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那名碰上歹徒的中年人后,因為他的傷勢過重,小春和唐福日夜輪流照料,偶爾唐正熙空暇,想跟她談談話,小春總借故躲避開來。
有一次,他終于逮著小春,將她困在共用房子的墻角邊,托起她的下頷,不容她躲藏的逼視著,“為什么躲著我?”
“沒有!”可眼珠子骨碌碌的四周亂瞟。
“有!你明明就是在躲我!還是──你不習慣跟我在一起?”這一次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你討厭我?”
“沒有啦!”就是因為越來越不討厭跟他在一起,她才非得躲著他嘛!
“少爺,小春得去換福爺爺的班,你放開小春。”
“我跟福爺爺說過了,他會看著病人!碧普鯚崃κ愕捻樱豢桃膊豢戏潘傻亩⒅。
“不喜歡我親你?”
小春猛吸口氣,雙頰迅速緋紅,想點頭──點不下去;想搖頭──又覺得沒理由;想開口說些什么──又無話可說!只能以嬌怯薄嗔的模樣凝睇著他。
“那……就是喜歡啰!”唐正熙替她的表情下了注解!霸儆H一次──”
“不!”小春這回反應可快了!安灰!不可以!”
但一見他似乎受傷的黯淡眼眸,又覺得自己似乎太過殘忍,她隨意抓個理由說:“少爺的胡子扎得小春……嗯……不舒服。”
“是這樣!”唐正熙明顯松了口氣。不討厭被親就好,他可以不愿放棄一親芳澤的權利。
“我也覺得胡子礙事,改天有空就去剃了。”以前他還說,有胡子才是男人的說。
見他好像又蠢蠢欲動了,小春趕忙岔出話題。
“少爺,福爺爺沒跟你提小春成親的條件嗎?”
“成親條件?”唐正熙揪起濃眉。“什么條件?好好照顧你?給你一間可以放自己東西的房間?或許把廂房重整妥當,就可以實踐承諾……小春,該不會是因為沒給你放私人用品的屋子,你就跟相公生氣吧?”
什么!條件才不是這樣呢!
她是說分房,只當名義上的夫妻!這福爺爺是如何傳話的?
怪不得,少爺一心一意想跟她做真夫妻,對她如此……嗯,不合常理。
不過,他也是受害者,不能怪他。
可是,難道他們就該一錯再錯、錯到底嗎?
不!她得糾正這個錯誤。
“少爺,成親是非常慎重的人生大事──”
“我同意!碧普踔刂氐攸c頭!八,夫妻間是否互相喜歡也很重要──我喜歡你,你呢?”
被他熱情的眼眸狂熱的凝視,小春脆弱的心窩轉瞬潰堤。
“不、不討厭啦!”
他就愛看她這股嬌怯柔媚的羞態,看得他身心逐漸緊繃,不斷騷動著,再次向佳人進攻。
“小春……”他的手圈抱著她的柳腰,企圖已經非常鮮明。
“少爺,我們不該……我們不可以……”她極力抗拒。
“為什么不該?為什么不可以?”活像逮到小綿羊的惡虎,在獵物臨死前,仍不忘戲弄一番。
“我跟你……又不熟。”
“會越來越習慣、越來越熟悉的!
“不──小春我……那個……肚子痛!”她抱住肚子痛叫。
“真的?為何不早說?”邪肆表情立刻一收,唐正熙展現出體貼柔情的好丈夫本色!白屛仪魄!
“不用了!老毛病,休息就會好了!泵總月都會疼上一回的嘛!“少爺放開小春好嗎?”
“再一下好嗎?”真是軟玉溫香!活到二十四歲,他頭一回了解這四字的含義,當軟玉溫香抱滿懷時,是多么愜意舒爽的美好味道呵!
“少爺……那個……”
“哪個?”他陶醉地瞇著眼問。
哎呀!教她如何開口嘛!
他是沒親她,可是……他的臉就貼在她隆起的曲線上,而他的手順著她的脊背不停地往下滑……羞死人了啦!少爺怎么可以這樣?
“別、別這樣!毙〈涸郊痹綗o法好好說話。
“怎樣?”認定她也喜歡自己后,他的行為越放浪不羈,越將她視為自己的所有物。
“你、你吃小春豆腐……”低喃的聲語里有股淺淺的哭意。
“傻小春!夫妻間不可用吃豆腐,這叫調戲,相公在調戲小娘子!
調戲比吃豆腐好嗎?
