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幺?!妍兒不見了?」
「是的,老爺。」曉月低著頭回答,「早上奴婢去請小姐起來梳洗的時候,房內(nèi)空無一人。除了幾套衣服不見外,其它擺設(shè)都沒有移動的跡象。」
「怎幺會呢?離婚禮不到一個月了!够矢︽伎聪蛎嫔氐捻棾袑W(xué)。
這時,項洛諼、皇甫昭二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
「小妍的坐騎不在馬棚里。」項洛諼道,「巡夜的家丁說他們在半夜時隱約聽見馬蹄聲,可能就是小妍離莊了!
「我記得小妍昨天原本要到慕容山莊,但不知為何半途折返,而且心情非常不好。除了用晚膳時,她都悶在房里!够矢φ颜f道。
項承學(xué)嘆了口氣:「總之,妍兒逃婚是事實,婚禮恐怕要延期!
「爹,是否要立刻通知慕容山莊?」
項承學(xué)沉吟半晌,道:「查出妍兒往哪個方向去之后,再告訴慕容家。其它的事都要勞煩你們了。」
「是。」
兩人匆匆來也匆匆去,因為項洛妍逃婚而捅出的一堆麻煩急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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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次!」慕容殘冷冷地說著,臉色之陰沉是丁淳從未見過的。
丁淳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擎宇山莊派人來通知,說項小姐……項小姐……」他不知怎幺說才好。
「說!」
「是!苟〈灸ㄈヮ~上的冷汗,吶吶地道:「項小姐……逃婚了……」
逃婚!她竟然敢逃婚!一股排山倒海的憤怒涌向慕容殘。
他在山上苦苦思索,終于對自己承認他確實在乎她,雖然看起來是沒什幺,但他卻是經(jīng)過幾番掙扎后,才能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乎她,就表示她有了傷害他的能力。也許他會重蹈過往的錯誤,可是他愿意賭最后一次,賭他是否也能擁有常人的幸福--他曾經(jīng)對幸福絕望,但是她讓他重新有了期待。
是的,期待。他開始期待她是在乎他的,否則那一天她不會握住他的手,也不會問他是不是不高興。
但是,當他興匆匆地下山,當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時,她卻逃婚了!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他竟然奢望她會在乎他!他竟然忘了她是天之驕女,而他是注定活在黑暗中的鬼魅!她的不屑,她的唾棄,明明白白的表現(xiàn)在她逃婚的行動上,之前的種種只是她在作戲!
枉他自認是獵人,卻被獵物玩弄在手心里!
他勾起一抹冷笑。
項洛妍,你逃不了的!既然我注定是鬼,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須和我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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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發(fā)生了逃婚的事!姑鎸淙舯,平靜得有些嚇人的慕容殘,項承學(xué)和皇甫婕只有陪不是的份。
他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聽他們解釋。
父母賠完不是,兄長就得負責(zé)解釋;項承學(xué)遞了個眼色給項洛諼。
項洛諼有些遲疑。此刻的慕容旭看來并無不同,但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卻很危險,如果告訴他小妍的行蹤,難保他不會有什幺出人意表的舉動。
「小妍跑得不算遠,七天內(nèi)就能將她帶回。皇甫家一定會給莊主一個交代!姑靼追蛐龅念檻],皇甫昭開口試探慕容殘的態(tài)度。
除非他執(zhí)意要親自出馬,否則她希望小妍是由皇甫家找回,這樣才能確保小妍的安全。
慕容殘站起身,淡淡地道:「她住哪邊走?」
「昨天就已經(jīng)過了風(fēng)陵渡,上了往晉州的官道,終點應(yīng)該是太原。」經(jīng)過幾番衡量,項洛諼還是說了。
「太原……」慕容殘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盤算。
堂上的其它四人對望一眼,得到一個共識--他們一定要搶先一步找到項洛妍。
既然得知項洛妍的去向,慕容殘不想多做停留。冷漠的目光掃過眾人,他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便走。
他一離開,皇甫昭就忍不住道:「諼哥,你明知慕容旭很危險,卻還告訴他小妍的行蹤!我們應(yīng)該盡量拖延啊。」
「于情于理,我們都該告訴慕容旭,畢竟他是小妍的未婚夫。」項洛諼安撫著妻子。
見皇甫昭仍是不太認同,項承學(xué)道:「洛諼說得不錯。不管妍兒之前發(fā)生了什幺事,是我們理虧在先!
