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完妝後,秋蕾換下套裝,穿回另外帶來的牛仔褲及針織上衣,背上背包,她看起來就像學(xué)生一樣的清純。
當她站在大門口等欣薇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上官樵戴著頂帽子站在馬路旁邊,對著每一輛駛過的計程車張望。雖然他極力掩飾著不希望被人認出,但秋蕾還是眼尖的看見了。她有股想向他道謝的沖動,原因只是為了那朵郁金香。
「嗨!」她主動的開了口。
上官樵花了幾秒鐘時間才認出她,「你卸妝後的模樣讓我誤以為你是追星族中的高中女生!
「你這是恭維我年輕還是批評我發(fā)育不良?」秋蕾苦笑著說。
他只是笑了笑,沒作回答,但是卻又開口提另外一件事。「你的反應(yīng)很不錯,我不知道現(xiàn)在連這種節(jié)目找來的演員都這么的專業(yè),為了節(jié)目的收率,制作單位真是不惜成本!
「我不是演員。」她終於明白剛才在節(jié)目裹他所謂的經(jīng)紀人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是?」上官樵狐疑的看著她,「那你所回答的……」
「別讓我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回答得很不得體,不過那些話真的不是臺詞!骨锢儆终f:「我真的只是個圖書館的小職員,來參加節(jié)目也是被朋友用友情硬逼來的,我怎么也沒想到還有什么七天的假期,光是想到要請假這關(guān),我就苦惱!
上官樵不能置信的看著她。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是真的不在乎他是大名鼎鼎的上官樵,他的名字對她而言就像是一般人一樣的普通,多少女性看見他後會心跳加速,而她卻是那般不為所動,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出上節(jié)目帶給她的困擾。
該死的,自從成名以來,他從來不曾感覺這樣失落,那種剛出道時不被人注意的受挫感再度席卷他的記憶。他的神情有點狼狽,表情更是有著明顯的不悅,他重新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馬路,免得自己被指責為沒風(fēng)度。
秋蕾并不知道他起伏翻騰的思緒,還當他的舉動是苦惱著等不到計程車,於是她在未徵得欣薇的同意下,好心的問:「如果你叫不到車,可以和我一起搭我朋友的便車!
「不用了,我怕自己會陷入粉紅陷阱。」上官樵冷冷的說。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問。
「你的智商該不會像你的身高一樣吧?」他的口氣有著明顯的不悅!改懵犝f過仙人跳吧!」
秋蕾的臉色霎時變白。他居然認為她是這樣的人?就因為他是偶像演員就可以這樣污蔑一個人的人格嗎?她雖然不是個好爭強辯的人,但是她也不容許自己被這樣誤會。
「你憑什么這樣說我?你又不了解我,別以為你是大家喜歡的演員就可以這樣說話不負責任,你太過分了!」她從不曾這樣動氣過,顫抖著身子說完,她便轉(zhuǎn)身跑開,她怕會從他嘴裹聽見更難聽的字眼。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上官樵有一陣的錯愕。他這個演藝圈的天之驕子已經(jīng)很少聽見有人對他說重話了,這個小女人居然那樣生氣的對他說話,而且還當著他的面拂袖而去!
他幾乎有股想拉回她的沖動,但是手伸到空中又悵然的放下。拉她回來做什么呢?是他自己先出口傷人的呀!
唉!在這個圈子待久了,他對身邊的人早已充滿了防備心,總以為接近他的人都是有企圖的,就連經(jīng)紀人袁天泉也都當他是一棵搖錢樹。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見真心話了,除了剛才那個初相識的小女人。
「大明星也會有叫不到車子的時候嗎?」欣薇從電視臺大門走了出來,對著仍站在路邊的上官樵說。
「常大制作人,你別挖苦我了!
「你這么喊我才是在挖苦我呢!」欣薇左右張望之後說:「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制作助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喊我!