“不要!小春不是少爺想的那樣,小春不配當少爺的妻子,小春有──”她不顧一切的喊了出來,卻在重要關鍵時被掩住了小口。
“不許說這種話!小春絕對是我唐正熙的好妻子,這一生一世我絕對不辜負你!”唐正熙右手高舉,向天立誓。“若我唐正熙嫌棄小春,認為她不配做我唐正熙妻室,若有此念,我將不得好死!”
“不要!不許發這種誓,不算、不算!”小春急切的拉開嘴上的大手吶喊!吧贍敻静涣私鈱嵡椤
“我了解!碧普踝プ∷南慵!拔医y統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哎呀!教人怎么說嘛!”
“那就別說!”大手又圈牢她!拔腋懵私獗舜,慢慢變成一對心意相通的──好夫妻!
又來了!又用他頂級男人味熏暈她!
不行!她得脫困!不經大腦的話立刻脫口而出──
“我有東西給少爺!
話一出口,她立刻猛咬住下唇。糟糕,在這敏感時刻,給他這樣“東西”,活像在表白心跡似的,可是,話說出去,人家在催了……
她只好慢吞吞從懷里掏出東西,一心期待上天來個奇跡,讓四周發生什么?好讓少爺忘掉她的話。
但是,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發生。
唐正熙接過那只錦織碎布繡成的荷包,一股狂喜躍上他的眼眸。
接著,小春被緊緊的擁抱,弄得她快無法呼吸。
“這不算什么……剛好有碎布、有時間……不是特意做的…… ”
可越解釋,只讓唐正熙越誤會小春是個謙虛、有美德的女人!
當時,她是打算逐步將管賬大權歸還給少爺的,弄個荷包,是希望少爺越來越喜歡身上有銀子的感覺,然后,有一天主動提出收回銀錢管理權。
不過,達成目標成功率是──零。
唐正熙喜愛她的心情指數,頓時大幅度上揚。
“嗚…… 嗯……”又是胡子加火唇大作戰。
“總有一天,我會把胡子殺光光!”雙目噴火,象征男子漢的大把胡子,竟成為他跟小娘子親熱的最大障礙,實在可恨哪!
“我走了!彼沧套痰膶⒗C著他名號的荷包牢牢系在腰間,這是娘子給他的保證,他可以安心了,娘子是在害羞,不是討厭他。
再摸摸她圓潤嬌俏的下頷,唐正熙調戲似的對著她大送秋波,“記得想我!”
小春看著他雀躍的背影,只想向天狂叫──
老天爺,你嘛幫幫忙,讓我被休吧!
可惜老天爺沒有回復,她怒氣騰騰的轉身去找罪魁禍首興師問罪!才進了唐福的房門──
“少奶奶,來,張嘴。”
“哇!這是什么?”小春呆呆張了口,被唐福硬生生塞進一口東西,那又酸又怪的味道,頓時麻了她半截舌頭,原本的氣勢自然不見了。
“這是少爺偷偷塞給我的零嘴喔!老張的一口生豆腐,夠味道,嗯!不愧是我最愛的零嘴,看在少奶奶平時很照料我老人家的份上,再分你一塊。”
“不不不!這么好的東西,我‘命令’你獨享!惫植坏蒙贍敍]給她,吃完后,保證口齒留“臭”!案敔斢泻芏嘧類勐!”
唐福以為小春想買東西命令他吃,笑嘻嘻的回道:“少奶奶既然問唐福,那老人家就勉為其難的說了──”那一連串如數家珍的菜名,多得讓小春咋舌。
“少奶奶記住了嗎?這才念了一半呢!”
“才一半?”小春快被菜名淹沒,急急的搖頭,“別說了!等下回準備好筆墨再告訴小春──福爺爺,請留步!”不知不覺,她習慣少爺稱呼唐福的稱謂,也同樣如此喊著唐福。
見唐福轉過身要離開,她趕忙出聲喊人。傷患就擱在唐福房里,略通醫理的唐正熙親自替他配藥療傷,幾日下來,病人呼吸已漸趨平穩,雖不能開口說話,但偶爾清醒,已讓三人放下心,他應該會好轉。
少爺說,再看護兩日,就可以放他一人,獨自靜養。
瞧臥榻上的人睡得正熟,小春踅到唐福身畔,忸怩的絞著手指問:“福爺爺,你還記得那天在婚市──”
“婚市?蝦米是婚市?”唐福瞪大眼瞅著小春!皶璧沟牡胤绞遣皇?”
