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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情仇 第四章
作者:裴意
  星辰燦燦,緋暈的月光映進了鳳凰殿的暖閣之中。

  君昭陽坐在妝臺前,纖細柔皙的素手執著螺黛,輕輕地掃過新月般的峨眉。

  “君姑娘,咱們來幫你吧!”兩個在一旁服侍的宮女忍不住說道,“今夜六皇爺在瓊苑中設夜宴,他所有的姬妾都會出席;像你這般天姿國色,只要稍加妝扮,絕對是艷冠群芳,肯定把六皇爺身邊那群狐貍精全給比下去了!

  君昭陽畫著眉的纖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忿烈的怒火——好一個溱鳳翔,已經姬妾成群了還妄想來招惹她?而她君昭陽,竟然淪落到要委身給這樣一個男人?

  她眼中燃起冷焰般的火光,臉上卻綻出一抹極艷嫵媚的笑容:“好啊,你們來幫我妝扮吧。要是我能夠得到六皇爺的寵愛,有什么好處我是絕不會忘了你們的!”

  那兩個侍女見這三天來始終冷若冰霜,不容別人近身服侍的君昭陽突然變得溫婉可親起來,心中都感到驚訝與欣喜,急忙上前為她梳妝打扮。

  “君姑娘,其實你這般仙姿麗質,傾國絕色,用不著打扮也能將六皇爺迷得神魂顛倒!币粋侍女替她敷著香粉,輕點胭脂說道,“不過你性子太倔,總是對六皇爺冷冷淡淡的,教奴婢們在旁瞧著也禁不住要替你捏一把冷汗。你要知道再美的女人,只要一冷眉冷眼起來,就算是天仙下凡,也討不了男人的歡心哩!”

  “是啊,君姑娘,你既然被六皇爺看上了眼帶進宮來,再怎么好強也是拗不過命的。如果六皇爺硬要使強,你逃得了嗎?又何必去跟六皇爺硬碰硬呢?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捉住六皇爺的心,好確保自己在宮中的地位……”

  這兩個侍女不知君昭陽與鳳翔皇子之間的仇恨糾葛,只當她是鳳翔皇子在宮外看中的女人,硬被鳳翔皇子擄進宮來,因此這時苦口婆心的只是一意要勸君昭陽順從了鳳翔皇子。

  “男人要的,不過是女人的軟語與溫存;男人再怎么剛強,也抵不過的柔情似水女人的!”另一個侍女拿了軟煙羅輕紗衣為她換上,笑道,“男人掌握著天下,而我們女人只要夠聰明的話,就能夠掌握男人——君姑娘,你是個聰明的女子,這個中的道理,你只要好好想一想便會明白的!”

  君昭陽幽幽冷笑,將所有的憤怒與恨意全埋在深不見底的心里,臉上一徑掛了虛假的溫婉面具,嬌嬌柔柔地道;“謝謝兩位姐姐的教誨,昭陽會謹記在心的!”

  “哎呀,君姑娘!你瞧瞧自己這一妝扮起來,就是天仙下凡也沒你這般美麗呢!”

  那兩個侍女驚喜又驚艷地捧起銅鏡,要君昭陽瞧瞧鏡中的自己。

  君昭陽眼兒一瞄,只見鏡中映出了一個面上敷著金粉,額心暈著繡花妝的絕麗人兒,明媚的妝將她本已絕色的容顏點綴得益發艷光照人,教人不敢逼視。

  她眼中閃過冷冷的執拗幽光,那是一種舍身舍命般的決裂——如果鳳翔皇子執意要占有這副美麗的皮囊,為了報仇,她會豁出去給他;他要她的心,她也給!可她絕不會輸掉自己的志節!

  她已有所覺悟,她和鳳翔皇子之間,是一場戰爭——她會費盡心機,換得他信任。就算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爭,就算她必須賠上一切,她也不會讓鳳翔皇子全身而退,她絕對要拉他同墜地獄深淵。

  她緩緩綻開一抹嫵媚璀璨的笑靨,看傻了兩名宮女,她回眸一瞟,婉媚道:“你們說六皇爺在瓊苑夜宴,這瓊苑,在哪兒呢?”

