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夏絮千和老友阿賓約在忠孝東路的酒吧見面。阿賓幫時尚雜志拍封面和明星特輯很多年了,人像攝影技術(shù)爐火純青。
阿賓,毫無疑問地是許多女人心目中的金龜婿。薪水優(yōu),長相、身材更優(yōu),個性溫柔體貼。唯一痛人心肺、讓眾多女性同胞仰天長嘆的,是如此優(yōu)質(zhì)男人竟不愛女人,只愛男人。唉!
夏絮千小口地啜飲長島冰茶,不時用吸管攪和冰塊,發(fā)出輕脆悅耳聲。
「拍女性的秋裝啊……」阿賓思考著夏絮千請他幫忙的事。
「最近忙死了,實在分身乏術(shù)!這是你的專長,幫一下忙嘛!」她央求地說,知道阿賓心軟,無法拒絕好言好語。
他溫柔的眸子死盯著夏絮千,她趴在吧臺上無奈表示:「還不都是你的安琪妹妹害的,搞得我蠟燭兩頭燒,只差沒累到嗝屁!」
「妳又接安琪的案子,又在南華上班?」阿賓雖愕然,語調(diào)依舊平平。
夏絮千萬分納悶,是不是這雙胞胎的母親懷孕時養(yǎng)分沒分配好,抑或是胎教對象搞錯,最后演變成阿賓性子溫和,只喜歡男人;安琪脾氣暴躁,生人勿近!這兄妹倆性別錯置的可能性異常高。
「你才知道!」她比比略勝熊貓眼一籌的漆黑眼圈,「這就是證據(jù)!」
「妳……自討苦吃啊!拱①e疼惜地輕撫著她臉龐。一直以來,他都相當照顧在工作上被安琪荼毒的她。
「那不是……千千?」熟悉的聲音從耳際傳來。
夏絮千回頭一看,!是麗莎和沉類。屋漏偏逢連夜雨呀!連假日都會遇上這兩人。
「喔!男朋友這么帥,難怪妳對沉類免疫!果惿瘨伭藗媚眼給阿賓,阿賓笑而不語。這種尷尬的狀況很難解釋她跟他的特殊關(guān)系。
為防多說多錯,吹破牛皮,讓他們誤會反而是最好的辦法,夏絮千不打算澄清什么。
她識趣地介紹著:「沉類,我們業(yè)務(wù)部的頭頭。麗莎,公司特約模特兒!
沈類瞧了阿賓斯文俊逸的臉后,冷冷地坐在一旁喝酒。
麗莎對夏絮千已死會的情況高興不已,「類!這次絕不會再有辦公室戀情的危機出現(xiàn),千千的男朋友真是愈看愈棒!」
「妳很想要嗎?搶過來呀!」沉類不給麗莎臺階下,相當冷的諷刺。
夏絮千當場被剛?cè)肟诘木茊艿剑令惖脑挿且屓诉@么難堪?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麗莎支吾著說。
阿賓幽默地打圓場:「這妳可能很難辦到喔,我對千千的忠誠度可是百分百。」說完,牽起她的手往舞池慢慢走去。
「嘿!很難辦到……是因為你對女人沒興趣吧?至于忠誠度百分百,那是對我的友情而言吧?」夏絮千偎在阿賓的胸膛里低聲說。
「妳很了解我!拱①e的紅顏知己里,她是最直言直語的。
「我的頭頭不好惹吧?你一定要幫我拍服飾目錄,我才有空去想如何撮合韓湘愛和沉類!瓜男跚в窒肫鸺s阿賓的目的。
別看韓湘愛事業(yè)一把抓,根據(jù)小道消息,她在感情方面的表現(xiàn)既小女人又溫柔多情。這點……并不是沉類欣賞的類型,夏絮千想著韓大小姐要怎樣做才會引起沉類注意……
「這次男女主角是……韓湘愛和沉類?!」阿賓聽到天方夜譚般輕呼一聲。
「你才知道……難度有夠高的。」她不得不抱怨一下,錢難賺呀!
