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堤曼在神碑前祈禱后,劉靚的身子就真的逐日好轉(zhuǎn)。此舉看在匈奴子民的眼中,更加堅信他們的年輕君主,確是天所立的王。
這天,堤曼率眾至狼山打獵.這是冬季匈奴人最重要的活動。劉靚在二位侍女陪伴下,終于有機(jī)會外出,呼吸許久未聞的新鮮空氣,也得以真正見識到匈奴部落生活的原始風(fēng)貌。
堤曼所屬豪華氈帳約可容納五百人,它是用四根金龍蟠繞的紅色巨柱支撐起來的;墻壁則由細(xì)樺木竿子所栓釘?shù)幕顒訅M成,共有十二面,墻上掛著紋飾壁衣,非常美麗壯觀。墻的四周圍環(huán)繞著放置物件的矮柜,地上鋪的是毛毯、獸皮和有色彩的毛毯坐墊。穹帳中間放置著由幾根鐵支架和幾道鐵箍作成的火爐,整日燃燒用以暖帳。往外走出,建置在兩旁的中型穹帳也都是屬于單于的。最右端一座,是供奉天神祭祀之所,左端最下方則是廚房及奴仆居處。
抵達(dá)王庭時,堤曼便立刻賜給劉靚一座氈帳,王與后宮妃子分開而居的體制大抵上與漢宮相同。但由于劉靚病重,堤曼特地將她留置于自己帳中休養(yǎng)。
以單于氈帳為主,逐漸往外擴(kuò)散,大大小小的氈帳林立于銀白色大地上,屋頂成傘狀,外披羊毛毯,由于冬季酷寒.因此多盍有二至三層,以抵御寒冷侵襲。傘形頂上,有一個圓形天窗,天窗之上,有一塊活動毛毯,白日拉開,夜間閉起,以排出濁氣,并讓光線射入。門一律開向東南,除了可以避開來自西北的勁風(fēng)外,匈奴族視日出方向為吉祥的傳統(tǒng),也是主因。
由于已近日落時分,匈奴婦女開始到氈帳外升起炊煙,著手準(zhǔn)備晚餐。她們穿著厚重的皮襖,腳著皮制長靴,頭戴皮毛帽,臉上擦著虹蘭花做成的胭脂,嘴里則輕哼著曲,內(nèi)容大致是歌詠焉支山、祁連山的。她們的食物以畜肉、乳漿和干酪為主。男人們則整理皮革鎧甲或照顧著牲畜,有些則三三兩兩聚在火堆旁飲酒作樂。遠(yuǎn)方有一群又一群棉花狀的東西正在緩緩移動,侍女們告訴她,那是放牧歸來的羊群。偶有馬匹縱馳其間,控馬者竟多數(shù)是小男孩或小女孩。
匈奴孩童長到像羊一樣的高度時,便要開始學(xué)習(xí)騎馬射獵,這是居于漢室后宮的她很難想像的。
見到劉靚,他們恭敬和善地行禮。沒了戰(zhàn)爭時的殺戾之氣,此時的匈奴人也同漢人一般,祥和敦厚。
劉靚津津有味地看著,逐漸遠(yuǎn)離了堤曼的氈帳主群,隔著一條雪河,另一氈帳群組與他們遙遙相望,在帳外行走的多是男性,而且是整裝的軍士?雌饋聿幌袷嵌ň釉诖颂,因為氈帳偏小,結(jié)構(gòu)簡單,是利于拆裝的那種。劉靚跟隨堤曼一路北上,所居便是那種類型的氈帳。
“那是……”她疑惑著。
“那是右賢王赤都的營帳!
“右賢王……怎么他不用回自己的王庭嗎?”
