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消失的那一瞬間,原仲珩幾乎萬念俱灰,雖然他告訴自己手上握有,或許可以再找到兒,或令兒再出現,但那樣的希望卻連自己都不是很有把握。
萬一,若是有個萬一,他再也見不到兒呢?或是兒存心躲著他呢?
他壓根也不敢想。
如今,情勢改變了。從平玉的口中,他知道有個女子和兒長得十分相似,可喜的是,她們不只長相相似,連名字亦是。
他雖然不清楚詳細的情形,可光是這樣就已經夠了。
的出現,讓他見到兒,而這面貌、名字都和兒不分軒輊的女子,就算不是兒,他也堅信絕對和兒有相當大的關連,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讓他知道。
"感謝老天,謝謝,謝謝。"
他不是個崇尚信仰的人,更不信鬼神之說,向來只相信自己所創造的一切,但在這一刻,他表心感謝冥冥中所存在的力且里--不管它是什么。
眼見原仲珩如此激動,深情如斯,平玉的內心竟有說不出的酸楚。
"你……怎么了?平教授。"剛剛的軟釘子讓麥士杰不敢再在言語上有所逾矩,小心翼翼地探詢。
"我?"平玉被他這一問,心中不由一驚。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一看到原仲珩,就亂了方寸?
"你說的尹在哪里?她是什么人?她真的和兒很像?真的?帶我去見她,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見到她的人。"一連串的問題又問得平玉的心好亂。
"不,我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是太遠還是不方便?沒有關系,那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就行了。"
突然,她莫名激動的說:"在我們國家,很多事不是你說了就算,尤其是像尹那樣特別的身份。"
原仲珩一愣。"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仿佛一直身處劣勢的自己終于有機會扳回一城,暫時的優勢讓她不禁想笑,可是心中的苦楚卻在無盡的蔓延,啃噬她的每一寸肌膚!
"我不知道你見她做什么,不要說她根本不可能見你,就算真的讓你見到了,你又能怎么樣?說話嗎?還是?呵……"
她話中嘲諷的意味讓原仲珩心驚。
"我勸你別妄想了。好了,既然已經找到你,我的任務也算完成,我要走了,我再不走,外邊的人還以為我們都發生事情了呢!"她就像在回避什么似的,毫不猶豫朝樓梯口走去。
"等一下,把話說清楚。"原仲珩迅速上前攔住她的去路,不料一卻見她滿臉都是淚水,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原仲珩怔住。
平玉使勁用手一抹,眼中仍不斷溢出淚水,厲聲說:"你不要再說了,我告訴你,我確實知道尹在哪里,但是,我絕對、絕對不會對你說!有心要找她,你就自己想辦法。不過,我告訴你,就算你真的有辦法見到她,也沒有用。"說完,她深深地瞅了原仲珩一眼后,帶著淚,踉蹌奔去。
"她……她愛上你了……"麥士杰在一旁突然出聲。
原仲珩沉吟著,沒有說話。
"沒有想到,她那么高傲的女人一旦動情,也和普通的女人一樣充滿嫉妒,看來,她對你的愛意之深,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他黯然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原仲珩拍拍他的肩膀,看著他。"麥子……"
麥士杰回頭,相視片刻,才一臉尷尬笑說: "算了,我已經看破了,在你處于非常時刻。還要你來安慰我,我豈不太遜了。怎么樣!看來那個高傲的平教授不打算對你說,你有什么打算?還是,反正她對你有意思,就來個美男計,你說如何?"
原仲珩睨他一眼,"她剛剛雖然沒有說得很仔細,但想要搜尋尹應該不是難事。"
"是嗎?"
