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中的豪華別墅此刻只有“賓客如云”四個字可以形容;許多政商界的名人都被 邀請。
林美玉照慣例地缺席,只因蔡雪琴在當初杜正中納妾時就曾挑明說過,不準林美玉 和她在同一個公共場合出現;林美玉自從嫁給杜正中至今,也從未在公共場合里亮過相 ,這也是杜岳和杜于一直為母親叫屈的原因。
由于夏梅尚在住院觀察中,所以只有杜岳一人出席;紀紹云也在父母的陪伴下走出 會中。原本她根本不想來參加的,但是又禁不起杜瑋再三要求,希望由她來陪伴夏竹, 她只好舍命陪君子。
一進會場,她的眼光就不停在人群中找尋杜于的蹤影,奈何卻遲遲未見到杜于,令 她不禁黯然神傷。
“紹云,開心點!很多人都在注視著你,快露個笑容!”紀母壓低聲音對著繃著臉 的女兒說。
“媽,我又不是女主角,不會有人注意我的;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虛偽 的事我做不來!彼龥]好氣地。
“今晚的情況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她發現母親眼光閃爍不定,察覺到事有蹊蹺。
“我什么也沒說……”紀母期期艾艾的。
“媽,我不希望你和爸背著我做出一些我不能接受事!比绻皇且呀洿饝努|, 她鐵定掉頭就走。
這時,門口一陣騷動。
原來是杜瑋帶著夏竹出現在眾人面前。
穿著一襲白色紡紗禮服的夏竹,有如出水芙蓉般的清純動人;而身邊的杜瑋穿著三 件式剪裁合身的亞曼尼西裝,突顯出他翩翩的風度。兩人就像金童玉女般的令人稱羨。
杜正中和蔡雪琴夫妻倆對兒子這種挑釁的作法火冒三丈;但礙于面子,他們都將心 中的怒氣全壓抑了下來。
杜瑋帶著夏竹來到他們面前,為他們作介紹。
“爸、媽,這位是夏竹。”
“嗯!”杜正中的反應相當明顯,令夏竹十分難堪。
倒是蔡雪琴一反當日的犀利,竟然對她露出個笑容──笑里藏刀式的。
“夏小姐,歡迎你來玩!
對母親這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杜瑋又驚又喜。
但是夏竹的感覺卻是冰冷的。
“阿瑋,紀伯伯和紀伯母在那邊,你和我過去打個招呼!倍耪械目跉馐遣蝗菥 絕。
“好。”杜瑋爽快地答應,因為他也看見了紀紹云,想帶夏竹一起過去。
不料,蔡雪琴卻開口對著夏竹說:“夏小姐,不介意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吧?”
“那小竹你就留下來吧!”杜瑋并未發現蔡雪琴心中的陰謀,誤以為她已改變對夏 竹的印象,才會表現得如此熱絡。
原以為蔡雪琴將她留下只為了再度羞辱她,卻萬萬沒想到蔡雪琴只是簡單地拋下一 句:“今晚你一定會很后悔的!”說完,便帶著勝利的笑容離去,留下一臉怔忡的夏竹 。
對夏竹而言,今晚的宴會是陌生的。
杜正中似乎是故意要隔開她和杜瑋,一直帶著杜瑋周旋在賓客中,使得杜瑋根本無 法脫身。
她不善交際應酬,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
今晚的夜色很美,加上山上的空氣清新,使得夏竹忍不住貪戀地連吸了好幾口氣。
“夏小姐!”一個陌生的聲音令她回過了頭。
“您是……”眼前的婦人雖然才頭一次見面,但夏竹卻覺得她有點眼熟,曾經在哪 里見過她。
“我是在杜家幫傭的趙媽!彼晕医榻B。
夏竹恍然大悟,她經常聽杜瑋提起,難怪會覺得熟悉。
“您好,趙媽!
趙媽以一種相當慈祥可親的眼光打量著夏竹,幾乎讓夏竹有婆婆看媳婦的錯覺。
“夏小姐,你真漂亮,我知道少爺的眼光絕對錯不了,你是個好女孩!
“趙媽,您過獎了!毕闹裼蟹N感嘆,如果趙媽是杜瑋的母親該有多好。
“夏小姐……”趙媽握住她的手,激動無比地懇求道:“少爺他很愛你,你千萬別 離開他好不好?”