  ☆     ☆     ☆

  五月榴花紅似火。

  月色漸沉,宮女們在滿植榴花的瓊苑中點起金蓮炬,將瓊苑映照得宛如白晝。

  如茵的草地上鋪陳著錦席繡被,席前,焚著一爐沉水香,鳳翔皇子斜斜枕在簟席之上,慵閑地搖晃著手中的金玉酒杯,閉眼傾聽歌姬唱著小曲兒。

  而圍坐在他四周的,都是綺年玉貌的美人兒,一個個倩裝如畫,眉目妖嬈,竟相爭艷著。

  在靡靡銷魂的歌聲之中,突聽得一個清婉嬌柔的笑語款款響起——

  “六皇爺真是艷福不淺呀!”玉佩明鐺,一陣如荷香風襲到他面前,“有歌豈能無舞?不如讓昭陽來為六皇爺舞一曲吧!”

  鳳翔皇子緩緩睜開眼來,只見君昭陽在月色里款款走來,輕盈裊娜的身影搖蕩出一片欲舞的光影。

  他靜佇一響看她,只見她麗容冰凈如雪,一襲石榴裙紗衣紅勝火,獨占一夏風情,既絕美又絕艷。

  他挑眉一笑。深邃的雙眸中流動著魅惑的幽光。

  “五月榴花紅似火,卻比不上我的昭陽,那回舞翩翩的紅裙嬌艷動人呀!”他沉沉笑道,“聽說昭陽善跳飛燕舞,當日就是以這一舞上殿刺殺皇上……”

  他搖頭,若有憾焉地道:“可惜我沒有金絲軟甲護身,只怕這一支奪命舞我是沒有眼福可以觀賞了!”

  他取笑她!君昭陽咬牙強忍住竄上心頭的怒氣,綻開頰邊清淺的梨渦,燦笑如夢。

  “六皇爺既然不要昭陽跳舞,那要昭陽做些什么好呢?”她側頭,故作苦惱道,“六皇爺給昭陽的三日期限已到,可是昭陽不想死呀!不如六皇爺教教昭陽,要如何才能討六皇爺歡心呢?”

  鳳翔皇子揚眼瞧著她,眸中閃著變幻莫測的光芒,似在評估她的真心。那眼中幽邃閃爍的深沉戾氣,讓君昭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直到現在她才省悟到在鳳翔皇子那邪美狂佻的紈挎外表底下,隱藏著多么深沉狠絕的心機及絕頂精明。

  他絕不如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浮荒淫,好色庸昧——她真地斗得過這個男人嗎?

  鳳翔皇子驀地展顏一笑,搖著手中的酒杯,狡獪道:“要討我歡心,那很容易啊,就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了?昭陽,你想如何讓我信任你呢?”

  君昭陽水眸中閃過一抹決斷,走到他身前,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鳳翔皇子斜睨著看她,眸光邪魅飛揚。

  君昭陽酡紅著雙頰,俯身傾向斜臥在簟席之上的鳳翔皇子。一咬牙,合上眼兒,將含在口中的烈酒喂哺入了他唇中。

  濃冽的、醺醉的酒液四溢在兩人唇齒之間,順著兩人銜接的唇中流下衣襟,沾了兩人一身酒香味兒。

  鳳翔皇子握住君昭陽的唇瓣,探出舌尖掃過她的貝齒,恣意將自己的氣息熨入她青澀馨甜的唇舌之間。

  一吻足可燎原呵!他的氣息像一股巖流,從她唇齒間的罅隙鉆進身體,在血脈里游走、亂竄,帶來一股溫熱焰流。君昭陽只覺有一股狂炙的火潮竄遍全身,她喘息著仰起頭,任他將火熱的唇沿著她閃爍晶瑩的肌膚,從合起的眼睫一路烙吻,印在她雪白光潔的頸間。

  一定是酒力發作的緣故,君昭陽昏眩地想——在這心亂神焚的酡醉時刻,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是個眼睜睜的復仇人。

  石榴花火紅的花瓣,隨著微風,紛紛飄落在難舍難分的兩人身上。

  “喲,好甜蜜呀!”一個帶含諷刺的媚笑聲驚動了正激烈狂吻糾纏著的兩個人兒,喚回了兩人都已動情的神智,“這大庭廣眾的,也不懂得避諱一下。我說鳳翔皇爺!你是故意刺激這一伙姐妹們的嗎?她們可全是你的姬妾呀,這要是捻酸惹醋起來,只怕你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挺難擺得平了!”