強烈的企圖心是待在這個圈子的致勝關(guān)鍵,就好像他們做演員的都以能抱回一座「金馬獎」為終生志愿一樣,沒有人不希望名利雙收。
「奇怪,明明讓她在這等我的呀!」欣薇自言自語,同時用眼睛搜尋著四周。秋蕾是個超級大路癡,念書的時候她還發(fā)生過一件令人捧腹大笑的事。
那天大伙約好了要去爬山,在前一天晚上,欣薇還帶著她走一遍前往集合的路,并要秋蕾牢牢記住四周的景物。她原以為這樣的叮嚀已經(jīng)足夠,誰知到了隔天集合的時間仍不見秋蕾的影子。後來她才知道,秋蕾認路的指標居然是車子!那次秋蕾還可憐兮兮的告訴她,她記住了在該拐彎的地方停著一輛什么顏色的車子,誰知道車子竟然會被開走,她的話當場就讓欣薇笑到肚子痛。
秋蕾不是一個會照顧自己的人,她在認路方面的智商幾乎是個低能兒。有了那次經(jīng)驗後,如果還有什么樣的聚會,她總是會要秋蕾在前一晚上到她家過夜,或者是她去接她,免得她又走丟了。
「你站在這裹多久了?有沒有看見剛才被你選中的一號小姐?」欣薇問著他。
「你和她是朋友?!」上官樵詫異之後有些恍然大悟。
她點點頭,「要不是她充當救火隊,我準會被老板剝下一層皮!
原來那小女人說的都是真的。
「她剛剛的確在這,可是後來……我想大概是被我氣跑了吧!」上官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氣跑?怎會?她的脾氣好得不得了!
上官樵聽她這么一說,愈發(fā)覺得自己是過分了些。他把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欣薇,未了還希望她代替他致上歉意。
欣薇立刻從背包裹拿出筆記本,在紙上迅速寫了幾個數(shù)字然後撕下交給他,「道歉的話應(yīng)該要自己說才夠誠意,這是她家的電話號碼。」將筆記本收好後,她又說:「你真的誤會秋蕾了,要不是我千拜托、萬哀求,再用朋友的情分逼她來,你恐怕一輩子也不會認識像她那樣好的女孩!
上官樵接過紙條,聽著欣薇的話,腦海浮現(xiàn)了那個小女人受傷的眼神和她純真的對答。他應(yīng)該相信常欣薇的話嗎?如果她只是單純的把他當成是個普通的男人,他倒不知是該感到安慰還是失望了。
「我會想想看!顾鸭垪l放進了口袋,卻沒給她肯定的答案。
「要不要搭便車?」欣薇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
「不了!股瞎匍該u頭笑說:「我可不想在明天的影劇版上看見自己又被傳緋聞的消息,經(jīng)紀人會把我痛罵一頓的。」
「隨便你!顾吡藘刹接只仡^,朝他喊道:「別忘了打電話給秋蕾,否則她今晚一定睡不好的!
有這么嚴重嗎?上官樵摸摸口袋中的紙。這會是他了解她的第一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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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蕾離開後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明明就是自己生活的城市,此時卻變得陌生,即便是一模一樣的建筑,白天和夜卻有差異。她忍不住抱怨著,都是那個上官樵惹的禍,要不是他說出那么難聽的話,她就可以等到欣薇送她回家。
偏偏她將電話簿留在家裹,欣薇的行動電話她雖然常打卻記不住,經(jīng)過一輛輛停下招攬生意的計程車,她連回頭拒絕的勇氣都沒有。聽多了單身女子在夜間獨自搭乘計程車的可怕新聞,她寧可走路也不愿圖那樣危險的方便。
她已經(jīng)站在這十字路口好一會兒了,卻仍是拿不定主意該走哪個方向。家,成了遙遠的歸途。
坐在車內(nèi)的上官樵遠遠的就看見秋蕾了。嬌小的身影,清純得如同學(xué)生的打扮,不搭調(diào)的是那一臉的茫然與憂慮,雖然不確定她臉上的表情是不是自己造成的,但是良心驅(qū)使他吩咐司機開慢一點并且接近她。
秋蕾不用回頭看就知道又是一輛預(yù)備招攬生意的車子,她沒得選擇的只好隨便決定一個方向往前走,希望此舉能明白的告訴司機先生,她打算靠雙腿走路回家?墒沁@輛計程車卻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仍用緩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後,這使得她立刻想到了曾經(jīng)看過的社會新聞報導(dǎo),不想還好,這一想讓她走路的步伐都快要亂了節(jié)奏。
上官樵幾次想要開口喚她,卻怎樣也想不起來她的姓氏,他只知道常欣薇叫她「秋蕾」,可是他才和她相識不過幾個小時,這樣喚她會不會太過親密了些?幾番掙扎總開不了口。這個小女人也真奇怪,就是不肯回頭望一眼,如果她回過頭看見是他,他不就省去了這項困擾了嗎?