「沉類絕不會喜歡上韓湘愛的!拱①e下詛咒般的陳述她最不愿意見到的情況。
「阿賓先生,你行行好。希?我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信心,你別踢我館!」她用力捶了他胸口幾下,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fā)泄。
「好朋友嘛!才跟妳打開天窗說亮話!拱①e寵愛地撩亂她頭發(fā)。
阿賓的直覺神準、觀察細膩,夏絮千都覺得安琪應(yīng)該將自己的哥哥納入探子之一!赴茬鳑]請到你,是她的損失。」
「呵!她呀,怕女主角移情別戀,不要男主角……要我!才不敢讓我去趟渾水!拱①e對安琪妹妹的想法了若指掌。
夏絮千頗有同感地笑看他。以阿賓的外在條件,加上優(yōu)雅溫柔的氣質(zhì),女主角移情的機率可以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放完慢歌,DJ緊接著放起熱血奔騰、節(jié)奏強烈的電子樂,阿賓松開她的身子,「好好舒緩一下筋骨吧。」然后獨自走回吧臺。
夏絮千喜歡跳舞,但并不會特殊舞步,也沒上過舞蹈課,純粹喜歡在音樂里舞動身體,無意識地放松,然后讓汗水如大雨揮灑。
阿賓說她跳舞的樣子相當迷人、很自在,仿佛時間空間都被隔離,只剩下她一人在閃爍的七彩燈光里,專注漫舞。
阿賓的形容她并不在意,她滿陶醉在自我世界里和舞池沖破耳際的音樂節(jié)奏中,所有煩人、擾人的俗事都被遺忘,只有音樂和自己的存在。身體仿佛被音樂催眠,會自然扭動,她不用去想下一舞步要如何跨出。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徹底脫離和別人的聯(lián)系,她不再是夏絮千,不會去介意別人用什么眼光看她,只想釋出滿溢的情緒。
夏絮千閉著眼,跳得很high、很自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jīng)汗如雨下,身心非常舒暢,才踱步回吧臺。
她抬頭,發(fā)現(xiàn)沉類的眼神相當怪異,把她當火星人看的怪。麗莎在一旁,也好似不認得她這個人。
「妳這個務(wù)實的女人也會有這么狂熱的表現(xiàn),真是驚世奇觀!果惿攘艘豢诜丶,嘴里吐出稱不上是贊美的話。
「千千是同時兼具冰與火極端特質(zhì)的人,你們不知道嗎?她可以比吸血鬼冷血,卻又比殉道者更熱情,說是雙重人格也不為過!拱①e用毛巾幫她擦汗,動作相當親密曖昧,說他們不是戀人?騙鬼!
「你很懂千千嘛!類,你說呢?」麗莎望了沉類一眼,她知道沉類也是懂她的。
沉類沉默地看著夏絮千。她不明白他眼里的意涵,詭異而深沉。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夏絮千總覺得沉類是干冰制造商,只要有他在,下冰風暴都是有可能的,端看他老兄爽不爽。
「類,你今天很怪喔!果惿崧暵裨梗骸赣中那椴缓美玻俊
沉類一聲不吭,徑向吧臺調(diào)酒師招手,「來四杯威士忌。」
如果夏絮千算雙重人格,那沉類就是多重人格了。
「他該不會是想和我們干威士忌吧?」夏絮千有種大事不妙的預(yù)感。
「答對了!」麗莎微醺的紅臉對她傻笑。
「這樣喝,就混酒呢!阿賓你可以嗎?」她大概是四人里酒量最差的。
阿賓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明天是星期天耶!她喜歡醒在陽光明亮的早晨,而不是拚命嘔吐的早晨,「我、不、玩、了!」拿起家當,準備落跑。
「千千,老師沒教妳……做人不能臨陣脫逃嗎?」麗莎緊緊拉住夏絮千的手,大概有三分醉了,力氣頗大。
「為什么好好的一個夜晚,要浸在酒精里?」夏絮千自怨自嘆的呢喃。
阿賓一句話敲醒她:「因為有人……是你飯票的來源!