“趙媽……”
“請你答應我,求求你!少爺他很可憐的!毕闹褚馔獍l現,趙媽眸中閃著淚光, 那是一雙如慈母的眼睛。
夏竹幾乎可以肯定,趙媽對杜瑋的關懷絕對多過蔡雪琴。
似乎察覺夏竹心中的疑惑,趙媽欲蓋彌彰地說:“少爺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把他當 成自己的兒子一樣!
“趙媽,您放心,除非阿瑋不要我了,否則我絕不離開他!彼耸墙o趙媽承諾 ,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聽你這么說,我真是太高興了!壁w媽喜極而泣!跋男〗悖摇有個不情 之請!
“您說!
“我希望你別告訴任何人,我倆今晚談過的這些話。”趙媽眼中帶著惶恐。
“為什么?”
“因為我只是一個下人……”這當然不是真正理由!岸椅遗卤惶懒,她 會不高興!睕]錯,這才是真正的理由。
夏竹了解她的為難,點頭保證地說:“放心,我不會向任何人說的。”
“謝謝!”
屋內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打斷她們的談話。
“一定是老爺要切蛋糕了,我得快進去做事,夏小姐你──”
“我隨后就到。”她實在很怕來自蔡雪琴不友善的眼光。
就在趙媽進屋之后,突然從角落沖出兩個人影。由于夏竹是背對著他們,所以沒發 現他們正帶著充滿詭譎的神情一步步地走向她……“各位嘉賓!”杜正中高亢的嗓音透 出他掩不住的喜悅!昂芨吲d,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我杜某人的生日宴會,今晚若 有招待不周,還請各位原諒,在我切蛋糕之前,有件事我要鄭重地向大家宣布,那就是 今晚也是我犬子杜瑋和紀博仁紀先生的千金紀紹云訂婚的宴會。”
杜正中的話,仿佛向杜瑋投下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彈,炸得他腦子一片混亂;就在他 想開口反駁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只見杜于一副桀驁不馴的神情走到杜正中的身旁!皩Σ黄,各位嘉賓,由于我父 親過于興奮,所以一時說錯了名字,其實今晚和紹云訂婚的人是我不是我大哥,但是我 相信很快地大家就可以喝到我大哥的喜酒了,現在我吻我的未婚妻,大家不會介意吧? ”
在場的人回以熱烈的掌聲。
他神情自若地走向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的紀紹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 唇。
這一吻來勢洶洶,紀紹云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
當他松開她的唇時,他居然還曖昧地將唇緩緩移至她的耳邊,看在旁人眼中,誤以 為他在對她說甜言蜜語的悄悄話,豈知紀紹云聽見的卻是命令的話。
“露出笑容,配合著我,嗯?”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但是杜正中的臉已經因忿怒而扭曲變形,只聽見蔡雪琴一聲 驚叫,杜正中整個人已向后倒,杜瑋和杜岳見情況不對,迅速上前扶住他們的父親,慌 張地叫著:“快叫救護車!”
現場陷入一陣混亂中……“你們明知你們父親有心臟病,還故意惹他生氣,你們簡 直是不孝子!”
面對蔡雪琴的指責,杜瑋和杜于無言以對。
“大姊,我想孩子們不是故意要惹正中生氣的!绷置烙駷槎努|和杜于求情著。
“你還有臉說話?看你教出什么樣的好兒子!”蔡雪琴狠狠地瞪著她罵道。
林美玉豈會不明白蔡雪琴對她的恨意,她太了解蔡雪琴那倔傲的個性,蔡家本來就 是巨富人家,所以她自小被寵壞了,加上杜正中能有今天的地位,有一半的功勞來自蔡 家的栽培,就是因為如此,蔡雪琴才會更跋扈,也因此使得杜正中一見到溫柔賢淑的林 美玉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甚至不顧蔡雪琴的極力反對娶了她當偏房,這對愛面子如 命蔡雪琴是一大諷刺,以致她的個性變得乖張、冷漠異常。
杜于見母親受委屈,氣不過地沖到蔡雪琴面前怒吼著:“是我做錯事惹爸爸生氣, 一切的過錯由我承擔,你別對我母親大呼小叫的。”
“呵──真是什么樣的母親生什么樣兒子。”蔡雪琴嘲諷著撇撇嘴。
她的話也激怒了一旁的杜岳。
“大媽,我希望你對我母親說話時可以尊重她一點!