秋蕾心愈慌,走路的速度愈快,雖然明知道雙腿敵不過四輪,但最後她決定拔腿就跑,能遠離危險一分是一分。
上官樵目瞪口呆的瞧著,她用跑百米的速度離開他的視線。她究竟想干嘛?他要司機先停車等他,然後立刻下車追去。
當秋蕾聽見身後逐漸接近的跑步聲後,她在心底悲慘的想著:完了、完了,明天的報紙上一定會出現(xiàn)她被人棄尸在荒郊野外的消息,今天真是倒楣到家了……還來不及對自己早逝的生命哀悼完畢,她的手臂被人猛地一把扯住。
「你的副業(yè)是運動選手嗎?」上官樵有些喘的開口問道。從沒想過這么一個嬌小的女人竟然可以跑這樣快。
這聲音好像曾經(jīng)在哪聽過……秋蕾放膽的轉(zhuǎn)過頭去,當她看見上官樵後,臉上充滿了意外的表情。
「你……嚇死我了!顾@魂未甫的說著。
上官樵放開她的手,懷疑的問:「你已經(jīng)走了半個多鐘頭了,怎么現(xiàn)在還在這?」這距離電視臺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因為我……迷路了!骨锢贀(jù)實以告。
「那你為什么不招輛計程車呢?」
「我不敢一個人在晚上搭車,更何況現(xiàn)在的治安這么壞!
她的回答讓上官樵啼笑皆非,原以為現(xiàn)代新女性是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在馬路上奔馳的「運將」也有女性同胞,但很顯然的,眼前這個小女人絕對不是巾幗不讓須眉那型的。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顾馔庾约簳f出這樣的話。
她怔了幾秒,隨即問道:「你不怕嗎?」
「怕什么?」就算真要有什么樣的事情發(fā)生,吃虧的也會是她,不是嗎?
「怕會成為明天報上影劇版的頭條新聞呀!」
上官樵靜靜地審視著她。眼前的女子絕對不是會令人驚艷的那一類型,但是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書卷氣質(zhì),若是和這樣的女子傳緋聞,是不是會新奇一點?
上官樵拉著他一直忘記放掉的玉手,領(lǐng)著她往計程車走去,「走吧,如果真的有了什么誤會,我的經(jīng)紀人會搞定的!
如果能找件事情讓天泉忙一忙,也是挺不錯的,免得他像個老媽子,一天到晚盯他,盯得緊緊的。要不是今晚他覺得身體微恙,哪會放他一人去參加公開配對的游戲。
車上,兩人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坐著,沉默的車廂只有廣播流泄出來的音樂填滿寂靜。秋蕾下車後,上官樵只是坐在車內(nèi)淡淡的向她說聲再見,當她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心中有種悵惘的感覺。
難道她在期待著什么嗎?怎么可能呢?她甚至不算真正認識他,她對他的認識只是因為他過於響亮的名氣而已。
回到自己的小窩後,她還來不及恢復(fù)心情,茶幾上的電話鈴聲突然嚇了她好一大跳。
來電者正是她預(yù)備算帳的罪魁禍首。
「秋蕾,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欣薇劈頭就問。
「你還真是了解我!顾龥]好氣的回了話。
「誰教你不等我,被上官樵三言兩語就氣走了,讓自己活受罪。對了,他打電話向你道歉沒?」
「你把我的電話給他了?」秋蕾開始擔心自己哪一天會不會被她最好的朋友賣了。
「他到底有沒有道歉嘛?」欣薇擔心自己被炮轟,固執(zhí)地追問。
「他送我回家,算不算是道歉?」
電話那端沉默了兩秒,接著聽到欣薇帥氣的吹了一聲口哨,「蕾,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們的進度比我想像中快多了!
「進你個頭!骨锢龠艘宦,平板的說出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不過保留了自己心情悵然的部分。
欣薇聽完後所說的話更教秋蕾氣餒!笡]想到你的迷糊還助了你一臂之力,幫你拉近了和上官樵之間的距離!
是嗎?秋蕾已經(jīng)懶得再和她爭辯下去,今天一天真是夠她受得了。
「隨你怎么說吧,我累了,而且我一想到明天要面對館長,我的頭就疼!
