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開學快兩個月了,卓妙麗慢慢適應沉悶單調的高中生活。
不逛街、不聽流行歌、不看小說電視……任何危害課業的活動都被視為毒瘤,想找個能討論姚遠的同好都難。像現在,中午才剛吃完便當,旁邊幾個同學就拿出書本討論功課……
拜托!段考才剛過耶!第二志愿的女中就連末段班都這么拼,真是苦啊!悶。∪松鸁o趣!
就算跟人說她老頭開唱片公司,可能也沒人有興趣吧?導仔實在多慮了。
“為了不影響同學的讀書情緒,你盡量不要讓人知道你爸爸的職業,不然大家整天拜托你要簽名,再不跑去追星,書都不必念了!”導師江玲娟在開學的時候就警告她。
好像她老頭干的是見不得人的色情行業似的!
雖然她也常跟老頭唱反調,但還輪不到導仔啰嗦吧?要不是她也不希望老頭的職業曝光,她很可能跟導仔杠上了。
放學后才是卓妙麗愉快一天的開始。她換下制服,把衣物書包寄放在車站前百貨公司的寄物柜,再到老頭的唱片公司。
從“飛揚影藝唱片公司”的招牌下走進廳堂,柜臺小姐那極力表示親切又難掩不自然的態度,讓她偷笑在心底。
“殷殷小姐?!董、董事長從下午就不在,你是不是明天再……”
“殷殷”一聽就不像真名,詩意得引人遐思,那是卓妙麗的化名。她打斷柜臺小姐的吞吞吐吐,高傲地揮手說:
“沒關系,我今天不是來找他的。”
在柜臺小姐的瞠目下,卓妙麗大搖大擺走向電梯。這來去自如的特權態度,就是“飛揚”上下沸沸揚揚地描述她的原因。
老頭大概是跟不知第幾號的情人約會去了,柜臺小姐才這么怕她知道。那好,回頭探探對象是不是秋姨;若不是,還可以挑撥一番!
楊君秋是卓飛揚的第二任老婆,是卓妙麗苦命的媽死了多年后,卓飛揚從新加坡娶回臺的情婦。卓妙麗一向與她不和。
最好老頭今天是跟野女人風流快活去,然后氣得她離家出走!哼!
企畫部主任哈腰相迎,遞上卓妙麗要的資料。她翻了翻表示滿意。
“殷殷小姐如果有什么其它吩咐,隨時可以再來找我!逼螽嫴恐魅伟徒Y著。
她微微一抬下巴,冷淡地表示知道了。他那恭敬又帶好奇的窺探,讓卓妙麗對自己制造的假象很得意。
哇哈哈!真是太好玩了!出了企畫部,她忍不住在向下的電梯中笑了出來。
電梯忽然在三樓停住,然后走進一個看就知是個搖滾歌手的家伙。
“嗨!你好!”他對她眨眨眼。
“嗨!”
“你是新進人員?還是工讀生?”他故意側了下頭,“不對!你這樣的條件應該是未來的偶像……你是‘飛揚’簽下的新人?”
這番捧場的話沒引起卓妙麗太多好感,她只注意到他手上那一疊CD。
“在‘飛揚’的地盤上拿著別家歌手的CD,你膽子不小喔!”她玩笑地警告他。
“多聽別人的創作,可以拓展創作領域嘛!”他笑,頗自得地說:“我叫艾倫,你可以叫我Allen,我們樂團——”
“!你也聽姚遠的歌?!”卓妙麗驚喜交加,眼一亮又問:“咦?姚遠什么時候出了這一張粵語專輯?我怎么不知道?”
“新鮮熱燙,今天下午才剛上市的!卑瑐愵D一下,忍不住酸酸地說:“其實姚遠的音樂也沒多好,只不過他名氣大,是流行樂的領導潮流之一,我是為了工作才聽他的歌。你喜歡他?”
偶像被看輕,卓妙麗不悅地想發作,電梯門在這時開了。他們還沒跨出去就見柜臺小姐匆匆走過來說:
“殷殷小姐,剛才董事長來電,說你的手機沒開,要你回個電話給他!
不待卓妙麗的回應,艾倫已經失聲脫口問:
“你就是那位……‘殷殷’……小姐?”
“是。∥揖褪。”卓妙麗笑笑地點頭,伸手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我新專輯的作曲人之一吧?你的歌不錯喔!以后也請多指教了!”
