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開放式意大利餐飲,是圈內人常去的地方;卓妙麗又習慣性敲了姚遠一頓。
“你最近是不是忙著拍片,很少接打歌通告?”她隨口問,咬一口丁骨牛排。
“唔……嗯。”姚遠滿嘴食物,含糊應一聲。
“現在港臺電影工業一片不景氣,你還有片子要忙?真不愧是天王!”
這聲恭維酸味十足,卻說得姚遠心虛。他并非忙拍片、少打歌,他只是常變動通告時段,以避開于靖風。
他就是看不慣于靖風與方幼柔眉來眼去!卓妙麗與于靖風通告一致,她當然就罕遇他,以為他忙拍片了。他玩這種小孩子把戲若讓她知道,實在是很丟臉的事。
不經意瞄到角落那架熟悉的徠卡相機,姚遠玩味地笑說:
“又來了!他不累嗎?不怕他的相機真被砸了?”
卓妙麗順他的視線一看,也皺眉說:
“又是他?!他一路跟著我們?”
“反正他拍不到什么好鏡頭,寫不出有說服力的東西,別管他了!”他說。
她不表示意見,姚遠反而心生異樣。
奇怪!他幾時在乎過緋聞?就算被拍到與某女星熱吻擁抱,他也從不避諱。他一向樂于滿足媒體、也滿足那些想炒新聞的女人,怎剛才在棚內,他竟在乎與小辣妹的親熱鏡頭流出?!
“嗨!Jerry,今天又帶漂亮妹妹來?哇!她真可愛!”
“又換人了?!你這壞蛋,真壞死了!這次連小妹妹都不放過?”
“周舒寧最近到處打聽你消息,你這妹妹看起來好嫩,你小心點!”
三個熟識的女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嬌斥、嘖怪和勸告,目光鎖定卓妙麗,來意不明。
悄悄收到卓妙麗的不以為然,姚遠忙說:
“她不是我--”
“哎呀!我想起來了!她是Stephen的--”三女之一打斷他,拉出長長的問號和驚嘆號。
然后她們面面相覷,曖昧又有默契。甲演員首先問:
“你叫殷殷對不對?你跟Jerry很熟?”
“這樣問沒什么意思啦!”乙名模輕拍一下姚遠說:“他跟誰不熟?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女朋友--這是Jerry說的,殷殷妹妹,你看他壞不壞?你還小,可別被這個壞男人給騙了!”
“不會!”卓妙麗甜笑說:“有各位漂亮姐姐在,才不會輪到我啦!Jerry哥又沒戀童癖。”
“這位妹妹真討人喜歡。”丙歌手微笑,語鋒一轉問:“那你的意思是,Stephen有戀童癖嘍?”
拐著彎問緋聞?但只得到卓妙麗一個輕輕的搖頭,她笑而不語。
“Stephen這個人,裝模作樣、故弄玄虛慣了,連他的partner都受影響,你們就別問了!”姚遠替她開口,指指角落又說:“看到那個‘徠卡相機’沒?他跟了我們一天,你們要制造題材給他炒作嗎?”
“這些狗仔鼻子真靈,這里有沒有裝竊聽器?”吃過狗仔隊苦頭的乙名;ㄈ菔U一下左右說:“我看……我還是先走好了!”
“我也要上護膚沙龍,Bye!”
女星們匆匆揮別,一副怕被拍照存證、惹禍上身的樣子。姚遠總算松了一口氣。
小辣妹的脾氣不好,他還擔心她受不了這些女人,會借機大鬧一番。大家都在同一個圈子里,得罪她們,總有礙她的星路,就像以前橫沖直撞的他。
幸虧小辣妹還有點腦袋……等等!姚遠驀然一怔,什么時候他顧及過對方的前途了?他從來不是個好心腸的人呀!
可能是小辣妹年紀小,進演藝圈又不為名利,他才特別為她著想吧!