「如果那個老姑婆敢有什么意見,我找人做了她!剐擂闭f得義憤填膺,連江湖狠話都出來了。
「欣薇,我真的沒有把握,但是我必須先告訴你,我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如果館長真的不同意放我大假,我只有對不起你,你還是另外找人去陪你所謂的世紀大情圣吧!」
「別說得那樣氣餒,如果你因為那七天的假期而和上官樵擦出愛的火花,長期飯票也有了,還在乎那一份只能供養(yǎng)自己的薪水嗎?」
秋蕾不由得在心中嘆一口氣。欣薇真是盡職,連現(xiàn)實生活也看成是戲劇,難不成她以為她和上官樵是在演一出「麻雀變鳳凰」的電視版嗎?也許上官樵的一切條件都像李察吉爾一般的優(yōu)秀,但是她可沒有如同茱莉亞羅勃茲那般修長的身材和美麗的臉孔呀!
欣薇的一通求救電話造成了她平靜生活的大混亂,這絕對是她始料未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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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蕾原以為自己在面對館長時會遭受到一些冷嘲熱諷,沒想到館長冷著一張臉將她叫入辦公室後,反倒先開了口,「你準備請七天假和上官樵出國,是不是?」
「是!」她稟實告知後,隨即又說:「如果館長不答應(yīng),我會向制作單位推辭!
「用不著!桂^長很快地說:「我答應(yīng)讓你請假,不過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她早知道館長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人,但是當館長說出了需要幫忙的事情後,她卻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
「你幫我向上官樵索取一張簽名照!
她沒聽錯吧?一個四十多歲還是小姑獨處的女人竟然會喜歡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看來上官樵的魅力還真是老少通吃呀!
秋蕾眼中的疑惑讓館長連忙解釋說:「不必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才不像你們這種無知的小女孩只會盲目地追逐偶像,甚至參加那種拋頭露面的相親游戲。是我的小侄女看了昨天的節(jié)目後,吵著我一定要告訴你這件事,我這個做姑姑的也只有答應(yīng)她!
聽完館長的話,秋蕾不禁在心中暗笑。她和館長口中的小侄女根本從未見過面,怎么會在電視上認出她?不過她可不會在這個疑問上打轉(zhuǎn),反正假期已經(jīng)準了,給一點兒回跡也是應(yīng)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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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蕾打了通電話約欣薇下班後在她倆最常去的露天茶坊見面。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欣薇時,欣薇高興的說:「你看吧,就連老天爺也幫忙,誰能說你和上官樵不是緣分注定呢?」
「欣薇!」秋蕾搖著頭說:「你姓常,不姓喬,用不著在那兒亂點鴛鴦譜,月下老人會被你氣瘋的!
喝著奶昔的欣薇顧不得一嘴的泡沫,兀自發(fā)表著她的「常氏哲學(xué)」,「上官樵即使名氣再大,離開水銀燈後的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有喜怒、也會有孤獨寂寞需要人陪的時候。既然他的確需要一個女人作陪,為什么要放棄自我推銷的機會?」
「瞧你說得那樣頭頭是道,那你為什么不推銷自己,你比我更有接近他的機會,不是嗎?」
欣薇先是用手指著自己,然後很不淑女的放聲大笑,「蕾,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氣質(zhì)與長相,我還會把上官樵擺在你面前嗎?我早把他生吞活剝了!