艾倫笑容怪異的臉不自然地抽搐,客套話說得勉強,眼中是藏不住的鄙夷。
他干嘛那么驚訝又不屑?卓妙麗想起上星期在飛揚唱片一樓上廁所聽到的八卦消息——
“我見過老板的新情婦‘殷殷’,幼齒辣妹一個,年紀跟老板的女兒差不多,聽說跟老板在一起只是為了出唱片!唉!現在的女孩子啊……”
哇哈哈!卓妙麗跨出大門,終于放肆地仰天狂笑。
不公開和老頭的關系是對的,最好再渲染一下,傳回去氣死秋姨;當然,回頭記得要老頭別辟謠,她打算憑“實力”進歌壇。
喔!還有,當務之急是先去買姚遠的新CD。
既然老頭挖不動他這大牌天王,她只好親自出馬了!
不管姚遠是沒收到她信還是太忙,怎能一點回音都沒有?!所以她決定追殺至演藝圈!
姚遠,你等著吧!
◆ ◆ ◆
六點鐘不到的香港,燈火一盞盞亮起。十月底近冬了,夜也來得越來越早。
姚遠在一條條曲折蜿蜒的小巷中熟練地穿梭,兩旁攤位群集,觀光人潮熙來攘往;這分繁華將攤位之后破舊的房舍掩蓋住,觀光客們看不到收市后廟街殘敗寂寥的景象。
姚遠卻很明白,因為他在這兒長大。
“你不該到這種地方來,快回去吧!”歐奇嫌惡地說:“這里太復雜,你又沒改裝,如果出什么事讓狗仔隊抓到……放回去!你看這玩意被逮到怎么辦?別碰它!”
“看看而已嘛!”
手上一卷A片被搶走,姚遠掃興地翻白眼。
忽地他看到久違的一間麻將館,腳才不由自主地跨出一步,又被歐奇抓回來。
“你干什么?!那種地方是非多,你就算沒被狗仔隊抓到,不是輸光也是贏了挨揍!臉上要是掛彩,你明天怎么上鏡頭?”
姚遠還沒斷奶就開始玩骰子,還沒念書就先看A片,他不認為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歐奇那中環文員出身的窮酸氣,畏縮啰嗦,跟四周的氣氛格格不入,真后悔讓他跟來。
“不然你先回去嘛!”姚遠開始不耐煩了。
“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歐奇一一數落:“這種地方早該拆掉,又臟又擠,龍蛇混雜,真是香港的恥辱!”
他完全忘了姚遠也是這里混出來的,更沒注意姚天王的臉色很不爽。
“遠少爺?!你是遠少爺吧?”
一個蒼老驚喜的聲音冒出,轉移他們的注意。
“亞梅嬸,好久不見了!”姚遠趨上前,熟絡地與她寒暄。“你還在這兒擺攤?你兒子該讓你享福了!”
“唉!我兒子可沒遠少爺爭氣,你現在可是大明星,日進斗金,我兒子賺三輩子也比不上,我享福?難啦!”亞梅嬸搖頭嘆氣。
“你兒子書念得不錯,應該會有出息的!币h安慰她,隨手拿起一條皮帶把玩。
“念也念不出個名堂,不過小教員一個,娶了老婆就忘了娘,算什么有出息?”亞梅嬸又嘆口氣說:“真正會念書又有出息的是于少爺,可惜他媽媽死得早,等不及他大紅大紫,真是沒福氣!”
“于少爺?”歐奇疑心地問。
“就Stephen嘍!”于靖風的名字他提都不想提。姚遠又問:“亞梅嬸,有一點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怎么老喊阿風少爺?他現在是發了沒錯,以前可是一窮二白的,你也太抬舉他了吧?”
“你不覺得他像個落難公子?俊又斯文,渾身發光似的,真不知他爸爸是哪方貴人?只可惜他媽媽去了以后,就沒再見他回來,要看他,只能看看電視了。”亞梅嬸見姚遠那不服氣的模樣,若有所悟地笑說:“當然遠少爺帥靚有型,也不差啦!……你們現在演戲唱歌,碰了面還會打架嗎?”
“沒啦!大家都忙,沒什么機會碰面。”姚遠尷尬地打哈哈,順手挑幾條皮帶,掏出皮夾要付賬。
“哎呀!這么粗糙的貨色,不配你遠少爺現在的身價啦!”亞梅嬸婉謝說。
“誰說的?能把地攤貨穿成名牌,才算我們干這行的本事哩!”姚遠笑笑,硬是買下了。
姚遠是變了不少。以往的街頭小霸王,仗著他廟街最大幫派繼承人的身份,“遠少爺”是個讓人作惡夢的名詞,成天打架鬧事,誰不讓他三分?哪像現在肯捧錢場又好聲好氣的樣子?