"當然是。"麥士杰很肯定地點頭。
"姓尹的人本來就不多,再加上身份特別,我想,尹一定和他有關系,就從他身上著手,相信一定會有結果。"原仲珩思索著,抬起頭,雙眼閃著熠熠的神采。
這樣的目光,麥士杰并不陌生,每當原仲珩心中有了重要的決定時,總是如此。
"原,那你是決定去找那個姓尹的是不是?如果不是呢?或者……或者他們根本沒有關連呢?你不怕你一走,兒又出現了,怎么辦?"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原仲珩卻堅信自己的看法。
"原,我看不如先派人調查,等事情有了眉目再作決定,那姓尹的就算再怎么怪異、不近人情,也不會不賣個面子給你。我覺得你還是先回上海等侯消息比較好,省得自己這么勞累奔波,萬一沒有結果,豈不--"原仲珩以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麥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不知道為什么,我現在心里有個非常強烈的念頭,就是非找到尹不可,而且,我幾乎可以肯定她和兒一定有關系!"
"為什么?"
"現在不要問我為什么,以后我有時間再詳細告訴你。"
看著他堅定的目光,麥士杰知道說再多都沒用,現在的他也只能支持到底,至于原本來尋找原仲珩的目的,在這樣的情勢發展下,也只能暫時擱在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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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北京城內某五星飯店卻突然騷動起來,一個衣著華貴,看起來綽約動人的女子正站在大廳發脾氣。
"什么?他還沒到?不是說要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嗎?為什么還沒到?"被她數落的是好幾位三四十歲上下,身著筆挺深色西裝的男子,每個看起來高大兇悍,可是面對女子的怒氣,卻不發一語,滿臉愧色。
女子氣沖沖走到廳旁水池邊的沙發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高酒杯一飲而盡。
"夫人、夫人。"飯店經理突然從轉角處的廳廊快速走過來。
女子站了起來。"怎么樣?"
"夫人,已經到了,再十分鐘直升機就會降落在頂樓。"直到說完這話,經理才從口袋掏出手帕抹掉淌流在臉龐的汗水,松了口氣。
"謝謝你,陳經理。"她轉頭對始終隨同在旁的人開口吩咐,"好,那就照我先前對你們說的,如果仲珩堅持不肯回去,就動手把他架回去,你們可都是經過精湛的武術訓練,這么多人對他一個,不可能會有任何閃失,這點我希望你們記得。原伯、原伯。"
這時一個滿頭花白,年齡已花甲的老者也匆匆走了過來,只是他年紀看起來雖大,動作卻還十分靈活。
"原伯,回去的飛機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小姐,現在就等小少爺了。"
"那好。"女子的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這笑雖然隱約泄漏她唇角、眼角旁時間所留下的痕跡,可是若不仔細瞧,還是很容易忽略,她不是別人,正是原仲珩的母親,人稱原氏之母--原蓓利。 見原蓓利笑了,原伯這才將積壓在心中的活說出。
"小姐,可是你覺得這樣做,小少爺會接受嗎?從小小少爺就很有主張,最不喜歡人管--"
"唉!原伯,這我自然知道,可是為了保護他,為了保有我們家這一點血脈,你說我能不這么做嗎?"原蓓俐深深嘆了口氣。
"難道沒有別的解決方式?"
"別的解決方式?"原蓓俐苦笑。"如果有,那仲在也不會逃不過命運加在我們霍家的命運,世世代代我們知道我們是霍家的子孫,可是外人卻以為我們是姓原,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子孫,才能繼續傳承下去,可是男子還是逃不過三十歲的劫難,如今眼看仲珩也快到了,原伯,你說我能不緊張嗎?"說著、說著,她的眼眶都紅了。
"小姐,你就不要擔心了,小少爺自小就不凡,相信他吉人會有天相的。"
"但愿如此。"眼望著遠方的原蓓俐不禁恍惚了。
半晌,原伯低聲說:"小姐,小少爺到了。"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直通頂樓貴賓層的專用電梯,叮地一聲,門開了。
"仲珩。"原蓓俐首先迎了上去。
原仲珩一看,揚起眉睨向身旁的麥士杰。
原蓓俐則故作若無其事。"你不要怪小麥,這和他沒有關系,我雖然囑咐他去找你,可是他堅守你和他之間的情誼,只說他去陜西,接下來就毫無訊息。若不是我另有安排,也不會知道你現在會出現在這。"
"媽,你既然都知道,那么我現在要趕過去尹老的家,相信你不會阻擋我才對。"
"如果我說不呢?我要你現在、馬上、立即和我回香港呢?或者美國、日本、歐洲都行,只要離開這里。"她出奇凝重的口氣讓原仲珩不禁一怔。
"媽,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媽只是要你立刻離開這里,和我一起走!至少……至少在你三十歲之前不能再踏入這個地方。"
原仲珩沒有說話,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著母親,試圖從她的臉上尋找出讓人起疑的蛛絲馬跡,可是沒多久,他就放棄,因為現在在他心中,他只在乎一件事,就是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被人稱為尹老的尹常。
在趕回的直升機上,原仲珩就已經透過各種管道尋找尹常的種種資料。
當他知道尹常一輩子無子,一直到他五十歲那年再婚,多年后生下一女,女兒取名叫尹后,他就再也不能克制那顆焦急、迫切的心。
"媽,請原諒我,至少在這件事上,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議,我現在就得趕去尹老的家。"說完,他毫不猶豫的朝大門走去!