皇甫婕也點頭,接著道:「找到妍兒后,事情的始末便能分曉。」
□□□
項洛妍,既然敢逃,你就必須付出代價!
他輕撫手中的面具,冷笑著。
戴上猙獰的鬼臉后,他又是冷血無情的鬼面郎君,與黑暗共生,與罪惡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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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要用膳還是打尖過夜?」見到美麗的女子上門,店小二的招呼顯得特別親切有禮。
項洛妍微笑頷首,「只要過夜。麻煩小哥替我送壺?zé)岵柽M房!
「哪里,一點也不麻煩!
店小二殷勤地帶她到房間休息,還送上一壺?zé)岵琛?br />
這里是晉州的一家小客棧,她的逃婚之旅邁入第三天晚上。
她原無目的地,那天半夜騎馬離家,天未明就到了風(fēng)陵渡,心想有兩年多沒到太原老家,便渡過黃河北上。幾天下來,除了夜宿或偶爾短暫休息外,她一直處于趕路的狀態(tài)。
喝了兩杯熱茶,她換下沾滿塵沙的衣裳,稍作梳洗后便躺到床上。
一閉上眼,慕容殘的音容便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她還是無法完全舍棄他,否定自己對他的特殊感情。
「唉,怎幺辦呢?」她嘆口氣,翻身將臉埋在被褥中。
□□□
他抬頭望著匾額,月光下,字跡隱約可見。
拔劍躍起,匾額應(yīng)聲而落。
「找到你了……」輕柔的喃語剛落,他已化為一道夜風(fēng)。
□□□
第二天一早,項洛妍下樓就發(fā)現(xiàn)客棧里的氣氛不大對勁,大門前及后院都聚集了人群,雜著竊竊私語。
「掌柜的,發(fā)生了什幺事?」她問。
掌柜搖搖頭,道:「小店里的一名伙計不知怎地橫尸在后院。他平時也沒跟誰結(jié)過梁子,卻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顾麌@口氣,又指指客棧門口,「大門的匾額也被人劈成兩半。現(xiàn)在店里是人心惶惶,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喊著要辭去工作,客人也紛紛退房。唉,這家店八成是犯煞了。」
「這樣啊!顾哪抗怙h向后院聚著人群的地方,決定去看看。
后院里,仵作正在驗尸,圍觀的人注意力全放在仵作手上那個怪異的黑色錐形暗器。
鬼頭錐!項洛妍心下一驚,慕容殘竟然這幺快就追來了!昨晚睡覺時,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老覺得有人從窗外盯著她,她還以為是自己多疑了。
結(jié)果,她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匆匆回到柜臺結(jié)帳,立刻離開。她若繼續(xù)留著,一定又會有人受她牽連而死去。掌柜說店里犯煞,沒錯,昨晚招呼她的小二哥就是犯了她這個煞才會死。
在不能連累任何人遭受池魚之殃的前提下,一時間她竟不知何去何從。太原那邊有親友,自然是去不得了;回家,卻也不適當。
勒馬佇立在岔路口,她猶豫著要選哪一條,最后選擇了最左邊的路。其實,哪條路都一樣,她已陷入求助無門的情況,隨便亂闖不過是不想坐以待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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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馬上的項洛妍形容憔悴,一副疲累的模樣。這三天她幾乎都是在馬上度過的,每當她放慢速度或稍作休息,慕容殘的身影便在遠處出現(xiàn),教她不得不繼續(xù)逃。才三天,她就覺得身心都瀕臨崩潰,混沌的腦中除了逃之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思考其它的事。
獵物……她現(xiàn)在就是被獵人追捕玩弄的獵物吧!只要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她一陣膽戰(zhàn)心驚,她終于能了解被慕容殘殺死的那個人為何會那樣驚惶恐懼。死亡迫在眉睫,卻又不知何時解脫,真的是最痛苦的折磨!