◆ ◆ ◆
這廂,卓妙麗悶頭啃牛排,滿肚子火。
真氣人!明明她換了造型,為什么那些女人還沖著她叫小妹妹?她離斷奶已經很久了--她甚至沒讓親娘養大,身上哪來的乳臭讓她們抓包?
還有!姚遠那公孔雀,渾身男性荷爾蒙泛濫,出去一晃女人就聞臭撲上來,也不曉得他們是多熟的朋友哩!
更衰的是她莫名其妙成了他新歡,還被告誡別上他的當?!媽的!鬼才會上他的“鳥”當!
他也不怕耗損過度!那首兒歌怎么唱的?男人的青春可是“像鳥一去不回來”的……哼哼!愿豬八戒祝福他吧!
“牛排很難吃嗎?”姚遠的問句引她抬頭!澳氵@么咬牙切齒是干嘛?”
定神一看,她拿叉子的手緊握成拳,可憐丁骨牛排被她的九齒釘耙扎得滿目瘡痍……
她氣什么?卓妙麗自省,姚遠那探究的眼神也在問。
不是要跟他玩真的嗎?和胡晶瑤在笑鬧中定案,她打算偷他的心,保留自己的,談一場好聚好散的變愛,就當是成人世界的入門課程。瑞在呢?才玩不到一局她就受不了了?噢!真是去他XX的!
眼光赦免丁骨牛排,抬頭,不意觸上正朝他們趨近的一個女人。
“。∷痪褪恰弊棵铥愢啬,驟然從腦海挖出他花名冊中的一個名字。
港姐周舒寧,在方幼柔之前,是姚遠上一個緋聞對象。
只見這白骨精雙頰凹陷,下巴削尖,“人干”、“竹竿”任一個形容都適合;傳聞她的身材拜厭食癥之賜,昔日港姐風光不在。
周舒寧為伊消得人憔悴,始作俑者是姚遠。
他仿佛也聞到不善的氣息,脖子循卓妙麗嘲弄的目光一扭--
“Jerry,‘好久’不見了!”周舒寧拋給他一個臉肌僵硬的微笑。
“寧寧?!”姚遠驚不見喜。
“你還認得我?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呢!”
正自好整以暇地等著看戲,被周舒寧銳利的目光一瞪,卓妙麗渾身生出疙瘩。
她體諒地起身讓座說:
“你們慢聊,我去上個洗手間!
不要怪她沒義氣,風流男人活該要嘗苦頭。夜路走多就會碰到鬼,花采多了難免要被蜂螫,嘖嘖!還是只女王蜂哩!既然周舒寧來意不善,就讓她去替天行道吧!
洗個手出來,周舒寧已經坐上服務生挪來的椅子,像是刻意不沾她讓的位;這是潔癖還是獨占欲?
一時沒去處,又舍不得漏看這場好戲,卓妙麗往角落走去。
“徠卡相機”正忙著朝談判的男女對焦,她在鏡頭前揮揮手問:
“喂!你混這行多久了?”
睜開閉住的那只眼,他看看卓妙麗,火速將相機藏到身后才說:
“半個月!
真是只菜鳥!她指指那一對又問:
“依你的‘專業眼光’來看,他們配不配?”
菜鳥上下打量她,察覺沒有立即的危險,他又拿出相機,邊對焦邊說: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跟誰都不配,跟你最配!
“我‘呸’!”反正在他面前也沒什么形象了,卓妙麗呸一口說:“你也看到了,從坐下去開始,女人一個接著一個找上來,我要跟他是一對,不被他氣死才怪!”
“他天生受歡迎,跟女人講講話又不算什么!彼故钦驹谝h這一邊。
“那你還拍什么拍?”她臭著臉問。
“這位小姐不一樣!據說她拒絕不少富商名流,只對姚天王來真的。剛開始他們是打得火熱啦!不過姚天王受不了她緊迫盯人,不到兩個月就又換了方幼柔。至于他跟方幼柔是真是假,還要麻煩你來告訴我了!”他不知不覺與她聊起來,甚至掏出名片遞給她。
“這樣說起來,錯的應該是他Jerry老兄嘛!”她跳過他的問題。
他搖頭,大不了她兩三歲的臉孔突然變得滑溜起來。
“那可不一定!周舒寧是存心要套死姚天王。一開始循他的游戲規則玩,然后逼他攤牌,想一舉坐上姚夫人寶座,是個很不上道的女人!
