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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身長工 第四章
作者:任倩筠
   
  文雍熙第一眼看到薛家的表親童善時,就知道此人注定要成為這場爭奪戰(zhàn)中的失敗者了,原因無它,對童善,他可是了解的太透徹了。

  童善這個人非常辜負(fù)他名字里的這個『善』字,他的小奸小惡使得他被所有認(rèn)識他的人在背后一致唾棄;至于文雍熙和他三位好友則是連提起他的名字都覺得有辱自己的嘴巴,因此他們通常都用『那家伙』、『那個雜碎』、『那只狐貍』來作為童善的代稱。

  薛無瑕說他什么來著?武功深不可測?他暗暗吸氣,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想大笑一場的沖動。他印象中的童善可不是這樣的,這家伙除了會說一句『給我打』,或者是『給我狠狠的打』之外,他實在想不起在哪個他們暗中出手教訓(xùn)他的場合曾見他出過一招半式,若說這家伙其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本領(lǐng),那應(yīng)該就是他那令人佩服的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本事了;他可以在上一刻對你橫眉豎眼要打要殺,下一刻卻又對你又跪又拜的稱兄道弟。

  這家伙是天生的狐貍,他很懂得什么時候該偽裝自己,什么時候又該毫不留情地把你一口吞下。

  現(xiàn)在他對薛老爺表現(xiàn)出一副精明、機警、對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模樣,而這恰好是他真實個性的相反寫照。文雍熙在一旁暗中竊笑,他倒要看看這個被大家形容成比垃圾還不如的男人,此刻裝出這副謙恭有禮,溫和儒雅的模樣來薛府是要做些什么?

  一陣寒暄過后,薛老爺把他召到童善面前,將他介紹給童善。

  "這是我們府中新進的一名長工,名叫薛文,我瞧他挺忠厚老實的,今天就由他來伺候你吧!"

  "謝謝姨丈。"童善向薛老爺躬身道謝之后,用那雙狐貍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麻煩你,抬起頭來。"

  他抬起頭來讓童善正視自己的臉。他不認(rèn)為這個家伙會認(rèn)出自己,向來眼高于頂又過份自信的他最多覺得自己長得很像某個他曾見過面的公子罷了。

  "咦?"他揮開折扇,挑起一邊眉毛疑惑地思索著。"我怎么、怎么看著你有點眼熟呢?"

  他用略顯笨拙的表情回道:

  "表少爺真是愛跟小的開玩笑,小的出身寒微,一輩子部在當(dāng)人家的長工,像表少爺這么尊貴的人,小的根本沒有機會認(rèn)識,表少爺又怎么會對小的感到眼熟呢?"

  童善撫著下巴,得意地扯著嘴角笑了起來。"說的也是,我怎么可能會認(rèn)識一個低賤的長工呢?一定是我南來北往的做生意,看了太多的人,所以覺得你長得很像某個我曾見過的人吧!"

  "是是是,表少爺說的極是。"果然,人身豬腦袋,還是一只很會睜眼說瞎話的豬。打從他知道童善這個人以來,除了吃喝嫖賭,橫行鄉(xiāng)里之外,可沒聽說他做過半件正經(jīng)事,南來北往做生意?指的應(yīng)該是在各個娼戶里與南來北往的妓女們『做生意』吧!

  "童善啊,我們都是自己人,姨丈也就不跟你見外了,姨丈還要到古董鋪去看樣?xùn)|西,等會兒你就讓薛文領(lǐng)你到處走走,一切就當(dāng)作跟你在家時一樣,別太拘束了。"

  薛老爺說完便迫不及待地出門,童善一直送到大門口。

  看得出來,薛老爺對古董的興趣要比聽童善的豐功偉業(yè)大得多了,他曾試圖忍住好幾個幾乎打出來的呵欠,都被眼尖的薛文發(fā)現(xiàn)了。

  目送薛老爺?shù)霓I子遠(yuǎn)去之后,童善立刻露出了狡獪陰森的臉孔,他面向薛文,冷冷地道:

  "以一個長工來說,我總覺得你的五官未免世長得太端正了些。"

  正思索者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句是敵非友的問話時,薛管家的臉選了一個非常好的時機,討好地湊進童善的臉邊。