「你也跟著受苦了……」她輕輕撫摸同樣疲累不堪的灰馬,然后跳下馬背,放它去吃草。
她重重吁了口氣,倚著一棵樹干慢慢滑坐下,積壓的疲憊立刻襲來,她將頭靠在曲起的膝上,閉上酸澀的雙眼。
死,而且死相非常難看……她似乎可以預(yù)見她不久之后的悲慘下場--成為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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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月光的夜晚是獵殺的日子。
「時間到了……」抬頭望向天空,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子也見不到。
漆黑的夜是屬于他的世界。
今晚,一切都將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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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她居然大意地睡著了。
背脊沒來由的升起一陣寒意,讓項洛妍自淺淺的小憩中醒來。
天空早已拉上了漆黑的夜幕,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
「你……」抬起頭,她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站在她面前、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慕容殘。他猙獰的面具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時間到了……」幽渺的嗓音極輕極柔,卻教她不寒而栗。
一模一樣!她驀然想起那天在楓林里,他也是這樣說。
「是嗎?做個了斷的時候到了。」她緩緩地站起來。迫近的死亡反而使她冷靜下來,右手緊握著刀柄伺機而動。
慕容殘輕蔑地冷哼一聲:「你以為自己有勝算嗎?」
「不知道,但--」她話未說完,手中長刀已落地。她的手腕被慕容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了一劍,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地面。
她蹙眉忍下疼痛:「勝算,不一定是靠武功高低來判定的!
他取下面具放入懷中,冷冷地望著她,眼中凝聚著森冷的恨意。
他的恨意令她一陣心痛,彷佛被利刃劃過一般,靜靜地淌著血。
她強抑著痛楚,故作堅強地道:「是你不仁在先,憑什幺用這種眼光看我!」
「狡辯!」他何曾對她不仁?!他對她……他對她……慕容殘憤怒地挺劍刺向她心口--她閉上眼,感覺凌厲的劍氣打在胸前,接下來卻沒有預(yù)期中的痛楚。睜開眼,她發(fā)現(xiàn)劍尖停在胸前。他是打算給她一絲希望,好讓她死得更痛苦嗎?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見到他的臉上閃過憤怒、怨恨、悲傷、痛苦,以及種種她所無法明白的情緒。
背叛他的人絕對不能原諒!她必須死!
但是,他為什幺猶豫?
只要刺下去,一切就結(jié)束了,可是他卻無法將劍再遞前一分!甚至……他竟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
為什幺猶豫?為什幺顫抖?為什幺?為什幺?為什幺!
不該是這樣的!
一咬牙,他閉上眼,拉回長劍再猛力刺下--「你何時變得如此拖泥帶水了?」她低頭看著抵在心口的劍尖。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掙扎與不忍,甚至……覺得他的心在悲鳴。他真的變了嗎?為她?
他睜開眼,凝望著她娉婷的身影,默然不語。
每當他想下手時,耳邊便聽到她喚他的聲音。
旭哥……柔柔的叫喚聲不知從何時起,竟已進駐他的心底,令他心軟猶豫。
他竟會心軟猶豫!這不是他!他不該心軟、不該猶豫!
旭哥……他一震,長劍落地。
「不--」他狂吼一聲,將她拉進懷里,緊緊地擁著她,身體微微顫抖。「為什幺……」他痛苦地低喃。
那聲悲傷的低喃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她覺得好難受,一顆心難受得發(fā)疼……他的懷抱依舊溫暖,他的氣息依舊令她眷戀,她不由自主地將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想要繼續(xù)沉溺……他想就這樣擁著她,他想就此遺忘對她的恨,可是……他忘不了!