“不上道?!你是說,人家真心喜歡他,上自討沒趣了?”卓妙麗怒目瞪他。
“這么講雖然難聽,但事實就是這樣!彼栒]妹妹似的說:“想當男人最后一個女人,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意愿。既然說好了只是玩玩,出爾反爾算什么?男女之事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玩完了爽快分手,誰也不吃虧。最怕是扭扭捏捏上了床才后悔,再自認吃虧,怪男人無情,這不是不上道是什么?”
“看不出你也是個‘老二導向’的家伙!”她不爽地用普通話說,故意不讓他聽明白。
若不是在公共場合,她早把這只豬八戒給丟出門去了!
再也沒胃口同他閑聊,反而是菜鳥狗仔收起相機,眼睛的焦點正經八百地落在她臉上。
“你吃醋!”他微笑。“小妹妹想玩成人游戲,就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喔!”
“What?!Where?!”她像被螫了下!昂f八道!”
她惱羞成怒正要反駁,冷不防被一陣旋風給卷走。怎么回事?卓妙麗莫名被外力拖著跑,背后依稀有周舒寧的追喊,她上了車才有機會發言。
“你干嘛拉我跑路?這樣她不就以為我是破壞你們的第三者?”她瞪著始作俑者。
“那你就干脆陪我下地獄吧!”姚遠痞痞地說。
“去!你作夢!”她嘴上輕哼,心卻像長了翅膀地往上飛。
為他這一句玩笑話嗎?或者,其實她很高興他拋下周舒寧,拉著她如亡命鴛鴦般跑路?
偷瞥身旁像個沒事人的家伙。剛才無端為他系念擔憂,現在心中天人交戰;對照他,她簡直像個傻子!
“你跟那個狗仔還真聊得來,換了別人,躲都來不及呢!”姚遠忽然說。
“沒你跟那個周舒寧聊得來啦!看看人家為你瘦成那樣,你要是有良心,回頭是岸嘍!”她說完一怔,怎么她的語氣與語意不搭軋?好酸喲!
“她?”他嗤笑出聲!八懔税!光看到她就沒胃口,尤其是吃飯的時候,還不如找你--喂!小辣妹,再問一次,你想不想陪我下地獄?”
一貫的油腔滑調,他的誠信令人置疑。
這意思是--從現在起,計時兩個月?高飛的心忽地重重墜落,她仿佛預見未來折翼斷骨的下場。
“開什么玩笑!”卓妙麗翻翻白眼,一口回絕。
◆ ◆ ◆
“徠卡相機”跟了他們一天,隔日一篇報導也沒見著,卓妙麗不知是安心還是失望。
幾天后倒有一件轟動的緋聞披露,不過與她無關,也非“徠卡相機”的杰作;談的是方幼柔腳踏兩條船的經過。
這條緋聞早炒爛了,就是苦無證據,這次附上方幼柔出入于天王住宅的照片,夠勁爆了!
怪不得哥哥不讓她搬進油麻地的別墅,原來那是他們幽會的地方呀!
此外還提及,姚遠對這位“天王殺手”真的頗傾心。語出于某位自稱姚天王前女友之一的A小姐,并舉出他一些生活習慣為佐證。
周舒寧?!卓妙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Jerry不要我沒關系,可是,我要替他討個公道。方幼柔根本就是腳踏兩條船!她還很得意地告訴我怎么同時跟Jerry和Stephen交往!好一個‘天王殺手’,她真是太厲害了!”匿名的A小姐泣訴著。宣言她備有這段談話的錄音帶,必要時候可以提供司法單位查證,不怕方幼柔告她誹謗。
騙鬼!找人家談判,還錄音存證、找來狗仔隊跟蹤,再把照片寄給報社,這白骨精才真是厲害呢!方幼柔九成九是被她耍了!