于靖風則相反,他一身出塵優雅的貴族氣質,成績優秀,見人又有禮貌,即使出身貧寒也讓人疼愛,當然比“惡霸遠少爺”要得人心,F在姚遠重回舊地,他受歡迎了,于靖風卻已不在,真教人喪氣!
來往的人潮當中,他仿佛又看見十幾歲的于靖風那張冰似的俊臉,傲然瞟他一眼又轉過身去,不屑與小人一般見識的態度。
真想粉碎那張冰臉……
“你還真的是這里長大的呢!”歐奇的語氣像覺悟。“只是我很難相信,于靖風也是?真的嗎?”
“不用懷疑!我們從小就干架到大!币h懶懶回答。
“看不出來!”歐奇喃喃地說:“這要傳出去可是個大消息!于靖風那貴族形象大概也玩完了……”
“喂!你別亂來!”姚遠一震,厲聲警告他。
“你不是很討厭他嗎?這招保證教他一刀斃命,然后你就是這圈子的No.1了!”歐奇眼中迸出光。
“你瘋啦?!你掀出來,記者一追查,連我也要一起完蛋!別忘了我也是混這里的!”姚遠低吼。
“也對喔……”歐奇想想又說:“不過你的形象跟于靖風不一樣,你走的是性格路線,掀開來殺傷力不大;于靖風的話就好玩了,他的形象太高潔,這一下非死不可!”
“不行!這太冒險,沒必要玩兩敗俱傷的游戲,你少出餿主意!”姚遠仍搖頭。
歐奇聳聳肩,也不再堅持。
幾個昔日舊街坊看見姚遠都十分驚訝,試探性地叫他竟得到回應,他們不敢相信姚天王就這么出現在人群當中而沒被發現。
“呵呵!我這邋遢樣,整條街可以抓出一大把,誰會注意看我?不怕挨揍就亂看。 币h惡聲惡氣地揮拳,逗得大家呵呵笑。
姚天王現在身價不凡,身段反而比“遠少爺”時期低,這讓姚遠博得不少人緣。他們好奇地問了些他在演藝界的近況,更有膽子大些的甚至問:
“遠少爺,那個亞視當家花旦朱霓真是你最近的馬子?好靚耶!”
“是!報上傳得跟真的一樣。遠少爺,哪天帶那位餛女來給大家看看吧?”
“嘿嘿嘿!”姚遠詭笑一陣,終于說:“你說Jennie?她不是我最近的馬子!”
一群被吊足了胃口的聽眾好失望,擺攤賣皮衣的幼時友伴彪仔追問:“遠少爺,那你記不記得小雪?她每次見我就問你電話地址呢!”
姚遠的眼色一冷,一句“不記得”就要脫口而出,歐奇忽然將手機丟給他說:
“你的電話!”
“誰?”姚遠問。
“聽了就知道!睔W奇瞪他一眼。
“喂?Jennie?”姚遠如燙手山芋地把手機丟回給歐奇,狼狽低叫:“你不會說我不在呀?幫我搞定她!”
熟練地安撫線路那端的女人,歐奇第一百次后悔自作主張接手姚遠所有的電話。他附耳對姚遠說:
“Jennie找你談判,在‘蘭桂坊’,就現在!”
蘭桂坊?姚遠摸摸下巴。群星集散地,同時也是狗仔隊全天候駐守的標的,朱霓那女人是想唱哪出大戲給人看呀?!
棒打薄情郎?痛宰負心漢?……
“嘿!遠少爺,她不是你最近的馬子?”彪仔笑得賊兮兮地,意在不言中。
“對!她不是最近的,是早就下了堂還不安分的!”姚遠酷酷地說。
眾人一陣嘩然,“造孽啊”、“艷福不淺”之類的語句紛紛冒出來。只有歐奇看不下去,他嘆息說:
“你喔!再不收斂,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女人的手上!”
姚遠不以為意地笑笑,只可惜今晚不能回家看看了,他得先去解決Jennie這個麻煩。
許久不見,他還挺懷念族中長老中氣漸衰的教訓聲音哩!
◆ ◆ ◆
十六年來對父親的事業不感興趣,沒在公眾場合與卓飛揚一起露面,才讓卓妙麗順利以“葛殷殷”的藝名出道。
“葛妹妹還是學生?在哪個學校念書?”
