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他們四人,聚集在浩杰的力、公室里討論著。
“你們認為呢?”浩倫問著眼前的三個人,只見逸嫣埋首于那本小說中,正快速的翻看。
“這件事應該問你才對,是我和她面對面的接觸。”方凱反問表弟。
浩倫無視于臉上的潮紅,鎮靜的說:“我個人認為她的防御性很強,似乎很脆弱又很堅強!”
明知防御性很強的人,很難同時用脆弱與堅強這兩個形容詞,偏偏這正是他們的觀感。
“這半年來,有多少案件是像謀殺,又像自殺的?”逸嫣合上手中的書問。
“例如?”方凱問道。
“日本式的切腹自殺;在十幾層樓高的大廈,偏有人被毒蛇咬死!币萱搪柭柤绲恼f。
“我去查!”浩倫立即感興趣的往資料室走去。
“切腹?這種自殺方式倒是……”
“方凱,如果切腹的是女性呢?”
“俏女郎。”浩倫高興的走進辦公室!扒懈沟挠腥欢旧咭!
“警方的處理方式?”浩杰首次開口問道。
“切腹的那三起案例,看起來像是癡迷于日本的武士精神。警方懷疑是自殺,但仍不排除他殺嫌疑!
“三起案例中,死者是否皆為日裔女性?”逸嫣問浩倫。
“女性?是大女人主義的推崇者嗎?”方凱訝異的問。
“不清楚!還在調查,這三位日裔女性,年齡各相差約三歲。
三十、三十三、三十六!焙苽悓倓偹橹南⒄f了出來。
“那地緣、人際關系呢?”
“調查中!
“浩倫,被毒蛇咬傷的……”
“不用問!币萱炭粗絼P說:“被毒蛇咬傷至死的是三名男性,年齡也各相差三歲!”
“俏女郎?”浩倫驚異的看著逸嫣。
“是書上所寫的!”
“你看完了?半小時內?”
“浩倫,忘了俏女郎學過速讀。再者,將有關謀殺那部分挑出來,是很輕而易舉的事!
“對嘛!大驚小怪!”逸嫣瞪了浩倫一眼,并將手中的書丟給他!斑是方凱較聰明!
“矛盾!”浩杰搖搖頭說著。
“你們決定接下這CASE嗎?”逸嫣有點擔心地問。
“你認為呢?”浩杰想聽聽她的看法。
“我只是希望你們著想接下這案子,還是小心為妙。對于韓涓,我總有種……反正我覺得她很怪異就是了!币萱条久嫉恼f。
“我才剛對她感興趣呢!”浩倫可惜的說。
“對她感興趣,還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案情!”浩杰告誡的說。
“浩倫,杰哥的意思是指韓涓的行為舉止,實在表現出矛盾;你看,如果這六條人命,用兩種完全相同的方式自殺或謀殺也好,鐵定會造成警方的重視,更何況切腹和被毒蛇咬傷致死,如果只發生在分別的兩個人身上,或許是意外或自殺,但……”
“但如果造成六條人命,那肯定是謀殺!對不對,俏女郎?”方凱邀功似的說。
“沒錯!”
“這案子就交給你負責,說不定還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縱使我們決定不接這案子,或許對叔叔多少有些幫助!”浩杰對方凱說。
“是,老大!
“好啦!這事討論完畢!我決定去度假幾天!焙平懿黄谌坏男。
浩倫和方凱驚異的看他。浩杰這五年來,又讀書、又照顧徵信社的一切,馬不停蹄的才有今天這等局面。他倆曾勸他放慢腳步、放松一下,都不得其效,而今他自己要去休假,的確讓他們大吃一驚。
“反對?”
“沒有!當然沒有!”方凱和浩倫異口同聲的說。
看在浩杰的眼中,他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些什么。
“我才剛來上班,你就要休假?”逸嫣不滿的看著浩杰。
“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孤男寡女的!不行!”
逸嫣正高興聽到浩杰的決定,偏偏又聽到浩倫極力的反對聲浪。
“宋浩倫,你是我媽?還是我第幾等的監護人?我已經滿二十歲,有完全的行為自主能力,你敢干涉我?”
“我只是……”
不等他解釋,逸嫣又繼續轟擊他。
“只是什么?你是質疑我和阿杰的智商,還是懷疑我們的人格?”