狗仔隊在香港猖獗,其來有自。香港采陪審團制度,不刊登影響司法公正的報導,無憑無據的黑函乏人理會;一旦惹毛香港藝人,撂話約定法庭見,他們最常掛在嘴上的就是:“案件已進入司法程序,不便發表意見!泵襟w便會乖乖閉嘴。
是以,有憑有據的照片養活了滿街跑的狗仔隊,要揭露秘辛也別忘搜齊證據。周舒寧是有備而來。
何鈺琳在一旁努力捺下得意,終于捱到于天王看完報導。
“你看吧!”何鈺琳憤慨地說:“這次她賴不掉了!所以說她根本就是--靖風,你要去哪里?你等下還有工作!喂!你、你不能現在去找她啊!靖風!”
于天王的背影已杳,料想是直奔情人與情敵處談判。
被丟下的何鈺琳既憂且喜。
盼他們完蛋是吧?沒來由地,卓妙麗想起姚遠的經紀人歐奇。一樣是成天跳腳,跟在藝人身后擦屁股兼收爛攤子,何鈺琳卻比歐奇命苦。本來嘛!愛上藝人的經紀人,注定走的是不歸路……
呸!她管這么多干嘛?
拿起電話,她打算向方幼柔和姚遠通風報信,最后還是放下話筒。
通知了又如何?他們三個遲早要攤牌!她早看不慣于靖風搞地下情的態度,太委屈方幼柔,她更樂見姚遠被三振出局。她猜測贏家仍是哥哥。
然則,這猶豫……就是這一刻的猶豫,又是為了什么?她的體內漲滿不知名情緒,仿佛要爆開似的……
她緩緩向外飄去,有如一縷幽魂。她手一招,隨口說出地點。的士載她到了目的地,未下車就見一群人聚集,個個手上拿著相機。
司機催促她付錢,她這才意識自己竟來到姚遠和方幼柔下榻的飯店了。
卓妙麗呆立路旁,懷疑她這十幾分鐘都在想些什么?
忽然,身后一個聲音說:
“你終于來了!”
她回頭,徠卡相機對準她“喀嚀”一聲,給她一個大大的特寫。
“又是你?”卓妙麗皺眉!靶旒卧,你拍錯人了吧?”
徐嘉元--也就是那只菜鳥狗仔--笑著說:
“全香港的同行統統來了,誰也搶不到獨家,我當然要另找門路嘍!你算是半個當事人,我正等你來說說心得呢!”
他怎么知道她會來?卓妙麗裝聾作啞。不知名的情緒仍積漲著,怕觸了閘就要渲泄不停。
“你希望他們三個談出什么結果?”徐嘉元又問。
她保持沉默。徐嘉元不斷旁敲側擊,都得不到她半根毫毛回應。
他刺探著說:
“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來這里干嘛?喂,別說是看熱鬧,冒著被全港狗仔隊發現的危險到這里來看熱鬧?我不信!”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么要來?”其實她也有疑問。
“因為你喜歡他們其中一個!彼雎运呐,笑說:“怕他被方幼柔‘欽點’中,你會失戀;又怕他被甩了,換他失戀,你就得鄭重考慮和他在一起了!你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愛他,是不是?”
“你憑什么這么說?”她的心像開個大洞,被刨得干凈。
“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一面作天長地久的美夢,一面對壞男人嗤之以鼻;嘴上說討厭,心里愛得很,偏又不敢承認,所以你猶豫!”他看著她扭曲的臉。“你喜歡的是姚遠,對吧?”