原蓓俐一看,忙喊,"你們還愣在那里做什么?"
那些高大驃悍的男子迅速上前擋住原仲珩的去路。
"媽?"原仲珩眉一揚,雙眼毫不畏懼直射向他們,灼人的目光叫他們不約而同后退一步。
原蓓俐暗嘆口氣。"仲兒,聽媽的話,離開這里好不好?如果不是事關你的生命,媽又怎么會要你這樣做呢?媽也是不得已的。"她叫著原仲珩的小名,希望能在這緊要關頭打動他,讓他改變心意。原仲珩蹙眉。"事關生命?為什么?難道和大哥的死有關?"
原蓓俐頓時臉色大變。"不!哪有什么關系!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聽人亂說。"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直盯著她。"媽,我沒有聽人亂說,這純粹是我自己的感覺。如果你不想說,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會強迫你,更不會主動去探查。同樣地,我也希望你能諒解我這次的決定,不要阻止我。"
相對于原仲珩冷靜的態度,原蓓俐卻是激動不已。
"為什么?為什么你會這么迫切想要去尹老的家?
難道說這件事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為了去見那個叫尹的女孩,你連性命都不在乎;可是那個女孩甚至不能稱為人,你又何必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可是媽惟一的命根子,我們原氏企業惟一的繼承人啊!"
"媽,你這話是聽誰說的?"聽到原蓓俐說到有關于尹的事,他心中莫名起了反感。
原蓓俐一怔,乍然苦笑。"在平教授對我說你愛上那女孩時,我還直說她錯了,現在才知道,錯的人是我,你從頭到尾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心只掛意著那女孩。"
"媽,你既然知道,那么現在是不是可以讓我走了?"
原蓓俐搖搖頭。"不,我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即使只有那么一丁點可能,我都不能--"沒料到,她話還沒說完,原仲珩就對麥士杰使了個眼色。
原仲珩突然往前一撲,雙腿躍起,橫地一掃,眾人沒料到他會有此一招,紛紛后退,在讓出一條路的同時,麥士杰趁勢擋住眾人,讓原仲珩利用這一剎那的空檔奔出。
"我一定得去見她,媽,請原諒我。"他動作十分迅速,話剛說完,就立即跳上門前急駛而來的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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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北京郊區,一座占地百坪,精致而不失典雅的古老房舍前,原仲珩按門鈴的手竟微微顫抖,不是為了尹老古怪而拒人于外的脾氣,而是他即將要見的人--尹。
可是過了半天,始終沒人來應門!
原仲珩焦急著,從圍墻上樹縫中隱約透露出的空隙向里面探視,深深庭院布置得雅致、整潔,可就是沒有半個人影走動的痕跡。
難道,所有的人都不在嗎?