“他只是擔心你的清白!”浩杰看到浩倫被逸嫣吼得漲紅了臉,無法明白講出自己的意思,急得滿頭大汗。
“我的清白?”看浩倫急忙的點頭,逸嫣終于緩和了臉色,其實她也知道浩倫是為她好,她等的正是這句話。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好像忘了我昨天晚上還說,希望在三個月內把自己嫁掉,不是嗎?”
逸嫣的這些話讓浩杰嚇白了臉,原本黝黑的膚色,一下子褪去血色,那……
“你想,我有機會誘惑你嗎?”她頑皮的向浩杰眨眨眼睛。
“看來,我們不用幫俏女郎準備貞操帶了!”方凱說著。
“那可不,她會雙手捧上鑰匙,說不定還會助老大一臂之力呢!”浩倫回答。
“我看幫老大準備一些預防用的衛生用品,如何?”
“只怕悄女郎不會給他有機會用上。你忘了,她想懷孕呢?”
“說的也是!”
浩倫與方凱一來一往的調侃浩杰和逸嫣,而他們兩人正用眼神交換著彼此的訊息,對于浩倫他們的調侃,根本恍若未聞。
。
“我們現在去哪里?”
逸嫣舒適的坐在浩杰愛快羅密歐跑車里,看著他輕松的駕駛著,車子平穩快速的往前滑行。
“南投!”
逸嫣對于浩杰的簡答,一點也不以為意,反正她只是想找話講。
“我原以為你應該是開林肯、富豪或是凱迪拉克那種豪華房車!
“為什么?”
“穩重!而且也比較適合你的體型。我倒沒想過你在愛快羅密歐里,還能伸展有余!”
聽逸嫣的語氣,浩杰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哇!好多了,好久沒聽到你的笑聲!
“我也是很久沒有這么輕松、開心了!
“為什么?生活中要缺少了笑,那日子有多悶!”逸嫣不敢想像自己一天不笑是什么樣子。
浩杰不答,只是輕笑一聲帶過。
“好吧!或許有些人可以!币萱搪柭柤纾瑹o所謂的樣子,事實上她很清楚,那是因為他們一家搬到美國去的關系。
逸嫣從沒見過有人像浩杰一樣,對“家”如此奢求。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有家,也都有關心孩子的父母,只有少數人例外。
浩杰或許是因為父母不在自己的身邊吧!
她知道她的父親是職業軍人,時常調防。也因此別的小孩、七歲入學,他一直到八歲才入學。而其間又因身體不適病了好長一段時間,又休學了一年。
逸嫣曾聽浩杰的舅舅于永明提過;浩杰的雙親在四年前去世,她從不知道浩杰有何影響,記得以前父親還在世時,浩杰總喜歡膩在家中,和雙親還有她和逸笑鬧一起。那時她一直以為是因為浩杰的雙親不在他身旁的關系。她更不懂為什么和浩杰認識到移居美國,從沒見過他的雙親。
暫時拋開惱人的思緒,她將注意力集中在此刻,看到浩杰要上高速公路交流道時,輕巧的閃過一輛急駛而過的公車她想到一則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什么事這么好笑?”浩杰將車開上高速公路,轉頭看了逸嫣一眼。
“沒什么!我只是想到以前看到一則笑話,跟剛剛的公車司機聯想成一起,想不想聽聽看?”
“想!”
“有一天,有兩個人死后來到上帝面前,讓上帝決定他們該上天堂呢?還是下地獄!
“第一個人來到上帝面前。上帝問他:‘你生前的職業’?”
“那個人回答:‘牧師!
“上帝聽完,馬上決定,‘下地獄!’”
“那位牧師一聽,嚇了一跳,但是他還是順從先站在一邊!
“第二位來到上帝面前,上帝一樣問他生前職業是什么,當他回答:‘公車司機!’”
“上帝馬上指示,‘上天堂!
“看到公車司機高興的走后,站在一旁的牧師非常疑惑不悅的問:“我做了一輩子您的仆人,傳道、布道,為什么我下地獄?而他只是一個愛超車、超速,闖紅燈的公車司機,卻可以上天堂,這是為什么?”
上帝依然和顏悅色的解釋:“你在布道時,每次都講得又臭、又長,教友們都在打瞌睡。所以,你的功勞并不大,而他,雖然只是一位公車司機,可是每當他超速、闖紅燈時,車上的每一位乘客都在禱告呢!”