心上的大洞觸了閘,開始滴血,卓妙麗臉色泛白。
“你亂講……我、我怎么會喜歡他那種人?”她作垂死掙扎。
“是嗎?我那天看到的可不是這樣喲!不過我說你們相配,是逗你的,你根本不是他對手,可別當真!”他拍拍她!靶∨枷胱龌ㄐ睦俗拥淖詈笠粋女人,男人又何必太忠實?盡情玩遍天下的女人,想安定下來的時候,還是有不少年輕乖巧的女孩等著拯救我們,你說是不是?所以你別太認真了!”
“你不是‘老二導向’嗎?你藏招數都來不及了,干嘛告訴我這些?”她負氣問。
“什么?”他還是不懂。
白眼奉上,她閉口不理。卻輪到他像個泄氣皮球,一反剛才的咄咄逼人。
“我初戀女友就被一個壞男人拐跑了,當時她年紀跟你差不多,所以我不希望你跟她一樣!
“真的?那你……很難過了?”她微愕,難得被喚出同情心。
徐嘉元環住她的肩膀,兩人像對難兄難妹,就在路邊坐下。
“豈止難過!我真搞不懂女人,好男人你們不要,一個個對壞男人前仆后繼,對好男人不屑一顧。真笨!然后一個個好男人都被逼得變成壞男人……”
“我才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你沒有!是我不好!是我他媽犯賤……喂!你不要哭。∥也皇橇R你……”
◆ ◆ ◆
姚遠趴在床上,由歐奇替他處理一身傷,他剛和于靖風打完一架。
“媽的!他還是一樣,拼起來不要命!哎喲!輕點、輕點!”姚遠哀叫。
“我不是說過了嗎?方幼柔名花有主,你找什么麻煩?打一架也就算了,最怕事情爆開,對你的聲望有影響!現在好了,多少雙眼睛看于靖風上來找你談判?你再帶這一身傷面對鏡頭,想唬過去都難!”歐奇說。
“歐老母雞,我全身都痛,別念了!”姚遠哀叫。
“你休息幾天,等傷好再上工,我想想要怎么對外解釋!
歐奇雖氣他亂來,最后還是會替他收拾這爛攤子。姚遠嘴上嫌煩,心里是挺感謝的,否則他怎能忍受歐老母雞這么久?
涂完藥,歐奇走了。姚遠半死不活地趴著,想的卻是方幼柔。
何必打這一場贏了也是輸的架?
他向來予取予求,方幼柔是至今唯一得不到的女人。認識她至今,他一路吃閉門羹,他偏偏愛死她的酷樣;倘若她拿一張溫順的臉孔對他,他反而不習慣呢!雖然她戀著于靖風的模樣是很迷人……
破壞的滋味不如預期,姚遠甚至有些后悔。這一切未免太容易了!他隨便制造一點假象,就唬得于靖風跳腳揍人,好像被他姚遠沾上的女人就是病菌帶原者一樣!呆子!他供著方幼柔像女王似的,哪碰過她?……呃,頂多他要負點攪局的責任啦!
如愿看到于靖風摘下那張冰面具,姚遠驚異多過得意,想不到于靖風這么不堪一擊!是路小雪給他的陰影太大?或者他愛方幼柔太深?深到
叫一瓶美酒,姚遠獨酌飲寂。幾杯黃湯下肚,不該想的、不敢想的,統統浮現腦海。
先是溫柔清秀的方幼柔,然后是精靈俏麗的小辣妹,沒有其他鶯鶯燕燕。巧的是,這兩個女人都不屬于他!出現方幼柔就罷了,為什么小辣妹也來湊熱鬧?若她長個三、四歲,依她膽大妄為的行徑,肯定會是個熱情的伴侶;但現在的她是個看得著、碰不得的鬼精靈,生澀有余,風情不足,他XX的!他又沒戀童癖!……
說到風情,猛地想起在地下停車場被她“騷擾”的那段,身體竟不自覺起了反應。Shit!身邊的女人全被他清光了,“現任”的方幼柔又是擺著好看的,他是干渴太久缺女人滋潤以致將小辣妹當成他的性幻想對象?Shit!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嗎?他真是越活越回去!想當初他還勸她退出演藝圈,委婉暗示她別迷戀偶像過了頭,真把他當對象。這下他有什么立場說她?