  君昭陽的神智漸漸自昏眩中復蘇,這一回過神來,登時羞得面紅耳赤。

  只見不知何時她已被鳳翔皇子抱著,跨坐在他的腰上,與他眉眼相對。而她胸前的衣襟已被撩了開來,酥胸半露,一角月白色的兜胸,映著瑩白高聳的香肌玉膚,益發顯得雪艷誘人。

  而四周那群妙齡美女們殺人般地妒恨眼光,全如一枝枝利箭般的射在了她身上。

  但真正吸引她注意的,卻是站在石榴花下,一個妖艷動人,異樣風流的華衣麗人。那一身雍容華貴的媚人豐姿,顯示出了她身份非凡。

  “原來是皇兄最寵愛的寶妃駕臨了啊!兵P翔皇子眉眼含笑,面上神情不變,卻暗暗調勻著不穩的氣息,方才和君昭陽一番糾纏,竟讓他差點失去控制,險點兒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要了她。

  他暗暗提醒自己,看來君昭陽對他的影響力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從去年在瘦西湖相見開始,她就有辦法瓦解他向來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讓他動情動欲,一心只想著要和她溫存纏綿,抵死不休……

  美人鄉是英雄冢啊——他絕不能毀在君昭陽手里!

  “這皇上最寵愛的妃子駕臨了鳳凰苑,倒教我是接待好呢,還是不接待好呢?”鳳翔皇子撩起一束君昭陽烏黑燦亮的青絲,放到鼻端前深深嗅聞著那清冽如蘭的香息,魅眼中全是輕佻放蕩的神色,“這要是讓皇兄知道我在鳳凰殿內苑招待了他最心愛的寶貴妃,只怕我鳳凰兒的腦袋隨時都要保不住了!”

  寶妃妖媚一笑:“我們向來膽大包天的鳳翔皇爺也會怕這等小事嗎?你都敢窩藏刺殺皇上的女刺客了,還怕招待皇上的嬪妃?”

  君昭陽渾身一僵,變了臉色地對上鳳翔皇子的眼,因跨坐在他腰上的緣故,兩人氣息相交,她眼中只看到他,也只能有他!

  只見他神色自若,眉眼彎彎含笑,臉上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輕狂模樣。

  不知為了什么,此刻看著他那往?偰茏屗峙謵,沒一絲正經的邪魅模樣,她那驚恐的心竟莫名地安定了下來,將螓首斜倚在他肩窩,她安心地嘆了口長氣。

  望著君昭陽不自覺地流露出對他全然信賴和依賴的模樣,鳳翔皇子心中一暖,升起了一股想要疼惜她、呵護她,莫名得連自己都感到心驚的柔情。

  “寶貴妃,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鳳翔皇子輕柔地撫著君昭陽柔順的長發,就像正安撫著一只溫馴的美麗貓兒。盡管知道這貓兒有著可以撕裂肌膚的利爪,隨時都可能兇性大發地將他抓得鮮血淋漓,可此刻他想寵她,也只愿意寵她,“你說我窩藏了刺殺皇上的女刺客,這可是砍頭的罪名呢,叫我鳳凰兒如何擔待得起!而且你瞧,昭陽是如此老弱,如此楚楚可憐,怎么可能是女刺客?你真是愛說笑呀!”

  寶妃掩唇一笑,滿懷妒恨的陰狠眼光卻瞥向了那柔若無骨地倚在他懷中,只能看到背影的君昭陽。

  “我不過唬唬你罷了,瞧你懷中女子嚇的,這么沒膽不可能是冒充秀女,刺殺皇上的刺客吧?”寶妃不懷好意地挑釁道,“我只是覺得奇怪啊,這宮中剛出了一個女刺客,你就在此時新納了一名姬妾,也未免巧合得實在是太令人心生疑竇了。我只怕你又犯了憐香惜玉的老毛病,隨隨便便窩藏了來路不明的女子,當心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呀!”

  “哎啊,寶貴妃說得對,我怎么沒想到呢?”鳳翔皇子擊掌,故作懊惱地瞥著君昭陽埋怨道,“我早說要你緩幾日再進宮,你偏與我鬧別扭,非要吵著在此時進宮不可!而世事偏又這么巧,遲不遲早不早,宮中又在此時出了一個女刺客。你瞧,這下子不讓人誤會也很難呢!”