  "我也是這么覺得,表少爺,我一見他這張臉就討厭,偏偏老爺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對這個家伙似乎特別喜愛。"

  "我有問你話嗎?"童善斜眼瞪他,毫不客氣地潑了老管家一盆冷水,弄得他非常尷尬。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薛文在心中愉快地想著。童善這種難以討好的性格讓他覺得在追薛無瑕小姐的這件事上,他根本不堪一擊,這家伙總是在應(yīng)該收買人心的時候表現(xiàn)得太過趾高氣昂,不屑一顧。

  "薛文,愣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點帶我到我表妹那兒去!"他命令式的語氣自然且高傲,彷佛這是他家一樣。

  *****

  薛無瑕很優(yōu)雅地坐在涼亭里,由這一大片專屬于她的花園以及山水造景可以看出薛老爺以及夫人對她的寵愛。

  紅絹站在她背后替她煽風(fēng),她漂亮的臉蛋看來有些憂愁,美麗的雙眼心事重重地看著前方。

  "表妹,無瑕表妹,我來看妳了!"

  原本在前路帶領(lǐng)的薛文厭惡地皺起眉頭,瞪著猴急超前的童善背影,這么大聲嚷嚷做什么?在這座寧靜的花園里他吵得跟只公雞似的。

  "咦?是薛文耶!"

  紅絹訝異又興奮的聲音拉回薛無瑕遠(yuǎn)游的神智,那雙眼睛頓時一亮。

  "啊,我正在想你呢!"她情不自禁地喊著,同時起身,帶著淺淺的笑容迎向他們。

  "想我?無瑕表妹妳這么說我實在是……"童善受寵若驚的表情在薛無瑕視若無睹地穿過他走向身后的薛文時瞬間變成難看的死灰色。

  "我正在想你之前跟我說的故事,你是否愿意再為我講述一些呢?"她早就想去找他了,但是又怕有失自己小姐的身分。

  這次受寵若驚的換成是薛文了。

  "當(dāng)然……"

  "當(dāng)然不可以!"童善兇惡地打斷了他,同時輕蔑地瞪了薛文一眼之后轉(zhuǎn)向薛無瑕,討好地勸道:"無瑕表妹,妳應(yīng)該重視自己的身分,他只是一個低賤的下人,妳一個千金小姐怎么可以隨便開口跟他講話呢?"

  "咦?是表哥啊,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沒有看到你。"天真的薛無瑕完全不會掩飾自己吃驚的表情。

  童善的眼神由輕蔑轉(zhuǎn)為受傷;薛文則暗中竊喜,看來薛無瑕對他表哥的感情就跟她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一樣,既冷淡又忽略,他心中存有的小小擔(dān)憂此刻已經(jīng)一掃而空。

  "對了表哥,這個給你。"她從懷中掏出一條手絹塞給童善。

  童善攤開一看,感動得幾乎落淚。

  "啊,表妹妳把親手繡的手絹送給我,原來表妹妳對我是這么的……"

  "記得幫我交給姨媽喔!"薛無瑕笑著說。"我花了三天時間繡出來的。"

  原來如此,是送給她姨媽的,薛文至此完全松了一口氣。

  童善現(xiàn)在的表情比吞了一只蒼蠅還要難看。

  不同于對待童善的冷淡,薛無瑕看著薛文的表情定完全藏不住的熱切。

  "薛文,你來得剛好,我正悶得慌呢,你今天一定要再跟我講些其它的故事,

  我迫不及待地想聽呢!"她拉著薛文,往涼亭走去,一邊吩咐紅絹。"紅絹,趕快去泡茶。"

  "小姐,這不太好吧,我只是一個下人……"雖然這么推托,但心里其實樂極了,看來薛無瑕見到他比見到自己的表哥還要高興,這說明什么?說明童善果然是不堪一擊。

  "表妹,表妹,表妹!"不甘被冷落的童善跟在后面,試了好幾次才讓薛無瑕的注意力重回他身上。

  "啊!對了,紅絹,順便泡一杯茶出來給表哥喝。"她朝里面喊著,那樣子像是剛剛才想起原來她身邊還有個表哥。

  順、順便?深受打擊的童善在呆了一呆之后,眼睛危險地瞇起,他決定拿出薛家表少爺?shù)纳矸,阻止這種荒謬的情形繼續(xù)下去。

  "慢著!"他尖厲又充滿威嚴(yán)的語氣把他們兩人嚇了一跳,他上前把薛無瑕的手從薛文的手中搶回來,一張臉惡狠狠地盯著薛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薛文你是薛府的長工吧?"