她夸張的表情令秋蕾笑了出來!改愀陕锇炎约赫f得那樣邪惡,活像個饑不擇食的女色魔。」
「我只是實話實說,像上官樵條件那么優(yōu)越的男人,藏私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如此大方的公諸於世呢!」
「照你的說法,那個男人近乎完美,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秋蕾酸澀的問。人總是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欣薇挪開了杯子,正經(jīng)的說:「蕾,你是不是每天照鏡子時都很馬虎?或是你根本沒有好好的看過自己?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好看又最耐看的,怎么你對自己這么沒信心?」
「你用不著這樣善盡朋友的義務(wù),我知道自己的斤兩!顾嘈判擂敝皇窃诤逅_心。
欣薇聳聳肩,以她倆的關(guān)系而言,也難怪秋蕾不會相信!赶M瞎匍允莻識貨的男人!顾隽私Y(jié)論。
兩個女人正聊得開心時,忽然有閃光燈不停地朝她倆閃著,欣薇認得拍照的人是一家報社的記者,他不請自來的在秋蕾身邊坐下。
「羅德光,我們又不是明星,拍我們不是浪費底片嗎?」欣薇先開了口。
「不會,不會!沽_德光立刻搖頭說:「現(xiàn)在這位小姐的新聞價值可比那些明星高多了,尤其是她即將和上官樵一起出國這件事,媒體們都很注意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變化!顾堄信d味的目光在秋蕾的臉上打轉(zhuǎn),看得她很不自在。
「能有什么事發(fā)生?不過是一起出去玩幾天罷了!剐擂敝烂襟w記者都有捕風(fēng)捉影的本事,否則這世上哪來那么多八卦的事情可講。
羅德光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難道你沒聽說曲艾妮也要一起去嗎?」
「曲艾妮?!」欣薇顯得有些吃驚。「她湊什么熱鬧?」
一旁的秋蕾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只覺得曲艾妮這名字有些印象,似乎也是個明星吧。
「虧你還是電視圈的,消息竟然這么不靈光!」羅德光的表情就像是嗅到了獵物的獵犬,興奮得緊!盖萁酉铝松瞎匍灾餮莸膭≈械囊唤,據(jù)說和上官樵將有許多精采的對手戲,這趟琉球之行也是外景隊采景的重點,曲艾妮和上官樵的對手戲也會在那兒開拍。」
欣薇不安的看了秋蕾一眼,事情的演變的確不在她預(yù)料內(nèi),尤其是曲艾妮的加入。上官樵和曲艾妮曾經(jīng)有過一段感情,那是上官樵尚未成名前的事了,曲艾妮在大紅大紫時說什么也不承認她有個交往了兩年的男友,硬生生的斬斷了一段感情。
雖說情已逝,但是今非昔比,如今的上官樵成為炙手可熱的一線演員,一舉一動都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許多女明星更是希望能填補他身邊的空缺,曲艾妮此番的企圖是什么就耐人尋味了。
秋蕾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知道自己并不是單獨和上官樵在一起,她安心多了。她不明白為什么潛意識裹她會怕他,更怕和他獨處,也許是他身為公眾人物的光環(huán)太亮,使得人難以親近。她心中清楚,她害怕看見他那一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她不愿讓他知道她的平凡與渺小,不愿意造成彷如天與地的距離感。
她寧愿只當他是個男人,而非偶像。
「范小姐,我必須告訴你,我真欣賞你在節(jié)目上的對答!沽_德光話鋒一轉(zhuǎn),回到了始終靜默的秋蕾身上。
「別取笑我了!骨锢凫t的說:「我那時腦中亂烘烘的,胡言亂語了一堆,自己都覺得丟臉。」
「真實的反應(yīng)在這個社會已經(jīng)不常見了,那樣一個天王巨星,許多人巴結(jié)奉承都來不及了,你竟然說不是自愿去參加的,真是太酷了,我們交個朋友吧!」說完他就遞上自己的名片,讓人想拒絕都不行。
「羅德光,你可別對她打什么主意,你們不適合的!剐擂毕劝l(fā)制人的說,她從羅德光的眼看見了獵人的目光。
羅德光只是笑笑,拿起相機對著秋蕾按下了快門,然後說了句:「私人收藏!贡闫鹕黼x開。
「欣薇,你不要把每一個和我說話的男人都當成是別有企圖,人家說得清清楚楚,交個朋友而已,你的話反倒把人嚇跑了!
「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我可是上官樵的支持者,幫他看好你是我唯一能做的!
欣薇說得頭頭是道,讓秋蕾哭笑不得。如果上官樵并不喜歡她,她豈不要做一輩子的老小姐了嗎?這樣會不會太一廂情愿了些?!
礙於欣薇還要趕回電視臺,兩人談完後便分道揚鑣,秋蕾沒有閑逛的嗜好,在超級市場買些食物後便打算回家下廚,偶爾弄些精致美食招待自己的胃,是她的興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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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寓前停住,欣薇正打算掏出鑰匙時,冷不防地被人從左側(cè)撞了一下,手中裝滿食物的提袋頓時掉落,散了一地。
「對不起!」撞了她的人拉低頭上的棒球帽,蹲下身匆忙收拾自己冒失的結(jié)果。
秋蕾也彎下身去幫忙時,又被那人突然抬起的頭撞到了下巴,她揉著疼痛的下巴,看著帽子也被撞掉的冒失鬼。這一看張開的嘴差點合不起來。
「是你!」上官樵像是遇見救星一般的說:「太好了,有人在追我,你住在這嗎?可否借我個地方躲一躲?」
秋蕾用著疑惑的眼光看他。他是超級巨星,總不至於被人追債吧!可如果不是債主,他又為什么要躲起來呢?還在思索的當頭,不遠處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高八度的女聲著急的喊著:「上官樵呢?我明明看見他轉(zhuǎn)進來的呀!」
光聽那腳步聲的陣仗,想必是一批死忠的女影迷吧!這就是身為名人的悲哀,秋蕾的同情心適時的發(fā)作了。
「跟我來吧!」秋蕾迅速的開了門,讓上官樵拎著那包食物跟在她身後。
秋蕾的家在二樓,仍可以清楚的聽見樓下的嘈雜聲,上官樵朝她尷尬的笑了笑,「我想暫時是走不了了,給你添麻煩,真是抱歉!