不會吧?小春傻眼了!
“就個把月前,我跟你碰到,然后定下親事的地方,你不會忘了吧?”
“誰說我忘了,我老人家記性可好呢!六十年前,我跟我娘吵架的情形,我都還記得──”
“我不是問六十年前,我是指上個月二十七號,記得嗎?我踢石子打中你……”小春努力喚醒唐福沉睡的記憶。
“你踢我?算了!老人家我度量大,原諒少奶奶,誰要少奶奶是主人呢!”唐福哀怨的瞅著小春。
“拜托!”小春用力給他呻吟一下!半y道,你不記得我是如何嫁給少爺的?你還說,少爺再不娶親會被罰款、會被捉去關,這些你全忘光了?”
“誰說我忘了?娶親……我想想,那天風和日麗,從昨晚開始拜東拜西的,少爺才中了狀元就娶少奶奶,那可真風光,他騎在白馬上威風凜凜的去迎親……”
等等!他在說誰呀?
“少爺沒騎白馬去迎娶我呀!”
“哎呀!瞧我老糊涂的,那是老爺,哈哈哈……”
小春可笑不出來,經過一長串測試后,她發現越久遠的事情,唐福記得越清楚,吃的方面記憶也沒啥問題,但最近發生的事情,他都沒長記性。
連床榻上的傷患是如何來的,他都不記得,還說是因為少奶奶瞧他老人家不順眼,故意把人擱在他房里,讓他自動閃人。
哇咧!怎么辦?這下她連人證都沒了,該如何說服少爺,讓他相信她和唐福之間真的有約定,這不過是個假成親罷了!
“記不記得,有一陣子你常上婚市,替正熙少爺找妻子,但人家瞧你穿得破爛都不理你,有沒有?”她不死心,不放棄最后一丁點希望,繼續跟他纏斗。
“是有那么一回事,那些惡劣的人真是氣死我了,不過回家后,少爺會安慰我,有時給我一包糖豆吃,還有炒栗子、千層糕、松花糕、杏仁酥、麻花酥……”
唐福邊說邊流口水,小春邊聽也邊張大嘴──她完全愣住了。
唐福還是只記得食物!
“少奶奶,少爺最終不是娶了你嗎?以往上婚市挑妻子那一段,你就別計較了!
誰跟誰計較啦?小春嘴角微抽,臉頰僵硬。
“福爺爺,你當真不記得我跟少爺是如何成親的?”
“對喔!我好像沒喝到少奶奶跟少爺的喜酒,少奶奶真是小氣!請客也不通知我一聲!崩涎劾镩W爍的計較,讓小春頭皮發麻,趕忙允諾補他一桌。
之后,唐福嘮叨著有人霸占他屋子的事,小春充耳不聞,心里只盤算著,該如何讓少爺休掉她。
真是傷腦筋。
☆ ☆ ☆
方法一,她跟少爺哭訴,說福爺爺欺負她、傷患好煩、工作做不完。
“沒關系,我告假三日,讓你好好休息!
可是,三日無所事事,讓她如坐針氈,事后,瞧他日夜加班補那三日工作量的憔悴模樣,讓小春良心不安,自動恢復主婦崗位──方法一宣告失敗。
方法二,她不知上哪兒弄來一帖超級爛八字,跟少爺說:“人家成親不都該合八字嗎?”
“你都是唐家人了,還合什么八字?”唐正熙笑話她。
“可是,禮俗不可廢,不合心不安!毙〈喝栽谧鞔顾赖膾暝。
“一入門就帶財,帶官運給夫家,這種新娘注定要興旺唐家,不必合八字,就知道你最適合我了!闭f著,親吻似雨點般灑落在小春的肌膚。
“你、你是為了唐家、為了幸運才娶我?”小春虛弱的呢喃著。
“剛開始是為了躲避官府懲罰,現在嘛──是可愛的小春迷住相公我,讓我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
“在哪里?”小春雙眸迷離,小口微顫著問道。
“在這里!”和著胡子的纏綿熱吻,吻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轉──方法二,她宣告投降。
方法三,裝軟弱。
找來工人開始重整西廂房和廂房后的長屋,呃……其實不是裝的,小春真的不懂啦!她好怕。
那伙工人們既兇又恐怖,見小春年幼可欺,就得寸進尺的漫天要價,屋里只有老人、病人,和她這個小女人,小春無人可靠,嚇得就想放聲大哭。
被爭吵聲吵醒的傷患──唐朝官,掩著胸口,踅到爭吵中心,凌厲的瞪著那伙工人頭頭,不疾不徐的說:“檀木最貴一材百兩,請問你們用何材質,竟比紫金檀要價高出一倍?不知貴地官員懂不懂時價,大家一道上衙門請示如何?”