這則笑話,浩杰在前幾天的電視節回中曾聽過,不過經由逸嫣講來,顯得精采多了。
聽到浩杰爽朗的笑聲,逸嫣不由得也被開笑臉。
“還有一則笑話,也滿有趣的,我說給你聽!币坏群平茳c頭,逸嫣又迫不及待的說。
“這一次的地點是發生在醫院。有一天,一位才十六歲的未婚媽媽產下一名男嬰,雖然嬰兒活潑健康,可是那名未婚媽媽的母親卻愁容滿面,醫生不解的問:‘你女兒順利平安的生下孩子,你怎么……’”
“醫生,你不知道她才十六歲,又沒結婚,也沒工作,我們家境又不是很好,怎么養活那孩子呢?”
醫生聽完看到那母親憂愁的模樣,只好說,“交給我好了,若這三天內有病人需要開刀,我就謊稱她是懷孕了,當手術完后把孩子交給她撫養!”
“那母親高興的跑去告訴女兒,兩個人都決定這樣再好不過,到時那人一定會把孩子當成親生的孩子般撫養。她們謝過醫生后,高興的出院了。”
“三天后,總算有一位病人因腹部腫瘤需要開刀切除,醫生高興的將腫瘤摘除,可是一看到病歷表上的資料,他又猶豫了。但為了孩子,他只好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他抱著嬰兒,來到病房面對那名病人說;‘很高興的告訴你,你并不是病了,你只是懷孕了。’并將手中的孩子一交給病人!
“那病人接過孩子,臉上還閃著一抹不自在?墒撬脒@或許是上帝的旨意,他還是欣然的接受。當她抱著孩子出院時,醫生總算松了一口氣。原來那位病人,是一位神父!”
“二十年后,神父病倒了,在彌留之際,他把孩子叫到面前來,他說:‘孩子,我有一個秘密藏在心里二十年了,現在我一定要老實的告訴你,其實我并不是你的父親,而是你的母親,你的父親是隔壁村子里那間教堂的神父。’”
浩杰聽到逸嫣模仿老人家的聲音,如此唱作俱佳,他的笑聲再度在車內響起。
他當然也聽過這則笑話,而且還是在同一天同一個電視節目里。是湊巧?她早就在臺灣?如果她真的是在臺灣,那……他矛盾的不知該如何,需要查她的行蹤呢?還是不查?查,代表不信任她,這是他所不愿意的;不查,如果她有別的計劃在進行,是否會危害到生命呢?
“想什么?”
“想路要怎么走!
“阿杰,這幾年來你有沒有交別的女朋友?”逸嫣吶吶的問。
“怎么那個‘哥’字不見了?”
“既然希望你成為我丈夫,我才不要多那個字,讓你還把我當。成小妹妹!”逸嫣煞有其事的回答!澳氵沒說?”
浩杰挑高了眉,疑惑的看著她。
她只好提示。“女朋友”
“喔……沒有。”
“為什么?我知道社里和幾家律師事務所合作得不錯,難道沒有你看上眼的女孩子?”
“大家都是朋友!
“只是這樣?沒有特別好的?”
“有一個!”看到逸嫣嘟起嘴,只好再度解釋!按蠹乙仓荒芩爿^談得來。”
逸嫣只是聳聳肩的不再追問。
“你呢?總不可能沒人追吧!”
“追?也得看我點不點頭!”她不屑的看著浩杰,好像他問了一個笨問題。
“那你剛剛講的笑話,你懂其中的含意嗎?”浩杰蹙眉的問。
“當然懂!”看到浩杰不以為然的神情,逸嫣有種挫敗的感覺!鞍萃,別忘了過去五年,我是住在美國的大都會里,可不是法國的修道院!
浩杰故意調侃她說:“那可很難講,一個是牧師、一個是神父,我真懷疑你對神職人員有偏好!”
“好啊!你取笑我!”
看到她嬌嗔的神情,他忍不住的擁著她的肩頭!靶菹⒁幌。”
浩杰不等逸嫣,自己先行下車,他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會“深吻”她。她們辦好住宿登記,帶著行李來到兩人所選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除了客廳外還有兩間套,他們各自占據一間。整理好行李后,才結伴去吃晚餐。
“開了四個小時的車,累嗎?”
“不累!喜歡來這里嗎?”