握著家門鑰匙的秋蕾顯得有些猶豫,她紅著臉問:「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要不要進來坐坐?」
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上官樵點點頭,和她相處至少比被樓下那群女人分尸的好。自從他竄紅後,每回被影迷纏上的後果便是他被扯破了好幾件名貴的襯衫,不是掉了扣子便是袖口裂開,那些襯衫總落得被丟棄的下場。所謂有得必有失,真是一點也不假。
進了門,上官樵意外這看來不過三十坪的小窩竟然布置得如此溫馨,天花板不是一般泛著冷光的日光燈,而是溫暖的嵌入式投射燈,將室內(nèi)照出了一室的昏黃。
「喝咖啡嗎?」秋蕾緊張的道。
「如果不麻煩的話!顾拇_需要,因為今晚還要進棚錄影到大半夜。
「不麻煩、不麻煩,你隨便坐,我很快就弄好!谷绻徽尹c事做,她準會緊張到休克。
等到她進了廚房後,上官樵開始打量起屋內(nèi)的擺設(shè)?蛷d有組碎花布沙發(fā),原木的茶幾上有一盆半開的黃色郁金香,緊挨著墻壁的書柜上陳列著許多書籍,還有一些藝術(shù)品,全都是和埃及有關(guān)的雕塑品,金色的人面獅身像、法老王的小金棺等等。上官樵不禁露出了微笑,什么樣的女子會對這些東西有興趣?光是那些艱澀的埃及歷史書籍,就已經(jīng)夠令人佩服的了。看到這些書後,他不會再對她的職業(yè)感到懷疑了。
一會兒之後,屋內(nèi)飄著咖啡香,上官樵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一轉(zhuǎn)身差點又撞上身後的她。
「咖啡好了。」秋蕾小聲地說,同時端給他一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謝謝!股瞎匍越舆^杯子,坐在沙發(fā)上。
秋蕾亦不好意思的坐在另一端,好像她才是來作客的客人。
「很舒適的家,尤其是那一堆和埃及有關(guān)的東西!股瞎匍苑Q贊著她的巧心布置。
「你也喜歡埃及的東西嗎?」八要一談到埃及,她的眼睛就控制不了的發(fā)亮。
她的興奮讓他不忍潑冷水,其實埃及對他而言是個既陌生又遙遠的國度,他對那兒的文化與歷史完全不清楚,除了知道埃及最出名的是金字塔與尼羅河之外,其余的,他全還給老師,記不得了。
「我一直向往能去埃及一趟,就連護照也是為了去埃及而預(yù)做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我第一次出國竟然是到一個叫做琉球的地方……」她愈說愈小聲,擔心他會因此不悅。
聽著她的話,他似乎明了那天在節(jié)目中她的為難之處在哪了。
「看來參加那個節(jié)目後帶給你的困擾還真是不少!