  "是的,表少爺。"他恭敬地答。

  其實文雍熙很想直接上前點了童善的穴,讓他昏睡一會兒,這樣他就可以盡情地跟薛無瑕談?wù)撚嘘P(guān)他冒險犯難精采刺激的事情了。

  "一個下人怎能如此不知進退呢?"童善粗吼了起來,把他努力維持的文質(zhì)彬彬、溫文爾雅的形象都給拋棄了。"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嘛!嗯?居然敢走在我的前面,究竟你是表少爺還是我是表少爺?是我要來找無瑕還是你要來找無瑕?"

  "你好無禮喔,表哥。"薛無瑕十分厭惡地皺起了眉。"你怎么可以對我們家的長工大呼小叫呢?你的溫和、你的有禮、你的寬容都到哪兒去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也覺得表少爺不是這樣的人,最起碼他剛剛在老爺面前就的確是小姐你剛剛所形容的那個樣子耶。"薛文老實地補充道。

  "啊?這……這個……"童善一時語塞,宛如硬吞下了一大口蒼蠅,暫時說不出話來。

  "你自己決定吧,表哥。我很歡迎你到我們家來看我,但是如果你要像剛剛那樣動不動就拉長了脖子大吼大叫的話,那么你還是不要來看我的好。"薛無瑕難得以強悍的語氣道。

  從末見過薛無瑕這種態(tài)度的童善似乎被嚇到了,他很聰明地立刻恢復(fù)了他『原來』溫和有禮的態(tài)度。

  "是我失禮,表妹,都怪我一時情急,妳也知道我的個性不是這樣的,如妳所說,我是個溫和有禮、對長輩謙恭、對下人體恤的人,我剛剛之所以會那么大聲,純粹是擔(dān)心表妹妳的名譽受損。畢竟跟一個長工,尤其堤長得眉清目秀,外表跟我不相上下的長工靠得太近,要是被那些三姑六婆看見了,恐怕會招來一些對表妹不利的蜚短流長呢。"他把這番話說得十分誠懇,表情也由猙獰變得十分優(yōu)雅。

  薛文挑了挑眉,多日不見,童善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是益見精純了,與他不相上下的眉清目秀?真虧他說得出來。

  "三姑六婆?蜚短流長?"薛無瑕重復(fù)著這些話,然后咯咯嬌笑了起來。"表哥你真是想太多了,我只是對薛文那天講的事情很有興趣,表哥你也應(yīng)該一起來聽聽,你就會知道那是多么的有趣了……"她對薛文招招手,同時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童善一手將薛文格開,徑自坐到薛無瑕身邊。"以你的身分應(yīng)該站在我們兩個的身后,不過,看在表妹的份上,容許你──坐在我們的對面。"

  該死的童善!薛文在心里咒罵著。

  "坐在對面好,這樣我就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說故事時的表情,你知道,有時說故事人的表情是比故事本身要來的動人的。"薛無瑕顯然對童善這樣的安排感到很滿意。

  薛文一聽,立刻換上欣喜的表情,滿意地在薛無瑕對面坐下。可不是嗎?聽故事的人癡迷的表情,對說故事的人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鼓勵呢!

  "是嗎?那么我應(yīng)該跟他換個位子。你起來,你還是站在我身后吧!"

  被拉著后領(lǐng)站起來的薛文勉強忍住反手扣住他的沖動,他此刻不能表示任何意見,他現(xiàn)在扮演的是一個老實的長工,那么他就得聽從比他階級高的人的命令,雖然他真的很想揪起童善的衣領(lǐng)將他痛扁一頓。

  "你這是在做什么?表哥。"薛無瑕不滿地問。

  "表妹,我一直知道妳對于身懷絕技的人有一份特殊的崇拜,我不希望妳對于這極人存有太多的幻想,所以我平常不太喜歡跟妳講述關(guān)于我鏟奸鋤惡,懲罰一些危害鄉(xiāng)里敗類的事情,不過表妹既然喜歡聽,那表哥我就破例講一兩個給妳聽好了。"他把自己說得像是個深藏不露、樂善好施又十分謙虛的人。