“好喜歡。在我國小二年級時,爸爸曾帶我們一家來溪頭。我還記得那天爸爸是凌晨一點出發,來到這里正好是清晨五點,是最美的時候!
浩杰邊吃著晚餐,邊聽她聊些以往的一切。
“那一次我還想以后若有機會,一定要再來,今天終于如愿以償了!币萱虧M足的吃著餐點說。
“我一直很羨慕你們家!”
“看得出來,或許是因為你的父母不在你身邊!”逸嫣含笑的說。
只見浩杰神色黯然的低語,“或許吧!”
逸嫣就算注意到浩杰的異樣,她也沒表現出來,她只輕快的說:“吃飽了,我們去散散步好嗎?”
看到她追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溪頭,他只能含笑的點頭應允。
結帳后,兩人很自然的手牽手,漫步在星光月下。他們默默不語的走著,有時只是有默契的相視一眼,這種平和、寧靜,令人不忍心開口,深伯會破壞了眼前的一切。
近十點了,浩杰催促著逸嫣往小木屋走去,要她早一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去看看她記憶中的溪頭是否相同。
站在逸嫣的房間前,她俏皮的問:“如果我說,我怕半夜會有怪物跑到我房間來。為了保護我,你愿和我共同一個房間嗎?”
“小嫣!恰巧我是那個曾聽干媽說過,你是一個滿懂得自我保護的人!”
“我哪有?”她嘟著嘴不依道。
“那是誰說,若是班上有男生敢欺負她,她就拿鑰匙甩他!”
“哈——哈。”想起以往自己那種小母老虎的模樣,她不由笑了起來。“以前真的好快樂,無優無慮的!
看到逸嫣的笑臉轉成黯然神傷,他不由得輕拍她的肩頭安慰她道:“放心,干媽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逸嫣強裝笑臉的說:“真的不陪我?我保證絕不用鑰匙甩你!”
“你!還是這么皮!
“那晚安吻!”逸嫣不死心的要求。
“這……”
“也只不過是用你的唇輕觸一下嘛!”逸嫣撒嬌的看著他。
浩杰看到她的眼中充滿了希望與戲謔,而戲謔后藏的另一種眼神則是害怕,害怕他會拒絕。
他內心掙扎了一下,若讓浩倫與方凱知道他連一個晚安吻都需考慮這么久,不笑掉大牙才怪。
“好吧!”浩杰結束內心的掙扎,用唇輕觸她的額頭,“晚安!”
逸嫣還來不及感受他唇上的熱度,他已經往后退了一步,轉身離去。
她也只能苦笑,對著他的背說:“晚安!
自己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才輕呼一口氣,他這口氣憋了好久。
他承認自已的自制力只到這種程度,所以不敢想像自己多停留一秒鐘,將會做出什么事。他告訴自己,這次的休假是為了讓彼此有更深的認識,讓他們能從兒時的記憶躍升男女之間的情感,讓他們更適應對方,然后才……結婚?
結婚,是他最終的目標,他希望逸嫣能拋開兒時的記憶,把他從“哥哥”變“情人”再晉升為“終身伴侶”,他希望——
他原先的計劃是讓自己重新認識逸嫣,并追求她?墒,照目前來看,只怕他才是追求者。他搖搖頭,俏女郎還是俏女郎,只跟著“心”行事,而不是“常理!
。
清晨五點。浩杰梳洗完畢本想到客廳等逸嫣起床,沒想到才一出房門,就看到她站在窗前凝視著外面。
“起床多久了?”浩杰走到她的身后,輕聲的問著。
“早!”逸嫣略過那問題,只跟他道早安。
浩杰已經看出她整夜沒睡,不過精神還很好;難道她真怕有怪東西半夜去騷擾她?不可能!浩杰肯定的告訴自己,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困擾著她!
“要散步?還是吃早餐!”
“散步!”
浩杰決定暫時先放下問題,今天才開始呢?他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去挖掘問題的答案。”
看到逸嫣伸出纖纖玉手,他也伸出自己厚實的手握住她;亟o她信任歡愉的一笑;他想到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
和女孩子交往時,大都是她們挽著他的手,或是他摟著她們的肩或腰。牽手,好像也只有跟逸嫣吧!”
踏出小木屋時,他突然想起一句前陣子很流行的--牽手出頭天。
牽手,不就是妻子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