“林美玉你很行,養了兩個兒子來對付我!”蔡雪琴氣忿地看著仍一言不發的杜瑋 叫道:“你算是我的兒子嗎?你沒見到這兩個私生子在欺負你母親嗎?”
“媽,求求你別再吵了!”面對這樣的爭執,杜瑋相當的痛苦。
“你這不孝子,虧我養你這么大,你居然胳臂往外彎,幫著外人欺負我?”蔡雪琴 歇斯底里地哭鬧著。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杜瑋心力交瘁。
“請你們不要大聲吵鬧,會影響病人的病情。”醫生從病房走出不悅地說。
“醫生,我爸爸他現在情況怎樣?”三兄弟異口同聲。
“情況已穩定下來,但記住不要再讓他受刺激,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了。”
蔡雪琴似還想發飆,但聽見醫生的話之后,馬上第一個走進病房。
“滾出去……你們這些不孝子全給我滾……”杜正中一見到杜瑋和杜于又馬上不顧 醫生的警告怒吼著。
“正中,別生氣!身體要緊!绷置烙駬牡匕矒嶂煞颉
“你這女人是耳聾?正中不想見你的好兒子,還不快將他們兩個帶走,省得惹正中 生氣!辈萄┣倮溲叟杂^地說。
就在林美玉要開口為兒子求情時,杜岳搶先一步說話了。
“爸,請別生大哥和小弟的氣,其實小弟會這么做,完全是為了大哥和夏竹,大哥 和夏竹兩人是真心相愛的,請爸爸成全他們,不要拆散他們,只要爸爸肯答應,我愿意 辭去學校教書的工作回公司做事!
杜正中揚高眉毛,但臉上的怒氣已略減。“你是在和我交換條件?”
“不止是二哥,我也愿意放棄賽車,回公司任您安排!倍庞谡f。
此時表現出三兄弟的濃厚手足之情。
“你們兩人不后悔?”杜正中直盯著兩個兒子,要不是此時不宜笑出來,他真想開 心大笑。
一個媳婦挽回兩個兒子的心應該不吃虧吧?
“我們絕不后悔!”杜岳、杜于異口同聲。
“好!我答應你們!
任誰也無法相信,一向硬脾氣的杜正中居然會輕易妥協!
“爸,說話可要算數的。”杜于還是疑問重重。
“要不要我簽名保證?”杜正中不悅地看著這個從小到大最愛和他唱反調的兒子。
杜岳向杜于投了個適可而止的眼神,終于讓他閉上嘴。
“爸,謝謝您成全我和夏竹,我一定要夏竹好好地孝順您!倍努|又高興又激動。
“嗯,你叫這兩個兔崽子少惹我生氣倒是真的。”杜正中閉上眼睛,口氣有些疲憊 地說:“好了,除了美玉留下來照顧我之外,你們全部回去吧!”
這無疑對死要面子的蔡雪琴是一大羞辱,她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走出病房。
“大哥,我們也快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夏竹吧!”杜于也迫不及待地拉著杜岳和杜 瑋離開。
林美玉看著三個兒子興匆匆的表情,她非但沒有感染他們的喜悅,反而忐忑不安起 來。
蔡雪琴一直視他們三個母子為眼中釘、心中刺,杜岳和杜于以回公司作為交換條件 ,雖然他們只是一心想幫杜瑋的忙,并沒有其他的企圖,但是蔡雪琴會容得下他們嗎? 林美玉愈想愈不安,總覺得事情還沒結束──夏竹失蹤了!
