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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君飛 第五章
作者:慕云曦
   



  傻瓜!你站在這兒做什么?你又為何這般心慌無措?

  慕紫纓躲在紫鶯別館一角等候著,事實(shí)上,她是趁小春熟睡之際,提早偷偷溜出來,迫不及待的趕來赴這個(gè)約。

  說實(shí)在的,這樣積極的慕紫纓讓她感到害怕,仿佛有種異樣的感覺要掙扎出來,從那守舊的牢籠里掙脫出來,而她——沒有任何能力去抵抗。

  就快要子夜了,冬至的寒風(fēng)愈來愈冷冽,她不自覺的扯緊身上的貂毛大衣,將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以汲取些暖意。她望著身上的貂毛大衣,不自覺的發(fā)愣來。

  當(dāng)小春捧回一堆衣物,她從其中看見這貂毛大衣時(shí),她十分的驚訝,再摸摸貂毛,發(fā)現(xiàn)質(zhì)地細(xì)致柔軟,當(dāng)她確定是上好黑貂毛所裁時(shí),她更吃驚了。她不明白,對(duì)一個(gè)初來的姑娘,段錦織對(duì)她未免好得太離譜了!

  難道,是因?yàn)榈锹尻柸裰械摹搬t(yī)神”慕天耀,所以才對(duì)她這般禮遇嗎?是的!一定是如此。

  想到這,慕紫纓認(rèn)為若因父親盛名所故,所以收下這份“厚禮”,也就無任何不妥了。

  她朝空中吐出一口氣,看著它們變成白白的煙霧慢慢消失在空氣中,另有一番朦朧的美感。她覺得好美,就這么反復(fù)的玩著,打發(fā)時(shí)間。

  不知不覺,子時(shí)已過。她那泛著水氣的翦翦雙眸下意識(shí)的四處搜尋著,期望著見那紅色俊挺的身影,但她失望了!

  他怎么還沒出現(xiàn)呢?

  慕紫纓幾乎要不爭氣的掉下淚來,她不知道自己竟是這般想著他!初見時(shí)的悸動(dòng),現(xiàn)在還在她心房激蕩著,狂烈的教她感到害怕!

  想起嫻嫻說過的話,她這才想起,原來昆陵真便是嫻嫻口中那位一一皇甫少華帶回來的瞎眼白發(fā)老師父的遺孤,也是皇甫少華親口承諾要照顧一生的女子。

  一想起昆陵真一臉天真爛漫的模樣,慕紫纓的心中百味雜陳,一方面她喜歡真兒毫不做作的個(gè)性,另一方面又暗暗嫉妒著。

  天哪!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一想起真兒將來會(huì)成為皇甫少華的妻子,依偎在他懷中軟語呢噥的模樣,她的心就好痛,仿佛被人狠狠的揪著。

  天哪!她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一定會(huì)瀕臨瘋狂,變得同母夜叉一般可怕!不,她不要變成這個(gè)樣子,她不要!

  她覺得心狠狠的擰著,眼眶一紅,淚就不可遏止的落下。驀地,一陣輕微的風(fēng)在她跟前吹過,一團(tuán)紅霎時(shí)飄至她面前。

  “是不是太冷了?”

  皇甫少華輕柔的揩去她臉上的淚,眼神滿是憐愛。

  當(dāng)他手指輕觸到她臉龐的剎那,一股莫名的電流竄至兩人全身,她有投入他懷里的沖動(dòng),他亦有狠狠抱住她的意念,心中一陣激蕩,癡情愛戀的凝望著對(duì)方。

  皇甫少華極力的克制心中翻涌的情海,但他小心隱藏的情感已化為大浪,一波一波襲向他羸弱的心志,他逐漸撤了心防。

  他低嘆一聲,將她娉婷裊娜的身子圈人了那火紅的雙冀中,“還冷嗎?”

  他不該出現(xiàn)的!只要一瞧見她,他就無法自主。莫非,在長安那一夜她不僅在他胸前刺了一朵櫻花,還在他心中下了蠱,讓他只要一見了她,便違背理智,做出逾矩的行為來。

  慕紫纓搖搖頭,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shí)——他抱著她.自己依偎在他溫暖的懷中,并嗅到那抹檀香味夾雜著他男性的氣息。

  她出身名門,教養(yǎng)良好,此時(shí)應(yīng)該推開他,再甩他一巴掌才是,并嚴(yán)厲的警告他:不許他再這般輕薄她!

  可是,她居然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懷中,縱容自己汲取這份得來不易的溫暖!她一定是瘋了,見了他就犯瘋病,而且病入膏育、無藥可治。

  “不如……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但一思及那漫漫無期的相思,她又說得直搖頭!安恍、不行,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一直都……好想……”說到這,淚珠兒已滾落。

  “別哭啊!”

  皇甫少華更用力的擁緊她,幾乎想將她的身子嵌入自己身子當(dāng)中。他雙拳緊握,指關(guān)節(jié)握得咯吱咯吱響——他不能!盡管自己也如此思念她,但他什么也不能吐露。

  縱然他對(duì)她的情有如大海般,但他不能這么做,她是他大哥未過門的妻子啊!