工人欺善怕惡,一見來個懂行情的,立刻摸摸鼻子,按行情價,慢工細活的做工。
唐朝官緩步回房,也把小春帶入房訓話。
“少奶奶,你打哪兒找來這班人?房子是將來要留給子孫的,得萬般慎重,總要挑個好的才能開工,怎么隨隨便便讓兇神惡煞來弄,要是他們在蓋房子中動手腳──”
唐朝官連續說了半個時辰,直到他氣息虛弱,才放走小春。
想想人家對她的數落,沒有半句是錯的,小春的心情萬分沮喪。
為了氣唐正熙,而把人家的氣數弄糟,就算把一生賣給唐家,也不夠償還罪孽!
她坐在屋角,愣愣地掉著眼淚。
“怎么哭了?”一張深雋俊挺的男子臉龐,突然出現在小春哭花的小臉前。
她迷惑的盯著他,直到他的手輕觸她的粉頰,她才如夢初醒,放聲尖叫:“你是誰?快出去!這里是唐家,我相公是唐正熙,他……他很勇敢、很有力氣、很有財勢,一腳就能把你踹到百里外──你、你笑什么?怕了就快滾!”
“要是我不滾呢?”那人用調戲的聲浪戲謔著她。
“那、那……”衡量局勢,小春胸膛一挺,“我滾!別擋路!”
那人倏地將小春攔腰一抱,臉龐就擱在她的頸項旁,小春死命的掙扎。
“別慌!是我,是那個很勇敢、很有力氣、很有財勢,一腳可以把人踹到百里外的相公,在下我!眽阂值男β曉僖矡o法控制的狂飆出口。
“嗄?”小春傻愣愣的瞪著他。
“沒想到在娘子心里,相公如此……神勇!
“你、你、你……”一時間,小春還無法接受他的變化,伸手摸著他的濃眉善目和端挺的鼻……唇,原來,他是長成這般模樣,是如此神俊英挺的臉龐。
“別停!”他一副陶醉的嘴臉。
小春心口一蕩,抿著紅唇,不甘心的以小拳頭敲擊唐正熙平坦結實的胸口!澳愫脡模∧銍樔!”不像是生氣,反倒像是小妻子在撒嬌似的。
“我并不想嚇人,只是沒料到我的小娘子不認得為夫的臉孔,看樣子,我該常常幫小娘子復習、復習。”
邪肆的眼瞳深邃的盯牢她,讓她無力掙脫,只能隨著他的聲語,呆呆重復,“復習?”
“嗯!復習!痹捖洌瑴貪櫟拇礁采舷丬浀臋寻,將自己霸道強烈的男子氣味狂肆的揉入嬌軟的身軀內部,一寸一寸的占領她的領地。
除去雜須亂毛的阻隔,這個吻既纏綿又深入,小春覺得自己窒息好半晌后,才又呼吸到清涼的空氣。
但是,狂顫的心扉依然溢滿著屬于他的氣味。
“好誘人……”小春雙眸布滿迷霧,雙頰薰染醉紅,而小嘴又紅又腫,在空氣里抖顫著,似在邀請,他要是不赴約,豈不辜負小娘子的美意?
于是,炙熱的牙再次咬上她殷紅的唇瓣。
順著渴望,唐正熙便有各式速度盡情品嘗小春的甜美;而小春除了順從、除了共舞,已無力對抗。
“剛剛……為什么哭?”若是再一直親吻下去,到最后,他一定會克制不住強烈的欲望,他必須找些事讓自己分心。
“小春……哭?”難道她也得了失憶。俊芭!哭喔!”在混沌的腦袋找了許久,她才想出為何而哭?
她娓娓道來,努力顯出自己的無能和軟弱。
“唐大叔說得對,像小春這樣,做事欠考慮又沒貨比三家,不是個好主母……少爺,你會休了小春吧?”
“傻丫頭!我怎么可能休了你?我還想跟你生一窩小小春、小小正熙來玩呢!”他就是喜歡她有點憨直的性格。
“又不是豬,干嘛生一窩?”被他逗得又忘了被休一事!靶〈褐灰獌蓚孩子!