  "真有那樣的事情嗎?"薛文站在他身后假裝傻傻地問著。"關(guān)于表少爺曾經(jīng)處罰過敗類的事情。"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倒是個經(jīng)常被處罰的敗類。

  "我必須很客氣地再提醒你一次,薛文。"他扭頭,斜眼看著雙手部藏在袖中的薛文。"你是個長工,你應(yīng)該舉止得宜而且很適切地表現(xiàn)出一個長工應(yīng)有的態(tài)度,譬如說現(xiàn)在,主人沒有問你話你就不應(yīng)該插嘴,這點規(guī)矩你到底懂不懂啊?"后面那幾個字幾乎可以算是咬牙切齒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紅絹把端來的茶給了他們每人一碗,當(dāng)然包括薛文,然后很理所當(dāng)然地坐在薛無瑕身邊。"我知道表少爺會點功夫,卻從來沒聽說過表少爺有什么見義勇為的行為。"她對童善這個人的看法可不像迷糊的薛無瑕小姐那樣完全被他所表現(xiàn)的以及他所述說的給蒙蔽,她比薛無瑕精明些,她如道這個表少爺或許會點什么,但絕不像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樣厲害。

  "妳知道什么?我這個人一向很謙虛,我說過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做到『為善不欲人知』這點,這是我對自己的堅持,這樣說起來在這方面我還真是有點固執(zhí)。"

  薛無瑕用眼神微笑,含蓄地啜了一口茶;紅絹不以為然地將眼光瞥向別處;薛文則是很艱難地抑制自己想把他一拳揮上天的沖動。

  "那就請表哥開始吧!"僻無瑕客氣地道。

  *****

  太陽從原本的照在涼亭頂端轉(zhuǎn)而斜射入涼亭。

  薛無瑕得靠著不斷喝茶才能讓自己的眼皮優(yōu)雅地繼續(xù)張開,紅絹則老實不客氣地做她的替秋大夢去了,一旁的薛文早已忍不住地打了上百個呵欠。

  "妳知道,我的武功是很不得了的,我有好幾位高深莫測的師父,還擁有最上乘的輕功,我能飛檐走壁,更能傷人于無形……"

  "關(guān)于這一點,表哥你已經(jīng)重復(fù)了很多遍了。"薛無瑕終于忍不住很委婉地提醒他。

  這個故事的開端實在是人冗長了,對于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節(jié)童善做了巨細(xì)靡遺的描述,最引人入勝的重點卻一個字都還沒提到。

  "關(guān)于茶樓的地形,你所喝茶的那個房間,那個茶樓老板的長相,以及他的伙計們乃至于一些渴望與你認(rèn)識,你卻堅持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些官顯貴們,我想我都已經(jīng)從你一再的描述中知道得很清楚了,你能不能干脆跟我們說說,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在茶樓調(diào)戲賣唱女的那個敗類給打發(fā)走的呢?"

  "說到這個,就不能不提到莊記布行的老板,那個勢利眼的莊老板,雖然一肚子肥油,但是他的布莊可大了,他有著各式各樣的布料,有大食的,波斯的……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莊老板剛好知道我在樓上喝茶,也知道我一直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于是他打算上來請求我出手嚴(yán)懲那幾個惡徒。但是表妹妳知道,我的武功是很不得了的,我得到好幾位高深莫測師父的真?zhèn),我又擁有最上乘的輕功,說到我的輕功,就不得不提到我一直不想在眾人面前顯露的蜻蜒點水……"

  薛無瑕又喝了一口茶,她似乎也知道了這個關(guān)于武功高深莫測的表哥,嚴(yán)懲狂徒惡霸的故事,其結(jié)局很顯然的就是沒有結(jié)局,所以她的表情已逐漸無法維持一貫的優(yōu)雅。

  "讓我來猜測一下表少爺最后是用什么方法嚴(yán)懲那個惡徒的好了。"打了好幾個呵欠的薛文決定將大家從這場折磨中解救出來。

  "什么方法?"他的一句話立刻引起了薛無瑕極大的興趣。

  "他只用兩根筷子就結(jié)束了這整件事。"