每晚,趁著劉靚精神還不錯時,堤曼總會邊摟著她,邊把匈奴的民情風(fēng)俗、政治架構(gòu)說給她聽,因此對這個民族,她多少已有些了解。
匈奴的政權(quán)機(jī)構(gòu)分三個部分:單于王庭的轄地在匈奴十部,南與漢朝的代郡和云中郡相對;左賢王王庭的轄地在匈奴東部,南與漢朝的上谷郡相對;右賢王王庭則在匈奴西部,南與漢朝的上郡相對,西連月氏和氐、羌。
單于是匈奴的最高首領(lǐng),總攬軍政及外交大權(quán),由左、右骨都侯輔政。
早在數(shù)日前,見劉靚身體逐漸康復(fù),左賢王句黎湖便迫不及待地帶著湘綺回王庭去了,如今右賢王卻仍在本部駐營不去,令她頗感好奇。
“右賢王對于這次戰(zhàn)利品的賞賜非常不滿,因此執(zhí)意不愿離去,單于正與他交涉中!笔膛朔A告著。
望著那黑色張牙舞爪的旗幟,劉靚覺得很不舒服,轉(zhuǎn)身欲回,卻莫名地被一雙長臂卷住,接著便陷入一個陌生的懷抱里。
“右賢王,您不可……她是陽寧閼氏啊……”兩位侍女緊急下跪失聲道。
閼氏也就是單于的妻妾,加上她漢公主的封號,就成了陽寧閼氏。
赤都長喔一聲,并沒有放手的打算,反而更加收緊鐵鉗般的手臂,“這么奪人心魄的美女居然不是賞賜給我……”他邊惋惜著,一張雜須叢生的臉毫無預(yù)警地壓了下來,作勢欲強(qiáng)吻她。
“不……”劉靚虛弱地掙扎,但在這如山的大漢前根本是徒勞無功。
他身上混雜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幾乎被眉毛蓋住的眼睛里凈是猥瑣,唇邊還殘留著酒汁,酒汁沿著卷曲的胡須要滴不滴的,筒直粗鄙又貌陋極了!
劉靚驚駭莫名,身體被鎖緊,又被嗆鼻氣味籠罩著幾欲昏倒。但念頭一閃,她一個堂堂公主,若是讓這種人輕薄得逞,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掙扎間,劉靚摸到了他插在腰際的彎刀,電光石火地往上抽起,咻的一下,刷掉他一撮胡須,也在他的下巴劃出一道血口子,她也得以暫時脫困。
赤都愕然地舉手滑過下巴,然后看著手上的鮮血,臉色有如天邊的一團(tuán)烏云,灰黑且難看,狹長的眼睛陰晴不定地掃著她。
侍女們嚇得腿都軟了,在匈奴,赤都是出了名的殘暴,性格乖張,行事孤僻;稍不順眼,小則毒打,大則要人命,追隨他左右的人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他。如今陽寧閼氏居然拔刀傷了他,看樣子一場浩劫難免,恐怕她們都會跟著遭殃。
相對于侍女們的膽怯,劉靚顯得異常平靜,若不是因她體力尚未完全恢復(fù),那一刀應(yīng)該是可以要了他的命的。之前已經(jīng)殺了一個左骨都侯,再殺一個右賢王也不算什么,更何況是他先非禮于她,依漢朝律例,調(diào)戲皇帝妻妾,按理該當(dāng)問斬。
她后退三步,彎刀橫于胸前,戒慎地盯著赤都。
“哈哈哈!”本應(yīng)勃然大怒的赤都忽然放聲地笑了起來,“好、好、夠勁、夠辣!我身邊缺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女人,今天……嘿嘿……我非要了你不可!”語畢,猛虎般地?fù)鋪怼?br />
劉靚聚氣凝神,握緊彎刀,不退反進(jìn)地迎向前去。
赤都沒料到她居然會武功,大意輕敵下,又被她在頰上擦了一刀,這下子猛虎倒成了花臉貓。
他急急后,氣喘吁吁,眼光卻益發(fā)明亮,“好!還會兩下子,真是合我赤都的胃口。
別說她身體尚未康復(fù),就算康復(fù)了,憑那點武功對赤都而言也是隔靴搔癢,除了一開始因輕敵吃了個小虧外,劉靚就再也很難近他的身子。而他似乎有意消耗她的體力,只是逗弄閃躲,并不還手。這樣幾個回合下來,劉靚疲態(tài)漸露,赤都看準(zhǔn)這一點,一個飛踢,將她手中的彎刀踢出了丈外遠(yuǎn),她也因此踉蹌地跌倒在雪地里。
赤都誕著臉,步步逼近,一手直接抓向她的胸部。
劉靚失聲尖叫,下意識地伸手擋他,千均一發(fā)之際空中飛來的軟鞭纏住了赤都揚在半空中的手,她也被熟悉的手臂一把抱上馬。
“赤都,你越來越放肆了!”堤曼昂揚地坐在馬上,一手護(hù)著她,一手緊扣軟鞭,臉色森寒,極端不悅。
“哼!”赤都悶哼著,慢條斯理地把軟鞭解下。
“公主不要緊吧?”堤曼擔(dān)憂地望著懷里驚魂未定的她。
她虛脫地?fù)u著頭,雙手緊摟著他的腰,余悸猶存地盯著赤都。
赤都興味索然地拍去剛剛打斗時濺到身上的雪花,臉上一點也沒有反悔或害怕的神色,反而嘟嘟嚷嚷起來:“哼!拼死拼活沖鋒陷陣的是我,風(fēng)流快活的卻是你,這世上還有沒有一點天理!”