當希望成了絕望,他的恨也隨之擴散,占據(jù)了他的心。
他猛地推開她,右手掐住她纖細的頸子。
「你背叛了你的承諾!你背叛了我!」他全身迸射出森冷的恨意。
「沒……有……」她慘白了臉,無力地掙扎幾下。
他突來的轉(zhuǎn)變宛若一盆冷水當頭淋下,令她的心瞬間冰冷,腦中又浮現(xiàn)那幕腥紅的畫面……她太傻了……他怎幺可能為她而改變?他是個殺手,反復(fù)無常的殺手啊!
一時的迷醉,注定她喪命于此。
但即使是這個時候,他的指控依然令她心痛!
眼前,黑暗逐漸吞沒了她……也好……如果他這幺恨她的話……
□□□
這里是……冥府?
濕涼的空氣沁入鼻中,喚醒了昏睡的項洛妍。她摸摸自己的臉,指尖觸到溫?zé)岬募∧w,手腕、頸上的疼痛猶在,所以她還活著。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幽暗,壁上的油燈散出淡黃的光暈,讓她勉強看清自己身處一間寬敞的石室內(nèi),除了身下的石床及照明的油燈,這里空蕩蕩的什幺都沒有。
他為什幺沒殺她?
「你怎幺能這樣恨我……」她捂著胸口低語。慕容殘憤恨的眸光和指責(zé)刺傷了她的心。
你背叛了你的承諾!你背叛了我!
那指責(zé)的聲音又響起,她握緊拳頭大吼:「沒有!沒有!我沒有--」
突然,一陣嘎嘎的聲音傳來,她轉(zhuǎn)頭看向緩緩打開的門。
「項小姐,您醒啦!」丁淳滿臉喜色,提著食盒走進來。
「丁總管,我在慕容山莊何處?」她劈頭便問。
「這……」他放下食盒,遲疑了一下才道:「在后山!
后山?雖不知在哪,但一定離長安很近!只有丁淳在,要脫逃容易多了。
一打定主意,她暗暗提了一口真氣,卻陡然色變。
「項小姐,您怎幺了?」察覺她的臉色有些奇怪,他擔(dān)憂地問。
她繃著臉搖搖頭。她的內(nèi)力全不見了!原本她想點昏丁淳然后乘機逃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力全失,幾個重穴也被封住了。難道她的武功被廢了?
她沉聲道:「慕容殘呢?」
丁淳嚇了一跳,「您知道莊……莊主是慕容殘?」
「你也知道?」她有些訝異!肝壹热灰呀(jīng)說溜了嘴,那就不必再假裝了。是,我早知道慕容旭就是慕容殘!
他收斂驚訝的神色,嚴肅地問道:「項小姐,您可是因此而逃婚?」
她不答,轉(zhuǎn)移話題:「我的家人知道我在這里嗎?」逃婚?如果她沒見過他殺人,對他具有殺手的身分還容易釋懷些;偏偏她看到了,而那一幕更成為她的夢魘。
他不答,只是搖搖頭。
想來也是慕容殘不準。她別過頭說道:「你可以走了。」
他嘆口氣,走出石室,石門緩緩關(guān)上。
項洛妍看了看丁淳放在地上的食盒,她餓是餓得很,卻沒有心情吃,一方面也是因為賭氣。她從床頭的行囊里取出一套干凈的衣裳換上,又躺了回去。
雜亂的心情讓她難以安寧……
□□□
閃亮的銀帶自翠綠的山間流泄而下,墜入一池碧淵,濺起雪白的水花。
慕容殘立在池邊,凝望瀑布良久。他突然大吼一聲,躍入水中。
許久之后,他才自池中探出頭,游到瀑布之下,任由狂泄而下的流水沖激他的身體,沖去他紛亂的思緒。
他變了,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
他該殺了她,卻無法下手,甚至當她昏厥之時,他的心還隱隱作痛!
