎?”他笑著看向她。
“別懷疑,我真的會打它屁股的!被蛟S,大概吧!
“我什么都沒說!彼χ。
“你……”他為什么每次都能洞悉她的想法,真是……太詭異了!
像忽然發現到什么似的,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什么?”
“聽!辈贿h處隱約傳來陣陣的嘶叫聲。
“是‘追風’!”這聲音她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我們過去看看!闭f完,兩人便策馬向聲源處前進。
來到聲源處,青楓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心。
在陡峭的山壁邊,一匹全身雪白的駿馬不停地掙扎著,前腳處有著令人怵目驚心的點點殷紅,染在銀白色的雪地上,像一幅鮮明而殘酷的畫作。
“‘追風’!”她一邊輕聲呼喚,一邊向受傷的愛駒靠近。
原本受驚的馬兒在看見主人后,便安靜了下來,無辜的眼神透露出它無言的乞求。
“放心,我們會救你的。”她忍住欲掉下的淚,堅強地安撫受創的馬兒。
“是捕獸器!碧僭旌訖z查了一下,發現馬兒的前腳整個沒入獸夾中,被緊緊地鉗制著。“該死!又是盜獵者。”
他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在雪地中挖出整個捕獸器,端詳了一會兒,匕首一敲,獸夾便應聲而開,釋放了被鉗制的白駒。
“太好了,‘追風’!”青楓抱著馬兒的頭磨蹭著。
“我們趕快離開這兒吧,這里的地盤似乎不太穩……”他的話還未說完,只聽見轟然巨響,腳下的硬巖忽然崩落--
“小心!”他一把抱住她,但為時已晚,于是兩人筆直地墜落到無邊無際的黑色深淵中。
。
崖底--
青楓逐漸恢復飄忽迷離的神智,感到一絲痛楚由足踝傳來!皢琛蹦_大概扭傷了吧?她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一直在藤原天河的懷抱里。
“唔……”藤原天河發出呻吟。
“天河,你還好吧?”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發現他一臉蒼白。
“嗯,還好,可能肋骨斷了幾根!彼Ьo牙根說著。
“你在流血……”她看著雪地上越染越大的殷紅,令人怵目驚心。
“笨蛋!干么為了救我弄得自己一身是傷?”想到他一直保護著自己,她覺得胸口熱熱的!耙驗槟阒档!彼嘈。
“你……”
一滴溫潤的水珠掉落在藤原天河的臉上,漸漸的,雨滴、三滴……
“青楓,你在哭嗎?”他仰起頭看著身旁的人,但因背光的關系無法看清楚。
“才沒有!”她倔強地不肯承認,但濃重的鼻音卻告訴了他答案。
“聽我說,”他嘆了口氣。“我現在這樣子沒辦法動彈,你應該可以自己去找人求救,好嗎?”逐漸下降的體溫告訴他情況不太樂觀。
“笨蛋,這樣你會凍死的!”她罵道,臉上的淚卻流得更兇?蓯海∵@時候流什么淚?
“我不會這么容易就喪命的,我還有好多事要做,記得嗎?”
“嗯,你說過要培養出更多的好馬,還有要提醒你那花心的好友收斂一點……”她伸手用力地擦拭臉上微熱的液體。
“青楓,堅強一點!彼銖娮约簱纹鹕碜樱檬种改ㄈァ八钡臏I!澳腥瞬豢梢赃@么愛哭!薄拔也艣]哭!”她仍死命堅持著。
“那就去吧,你一定可以的……”該死!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難道這已是他的極限了嗎?
“天河!你還好吧?”在他頹然倒下的同時,她及時接住了他。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蒼白的清秀臉龐猶有淚痕,星眸中滿是焦急,也許這是最后一次能這樣看著“他”了……
“天河?”她伸手握住他撫在她臉頰上的手,而他手上的鮮血也染紅了她的雙頰。
強忍身上傳來的劇痛,他的頭緩緩向她靠近,就在她以為他要昏倒在她身上時,他溫柔而堅定地吻上她的臉,吻去她的淚痕。
“天河?”她震驚著,然而他仍輕吻著她的臉頰。
“去吧!彼凇八倍吋氄Z,兩人額貼著額,眼對著眼。
“你……”剛強壓下的淚水現在又回到眼眶中,她看著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在我們國家,男人掉淚被認為是軟弱的表現!彼p手捧著“他”的臉頰,嘴角微微揚起!拔也艣]--”她嘴硬地想反駁,接下來的話語卻全被他的唇堵住。
一瞬間,她瞪著雙眼愣在那里,但不知為什么,她隨即閉上了眼投入了這場瘋狂的行為。
許久許久,他放開了她,兩人的氣息都非常紊亂,他對她露出了個微笑。
“去吧!痹捯徽f完,偉岸的身軀終于承受不了大量的失血,倒向銀白色的雪地。
“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