不可能!雖然只是站在門外,但他有種感覺,尹就在里面,就算一直到現在都無法確定尹和兒之間有關系,可是冥冥中有股無形的力最牽引他們……幾千年的情緣是任何力量都無法斬斷的。
"兒,你是不是就是尹?告訴我、告訴我。"
剎那間,原仲珩胸前發熱,他一驚,忙伸手探,原來意是先前搜尋到手的。
拿出一看,在陽光的映照下,整個玉身竟通體透紅,而且隱隱像是有流光在轉動,看來格外詭譎。
當初原仲珩一得到本身所帶有的磁場,竟出乎人意料的強烈,當時所有參與其事的科學家莫不嘖嘖稱奇,并希望能留下讓他們做進一步的檢測,這樣強烈的磁場極有可能就是古時候所流傳的神器,就如同著名的神劍干將、莫邪等物,帶有濃厚的傳說色彩。
因此,在麥士杰告訴他原蓓俐極有可能中途攔截時,登上直升機,他就將所有的事安排好,包括先將取來,放在身上!
真正的作用,他不清楚,可是他記得兒說過,這雖然是用來封住她的能力,可是如果使用得法,很有可能也可以打開她的靈慧之眼,喚回她所有的意識!
看到在尹家門前顯出如此的異象,原先心中難以捉摸的想法到了這時似乎凝聚了起來。
從虛無縹緲的夢境開始,幾千年的眷戀和深情就這么一路牽引,這思念,擾得心都疼了。
眼看即將相見,原仲珩深情的雙眼中滿滿是兒的身影。
手拿,站在厚重的木門前,他情不自禁低聲吶喊,"兒、兒、兒……"
就在這時,門開了,像是幾千幾世紀沒人間過的大門開了。
一個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緩緩走了出來,他沒有開口說話,可是雙眼卻無比銳利地盯著他,好一會兒,目光才柔和些,徑自轉過身,做了個進門的手勢,然后一步步走進屋內。
兩人雖然沒有開口交談,原仲珩卻從他異常有神的目光中猜到,他就是尹常。人說尹老是出了名的怪異,只要他不想見,就算
政治領導人親自前來,照常吃閉門羹;如今他卻從尹老的目光中看到了和善,和一種莫名的情緒。
一到屋內,剎那間,原仲珩就像回到了過去,所有的裝潢布置沒有一件是現代物品,尤其是墻上所掛的山水字畫及刀劍,即使是一個對古物毫無所悉的人都可以看出它的珍貴之處。
不過,原仲珩并不關心這些,他迫不及待想識破尹在哪,卻被尹老的手勢所阻。
"年輕人,不要急,你可以像外面的人一樣稱呼我尹老,只是面對我的女兒,你要稱呼她什么?尹?還是兒?"
這話讓原仲珩訝異。
"是不是覺得奇怪?我老人家怎么會知道?"尹老問著,可是沒有等地反應,又說:"玉丫頭,也就是平玉是我的干女兒,所以知道從來不曾踏出門的尹,而她也是惟一見過尹面的人,若不是這層關系,加上她無意中透露,年輕人。〗K其一生,你都不會找來這里,我勸你還是回去過你的生活吧!"他帶著滄桑的語氣緩緩說著。
"不,尹老,您既然開了門,又怎能讓我就這么算了?我要見尹,我一定要見她,"
"你會失望的。"滿是皺紋的眼輕瞥了他一眼。
"就算失望,我還是要見她,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任何后果。"原仲珩的眼睛閃著異常堅毅的目光,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著。
尹老下意識搖了搖頭,才嘆口氣說: "罷了、罷了,我看不讓你見上一面,你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終于能見到兒了!
原仲珩的心頭涌上陣陣酸楚。
之后,究竟穿過哪些廳廊、經過哪些房間,他全都沒有印象,直到尹老領著他到了一道刻劃雅致的花雕木門前。
推開門,看到迤邐一地的陽光直落到一床刺繡精美的棉被前,他終于瞧見了魂牽夢系的佳人。
雖然還有一段距離,可是那眉、那眼、那鼻,無一不是她、不是兒。
緩緩靠近,他低頭俯看著,熟悉的面容雖然閩著眼,但他幾乎可以想見覆蓋在濃密卷曲的睫毛下是一對慧黠的靈眸。
兒,她是兒,她就是兒……
思緒如翻江倒海般涌上他心頭,讓原仲珩激動地跪在她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來世務求相見……務求相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