  他含住君昭陽的耳垂,將溫潤的氣息吹進了她耳里,輕笑道:“你就這么想我,這么難耐深閨寂寞,連幾天也等不得嗎?”

  君昭陽渾身一軟,投給他一記殺人般的眼光,都什么時候了,他竟還有興致調戲她,占她口頭上的便宜?

  可為了消除寶妃的疑心,她再不甘不愿,也只能配合著他做戲。

  “六皇爺,不來了,您明知人家想您,還非要這般取笑人家!”她故作嬌羞地將臉埋在他懷中亂磨亂蹭,嬌言媚語,綿綿深意地道,“人家可不依!”

  說著,她自己渾身都起了陣雞皮疙瘩,想不到自己也能這般狐言媚態地做戲——聽說妓院里的女子也是這般勾引男人的,想來她也很有做勾欄女子的天分與本事。

  鳳翔皇子見她如此悖離本性地佯嬌裝癡,眼中閃過好笑的幽光,禁不住要再逗弄逗弄她,調情道:“既然這般想我,又怎么忍心與我鬧三天的別扭,讓我辜負香衾?這三天來你獨守空閨,豈不難熬?”

  君昭陽粉頰飛上兩朵紅云,眼光中閃過了一抹怒氣。這無賴混蛋,越玩越過分了。好啊,要做戲誰不會?就看到時候誰吃虧。

  她故意嘴兒一扁,燦眼中浮上了兩朵淚光,幽幽怨怨地瞅著他:“人家氣不過嘛,六皇爺明明與昭陽指天誓日,掏心挖肺地對昭陽說——今生今世只愛昭陽一人,只要昭陽一人!哪知人家歡天喜地地進了宮來,才知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兒。六皇爺身旁姬嬪無數,哪還有昭陽容身的分兒。磕髅鲗θ思艺f過,說昭陽仙姿卓縈,不能與群芳同列,可又偏偏在身邊放了一堆花花草草來氣昭陽——您說,昭陽是不是該怒、該氣、該怨?您若不能只要昭陽一人,今生今世就休想再碰昭陽!”

  一番話,說得眾姬妾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個個又氣又急又恨地望向鳳翔皇子,就怕上六皇爺真會受了這狐貍精的魁惑,當真會為了她一人而遣走所有姬嬪。

  鳳翔皇子開懷大笑,眼中閃過激賞的光芒,他果然沒看錯人,君昭陽果然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好對手!一番話就要逼得他在所有姬妾和她一人之中做出選擇。

  她是在賭,賭他會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她想用這種方式來保住身子,也未免太低估了他溱鳳翔啦!

  他揉揉君昭陽的頭頂,寵溺地笑道:“我的小昭陽是越來越貪心了,男人在枕邊床畔所說的話哪里當得了真?你不是真信了吧?如果你想讓男人專寵你一人,就得拿出本事來蠱惑男人啊——倘若你能讓男人迷戀你到神魂顛倒,不可自拔,那么你就可以掌握住這個男人!別說要他撤掉整座后宮,就是要他砍掉金龍的頭,盛在盤上雙手端來給你,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為你辦到!”

  君昭陽渾身一震,抬起頭來望著他那若有深意的魅惑笑眼,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他是在暗示只要她能讓他迷戀上她,他就會為她殺掉泓帝?

  她咬唇,心亂如麻,這是一個她絕對抗拒不了的誘惑啊,更何況她本早已決定獻身給他——只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泓帝不是他親兄長嗎?

  而她,要如何讓他迷戀上她?像他這種沉溺于溫柔鄉中,久經脂粉陣仗的男人,她又有什么本事魅惑住他?

  正在心思紛亂之間,突然聽得鳳翔皇子煽情魅惑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地響起——

  “今天晚上,就讓我瞧瞧你蠱惑男人的本事吧!”

  他今天晚上就要她?她渾身汗毛直豎起來,一股戰栗竄遍全身。

  盡管早已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可她沒料到竟會這般快,他不是說過要等到信任她之后,才愿意跟她上床嗎?