“都依你,一個小小春,一個小小正熙!彼钟H了親她的臉、她的唇,蜻蜓點水似的親吻她,但已足夠讓小春忘掉一切。
點點她小巧渾圓的鼻端,捏捏她圓潤的粉頰,唐正熙愛憐的攬著她的肩頭。
“咱們去找唐大叔!
“不!”她以為唐正熙要跟人決斗,拼命攔阻!疤拼笫鍥]說錯話,你不可以罵人家!”
“可是,他不該罵你!彼室獍逯樁憾盒〈海扑辜钡哪印每蓯!
“是小春該罵,唐大叔是為小春好,而且,他沒罵我,他是在教小春……少爺,你不可以去啦!”
這是緊急狀況,小春不避嫌的大膽環抱唐正熙的虎背熊腰,不過兩只小手扣不到一塊,中間還有一大截距離。
“少爺,別跟人吵架、打架,小春不要你有任何危險!彼拥臎_口說出肺腑之言。
“我可以一腳把人踹到百里外耶!”他用她的話回堵。
“要是像唐大叔一樣被壞人綁到郊外,用刀刺傷,你就算會踹人也沒有用!睙o論如何,她不要唐正熙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不測和危險。
感受到小妻子的護夫心切,唐正熙覺得通體舒暢。
“放心,我從來不跟人吵架!
唐正熙半背半抱領著小春走向坐在廊下看景色的唐朝官。他是個臉色蠟白的中年男子,是個命運極為坎坷的落拓生意人。
雖然他的每回投資都能牟取暴利,但在尚未享受前,就因種種因素失去所得,這回還差點失去性命。為此,他已喪失生命力,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
“大叔!币蛑罩H,唐正熙如此稱呼他。“聽小春說,您怪她做事考慮不夠周詳?”
“少爺若覺在下說話孟浪,下次不多管閑事就是!碧瞥巽坏恼f道。
“不不!大叔誤會了,小春年紀輕、見的世面又不廣,難免考慮不周到,而我公事又忙,我是想,要是大叔肯幫幫小春,那我就安心啦!這個家要是能多個能管事的人……”
“你要我當唐家管家?”做人家的管家?蒼白的臉蒙上一層寒霜。當初他就是不肯吃人家頭路,才會從商至今。
可是,想想這幾十年漫長歲月,自己又得到什么?五十歲的人啦!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
想到兒女,他不免對唐正熙、小春特意的多看兩眼,他們都是老實忠厚的人,若不幫幫他們,不知道還會讓人騙去多少銀子?更何況,他們是他的恩人,有恩不報,豬狗不如!
“好!我就暫時在府上叨擾,少奶奶,以后我會好好‘鍛煉’你!碧瞥傩闹杏辛私Y論。
小春慘叫一聲,唐正熙卻是哈哈大笑的抱起她。
“容我問一句!碧瞥俨粷M的皺起稀眉!吧贍敗⑸倌棠淘跄苋绱朔判淖屛易∠聛?不怕我是個歹人?”
“大叔,你是壞人啊?”小春好奇的研究起壞人的長相,憨憨的問著。
“壞人會自己說自己是壞人嗎?”唐朝官搖搖頭,沒見過這種傻丫頭。
“小春,咱們別妨礙大叔監工!碧普鯇⒆彀蜏惤〈憾希\賊的笑道:“難得有空,咱們去外頭逛逛。”
目送著這對夫妻手牽手走開,唐朝官才倏然驚覺──
不會吧?他們打算把麻煩的工作全都甩給他?天哪!他究竟攬了什么麻煩上身?
可他的哀嘆傳不進唐正熙和小春的耳朵。
他們偷得難得的空間,駕著驢車,到長安大城名勝古跡玩樂,兩個人倒像頭一回見到這些風景一般,因為身邊的伴不同,使舊日風景亦變得新鮮有趣,生意盎然。
唐正熙取出小春繡給他的荷包,替她買遍她愛的東西,直到月上梢頭,他們才駕著驢車,走向有月色指引的回家路途。
此時氣氛佳、娘子嬌,唐正熙當然不放棄偷嘗甜頭的機會。
那一日,直到臨睡前,小春才恍惚記起──她得讓少爺休了她呀!
可是,這念頭一落,另一個念頭便起──
跟少爺做一對真夫妻似乎也不錯。
她的唇不自覺的彎起甜甜笑靨,讓俯身凝望她的唐正熙,久久、久久……舍不得走回自己獨睡的冷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