她認命地接受事實,「你教導(dǎo)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千千,別在那咬文嚼字了,喝!」麗莎醉歸醉,竟然還清楚她在說什么,并對她開炮。這女人準是酒國英雄。
想想真是倒楣,也不過想請阿賓幫個忙,最后卻碰上不該碰上的人,嗚……她美好的假日,她不甘愿地小飲一口。
沒想到的是,沉類竟也能當酒國英雄。別看他有點醺茫的醉態(tài),眼神倒還是犀利清晰的。夏絮千直覺今天的他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仿如有件事惱火了他,而他卻不愿多思考這件事,只好在酒精里麻醉自己。
然而,這實在不是他一貫干脆俐落的風格,他在面對困境時,不是個會選擇逃避的人。多日來的相處,她堅信沉類是勇于解決困難的人。
夏絮千好奇地凝視他臉上淡漠的表情,他卻回給她一種難解的吊詭神情。
這一切都在靜默中神不知鬼不覺進行,只有她和沉類心知肚明,直到麗莎又猛灌她酒,她大口的喝下,不習慣那嗆人的濃烈氣味,不舒服地咳了好幾聲。
阿賓有點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疼惜地問道:「千……不會喝,別再喝了!
她微暈地點頭,「嗯,我知道!
麗莎根本不理會,「不行,千千……才喝那么一點而已。」
阿賓把夏絮千的酒杯接過去,一口干掉,「我?guī)退鹊。?br />
麗莎醉意濃重地對阿賓傻笑,「你……想要……英雄救美喔!」
夏絮千確實不擅喝酒,胃不舒服地翻騰著,有一股惡心感涌上,她沖到廁所狂吐。平常不好好訓(xùn)練酒量,下場就是這樣。嗆鼻的臭味從喉頭涌出后,才稍微感覺好過一點。
她踩著不甚平穩(wěn)的步伐回吧臺,阿賓輕撫了她的額頭,「要不要緊?」
她無力地搖頭,「沒事。」
「別喝了,回家休息!拱①e握著她的右手,轉(zhuǎn)身跟沉類和麗莎道別,「我先送千千回去!
沉類沒多說什么,冷冷地啜一口伏特加。
麗莎雙頰被酒意染紅,一語雙關(guān)地媚笑說:「祝你們……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被阿賓拉上車后,夏絮千意識逐漸模糊,沈類俊美冷漠的模樣和麗莎銀鈴般的笑聲交錯回蕩在她腦海里。
唉!謎樣的夜晚。她合上眼。
☆☆☆
四月的陽光曬起來特別柔和宜人,即使在擁擠喧囂的臺北大都會。
星期天下午,夏絮千喜歡坐在國父紀念館前的麥當勞喝可樂、吃薯條,看著人來人往,發(fā)呆一陣子,再帶皮皮去國父紀念館散步。
皮皮是她養(yǎng)的臘腸狗,腿奇短,又長得奇爆笑,因此也很惹人喜愛。常常有路人經(jīng)過時都會忍不住多看它兩眼,竊竊私語。
和皮皮相處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彼此培養(yǎng)出絕佳默契。
窩在公寓的時間,它會乖乖蹲在她的腿旁邊陪她看書、處理文件,不會煩躁不安,也不吵人,就那樣靜靜地,讓她幾乎忘記它是一只狗,沒事應(yīng)該多吠兩聲。
出來遛狗時,皮皮也是小跑步跟在她后頭,不會興奮地橫沖直撞,也不會被其他人誘拐,甚至,它對其他路人充滿驚嘆的誘哄聲充耳不聞。
夏絮千有時不禁要懷疑皮皮是不是被她訓(xùn)練得過度成熟,還是它的性子原就是如此與眾不同。
安琪取笑說:「皮皮是狗如其主,跟千千一樣慵懶、不理人、自視甚高,所有妳的特點都完整地拷貝到它的行為模式上。」
夏絮千咬著吸管,反復(fù)思考這種可能性。
透明玻璃窗外,皮皮在行道樹旁找到一處可以曬太陽的地方,縮著頭、趴在地上,愜意的姿態(tài),無視路人的來來去去,還真有點像安琪描繪的高傲樣子。她不禁笑了出來。
忽然,一個長相清秀的小男生跑到皮皮旁邊,輕輕撫摸它的身子。
「好可愛喔!臘腸狗耶!身子好長,腿這么短……樣子好可愛!」他回頭喊著,后面一位長相美麗的女子回他一笑。
女子的氣質(zhì)高貴,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略施淡妝,走路的姿勢優(yōu)雅自然。
皮皮張開眼瞄了一眼小男孩后,又不在意地睡它的午覺,顯然小男孩的觸碰對它來說毫無吸引力,它懶得搭理。
小男孩有些挫折,苦著臉說:「牠……不理我!