樓下傳來訪客外找的電話,是小辣妹追蹤而至。姚遠心一震,全身像著了火,他聽到自己呆呆地說:“讓她上來!闭f完甚至開始認真期待!
去!他在期待什么?
再灌一杯冰涼的白蘭地,喝了反而更上火。Shit!他真是醉昏了才灌烈酒提神,小辣妹進來可要倒大楣!
想到這兒,叩門聲響起,姚遠傻氣地朝門大吼“沒人”,充駝鳥。難纏的小辣妹不肯罷休,門被揍得砰砰響。
哀聲嘆氣地開了門,小辣妹那雙修長的美腿又害他腦充血!他赤著上半身的瘀痕也嚇她一跳。
“你怎么了?”她將他從頭瞪到腳。“你跟誰打架?難道是靖風哥……?!”
姚遠悶聲不語,顛顛搖搖地踱回床上,癱睡下去。
卓妙麗跨步而入,問:
“你看到靖風哥沒?幼柔姐也不見了……喂!你們到底談得怎樣了?”
“就你猜的那樣!”他鬼吼一聲又軟倒。
看到這么狼狽的姚遠,她有些幸災樂禍,也替他不值。剛讓徐嘉元當頭棒喝,她還來不及整理心情就迫不及待想問結果?礃幼邮蔷革L哥贏了,姚遠才這副敗將德性;但他越異常,不就表示他越在乎方幼柔?
可惡!這花心大蘿卜!為一個得不到的女人……他真的喜歡人家?!
更令她火大的是,他什么女人都行,就是不要她!
緩一下胸口怒氣,卓妙麗又想,他就算要她又怎樣?他們若真在一起,那她不就注定下地獄了?她可以慶幸姚遠給的刑期只有兩個月,時間一到就甩了她,放她重新投胎、再世為人?媽的!天下哪有這種事?她若真愛上他,他非得給她一個交待不可!
“喂!你還活著嗎?”卓妙麗上前拍拍他。
“喔,小辣妹啊……你快回去,我不想看到你……”姚遠睜眼咕噥,又閉目昏眠。
“連看都不想看我?氣死人!我跟你沒完!”她恨恨咬牙,脫鞋上床,一屁股跨坐他腰上,再用力搖他!拔!你醒醒,醉了也還有‘行為能力’吧?!”
不曉得是她太重,壓痛他傷口,或者她青春軟馥的女體讓他起了反應,他睜開眼呻吟,扣上她腰就直直往懷里抱。
酒氣迎面撲鼻,她皺眉忍住,貼上來的熱唇與裸胸,卻燙得她想逃。他仿佛察覺,一個翻轉將她壓在身下,好任他恣情放肆地吮吻。
姚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這么輕易挑動他的反應,是否如同上一回,稍會又要得他一頓嘲笑?笑她賣弄生澀的風情?
卓妙麗無暇細想,纏綿的吻又深又熱,在她身上一路印下褥濕的紅痕。她的衣衫隨手開敞,他的吻隨之而至,一簇簇星火在她周身燃起……
她趁理智未消之前問:
“喂!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你有沒有弄錯人?”
“你?你不是小辣妹嗎?”他從她胸中抬頭,朦朧一瞥,悶聲說。
“那……你喜歡我嗎?”她喘著,想偷撈他醉后的真言。
“我早就喜、喜歡……上你了……”他模糊地說,手正忙褪下她的裙子。
渾身欲火被澆熄大半,她緊抓他手腕,敏感地問:
“你說什么?!你喜歡‘上我’?!”
“是!”他沒察知哪兒不對!拔乙膊恢罏槭裁磿乙恢睗M喜歡你的……你很可愛……”
這聲愛語安撫了她,松懈的身心又容他肆意進攻。她滿心喜悅地閉上眼,給他一個鼓勵的擁抱。
“遠……我也喜歡你!”她感動地說,他卻突然離開她的身體,惹她大發嬌嗔!澳阍趺戳?”