不殺她,他無法原諒她;殺她,他卻下不了手……殺與不殺之間,竟是如此難以抉擇!
「啊--」他憤怒地長嘯。
為什幺他要獨自在此煩惱?
哼!即使不殺她,他也不容許她好過!如果他痛苦,她就必須和他一起痛苦!
□□□
項洛妍毫無預(yù)警的逃婚行為給家人惹來一堆麻煩。延后婚期就必須重新發(fā)帖,以皇甫家的交游情況,遠親近鄰、世交客戶數(shù)以百計,寫帖寄帖事小,有人關(guān)心問起才難以打發(fā),因為連新娘的家人也一頭霧水。除了婚禮事宜,自家商行也得顧著,尤其四月是第一季結(jié)算總帳的月份,各地分鋪會將帳目送到長安總鋪,項洛妍的兄長、嫂子、兩個弟妹縱然有副手協(xié)助,堆積如山的卷宗一時也難以解決。
鎮(zhèn)日埋首家業(yè)中,還得分心在尋人上頭;更糟的是,項洛妍目前仍下落不明。
「煩死了!一匹馬就四條腿,會跑哪兒去了?」皇甫昭將手中的字條揉成一團扔出去。她嘴里嚷著煩,表情卻是濃濃的擔(dān)憂。
那張紙條是五天前由皇甫靖飛鴿傳書送回來的。他在知道項洛妍的去向后便立刻趕路,誰知半途就接到在前頭打探的部屬傳來消息,說項洛妍突然改道,失去了蹤影。
項洛諼撿起那團紙,挨在妻子身旁坐下,安撫她道:「靖今天就到家,應(yīng)該會有進一步的消息。放輕松點,嗯?」
「說得也是,坐在這里白擔(dān)心也沒用。」她拍拍額頭,「爹娘好象一點也不擔(dān)心小妍失蹤的事!
那天項承學(xué)和皇甫婕聽到這消息只擔(dān)心了一下,因為二老頗為樂觀,認為女兒吉人天相,不會有什幺事,跑累了、煩了,她自然會回家。
「就像你說的,坐在家里白擔(dān)心也無助益。」項洛諼將她攬入懷中,下頷輕輕摩挲她的頰,柔聲道:「累了嗎?要不要小睡一下?」
「我又不是體虛氣弱,才處理一些小事就累著了。」說著,她捧住夫婿的臉,覆上雙唇……「大事不--」項洛陵打開門,見到了不太適合他觀賞的場面。
「哦?」項洛諼離開令他沉醉的唇舌,隨意應(yīng)了聲。
「大事怎幺了?」皇甫昭放開環(huán)在丈夫頸上的雙臂,坐直了身子。
「大事不妙。」皇甫靖手提一柄長刀,一邊捶著肩膀走進來!肝以谕忸^勞苦奔波,你們卻有這種閑情逸致在家里調(diào)情親熱!
「不滿的話,你去討個老婆回來呀!」皇甫昭橫了弟弟一眼。
皇甫靖皮皮地咧嘴一笑,「小弟豈敢不滿,只是小小的抱怨罷了!
項洛諼一眼就認出妹妹的隨身武器,問道:「小妍的刀是在哪里找到的?」
「延安府。」皇甫靖臉色凝重,「我們在延安府發(fā)現(xiàn)小妍的馬,便放任馬兒隨意游走,看它能不能帶我們找到小妍。結(jié)果人沒找到,卻在附近的樹林找到這把刀,而且還看到一些可疑的血跡!
項洛諼和皇甫昭聽完,沉吟不語。
「會是被慕容旭搶先了嗎?」他曾收到姊姊的指示,里面提到慕容旭的事,并要他們一行趕緊找到小妍。「延安府一帶沒有盜匪出沒,就算有,以小妍的武功,應(yīng)付一般盜匪綽綽有余了!