女子走到小男孩身邊,安慰地說:「它在睡午覺,你這樣打擾它,它當然不理你。」
小男孩懂事地點點頭,「我不吵它。」
看得出來小男孩有良好的家教,也沒被寵壞,不是現(xiàn)下要不到玩具糖果就放聲大哭、無理取鬧的孩子。
女子牽著小男孩:「我們先去晃晃,等會回來時,說不定它睡飽了,就能陪你玩。」
小男孩不舍地多看皮皮兩眼,跟著女子離去。
喝完可樂、吃完薯條,夏絮千將垃圾丟去,托盤歸位,拿著包包走出冷氣房。
屋外的空氣溫暖許多,她喜歡沐浴在午后的溫煦陽光里。
或許,安琪的說法是對的,皮皮的性子有點像她,但那又何妨呢?
「皮皮,走了!」夏絮千輕聲喊。
皮皮一點遲疑都沒地起身,跟在她后頭過馬路到對面的國父紀念館。
柔柔的風吹來,葉子輕搖出沙沙聲響,她找了一處人煙較少的梯臺,斜靠著扶手坐下,從包包里拿出艾倫狄波頓的《旅行的藝術(shù)》慢慢翻閱。
夏絮千觀察了一下皮皮的動靜,它一如往常地在對面的草地上悠游自得地打滾翻轉(zhuǎn),自己玩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小男孩的呼叫聲:「媽咪,是剛剛那只臘腸狗耶!我可以跟它一起玩嗎?」
女子微笑地允諾,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來。
夏絮千抬起頭,小男孩手舞足蹈的高興模樣映入眼簾,她心想,就任他們?nèi)ネ姘伞?br />
她太專注于看書了,完全沒去留意皮皮和小男孩玩耍的情況。
對她這種喜愛旅游的人來說,很難不去認真聽取艾倫狄波頓用怎樣獨到眼光、并摘錄歷史人物的經(jīng)驗評論旅游。
直到她聽到男人沉沉的說話聲和充滿刻薄的嘲諷聲:「誰家的狗。块L得這么好笑!噗……」男人掩不住滿肚子的笑意狂笑。
太熟悉了!那種心情不好時會冒出的尖酸言語。
沈……沉類!
夏絮千呆若木雞地捧著書,望著皮皮搖著尾巴往她這邊跑來,明顯地,它不喜歡沉類的嘲笑方式,選擇離開。
小男孩對沈類抱怨說:「媽咪!你看!都是哥哥啦!牠不理我了!」
沉類對女子無奈地笑,雙手一攤,「我是說實話喔!」
「類,你喔,這么大了還調(diào)皮!」女子漫步到沉類身邊,輕挽住他的手。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夏絮千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皮皮爬上樓梯,依在她腿旁。
小男孩發(fā)出輕脆的嗓音:「大姐姐,那只狗是妳的嗎?」
她來不及回答小男孩的問題,就見沉類和女子兩雙眼發(fā)出炯炯的光凝視她,女子的視線是母親的溫柔,沉類呢?則是錯愕到不能再錯愕。
夏絮千也處于驚愕的神態(tài),一時間吐不出話來。
女子很快發(fā)現(xiàn)他們熟識的神態(tài),「你們認識?」
沉類稚氣的笑容消失,恢復(fù)他原有的淡漠神態(tài),「公司同事。」
女子對夏絮千溫柔地笑著,「妳好!
夏絮千也客氣地打招呼:「妳好。」
詭異的氣氛膠著在夏絮千和沉類問。難道……沉類不想泄露的秘密就隱藏在這女子和小男孩身上?她揣測所有可能的狀況。
「大姐姐,它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仰頭問夏絮千,打破沉悶的氛圍。
「皮皮!瓜男跚∧泻⒌念^,「可是它很乖。」
「牠多大呀?」小男孩有一肚子疑問。
「一歲!顾龑鴶[在包包上,從袋子里撈出狗餅干給皮皮。
女子看他們間的僵硬態(tài)度,「翰翰,走了,讓哥哥和大姐姐聊聊。」
小男孩跟皮皮說再見后被女子帶走,剩下她和沉類并坐在階梯上。
夏絮千沒去問三人間的關(guān)系,反正遲早會知道。「好巧啊,在這碰上你。」
「妳養(yǎng)狗?」沉類疑惑地看她。
「全臺北市有這么多人養(yǎng)狗,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吧?」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去玩弄皮皮的尾巴。
「不覺得妳是會養(yǎng)狗的人!钩令惸闷鹚臅矗高^于善待自己、愛自己的人,好似不會有過多的感情分給他人!