秋蕾聞言連忙解釋道:「請你不要誤會,我并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
上官樵覺得她真有意思,她似乎總怕他誤會什么,其實,很多人在意他的情緒,譬如經(jīng)紀人、陪他上節(jié)目的宣傳、一起拍戲的導(dǎo)演、制作、演員等等,但是那些人之所以會在意,是因為他是經(jīng)紀人的搖錢樹,是制作人眼中收視率的保證,不外乎和名利有關(guān)。因為如果他的情緒低落,工作受影響,連帶的會影響到大批娛樂圈人的利益。
至於這個才和他見遇第二次面的女人,他感受到的卻是一股真誠。
「我明白,很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譬如做我們這一行的,有的時候明明心情灰暗得要死,看到人群、面對記者還要強裝笑臉,就怕被別人誤認為是高傲的孔雀,除了躲在家的時間之外,好像一直都下不了戲,我很難做回真正的上官樵。」他突生感嘆的說。
秋蕾點點頭,「其實那是大眾造成的錯誤,如果喜愛你的朋友們能把現(xiàn)實和戲劇一分為二,明白離開水銀燈後的你也是個普通的男人,你的生活便不會有那么多的困擾了。」
她的話像是說到他的心坎一般,他用著驚異的眼神看著她,意外她竟然如此了解他的期望。
此時,上官樵的肚子突然發(fā)出了吐嚕咕嚕的響聲,讓他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烧骐y為了他的胃,昨夜收工回家後,他幾乎是倒頭就睡直到今天下午,原本想在進電視臺前胡亂找些東西填飽肚子,誰知會碰到一群追著他尖叫的女影迷,食物還沒吃到,又因為跑了一段路消耗了原本就儲存不多的卡路里,他的肚子終於發(fā)出抗議的饑餓聲。
「你餓了嗎?」
「嗯!」他誠實的點頭!缸蛞沟浆F(xiàn)在,我都還沒吃東西!
「這怎么行?鐵打的身體也禁不起餓呀!」她站起身,「你等一下,我去幫你弄吃的。」也不容他拒絕,她又鉆進了廚房。
上官樵收回預(yù)備攔阻的手,反正時間還有,更何況他是真的餓壞了。
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在開放式廚房中忙碌穿梭的身影,品嘗著香純濃郁的咖啡,聽著食物下鍋的滋滋聲,聞著不時飄出的飯菜香,上官樵隱約有種錯覺,他有著置身在家的幸福感。他是個辛勤工作的男主人,而在廚房中忙碌的女人則是他心愛的妻,正為勞累了一天的他張羅著可口的晚餐,多么溫馨的畫面。
想到這兒,他嘴角不覺微微上揚,好像那種幸福的幻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一般。
腰間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冥想。
「你人在哪?」是袁天泉,那個時時盯著他行蹤的經(jīng)紀人。
「我在范小姐的家裹!股瞎匍杂圃盏膿(jù)實以告。
「哪一個范小姐?」袁天泉緊張的問,他向來不贊成旗下的藝人談戀愛,尤其是當紅的時候。
「預(yù)備和我們一起去琉球的那位范小姐。」
「什么?!」袁天泉反應(yīng)果然激烈,隨即又問:「你怎么會在她家?我的老天爺,這要是讓記者們知道還得了,你該不會是和她來真的吧?!」
上官樵聞著食物的香味,空空的胃已經(jīng)先投降了!肝乙任縿谖业奈,其余的以後再說!顾挥煞终f的結(jié)束了電話,考慮了一下後乾脆關(guān)機。
他踱到廚房,倚在門邊看她的小手在鍋裹不時的加些調(diào)味料,然後一道有著漂亮顏色的菜就盛上了盤,變成了一道精致的菜肴。
感覺到一雙注視的眼,秋蕾一時心慌讓正在盛裝的湯溢了出來,濺到了她的手。
「哎呀!」
她驚叫了一聲,差點打翻整碗湯,上官樵眼明手快的接過了湯碗,再握著她的手,嚴肅的說:「你燙到手了,快讓我瞧瞧。」
「沒事的,用水沖沖就好了!骨锢購娙套∑つw上的灼熱感,想抽回自己的手,因為被他握著的地方更熾熱。
他沒依她,將湯放在一旁,拉她的手放在水籠頭底下沖了沖後,用著命令的口吻說:「醫(yī)藥箱在哪,帶我去拿!
直到他為她涂好藥前,他一直不曾放開她的手,而秋蕾的一張臉早已紅得像番茄。
「對不起,麻煩你了!顾傅氖撬娴厣纤幍氖。
「不,要不是為了煮東西給我吃,你也不必這么瞎忙,如果我不走進來看你,你也不會失手燙傷了自己!