他瞇著眼在床頭摸索,熟練地翻出一個保險套,再熟練地撕開、套上。
這是她第一次的“實戰經驗”,但醉昏的男人能這么無誤地做事前準備?
“啊!痛……”
叫痛的是姚遠。他蓄勢待發地撲上,卻結實捱了卓妙麗一個拳頭。
他捂著下巴哀號,看向她的眼不明所以。
“媽的!你這個‘做愛機器’!”她氣得發抖!澳愕降赘嗌倥俗鲞^?竟然練成這種反射性動作!你……你欠扁!”
越想越氣,她又送他兩拳!在他掛彩的身上多添了些顏色,痛得他欲望消軟才罷手。
“我真是昏頭了!竟然做出這種事……”
她爬下床,拾起散落一床一地的衣服,萬分懊悔她又玩了一次幼稚的成人游戲!
真蠢!又不是要搞仙人跳,告他誘奸未成年少女,否則不就白白送上自己讓他玩完了算?
“酒后吐真言?你根本連情話都練得爐火純青了!”她瞪他一眼,恨恨推了掙扎起身的姚遠一把。
進浴室打理自己,鏡中映出一個剛經歷激情纏綿的陌生女人。雖沒再更進一步,她仍是有些不一樣了,簡直像顆熟透的蘋果。諷刺的是,讓她嘗盡個中滋味的姚遠只是憑本能與反射動作,過后恐怕忘得一干二凈,對他不具任何意義……
出來時她已平靜許多。姚遠仍癱在床上囈語,可笑的套子隨他垂軟而滑落,掉在一旁,看了就討厭!卓妙麗紅著臉將它扔到垃圾筒,但愿他醒來就忘掉他們之間的蠢事!
若他沒這動作,也許他們早就完事了吧?沒預防措施的性行為是危險的,他這么做并沒錯,但她偏就介意!介意他像部機器精準無誤地做這件事!連情話都是!那要多少經驗的累積才能養成習慣?
“小辣妹……”
姚遠輕咽,爭取她一瞥。
“什么樣子嘛!真難看……”
卓妙麗心口不一地說。
入眼是他賁張的肌肉,耳邊是他沙啞的呢喃,剛才的纏綿歷歷在目,惹她心酥耳熱。忍不住伸手撫觸他身上、臉上的斑駁瘀痕,她心疼起來。
“靖風哥真狠……我也是!”她羞慚一笑,又憐惜地問:“很痛嗎?”
他無力答。她取了桌燈旁的傷藥,緩緩幫他涂上,忙完的小手又愛又恨地眷戀他的臉頰不去。
“我要走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是多久以后?”她癡癡問:“你會不會想我?我走了你又會去找多少女人?”
在叛逆過頭的國中時期,除了捆車、打架、混太妹,她當然也想嘗試上床的滋味。
奈何她雖無貞操觀,卻有很嚴苛的審美觀;老頭是風騷的老來俏,哥哥是所向披靡的萬人迷,她最愛的姚遠一樣是個帥到發燙的天王偶像,教她怎看得上身邊遜斃的小毛頭?上了床怕不倒盡胃口!
當然現在她不再那么幼稚了,但這滿腔少女情懷,若是草草奉送給姚遠當作一場游戲,恐連他記憶的一角都填不了。真要玩下去,就像徐嘉元說的--扭扭捏捏上了床再后悔,可能她也會像周舒寧那么不甘心,終至變成一個惹人憎厭的不上道女人!
真要變那么不堪?
那還不如讓青澀的戀愛提早收場,保留一分美好憧憬,日后還可以漫漫回味。
“我愛你,到今天為止,Bye!”
俯首輕吻他的唇,她為他蓋被。一滴晶淚無聲落在他頰上,哀悼她早逝的生嫩戀情。
她承認,這個游戲她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