「哦?」夏絮千倒是驚訝于沉類對她的評價,他以為她跟他是同類嗎?
「那是你自己吧?我從不設(shè)限、拒絕事物,別替我貼上標簽!
「所以……阿賓是妳的男朋友?」沉類無故探起她的隱私來,讓她更是訝異。他……最討厭的不就是七嘴八舌的八卦話題?
「呵!你今天真是好興致啊,對我的感情世界這么有興趣?」夏絮千打哈哈呼嚕說:「皮皮是阿賓送我的!
「所以是嘍。」沉類認定說。
「那很重要嗎?」她不承認也不否認,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不想自打嘴巴,給自己難看。
微風吹拂沉類額前的發(fā)絲,俊美的五官在柔和的陽光照耀下更顯迷人,許多上階梯的女孩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向他,還刻意挑他們旁邊的位置坐下來,裝作沒事地聊天,眼神卻三不五時飄向沉類。
夏絮千知道沉類是個招搖的目標,只是沒想到會招搖成這樣子。
而他也老早就注意到了,卻視若無睹地繼續(xù)他們的話題:「妳的狗跟妳一樣奇特!
「我當這是種贊美!顾蝗ダ硭⑽⒌淖I諷語調(diào),「我的朋友說皮皮像我!
「可以熱情?也可以冷淡?」沉類挑眉問。
「每個人的性格本來就不會只有一面,在不同場合變換應(yīng)對方式,不是很正常嗎?你不也是這樣?」夏絮千若有所指地說。
「妳是個容易被低估的對手!钩令悓f還她。
「這又是另一種恭維嗎?」她不痛不癢地問。
「升妳當副理的事,我上星期會報上去了!钩令愋Φ煤芾霞椤
沉類想整她?為什么?
「不是說要延一陣子?」她冷靜地問。
沉類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從上俯視她,「因為妳能力夠,因為妳值得?偛荒茉黾訆叺墓ぷ髁、加重妳的工作壓力,又不給妳權(quán)利、調(diào)妳薪資吧?」
說得頭頭是道,她無法反駁,但又直覺這是陰謀。沉類是想看她如何擺平這樣無預(yù)警的升遷異動吧?
「給我來這套,嫌我日子不夠忙碌嗎?」夏絮千心里頗不是滋味。
從她陰霾的神情中,沉類明白詭計達成,故意調(diào)侃說:「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愿望,怎不見妳欣喜的樣子?」
她真想將手上的書砸向他的腦袋,「你知道這樣做會在南華扔下一顆炸彈,掀起軒然大波?我連適用期都未滿!
「這是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社會,實力、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資歷算什么?」沉類不屑地反駁。
「呵!講得輕松,不曉得你升業(yè)務(wù)總經(jīng)理時是否也這么容易?」她不客氣地問,仔細觀察他臉部表情變化。
「是有人不爽我,想攆我走,可惜我替公司賺太多錢了,公司有可能讓我這棵搖錢樹離開嗎?」沉類志得意滿地回答,像只驕傲的孔雀。
夏絮千清楚沉類不是那種好好先生類型,他夠鐵腕,性子夠硬,城府夠深,決策能力夠強,想扳倒他并不容易。別看他只有二十五歲,別看他脾氣陰情不定,他真要耍狠招,南華服飾還沒幾人能應(yīng)付呢。
「相信你……不會虧待你的手下吧?」她笑得虛偽。
「我是那種人嗎?」俊臉上明明就洋溢大老奸的邪笑。
「希望你不是!
帶皮皮回家的路上,夏絮千深思著與沉類為敵的下場。
若是沉類知道她進南華服飾唯一的目的是「算計他的愛情,將他與韓湘愛配成對」,他會不會抓狂,將她扁成豬頭祭神?
沈類那人有仇報仇,而且還是那種加倍奉還的,到時她可就有苦頭吃了。
晚風吹來,夏絮千心底一陣毛。等這差事定案,她絕對要連夜打包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