當杜氏三兄弟興高采烈地要把好消息告訴她時,她卻不見人影?找遍她極可能去的 地方,也沒有訊息。所有人都慌了、急了。
杜瑋心中的懊悔絕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他知道夏竹一定聽到杜正中宣布他和紀紹 云訂婚而傷心離去;她的失蹤只是為了懲罰他。
趙媽看著他們,三天來不眠不休地到處找夏竹,個個臉上都已露出倦色,尤其見到 杜瑋一臉的憔悴和消瘦,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各位少爺、小姐,我煮了一些堿稀飯,你們吃一點吧!”她明白大家胃口不好, 所以特地煮了一些口味清淡的食物。
“我吃不下!毕拿窊u著頭,雖然醫生三申五令地不許她流眼淚以防影響眼睛恢復 的情形,但她還是會忍不住掉下淚來。
對她而言,夏竹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能失去夏竹。
“我也吃不下!奔o紹云了口氣,她對夏竹的失蹤一直耿耿于懷。
其實,她才是整個事件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尤其她的初吻又在莫名其妙下被該死的 杜于給奪走,加上最近媒體又不斷對她和杜于訂婚一事加以宣傳,她覺得自己才是真正 該失蹤的人。
“小梅不吃,她也跟著不吃,干嘛?你還嫌我們不夠煩啊?”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這 張臭嘴,為什么每次和她開口說話口氣就是這么沖,杜于滿懊惱的。
要不是因為每個人心情不好,紀紹云絕對會和他唇槍舌劍一番。
她極力控制住心中高張的怒火,以極平靜的口氣說:“我托了幾個朋友幫忙打聽夏 竹的消息,我現在過去問看看他們是否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闭f完,她以可以置人于死 地的眼光狠狠瞪了杜于一眼然后才離開。
她的不滿,杜于當然接收到了,但礙于面子,他忍不住又沖口而出:“看什么,比 眼睛大?”
“老三,你可不可以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有點風度!”杜岳忍不住要說說他。
“沒風度的人是她,每次見到我像個仇人似的,好歹我現在也是她的未婚夫,她卻 把我當頭號大敵人看!彼目跉夂芩,很不是滋味。
“既然是她的未婚夫,就對她溫柔一點,像你這似蠻牛的個性,別說未婚妻不滿意 ,恐怕根本沒有人敢嫁你。”
“二哥,你今一吃錯藥了?怎么凈長他人威風滅我的志氣?”
“我只是說句公道話!”杜岳推了他一把。
他一臉莫名其妙。“干嘛?”
“這么晚了,你放心讓她一個人去找朋友?萬一遇上歹徒……”杜岳話還沒說完, 杜于雙腳像裝了風火輪似的已“咻”地一聲不見人影。
“真是死鴨子嘴硬!”杜岳失笑地搖搖頭。
“喂!等我一下!”
杜于愈叫,紀紹云的腳步就更加快些。
但是杜于仗著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很快地就追過了她。
他像個不動冥王擋在她面前。
“你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其實,她心里暗暗高興他會追出來,但就是忍不住要 嘲諷他。
這兩人簡直是絕配!
“你敢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試試看!”老虎不發威當他病貓看?
“我喜歡用什么口氣說話沒人管得著,你閃開一點,我不屑理你。”用不屑呢!很 挑釁喔!
“這是你自找的!”
在她還來不及想什么,他已經一把摟住她的腰,低頭找到她的唇。
他吻她,嘴唇用力揉搓她的唇,像懲罰她似的;她掙扎著想要擺脫他,但是他實在 太強壯了。
輾轉間,她放棄掙扎,而他的吻也逐漸變得更深、更長、更綿更細,更加侵略。和 上次在杜正中生日宴會上的那“小兒科”的一吻比起來,更加煽動情,更加挑逗人心。
她一向不服輸的個性使然,她開始依樣畫葫蘆、對他調情。
她一派天真的心態而做出的舉動,對杜于更具挑逗,更能牽動他最深處的欲望,更 具震撼──只見他猛地倒抽一口氣,烏黑的眸子緊盯著她不放。
杜于吻過的女人多到數不清,卻從未對她們之中的任何人有任何的感覺,可是這紀 紹云卻在他心底激起了奇妙的漣漪。
他愛上她的吻──不,正確的說法是他愛上了她。
天哪!他瘋了不成?他杜于怎會愛上她?這么潑辣的小野貓。
“我告訴你,你是我吻過的男人中,最差勁的一個!”她“臉紅氣喘”地說著謊話 。
“你跟過很多男人接吻?”
“沒錯!
他一聽,一股火氣直往上冒,他心中泛出的酸味可媲美工研酸的煙囟,光是想像她 和別的男人打啵兒的情形,他就有股想殺人的沖動。
“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牢記??旱?矸?”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她裝傻。
“你是我的未婚妻。”
她有沒有聽錯?他竟承認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幾乎快樂昏頭了,但僅存的一絲理智 讓她冷靜下來。
他一定又在耍什么花樣了!
“你也別忘記,那只是一場世紀大騙局,你最好搞清楚!”
她的話像一桶加了冰塊的水,直朝他頭頂上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