記者和主持人們最常問這個問題。
“呃……我成績很爛,怕被你們查出來,不說可不可以?”她總是一臉委屈兼裝可愛地混過去。
其實卓妙麗才剛拿了段考第一名,這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我們H班從來沒人進過全年級前十名,你一天念多久的書?”同班的王小嵐向她“請益”。
卓妙麗給她一個灌水的數字——三小時,其實她只用了一半時間。王小嵐卻不怎么相信,甚至大肆宣揚,讓卓妙麗成了眾矢之敵還莫名其妙。
同班的胡晶瑤向她解釋說:
“她們認定你每天念不止三小時,而且偷藏絕招不肯說。其實她們自己還不是一樣?約她們逛街看電影說懶得,天天叫著沒念書都在看電視,就是‘剛好’沒看過于靖風最近播到爛的MTV,好巧喔!騙誰呀?”
“你喜歡于靖風?”卓妙麗眼睛一亮。
總算找到一個流行歌同好,卓妙麗從此和胡晶瑤成了好朋友。
偏偏在這烏煙瘴氣的班級,連交個朋友人家都有意見。
“你跟胡晶瑤怎那么談得來?她是我們班最后一名那!”王小嵐不以為然地說:“你這種優等生跟她談明星,不覺得太沒深度又降低格調?”
什么無聊的階級觀念?!穿著明星學校的制服,在校外受盡稱羨的同時,難道忘了她在校內資優班生的面前也算是劣等生?
卓妙麗在國中也常拿最后一名,若不是跟人賭氣,又怎會考進這里?她并不喜歡念書,第幾名對她而言沒有意義,用功讀書是和父親的利益交換:只要她成績好,父親就全力栽培她進軍演藝界。
卓妙麗選了條捷徑——走偶像路線。畢竟裝聰明不容易,耍白癡卻很簡單。她以“清純可愛”的玉女形象進軍歌壇,跟以前那個國中混妹、現在這個名校優等生,根本沾不上一點邊。她的臉部輪廓柔和,換個造型、上個妝就像變了個人,在校只要戴上眼鏡就能輕易周旋在學校和演藝圈之間。
唯一的問題就是必須為了通告遲到早退。
這也不難,只須迎風搖曳個兩下,馬上有人緊張兮兮地過來扶她;通常胡晶瑤是最熱心的那一個。
“貧血這么嚴重,還是去保健室休息吧!”
買張醫生證明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老師以成績論英雄,卓妙麗拿得出好成績,一切好談。
這十六年來,她的生活不缺驚險刺激,也幾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為什么還是常常覺得人生沒什么樂趣?
無趣到她會接受Allen這痞子的邀約,跟他來這什么“星光PUB”,聽說是圈內人聚的地方。
“殷殷小姐?在想什么?”艾倫殷勤地問:“有什么麻煩我可以為你效勞?”
“阿倫,你晚上常來這里?”卓妙麗隨口問。
“不常,只有在心情差的時候。”艾倫幽幽地嘆息。“我叫Allen,或者你也可以叫我艾倫。”
“喔!愛人?”她怪聲怪氣地說。
“呵呵!殷殷小姐,能讓你這么說,真是榮幸。∥以僭趺葱那椴缓,也被你治好了!”艾倫笑說。
卓妙麗聳聳肩。今晚的艾倫不斷散放某種訊息,那就是他心情不好;可惜她從小缺母愛,母性不夠,不能給他什么安慰。
初識時鄙視她,后來又變得親切,偶爾還有點曖昧,Allen的態度弄得她一頭霧水。后來他越來越積極,常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面前,不時展現他的歌聲與作曲才華,再不就批評他們Theme樂團的主唱,她才搞懂Allen前倨后恭的理由。
“有沒有興趣一起錄對唱專輯?就像于靖風和方幼柔,現在正流行。”艾倫問。
新人方幼柔受天王于靖風的提攜而聲名大噪,艾倫的目的原來是這個。
卓妙麗是“飛揚”力捧的新人,而Allen只是半紅不紫的Theme樂團一個小鍵盤手,想和她錄合輯?他不如直接說想取代主唱,再不脫離Theme樂團算了!畢竟這么想發聲的鍵盤手,樂團是容不下的。
“我也想啊!不過……這個提案董事長不會準吧?”卓妙麗推辭。
“董事長這么看重你,有好機會他應該會答應的!卑瑐悇裾f。
“是嗎?你怎么知道我們合作就一定加分?”她懷疑地說:“于靖風和方幼柔一個有名氣,一個有實力,我們拿什么跟人家比?”
“原來你不怎么欣賞我的才華?是我還不夠努力?”他刻意嘆口氣,低語說:“不知道怎樣才能得到你的肯定呢?”
又是這種暗示性的口吻和眼色!既然認定她是老頭的情婦,還敢來勾引她?!