堤曼不動聲色地駁斥:“赤都,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回你得的賞賜已經(jīng)是最多的,不要再無理要求!
“最多的?哼!”他不屑冷哼,“最多的又不見得是最好的,像那種美人兒……”他指著劉靚,忿忿道:“你就舍不得給我!”
“你蠻纏些什么?她是漢朝與我聯(lián)姻的公主,怎能賞賜給你?”
“為什么就不行?”他扯開喉嚨不平地道:“只因為你是單于嗎?本來單于之位應(yīng)該是我的,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也都該是我的!彼闹馗,指天指地,滔滔不絕地抱怨:“我比你驍勇善戰(zhàn),軍隊比你強(qiáng)大,又是你的大哥,要不是父王偏心,要不是因我并非出自呼衍氏,那個位置哪輪得到你坐?”
“你說完了沒有?”堤曼神色微變,冷冷質(zhì)問。
看著堤曼氣度沉穩(wěn)、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風(fēng),赤都面色和緩下來,終究一為臣、一為君,再怎么不滿,他也不能太放肆。更何況堤曼的隱忍似乎已達(dá)極限,他可不想冒著砍頭的危險再去刺激他。堤曼年紀(jì)小他足足二十三歲,也就是因為這點,赤都一向都視他為小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沒想到父王死前獨排眾議硬是立他為單于,這對戰(zhàn)功彪炳,又是長子的赤都來說,簡直是青天霹靂。自此之后,他變得憤世嫉俗.仗恃自己握有重兵,又對匈奴族的繁榮有強(qiáng)大貢獻(xiàn),因此對于堤曼,他常有極端不恭敬的言語出現(xiàn)。
但做起事來鐵腕政策的堤曼,雖然表面上一再容忍,但暗地里卻在慢慢布局,削減他的實力。像這次,他就以赤都過早收兵為由,將他身邊的六名將領(lǐng)治罪,對于帶頭的他,卻是沒有一點責(zé)罰;反而依著他的要求多給賞賜的這種做法,剛?cè)岵?jì),卻讓赤都對他的心機(jī)深沉膽寒起來。這小子,表面上對他恭敬,私底下卻在尋找任何一個可能的機(jī)會除掉他,在六名將領(lǐng)沒有順利要回前,他不能再無理取鬧。因此他識趣地吞下許多的不滿,訕訕地道:
“我不說了,說也說不完,總之我是非常不滿這次的賞賜,你得按我說的再加給我,否則我就不回王庭!
堤曼眼底閃著了悟,他知道這只是赤都的拖延之詞,他的目的在于被拘禁的六名將領(lǐng),但他也只能配合地不揭穿他。
“你不要太得寸進(jìn)尺,我尊重你是我的大哥,賞賜上已經(jīng)給你很多優(yōu)惠,你再這么胡鬧下去,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他稍頓,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的劉靚,余怒難消地道:“今天的事倘若再發(fā)生,我絕不輕饒!”
看著高高在上的堤曼,赤都的臉色忽青忽白難看至極。末了也只能拖著步伐,不情愿地往自己的軍帳走去。
“靚兒!彼麚(dān)憂著,“他有沒有傷到你?”