  "兩根筷子?怎么做到的?"這是紅絹的聲音,她是被薛文充滿磁性的聲音喚醒的。

  "表少爺將他正在食用的兩根筷子從他的雅房窗口往樓下射去,兩根都深入桌面,足足有這么深。"他用兩手比出一段讓人吃驚的深度。"一根就插在那個惡徒企圖伸向賣唱女的臟手前面;另一根則在那個惡徒準(zhǔn)備跟著行動的另一只手上面,然后從雅房傳來表少爺?shù)统恋木媛暋?quot;

  "他怎么說的?"薛無瑕和紅絹幾乎異口同聲。

  "『下一次,這兩根筷子就不會只是插在桌面上!槐砩贍,我說得對吧?"他笑著問。

  "當(dāng)然,我一向都是這樣說的。"奇怪,這句話相當(dāng)耳熟呢,在什么地方某人曾跟他這么說過呢?

  "啊,真是太有魄力的一句話了!想不到耶,真不像表少爺會說的話。"紅絹的語氣包含的是更多的嘲笑。

  童善從鼻孔里冷哼。

  "哼,我讓妳意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

  薛文的這一段結(jié)尾雖短,卻深具吸引力,比起之前童善念經(jīng)般的翻來覆去實在是精采太多了。薛無瑕的眼神異樣地閃爍著,她飛快地瞥了一眼對面倚著欄桿隨便站著的薛文,似乎想問些什么,最后她低頭擺弄著她手中的茶杯。

  "表妹,妳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是很謙虛的,我做過很多類似這樣的事,而我一向不喜歡把這種事情拿出來炫耀,畢竟那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而我?guī)缀趺績扇炀褪亲鲆淮芜@種事,妳知道,我的武功是很了不起的,我的師父都很高深莫測,他們經(jīng)常告誡我……"他的聲音忽然停止,因為薛無瑕正抬起臉,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說的這件事應(yīng)該是你的公子做的吧?"

  "咦?什么?什么公子?"童善摸不著頭緒地問,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薛無瑕的目光是略過他直接看向身后的薛文,他不禁當(dāng)場氣結(jié)。

  "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他看著地板閃躲著這個話題,因為他并不想正視薛無瑕的眼,他知道她語氣里的崇拜意味著什么,這令他感到很不是滋味,那完全是針對另外一個人而發(fā)的──他所對她講述的真正的自己。而這樣的結(jié)果完全背離了自己當(dāng)初的設(shè)定。

  "你不用明白,我自己明白就好了。"說完,她神秘地笑了。

  "表妹,你們在說什么啊?什么公子?"受不了一再被忽略,童善不得不再問了一次。

  "啊!我怎么沒有想到?"她眼神一亮,似乎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表哥,也許你也認(rèn)識這位喜歡行俠仗義的公子,你也經(jīng)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不是嗎?"

  童善的精神回來了,他是很想裝得很謙虛,偏偏他一開口就往自夸自擂的方向走。

  "表妹,妳必須說得更清楚些,妳知道,我是個閱歷豐富的人,我南來北往到處行走,當(dāng)然認(rèn)識各式各樣的人……"

  "就是薛文之前服侍的那個公子,他也跟表哥一樣,武功高深莫測,喜歡暗中出手教訓(xùn)一此市井無賴。"

  薛文暗中皺眉,童善哪配跟他并列?他是武功高深莫測,而童善呢,正是那位他經(jīng)常出手教訓(xùn)的無賴。

  "是嗎?"童善斜眼看他,突然問了一個很唐突的問題:"既然你有公子,為什么還會到這兒來當(dāng)薛府的長工呢?那你之前那位公子怎么了?"

  這正是薛無瑕一直想問的,她比較有興趣的是后面那一句。

  "這個……嗯……他……因為……因為家里臨時遭遇重大變故……所以……"

  他被童善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支支吾吾,從來沒有如此語塞的他,實在很想拿童善的頭去撞涼亭的柱子。

  "啊,原來是這樣,家道中落了……"薛無瑕很快地替他補上這句,而且完全不懷疑地就相信了。這位喜愛行俠仗義的公子,他可憐的遭遇立刻引起薛無瑕豐富的同情心。

  "真是值得同情。"紅絹托著腮道。

  "是值得同情。"童善不怎么真心地附和著。"不過我所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家公子……我們姑且相信他真的是家道中落好了,為什么你沒有繼續(xù)留在他身邊呢?"他頓了一下,換上另一種尖酸的口氣。"做為一個下人,不能與主人同甘共苦,你的忠誠度值得懷疑。"

  "你這樣說真的是太失禮了,表哥。"不用薛文開口,薛無瑕急切地替他辯解:"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選擇繼續(xù)活下去的,薛文這樣做沒什么不對!"