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失誤是來自於他帶給她的緊張,那么他一定也看出來自己其實是有些喜歡他的啰!天呀!她真是太難為情了。
「你很容易臉紅!顾堄信d味的盯著她臉上一片紅霞。說句老實話,她害羞的模樣還真是少見的美。
秋蕾感覺到自己臉上的一片火辣,如果他再繼續(xù)這么盯著她,她臉上的溫度肯定可以將生雞蛋都煎熟
「你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骨锢佥p聲催促著他。
「一起來吧!」他拉起她,一同走到餐桌邊坐下。
雖是家常菜,但桌上那幾盤顏色漂亮的菜肴看起來還真是令人賞心悅目,食指大動。他夾起一塊糖醋里肌放進嘴裹,豬肉的嫩度與醬料的酸甜恰到好處,讓他嘴裹的還沒吞下又貪心的夾了一塊。雖然他不懂廚藝,但成名之後參加過許許多多應(yīng)酬的場合,接受過大大小小的招待,好菜好湯自是品嘗過不少,她的手藝并不輸那些知名飯店的大廚。
「真好吃!顾孕牡恼f。
秋蕾微笑著說:「你好像好幾個星期沒吃過現(xiàn)煮出來的食物似的。」
「差不多!股瞎匍酝滔铝俗斓臇|西,「拍戲的時候,大半都是以便當果腹,有時等拍完後再放飯,飯菜都早已冷掉了。即使難得有休息的日子,補眠都來不及了,更別說煮東西,那時候便會覺得泡面真是最神奇的發(fā)明!
「怪不得藝人們都很瘦。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機會多吃點。」她夾了一筷子的紅燒魚放進他碗襄,又讓他吃得贊不絕口。
一餐飯下來,上官樵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胃口大開的吃了三碗飯。
「老天,我撐得肚子快爆了!股瞎匍宰谝巫由希臐M意足的說。
「我替你泡杯茶,解解油膩,你去沙發(fā)上坐著吧!骨锢仝s他到客廳。
「可是我白吃了你一頓,是不是該洗碗盤表示謝意?」上官樵邊說邊卷起袖子。
她連忙擋在他身前,「算了吧,如果被你的死忠影迷知道你替我洗碗,我恐怕連大門都走不出去了!顾膱猿肿屗氐娇蛷d坐在沙發(fā)上等著。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跟隨著她,心想著她并不是一個嬌貴的女人,但卻是精致的。就像她現(xiàn)在穿著的長窄裙,完美地襯托出她臀部的曲線,身上那件短袖上衣使她看起來很有格調(diào),他的目光就那樣不禮貌地落在她的曲線上。
他在心中猜想,如果他伸手撥開她肩上黑密的長發(fā),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如果他走到她身逞去,攬著她的腰告訴她,他很高興認識她,也很高興有和她一同出游的機會,會不會因此而改變他倆的關(guān)系?!
一股怒氣陡地升上了他的心,他懊悔當初為什么要讓她怕他,為什么要讓她以為她的善意是會陷害他的陷阱?但現(xiàn)在他明白了。因為成名的滋味讓他對於平凡的日子感到恐懼,經(jīng)過了今天和她聊天後,他終於發(fā)覺,當自己不再有名,他終歸是要回到平凡的。
而一個平凡的男人會需要一個婚姻,一個會彼此相守相依的妻子,一個在飯後愿意為他沏一杯清茶的妻子。這樣的念頭令他震驚,他是怎么了?在相處不過幾個小時的女人身上竟讓他產(chǎn)生了對家的渴望,這真是太荒謬了!
「你的茶。」秋蕾端出了一個古典的瓷杯,連同瓷盤一并遞給他。
「謝謝!股瞎匍越舆^茶,緩緩地啜了一口。嗯,果然清爽淡香。
也許是剛才的一番冥想,上官樵反而謹慎地不再開口多言,在他沒有厘清自己胸中那股錯綜復(fù)雜的感覺之前,他不想做任何誤判,也不希望產(chǎn)生任何的誤會。氣氛因此而顯得冷僵,秋蕾不明白剛才談笑風(fēng)生的他怎么又換了一張臉,但她沒有開口問。
將杯中最後一點茶飲盡,上官樵起身戴上帽子,生疏客氣的說:「謝謝你今天的解圍以及豐盛的晚餐,我還要趕到電視臺錄影,先走一步了!
秋蕾點點頭,什么也沒多說的送他到門口,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後才關(guān)上了門。
比起上節(jié)目的那晚,今晚的一切更像是場夢。上官樵居然來到她的家,還和她一同共進了晚餐……
看著他遺留在桌上的茶杯,她握著杯子,彷佛還能感受到他掌中的熱度。哦,天老爺,她是不是中邪了引她甚至比那些女影迷更加瘋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