堤曼焦急的眼光讓劉靚心中一暖,虛弱地漾出笑容,但這笑容又在瞬間凝住,因為在堤曼肩上停著一只鷹,金黃色的眼睛正銳利地注視著她,仿佛隨時準(zhǔn)備攻擊獵物的眼神,讓她不由得心生畏懼。
看出她的害怕,堤曼伸出食指,老鷹自然地伸爪勾住,“去吧!”隨著堤曼一聲命令,老鷹聽話地振翅而去。
劉靚目光追隨著它遠(yuǎn)去的敏捷身影,心中陣陣驚嘆。
“那是海青鷹,捕捉鳥類用的……”話未說完,座下傳來一聲動物悶哼聲,循聲一望,竟是一只黑豹,目光炯炯,嚇得劉靚趕緊撲進(jìn)堤曼懷里。
“呵呵……不怕、不怕……那是行獵用的,去!”黑豹聞聲,也乖巧地走開了。
劉靚臉色一紅,為自己的大驚小怪感到失態(tài),她終日處于宮中,除了籠中的金絲雀有真正碰過,其他如鷹、豹,都是書本里看來的,而且所描述的凈是它們兇殘一面,不知道匈奴人與它們之間竟有著如此的依存關(guān)系,更不知道原來經(jīng)過訓(xùn)練,它們也可以為人所指使。
“公主,這是你第一次在人面前主動投懷送抱哦!”堤曼狡猾地提醒她。
經(jīng)他提醒,她臉色更紅,慌張地松手,誰知身心失去平衡,差點自馬上墜下,幸好他眼明手快地攔住,重新將她固定在懷里。堤曼所乘之馬特別高大威猛,掉下去可是會受傷的。
“你似乎很緊張!钡搪腥さ乜粗鴳牙锏乃,她臉的紅霞誘人極了。
“這……四周都是人……”
沒錯!許多人的目光都住這兒投射過來了。
“有什么關(guān)系!”他干脆將她摟得更緊,“你是我的妻子耶!”他孩子氣地說道。
“而且我還有一個打算……”
“什么?”
“我想吻你……”
話未竟他便迅速地攫住她的唇,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而且還持續(xù)很長的時間,待兩人都覺得似乎該換換氣了,才不舍地分開來。
他嘴邊含著得意的笑,她不敢回視,嬌羞地把臉埋入他的頸項。
堤曼心神蕩漾,附在她耳邊悄聲道:“若是你覺得不夠,我們可以立刻進(jìn)帳去!
“你……”她氣不過地捶了他一拳,惹得他哈哈大笑起來。
“單于……”蘭玥在他身后幽怨地叫了聲。
上山打獵時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可是他卻連正眼也沒瞧過她,一見了公主,更是徹底忘了她的存在?粗搪鼘櫮绻鞯臉幼,她心如針刺。
“喔,蘭玥,你可以回去了!钡搪B頭也不回,全副心思都在劉靚身上!肮鳎医裉焐仙将C了只銀鼠,給你做個護(hù)套,保護(hù)雙手,這兒天寒地凍,你一定很不習(xí)慣吧!”
蘭玥心中一沉,她自小跟在堤曼身邊,從沒見他這么溫柔過,愛與不愛之間,當(dāng)真有著天壤之別。
“天快黑了,我們進(jìn)帳去,免得你受涼!
堤曼摟著她,往自己的氈帳而去,經(jīng)過蘭玥時,視若未見。蘭玥心碎地看著他們遠(yuǎn)去,此時的她對于堤曼來說,與匍匐在他腳下的奴仆們并無不同。
※※※
“怎么樣?舒服多了嗎?”堤曼擔(dān)憂地問。一進(jìn)帳,堤曼硬是要她躺下,隨即喚來藥師為她診治,命侍女為她煎藥,生怕她體力虛耗過度引發(fā)不適。
“我沒事……”劉靚略顯虛弱地應(yīng)著。
他將藥碗遞給侍女,并示意要她們退下。
劉靚自柔軟的床上坐起,喝了藥,氣色紅潤,爐火掩映下,更顯嬌美。
堤曼忍不住一把摟過她,眷戀地?fù)嶂缭频男惆l(fā)。
“我要給你一樣?xùn)|西!彼@樣說著,手中隨即多了把短劍。
那是兩把尺寸相同的短劍,外觀一模一樣,但細(xì)看下,仍可辨出一把劍柄以男身鑄成,另一把則以女身鑄成;劍柄部分為黃金,劍身則以青銅煉咸,輕薄短小,看來卻異常鋒利。
“這是陰陽青銅短劍,父王賜給我的,現(xiàn)在我把陰劍給你,你隨身攜帶,在外它可代表我,若有人對你不敬,你可以此劍殺之!