  望著鳳翔皇子和君昭陽旁若無人的調笑挑情,寶妃只恨得牙癢癢的,一雙想殺人般的利眼兇狠地瞄向了君昭陽。

  “真是無趣呢,本宮是聽說瓊苑里的瓊花終于開了,特地來瞧瞧這傳說中的仙花。”寶妃故意款款擺擺地走到他們兩人面前,神色依舊雍容優雅,“想不到鳳翔皇爺連一點兒待客之道都不懂,只顧著和新妾打情罵悄,這般眼中無人地冷落了本宮。 

  “既然寶貴妃是特地賞花來著,又怎能讓寶貴妃失望!兵P翔皇子拍拍仍坐在他腰上的君昭陽,示意她起身,“本皇爺這就帶寶貴妃賞花去吧!”

  敏銳地察覺到他和寶妃之間,似乎有著一種魅惑不可告人的曖昧。君昭陽突覺心頭像被根針兒刺了一下,尖尖銳銳地疼了起來。

  這人,輕薄好色,姬妾無數也就罷了,竟連自己親兄長,當今皇帝的愛妃也敢招惹?

  而她,又為什么要感到憤怒酸楚與心痛?他是她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啊,管他有幾個女人,又招惹了誰的女人,都不干她的事,她不該在意也不該難過。

  她咬住唇兒,抑不住心中的煩悶,突然覺得寶妃臉上那雍容高雅、示威般的笑容看了極是礙眼。

  好啊,寶妃既然挑釁來著,那她君昭陽也絕不示弱,絕不讓她和鳳翔皇子稱了心,如了意!

  君昭陽驀地粲然一笑,將嬌軀倒伏到鳳翔皇子的臂彎上面,絕麗的艷容倚靠在他的肩頭,秋水般的瞳眸之中浮上了難以形容的媚色。

  “六皇爺,昭陽雙足兒的力氣,不知到哪兒去了?”她眼波流醉,似嬌似嗔地笑著向鳳翔皇子說道,“我沒力氣起身,也沒力氣走路了呢!”

  鳳翔皇子雙眼幽邃地望著她,明知她是有心做戲氣寶妃,不過既然軟玉溫香在抱,他也樂得配合她。

  “那我叫侍女扶你起身,可好?”他故意逗她,笑看她明眸中浮起了急怒的神色。

  這壞蛋,明知她要向寶妃示威,要他抱她起身,竟然還故意捉弄她?

  君昭陽咬牙,忍住氣,將頭兒一搖,一張臉蛋泛著紅艷艷的霞光:她嬌聲軟求道!安灰膛薁,您……您……”唇兒一咬,欲言又止的,卻益發嬌媚動人。

  鳳翔皇子見了她這般嬌憨模樣,雖然明知她是做戲,卻也忍不住心醉,大笑著抱她起身道:“好一個昭陽兒,這一仗便算本皇爺輸了,本皇爺親自抱你賞花,可好?”

  君昭陽浮出一抹燦笑,得意地瞥向寶妃那氣得又青又白的臉色,心中真是無限快意。

  鳳翔皇子抱著她,領著寶妃和一群姬妾來到了瓊園一處用白玉做石、青玉為瓦的林苑之中,只見苑中一株瓊花,足有一丈多高,玉瓣團團,雪蕊隆隆,密綴枝頭,遠望上去,宛似雪壓滿樹,清香幽靜。

  “這便是傳說中的天上仙花——瓊花嗎?”寶妃敬畏地望著那一株花光璀璨的繁盛花樹嘆道,“詞人筆下說——笑相遇,似覺瓊枝玉樹相倚,水盼蘭情,總平生稀見……”

  一邊念著,眼光兒卻不禁瞟向了被鳳翔皇子抱在懷中的君昭陽,這兩個相偎相依的男女,確實宛如瓊枝玉樹相依,是一對絕世無雙的璧玉人兒……

  寶妃心中一痛,妒恨更深,狠狠地盯視著君昭陽,恨不能毀了她那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

  無視于寶妃妒怨交加的陰狠眼光,鳳翔皇子興致勃勃地對著懷里的君昭陽說道“傳說有個得道仙人,曾神游海上仙山,觀賞了天上花草的清妙,在他仙逝的前一天,將一塊白玉種在地下,頃刻間長出了一樹,開花與瓊瑤相似,那仙人便將此花取名為瓊花——這花還有個奇異之處,那便是開花只有七日,過后即行凋謝!”