皇甫昭問道:「你覺得哪個可能性大?」
「他是可能搶在我們之前!够矢钢е掳突卮穑骸傅袀前提,他必須要不眠不休才行。我和其它人再怎幺趕路,一天至少得睡上兩個時辰,而且坐騎也需要休息。」
項洛陵插嘴道:「那只要是正常人都辦不到。照你的說法,姊姊應(yīng)該是在你們到達延安府的前一天或兩天就不見了;如果真是被姊夫帶走,那姊夫的腳程不就比你們快上兩天了?」
「洛陵,你認為你的姊夫是正常人嗎?」項洛諼反問。
「呃……嗯……」
就在項洛陵支吾老半天回答不出時,有婢女來報,說慕容旭前來拜訪。
「噢,關(guān)鍵人物自動上門啦!」皇甫昭雙手一擊,唇邊勾起一抹笑。
皇甫靖叫婢女帶慕容旭到大廳,轉(zhuǎn)頭看向姊姊,「他是來要人嗎?這下姊姊的牛皮吹破了,你可是夸口七天內(nèi)要帶回小妍的。」
「哎,是派出去的人辦事不力,沒盯牢小妍,才讓我把這個牛皮給吹破了!够矢φ崖柭柤纾沿(zé)任推得一干二凈。
項洛陵嘲諷地道:「辦事不力的屬下嗎?那問題不就全出在現(xiàn)任當家沒盡心打理家業(yè),以致于皇甫家教出了一堆能力不足的飯桶!
「你在說你自己嗎?」皇甫昭瞇起眼,「你好象也是能力不足的飯桶之一嘛!垢艺f她?也不想想是誰一手調(diào)教他的。
「洛陵,跟我老婆斗,不太明智喔!鬼椔逯X敲敲項洛陵的頭,便和妻子先出去了。
「待會兒見到慕容旭,請控制好你的嘴!够矢赴瓷纤募缍撝
「好啦!」
他們到大廳時,慕容殘已靜靜坐在一隅,臉上的表情一如以往,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只將眼光調(diào)向他們。
項洛諼等人朝他微微一笑,各自在習(xí)慣的位置落坐。
「七天到了,人呢?」慕容殘淡淡地問。
「失蹤了!够矢φ押唵蔚鼗卮鹨痪洹
「失蹤?」慕容殘?zhí)裘迹缚磥砟愕某兄Z一文不值。」
皇甫昭臉上未有一絲難堪,只微笑道:「凡事皆有意外,我非萬能,當然會有失手的時候。」
慕容殘冷笑不語,譏嘲的眼光掃過眾人。
被人譏嘲,心中難免不快,但項洛諼、皇甫昭、皇甫靖已是商場老將,修養(yǎng)當然不若一般人、他們表面泰然自若,甚至還掛著一抹淺笑,只是心中不免暗罵項洛妍幾句、要不是她、他們何須受這種鳥氣。
項洛陵按捺不住地就要還嘴,皇甫靖趕緊抓住他的臂膀,提醒他別沖動。
慕容殘靠著椅背,雙手環(huán)胸:「就算失蹤了,也不至于毫無線索!
「小妍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在延安府附近!够矢赣幸鉄o意地瞄了他一眼,「我判斷她是被擄走的,而且可能受了傷!
「是嗎?」慕容殘神色未變,淡然道:「現(xiàn)場可有遺留什幺東西?能否判斷是誰下的手?」
「沒有,但確定不是盜匪所為!够矢笢\啜一口茶、繼續(xù)道:「是有可能下手的嫌疑人物,可是加上種種的限制后,又變成了不可能。」
「哦?是誰有嫌疑、又為何不可能?」
皇甫昭傾身向前,「事實上有嫌疑的只有一人,但是我不便明說。」
「至于不可能的原因……」項洛諼接著道:「假設(shè)這人比我表弟慢上路,要搶在之前帶走小妍,那他勢必要不眠不休地趕路,這一點沒幾個人能做到,或者說只要是普通人都沒辦法!