她握緊短劍,心中有種與他合而為一的感覺,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們還不算是正式的夫妻。
“赤都沒離前,你不要再隨意走動,我會加派侍衛(wèi)們守在氈帳旁,他這個人十分危險,看上的東西常會不顧一切強(qiáng)搶。”
劉靚聽話地點點頭,但仍忍不住問道:“你對他似乎有所忌憚?”
堤曼下領(lǐng)抵著她,有些感慨地道:
“他是我最年長的一位哥哥,從小跟著父王南征北戰(zhàn)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是我們匈奴族里十分杰出的勇士,可惜就是性格過于乖張暴戾,因此父王沒有將王位傳給他。”
“他對你顯然很不服氣,難道你沒有打算懲治他嗎?”
“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更何況他手握重兵,我又新任不久,根基未穩(wěn),沒有把握能一舉將他拿下,不過,那個日子不會大遠(yuǎn)了!
劉靚微仰著頭,目光觸及他流暢的輪廓線條,剛毅而內(nèi)斂,感受得到他體內(nèi)澎湃的雄心壯志,真正做大事的人不矜不躁,能忍一時之氣以成千秋大業(yè),而他——正具有這樣的恢弘氣度。
她忽然深切地感受到,她是多么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他果決明斷、眼光深遠(yuǎn)、用兵如神,又是如此的年輕。望著他俊美無比的臉,劉靚不禁為之著迷起來,她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老是被一股莫名的情緒蒙蔽,而無視于他的優(yōu)點呢?
拋開種種歧見,放寬胸懷,他原來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靚兒……”受此眼光,堤曼受寵若驚。
她柔美地笑了,似春風(fēng)拂面,堤曼頓覺心頭暖烘烘的。從今天下午她主動地?fù)湓谒麘牙镩_始,他就有種被原諒的感覺。自從打了她之后,他的心便一直處在煎熬狀態(tài),而今天終于得以盡掃陰霾。
她垂下眼,欲語還休。他胸中一蕩,忍不住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無比溫柔地逗弄著兩片唇瓣,一手順著滑溜的面頰來到細(xì)致的頸項,一手則輕輕地解開她身上的襲衣,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她享受著他溫暖的掌心撫過她寸肌時帶來的刺激感,雙手也嘗試大膽地探向他裘衣下的胸膛,雙唇則改被動為主動,吻著他英氣迫人的雙眼,如高峰聳立的鼻尖,以及優(yōu)美的唇線。在劉靚的鼓動下,堤曼身心益加地?zé),迫不及待地卸去她身上的重重防衛(wèi)。當(dāng)她如凝雪般的肌膚與傲人的胴體完整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不禁倒抽口氣,呼吸瞬間變得混濁起來。
劉靚沒有遮掩,只是依舊垂著眼,雙頰緋紅。
“靚兒……你真美……”他詠嘆著,開始地毯式的啄吻。
隨著他柔滑的攻勢,劉靚嬌軀自然地亢奮輕抖,前所未有的感覺充斥體內(nèi),身心飄飄,幾欲飛起,她知道,她——即將成為他的女人!
※※※
云雨交歡之后,他們緊緊相擁,之間沒有任何阻擋,靜靜傾聽著彼此的心跳。
“靚兒。”堤曼心滿意足地吻著她的額頭,聲音嗄啞,“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得有多苦嗎?”
她心疼地捧著他的臉龐,主動地將唇送上。
兩人體溫再度攀升,此時一道恭謹(jǐn)?shù)穆曇舨迦耄?br />
“啟稟單于,宴會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四大族族長已在外頭恭候您的大駕。”
“知道了!
他不情愿地?fù)纹鹕碜,“差點忘了今晚有四大族為我舉辦的慶功宴!彼难壑辛髀冻霾簧幔翱晌艺嫦氪谶@里……”
劉靚嬌笑地輕啄他好看的嘴角,“來日方長嘛!”
“不!”他翻身壓住她,“應(yīng)該說是春宵苦短!”寬大的手掌不規(guī)矩地在她渾圓的胸部上游移。
察覺出他的意圖,劉靚不安地阻止著,“宴會等著你呢……”
“都不重要了……”他含住她抗議的唇,堅持地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