  薛無瑕的義憤填膺讓文雍熙感覺到一陣辛福,雖然表面上他裝得一臉無辜。

  "而且,你怎么知道薛文到我們家來做長工不是為了幫助那位公子呢?"她激動的神情忽然收斂,以一種十分感動的表情看著薛文。"我猜對了是嗎?你會來我們家當(dāng)長工的確是為了幫助那位公子是嗎?不,你別急著否認(rèn),不承認(rèn)也沒有關(guān)系,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啊!這真是離奇又令人感動的故事啊……"

  "的確很令人感動。"紅絹拼命點著頭,眼底甚至夸張地懸著兩滴淚水。

  事情的發(fā)展似乎愈來愈離譜了,他十分懊惱地想著,同時開始擔(dān)心這種失控的局面到時該怎么收拾?現(xiàn)在他只能沉默,當(dāng)然他知道他的沉默在薛無瑕看來等同于默認(rèn),但是現(xiàn)在他就算否認(rèn)也沒有用,這位小姐顯然比較相信她自已,并且執(zhí)著于自已的推測。

  "所以我說無蝦表妹妳實在是人天真了。"童善十分的不以為然。"當(dāng)然,這不能怪妳,表妹一向深居簡出,妳自然不會了解江湖的險惡,以及人心的險惡。"

  "這跟江湖、人心有什么關(guān)系?"薛無瑕問。

  "是啊?有什么關(guān)系?"紅絹也問。

  童善用斜眼輕蔑地看了看薛文,再轉(zhuǎn)頭過來對薛無瑕道:

  "這種煽情的把戲是騙不了我這個江湖閱歷豐富的人的,他說他家公子家道中落,他怎么可能有機會家道中落?如果他真的跟我一樣武功高強的話,大可以到其他富貴人家家里去借點什么來彌補啊,這很容易辦到的。"

  他認(rèn)真的表情引來薛無瑕一陣強烈的皺眉與抗議。站在他身后的薛文則是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沖動,他真的很想把童善的腦袋剖開來看看,里面到底是裝了什么才能導(dǎo)致他有如此荒謬可笑,又卑鄙無恥的想法呢?

  "表哥!這真的是太失禮了!"薛無瑕激動地嚷著。

  "這聽起來就像是表少爺會去做的事。"紅絹不冷不熱地嘲諷。

  "我相信。"薛文附和地點頭。

  "你說什么?"不敢對紅絹粗吼的童善對薛文可就不會客氣了。

  "我說了什么嗎?我什么也沒說啊!"

  "表哥,你不要再為難薛文了。"薛無瑕站了起來,走向薛文,看著他的眼神不同以往。"他的確是個忠心耿耿的人,難怪我爹會特別疼愛他,他一定是從薛文身上看出屬于一個忠誠仆人的特質(zhì)了。"她稍頓,換上另一種語氣。"薛文,我應(yīng)該叫我爹把你調(diào)過來為我整理花圃,這樣我就有機會多聽你講述一些關(guān)于你家公子的事了……"

  面對薛無瑕的熱情,薛文錯愕的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這真的很令人苦惱,本來希望投其所好的說些以前的事情來吸引她對自己的注意力,沒想到適得其反,事情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fā)展了;薛無瑕顯然對于他口中所描述的那位公子比對眼前的他要感興趣多了。

  童善像一只惹人厭的蒼蠅,急忙撲過來擋在他們兩人之間,并且以夸張的口吻大聲疾呼。

  "江湖險惡,人心險惡,表妹妳千萬不可這么做,萬一這家伙根本是他以前的公子派來接近妳的呢?說不定他家公子對妳根本就懷有不軌的企圖!"

  "是這樣更好……"她害羞地甜笑,以近乎耳語的聲音這么說。

  以薛文的功力當(dāng)然可以清楚的聽見這句耳語,他暗暗皺眉,同時覺得頭非常非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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