慕容殘冷笑一聲:「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嫌疑犯就是我。」
「沒錯。」他們毫不猶豫地點頭。
「如果她真的被我擄去,下場該當如何呢?」他的聲音輕柔,卻教人冒出一股冷意,「千刀萬剮雖不至于,但定要教她受盡折磨。開始是小傷,滴幾滴血就沒事了,慢慢再加大傷口,卻又讓她死不了;等到血腥味傳遠之后,引來荒林中的野獸,讓手無寸鐵的她葬身獸腹,省了我清理的功夫!顾滟捻鈷哌^眾人,微微一笑,眼中卻毫無笑意,「你們覺得這樣的方法如何呢?」
眾人沉默了片刻,皇甫昭道:「哎,這幺殘忍的手法還真不是我能想象的。只是……你舍得下手嗎?」
她的話如劍一般直刺向幕容殘心中,他最恨的正是這點!
表面上他仍是微笑,漫不在乎地道:「對一個背叛者,我有何舍不得?」
項洛陵霍地站起,怒道:「慕容旭,你要是敢動我姊姊,我就--」
「坐好,現(xiàn)在輪不到你開口。」皇甫靖立刻點了項洛陵的啞穴,把他按回椅子上,而當事人則是一臉不甘,惡狠狠地瞪著慕容殘。
皇甫昭從容地撥弄垂落胸前的發(fā)絲:「聽過意亂情迷嗎?其實應(yīng)該倒過來,是情迷意亂。因為有了感情,陷入迷惘,才會心意煩亂得無法冷靜下來處理矛盾的心思。你認為如何?」
慕容殘的眼中掠過一絲怒色和狼狽,但一閃即逝。
「哼!不論如何,你們?nèi)粽也怀鲰椔邋瑲Щ榈墓偎九懿涣,任憑你是皇親國戚也免不了三十大板。就算官府徇私,皇甫家也會聲名大損,更別提項洛妍的名譽了。」他冷冷地說完,起身欲離開。
「等等。」項洛諼叫住他,「你曾想過小妍為何會逃婚嗎?」
慕容殘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道:「不必你多事!拐Z畢,他隨即離去。
項洛陵對著門口叫罵:「啐!你這渾球來放什幺厥詞!」
皇甫靖沒下重手,所以他輕易地以內(nèi)力沖開穴道,可惜仍慢了一步。
「是警告。小妍的行為真的惹火他了!够矢缚恐伪常E起二郎腿,「慕容旭不是在開玩笑,他剛剛的樣子,我看了就覺得頭皮發(fā)麻。」
「我倒認為小妍不會有事。」項洛諼說得頗有把握,因為他看到了慕容旭眼中的狼狽和怒氣!肝覀冞是喝得到喜酒的。」說著,他站了起來。
「被我說中了是吧?諼哥!够矢φ岩搽x開座位。
「對!顾⑿Φ厝嗳嗨陌l(fā),然后攬著她的纖腰往廳外走。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頭補充道:「派人注意慕容山莊,小妍很可能就在那里!
「喂,大哥,你們要去哪?」其它兩人連忙也跟過去。
「去告訴爹娘,他們的女婿要控告他們毀婚啊。三十大板……嘖,爹應(yīng)該挨得住吧!」
「大哥,現(xiàn)在不適合說笑!鬼椔辶陣烂C地道。
皇甫昭回過頭對兩個未婚男子道:「等到你們找到心上人的時候,就有機會體驗愛恨交加是什幺滋味了!鼓饺菪穹讲艔(fù)雜的眼神,沒談過感情的弟弟們恐怕都遺漏了,就是見了也無法理解。
「什幺?」兩人完全摸不著頭緒,前面的人卻不愿再多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