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誰?為什么封兒沒有爹呢?”才十歲的小沈封不解的拉著母親的衣袖欲得到解答。
“封兒的爹到了很遠的地方去工作了,你要長大了才見得到!彼哪赣H方柔還是溫柔慈祥的說著。
“那我爹也姓沈嘍?和師父是兄弟嗎?”得到解答小沈封還是不肯就此罷休。
“師父和你爹不是兄弟,不過卻是咱們母子倆的救命恩人,封兒長大了要乖乖的聽師父的話!狈饺嵊挠牡囊魂囬L嘆。
“嗯!可是師父叫我勤練武功,將來好去京城里當護衛(wèi)長,說這樣就可以見到我爹了,那爹是不是在京城做生意?”小沈封仰著興奮的笑臉。
方柔聽聞為之一愣,原本的笑意頓時一掃而空,過了好一會方才攬過小沈封的小小身子!澳銕煾负f的,以后不許你再提,封兒要好好的留在這里長大成人,等著爹回來找你!
“可是師父……”小沈封急欲辯駁。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狈饺崛滩蛔M腔的淚水,別過頭去悲痛的低泣。
“娘,你不要哭了,封兒不說了,封兒不說了,娘……娘……”母親哀慟的飲泣直讓小沈封小小的心靈莫名的驚慌。
在一聲驚駭?shù)慕新曋,沈封由夢中驚醒。
他粗重的不住喘息,隨手撫上自己的額角,這才發(fā)覺已流了滿身大汗!
方才的夢境里他又重回了小時候的日子,當時的他若是向母親多問些父親的事情,總是惹得母親珠淚連連、泣不成聲,嚇得他從此絕口不提。
而今他還是聽從師父沈子修的話,成了京城里的護衛(wèi)長之一,也從京城來到這,卻讓他發(fā)現(xiàn)無法行動、言語的淮王爺和冒充頂替的淮王妃,整個事情略見明了。
淮王爺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他和母親方柔卻差點被假王妃方玉蘿逼入枯井里困死,還好師父將他們安然救出。
而他的母親卻將他改志姓沈,一直堅持不讓自己前去京城,怕讓方玉蘿發(fā)現(xiàn)而惹來殺生之禍。
種種的前因后果沈封一一在腦中思索了一遍,而此時的他卻又再度被困于枯井中,不同的是同他一起的不是母親方柔,而是千尋!
是啊!千尋呢?
沈封的思緒完全清朗,他焦急的欲坐起身,身體才略微一動,頓時感到全身痛楚不已。
沈封再度忍痛坐起,就著若有似無的微光他瞧了瞧自己的傷勢,除了背上不住傳來的刺痛外,就只余手臂上一點點的擦傷。
舞刀弄劍受點傷是家常便飯,但千尋呢?她畢竟是名女子,她的傷勢又是如何呢?
在光線微弱的井中他根本瞧不清所有的事物,于是由懷中拿出火摺子,照亮四周時身側(cè)不遠處傳來微弱的呼吸聲,他憂心忡仲的循聲探看。
“千尋!”沈封焦急的輕喊著,伸手將她扶起讓其輕靠在自己的懷中,這也方便替她看察傷勢。
似乎動到她的痛處,千尋低低地叫了一聲,她緩緩地張開雙眼和沈封憂心的目光相對。
她死了嗎?她全身感到如撕裂了般痛。
“沈……封……我死了嗎?”千尋扯下掩在臉上的黑紗,有氣無力的在他懷中輕喃。
“沒有,這枯井里的厚重枯草讓咱們大難不死!
沈封抓起一把枯草在她眼前晃動。
“原來沒死!鼻に闪丝跉。“那這又是哪里?”
“淮王府里的深洞桔井!鄙蚍庋鲱^卻望不到井口,可見他們掉得極深!澳銢]什么大礙吧?哪里痛?”他忘記了男女有別,他的雙手在她周圍身側(cè)小心的檢查。
痛模糊了她的理智,她忘了該阻止他這樣親呢又暖昧的舉止,此時她只感到心頭一陣暖意。
“都痛。”她像小孩子般耍賴的依在他懷里不肯起來,他的懷抱好舒服好溫暖,尤其是身上傳來特有的男性氣息,是那么的令她安心。
“不是早叫你快逃嗎?”見她沒傷到筋骨,他不禁重重地松了口氣。
“我不能獨自留下你,因為你不能死!
“為什么?”他有沒有聽錯?她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死活?
“因為我說過要你加倍奉還!薄
“奉還什么?”他開始糊涂了,他有欠她什么沒還嗎?錢嗎?
“你……”他竟然將強吻她的這筆帳給忘了。
千尋火大的跳開他的懷抱,根本忘了身上隱約的傷痛。
“怎么了?”沒來由的懷里一空,沈封緊張的站起身。
“從現(xiàn)在起我不但要你奉還,還要三倍、四倍、五倍……”她氣憤的走到他的面前重申。
“好吧!那你要我怎么還?”還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欠了她什么?但她指責(zé)的語氣又容不了他辯駁。
聽他那認命的語氣,似乎他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欠她什么,千尋忍住想甩他一巴掌的沖動。
既然這樣她不如先給他一個小小的懲罰,再來她就要纏他一生一世,叫他一輩子擺脫不了她的糾纏。
千尋飛快地上前吻住沈封弧線幽美的薄唇,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著實的駭了一跳,一股香甜的記憶倏地涌上心頭,讓他想起在衣柜內(nèi)和她唐突的一吻。
是啊!他還欠她一個交代不是嗎?