  他低下頭來,寵溺地望著君昭陽:“此花雖然香得幽靜,但是站在花下,時間一久,身上染到的香氣卻能數月不散——我叫人采了這花朵兒,做成香囊給你佩戴,可好?”

  君昭陽冷冷看著那株玉樹瓊花,她的熱情蔭涼,沒有他興致好,只淡淡道:“天家富貴,果然是不同凡響啊,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就連傳說中的仙花也能弄到手!”

  她面罩寒霜,冰冰冷冷地道:“可是,這般驕奢豪華的皇家生活卻是用了多少百姓的血汗生命換來的?多少百姓因繳納不起沉重的稅賦被逼走上絕路?而暴君一道旨意,就能叫揚州血流成河,伏尸百里……”

  鳳翔皇子眉眼驀地沉了下來,寒聲道:“夠了,昭陽,你存心掃我興致嗎?”

  望著鳳翔皇子突然轉冷的俊顏,那始終含媚帶笑,俊美奪人的臉上此刻浮現的竟是令人心驚膽戰的絕冷神色。

  那是絕對的冰冷,絕對的無情——君昭陽噤口不語,有些被他嚇住了。

  那深沉無情的眼神,可以讓人寒徹心底。

  “我說昭陽姑娘啊,你雖然新寵正濃,也得小心別踩著了老虎尾巴!”這會兒可輪到寶妃得意啦。她涼涼笑道,“鳳翔皇子嘴上是涂了蜜的,慣常了哄女人,卻沒一句話是真心!但要是惹得他發起火來,那可就句句如刀似刃,半句話兒也不會假了!”

  君昭陽瞅向她,水眸中漾起了波瀾狂濤。她固然斗不過喜怒難測、變幻無常的鳳翔皇子,可豈能容得了寶妃這個不知輕重、不懂進退的皇上寵妃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她展顏一笑,一雙白玉般的纖腕繞上了鳳翔皇子的脖子。

  “六皇爺,是昭陽不好,不該惹得六皇爺生氣。就讓昭陽今夜好好補償六皇爺好嗎?”她秋水含波,雪嫩的雙頰輕輕漾上火般緋紅,益發顯得楚楚動人。她附在鳳翔皇子耳畔,吐氣如蘭地低語道:“借問誰為主,花月共今宵——六皇爺切莫辜負了花月良宵。 

  她聲如蚊蚋,低不可聞。說完之后整個身子像火燒般地焚燙起來。

  天哪,她不敢相信說出這番話來的竟是她自己!為了和寶妃斗氣,她連自己清白的身子也要賠了進去嗎?

  不,她這么做是為了報仇——她只覺凄冷倉皇,戰栗無主。鳳翔皇子擺明了不放過她,既然身子早給晚給都是要給,倒不如早早了斷這件事,也省得她一顆心落在半空之中,終日惶懼難安。

  一抹光芒自鳳翔皇子眼中閃過,他褐瞳轉深,勾攝著動人心魂的氣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君昭陽。

  “好一個花月共今宵啊,既然昭陽兒都這么說了,本皇爺豈可辜負這良夜清宵?”他大笑,抱著君昭陽回轉內苑,經過寶妃身畔時,勾情的魅眼兒一挑,笑道,“既然寶貴妃特來賞花,如今花也瞧過了,就自個兒請回吧,恕本皇爺不送了!”

  望著寶妃那氣得慘白的容顏,被抱在鳳翔皇子懷中的君昭陽只覺心中一陣空虛,一陣惆悵。

  這場女人之間的戰爭,是她贏了,可她卻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因為她知道,和鳳翔皇子之間的第一仗,她輸得好慘好慘!

  那狡猾如魅的男子根本是看著兩個女人為他爭風相斗,再閑閑晾在一旁,左右她和寶妃之間的勝負——今天他是存心讓她贏,可要是他存心讓她輸呢?他會像對付寶妃一樣,毫不留情面地對待她嗎?

  她贏了寶妃,卻賠上了自己,最終的贏家終究是鳳翔皇子。

  雪白的瓊花簌簌飄下,落滿了她和鳳翔皇子一身,

  她只覺自己就像那離了枝兒的瓊花……

  花一離枝,便注定是淪落的開始,她已踏上了這條沒有盡頭的不歸路,再也難以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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