卓妙麗瞟他一眼問:
“我的肯定很重要嗎?”
“當然!”
“我看最好不要吧!我敢肯定董事長不會準的,你最好想辦法得到歌迷的肯定比較實際。”
無端吃了頓排頭,艾倫尷尬地僵了臉。
卓妙麗假裝看不懂他的臉色,對他遞上來的煙酒也拒絕了。
“不好吧?抽煙傷肺活量,你如果有心要唱歌,早點把煙戒掉比較好。”她一副訓導主任的樣子,指著酒說:“還有這個!我怕胖,加了M&M巧克力的我不喝,你留著自己喝吧!”
M&M巧克力是對FM2的的昵稱。卓妙麗連這個都知道,還一眼看透酒加了料,艾倫再笨也知道這個小女生不好惹!
“殷殷小姐是好孩子。抱歉!抱歉!”他忙找臺階下。
好孩子?他在諷刺什么?
卓妙麗當過壞學生,打架、混幫派,搞怪一把罩;現在她試著當所謂的好學生,念書、考試樣樣行,老頭比以前更疼她。有個有權有錢的老頭,一群人要對她卑躬屈膝,這樣順遂的人生反而沒什么值得她挑戰的……
喔不!現在她有了新目標,所以她不想懵懂度日。那目標就是——姚遠。
◆ ◆ ◆
從什么時候開始,圈里傳說她除了是老頭的情婦,還多了個麻藥前科?
卓妙麗以前是碰過藥。她看過、摸過、聞過,就是沒吃過、打過,偶爾因為打架飆車上警局喝茶,可沒留下任何跟藥有關的案底;誰毀謗她?
“在這種地方談話,不太方便吧?”身邊飄來一個清揚聲音,是光芒萬丈的巨星于靖風!罢椅矣惺裁词拢俊
“有事才能找你?!好冷淡喔!”她抱怨!疤澪页8送其N你咧!”
為此她還得罪姚遠的歌迷,差點跟她們干上一架。這么夠意思的妹妹,他卻一點都不感謝?
于靖風是卓飛揚在外的私生子,卓妙麗對于有這么一個天王哥哥感到很虛榮,只可惜他不肯認祖歸宗。
“來!難得你來臺灣,先簽個名給我。我有一個同學是你的Fan,送給她,她一定很高興!弊棵铥愡f給他紙筆,舉止像個迷戀偶像的歌迷。
“你告訴她你是我妹妹?”于靖風邊簽邊問。
“沒有啦!我當然知道你的大忌,死也不跟老頭沾上關系。其實你姓于,我藝名姓葛,外人很難聯想我們是一家人。安啦!”
她仔細折好簽名。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于靖風固然引人注目,然而他疏冷的氣質像是散放“生人勿近”的訊息,旁人不會不識趣。以歌迷的姿態接近他,很安全。
“你跟你爸的流言是怎么傳的?我快聽不下去了!”于靖風扯開話說。
“我老頭不也是你——”卓妙麗趁他變臉前頓住,笑說:“沒什么啦!想氣氣秋姨而已。老頭在外面的女人那么多,她一根頭發都不動;若是老頭搞上個未成年少女,我倒要看她忍不忍得住!
“結果呢?”他冷冷地問。
“沒鳥用!她一樣沒動靜!
她好不甘。
“小孩子把戲,她可能早就知道了!彼麌@。
是又怎樣?她苦命的娘死于她一歲,于靖風可憐的娘死于他十九歲,統統都是老頭的花心害的!她可是伸張正義哩!只可惜呀!楊君秋能進駐卓家,氣死他們兩人的媽,當然不是簡單角色。
“嘿!不說我,你呢?你跟方幼柔的緋聞傳得跟真的一樣,你這么提拔她,又是玩真的玩假的?”卓妙麗賊賊地問。
“你還沒告訴我,今天找我有什么事?”于靖風避開話題。
“喲?不說?有問題喔!”卓妙麗嘿嘿地笑。
她向方幼柔試探過,人家對他是有那么點意思,可惜她不同于于天王以前的緋聞女主角。方幼柔溫柔保守,即使心里喜歡,嘴上也不會承認;偏偏于靖風緋聞滿天飛,沒一樁真的卻不屑解釋,他若態度不明,這兩人大概不會有進展。
“沒事我要走了!庇诰革L像是不悅她過問這事。
“哎呀!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卓妙麗被他淡澈的眼睛瞪出真話!昂寐!有個小忙要麻煩你,真的只是小忙而已啦!不是要你去跟姚遠要簽名,我知道你最討厭他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