沈封想由她柔軟的唇瓣上移開向她解釋清楚,但不知怎么了,他竟然舍不得離開,反倒忘情的回吻著她。一個無心的親吻,怎么卻像火藥般在他們之間炸開來,而且急速的瞬間焚燒升溫。
她只不過想懲罰他罷了,為什么兩人的身軀會莫名的互靠貼合。千尋有些驚訝的無法思考,而她的雙手還大膽的攀附上他的頸項。
感覺到她肢體有些僵硬,沈封頓時為之清醒,他抽開過于緊密的身距,離開她芳香柔美的唇瓣。
他回吻了她!而她自己卻跟著熱烈回應(yīng)。
千尋又羞又憤地紅透雙頰,本欲抬頭賞他一個巴掌,但手才揚起卻忍不下心,因為是她自己先吻他的!
望著跟前的她,沈封好想將她再度摟進懷里,告訴她其實自己很喜歡她!
但只要一想起那應(yīng)該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李仲陵,他只能將滿腔的愛意深埋心底,因為她是李仲陵一心一意想娶的人。
“對不起!”良久,他才開口說了這句違背良心的話!
千尋怔愣了一下,他當她是什么?真的當她是可以任人欺凌的青樓女子嗎?
千尋對于他的態(tài)度感到惱怒,她喉頭梗著萬般難容的苦澀,比千刀萬剮還要苦。
她那對黑眸格外晶亮,也特別的不諒解,他開始后悔方才出口道歉的話。
“無所謂。”千尋失望的冷冷一笑,徑自離開他的視線范圍,在井底邊逐一摸索!
她恨死他了,也恨透了自己的一相情愿,要是讓她得以逃離這個鬼地方,她一定要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千尋,我……”見她冷冷的對待,沈封著急的跟在她身后,對于她的刻意冷落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又何嘗愿意這樣辛苦隱藏對她的情意?
千尋揮手阻住他的話,生怕他接下來的話會令自己更加難受,所以她選擇拒聽。
“這井太深了,根本爬不出去,難道就這樣在這枯井里困死?”千尋喃喃地說著,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
“我們不會在這里困死!薄
“什么?”她不明所以!
“因為我和師父、娘親曾經(jīng)由這里逃脫!鄙蚍鈱⑹虑榈脑梢灰徽f給她聽。
“這么說你也是個小王爺?”怪不得他會吻了她之后立即對她疏離,因為他們的身份異常懸殊。
“找玉蘿一問自然清楚明白!彼容^在意方玉蘿真正的動機。
有種自私的感覺,他忽然不想離開這個枯井,因為他怕一脫困就不想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找尋了許久,雖然兩人找得筋疲力盡卻絲毫找不到任何出口,千尋首先忍不住氣餒的坐倒在地。
“你為什么潛進淮王府調(diào)查方玉蘿?”坐在她的跟前,沈封終于打破沉默,問這個令他好奇的問題。
“因為只有她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她故意讓語氣冷得像冰。
“她知道你的身世?!”
“我在虎牙山寨里向老一輩的寨民們打聽,他們說我是由一名妓女送上寨里托孤,而那妓女自稱叫玉蘿!薄
“你是虎牙山寨的人?”沈封有些訝異。
因為虎牙山寨在江湖上頗有名聲,而此山寨在不久前才發(fā)生造反的事,不過卻讓原寨主給擺平了,所以現(xiàn)在的虎牙山寨也漸漸地轉(zhuǎn)做正當?shù)纳狻?br />
千尋笑了笑,笑里頗為自傲,“我曾是山寨土匪!
“那你在繁云樓的身份?”沈封略微楞一愣,但又隨即恢復(fù)往常的自若。
“引那真正的玉蘿出來的誘餌!鼻て@鄣某砗蟮耐翂σ豢。
突然間,她只覺背后有些松動,接著便順著翻倒的土石,在她的驚呼聲中仰頭就倒。沈封登時一驚,他顧不得背后不斷傳來的疼痛,上前一躍將她攔腰拉進自己的懷里。
千尋驚魂未定的心頭狂跳,直覺的將他摟得緊緊,而她這—抱真的很舍不得放開!
所謂崩塌的土墻,只不過是枯草經(jīng)年累月混著泥沙堆積而成,而其后果真是一條黑暗的地道。
沈封欣喜的笑了起來,他放開她,將其余堆疊的枯草給一一撥開,“總算找到出路了!彼儆械目±市σ饣赝
他是高興終于可以擺脫她的糾纏嗎?千尋原本驚喜的臉頓時一沉。這樣也好,逃離了這里他們也就可以各自分道揚鑣、互不相欠,但她已經(jīng)失去的心還能夠回到自己身邊嗎?
沈封在地上撿了根枯枝,用火摺子點燃火苗后,霎時整個枯井瞬間更為明亮了起來,因此看清千尋那張麗顏上有著凄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她不是應(yīng)該開心嗎?沈封上前想拉住她的手,但卻讓她側(cè)身閃開。
“走吧!待在這里愈久就愈沒有活路!鼻け荛_他關(guān)心的目光,徑自朝地道走去。
沈封默不作聲的追隨而上,他的心頭亦是百般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