  一想到這,他的思緒波濤洶涌,情感與理智形成拉鋸戰(zhàn)。就在此時(shí),遠(yuǎn)方傳來一凄厲的女子啼哭聲,兩人一驚,身子分開了些。

  “有人在哭!”慕紫纓細(xì)細(xì)傾聽,這聲音……好悲傷的哭聲;矢ι偃A神情一黯,眉宇間添了幾許陰郁!霸懔,大娘又發(fā)病了。”他低嚷著。 

  “大娘……是誰?”慕紫纓問道。

  皇甫少華望著她,腦子靈機(jī)一動(dòng)!澳阌袔Ы疳槅幔俊

  慕紫纓點(diǎn)點(diǎn)頭。“你要做什么?”她的一百零八枝金針向來不離身!   “很好!或許你有法子救她,跟我來。” 

 “救?救誰?你要帶我去哪里?啊——”

  慕紫纓沒有得到皇甫少華的回答。因?yàn)樗匝咐撞患把诙乃俣,將她攔腰抱起,施展得意的輕功往屋檐飛掠而去,慕紫纓眼見自己倏地縱低飛高,嚇得只有緊攬住他的頸子,呼叫聲全淹沒在他胸膛中。

  一股急切下墜的感覺,讓慕紫纓的心幾乎要從胸口蹦跳出來一般,她深吸一口氣,感覺耳畔沒有疾風(fēng)吹過的刺痛感后,這才緩緩將頭探出。

  “我們到了!

  她轉(zhuǎn)頭一看——這不就是她下午來過的梅園嗎?一抬頭,她發(fā)現(xiàn)自己和他太接近了,近得自己差點(diǎn)吻到他的下巴,她臉蛋一紅,火速的跳離他溫暖的懷抱。

  一聲聲凄厲的哭喊聲,響徹這片梅林!

 “到底是誰在哭?”慕紫纓讓這哭聲給驚得忘了羞怯。“。∥蚁挛缯`闖此地時(shí),看見了一個(gè)……一個(gè)瞎眼的可持人,會(huì)不會(huì)……”一想想又不對(duì)。“不可能,這哭聲分明是一個(gè)女子,怪了!

  “這園子里并沒有你所見的瞎眼可憐人!

  “沒有?”慕紫纓覺得更莫名其妙了,她直嚷著:“可是……我聽他明明說……你是他三弟呀,怎么會(huì)沒有呢?照他那樣說,他應(yīng)該是你兄長才……啊!你要拉我去哪里?”

  慕紫纓被他拉著往濃密的梅林走去,彎過三、四個(gè)小徑后,里頭竟有一白墻紅瓦的小祠堂,四周種著密密麻麻的小花小草,她仔細(xì)一瞧,有草芥及五倍硅草等袖珍花草。

  她正覺得納悶時(shí),皇甫少華開了口:“這祠堂乃我祖父所建,為的是將來他老人家榮登極樂世界時(shí),好將牌位設(shè)于此,讓我們后代子孫祭拜他。沒想到……唉!這里除了祖先的牌位外,還有我那兩位不幸夭折的兄長。”

  他那兩位不幸夭折的兄長?

  慕紫纓愈聽柳眉蹙得愈高,愈覺得這看似繁華美麗的御景園里頭,隱藏著一段不可告人之事。

  皇甫少華將她拉進(jìn)祠堂里,里頭供著皇甫家歷代祖先的牌位,右壁上掛著兩幅玉樹臨風(fēng)的書生圖,兩人看來皆濃眉大眼,貌似潘安,但與皇甫少華相比,圖中之人均遜色了二、三分,但三人神情皆有相似之處。

  慕紫櫻留意到牌位上刻著“皇甫少威”以及“皇甫少琪”時(shí),嚇了一大跳——

  “你兄長真的死了?”那她今日下午所見,豈不是……大白天里活見鬼啦!

  皇甫少華輕“嗯”一聲。

  倏地,祠堂里頭再度傳來駭人的哭喊聲:“嗚……,威兒……威兒……孩兒呀……娘好想你呀……嘻!嘻……你上哪兒去了?娘找了好久……威兒……”

  如此尖銳凄寒的聲調(diào),慕紫纓一聽,全身的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她害怕的躲在皇甫少華身后,四處張望著,小聲問道:“是誰?鬼嗎?”

  “怕嗎?”皇甫少華輕握著她的手拍著,給予她無窮的勇氣!案襾恚易屇阋娨粋(gè)人。”

  慕紫纓仿佛做下一個(gè)重大決定似的,重重的點(diǎn)了一下頭。

  皇甫少華牽著她往內(nèi)廳走去,發(fā)現(xiàn)里頭有一道門,他推開了門,首先映人她眼簾的是一道鐵制的門。

  她正覺得詫異,意外的瞧見里頭有一披頭散發(fā)的瘋婦,她面黃肌瘦,眼神呆滯,此刻正低頭吟唱著曲兒,歌聲婉轉(zhuǎn),曲曲動(dòng)聽。

  她是誰?

  慕紫纓正想出聲詢問,未料,皇甫少華以食指放至她唇邊,道;“別多說話!

  慕紫纓會(huì)意,立刻噤聲不語。此時(shí)那瘋婦聽有人來了,連忙抬頭一瞧,見是皇甫少華,唇邊綻放出一抹慈愛的笑容,蓮步輕來到鐵門邊。

  “威兒,你來看娘啦!”

  慕紫纓待她一走進(jìn)時(shí)瞧得更清楚了,那容貌、那神情,分明就是段錦織!

  那瘋婦伸手探出鐵門外,輕輕撫上皇甫少華的臉,臉上的笑宛如慈母般。

  “是呀!娘,威兒來看您了!被矢ι偃A附和道。

  慕紫纓覺得更離奇了,皇甫少華怎會(huì)自稱“威兒”呢?而“威兒”是不是那牌位上所刻的“皇甫少威”呢?一想到這,她全身寒毛立刻豎了起來。

  瘋婦倏地望向慕紫纓,令她再度嚇了一大跳,口水猛往肚里吞。

  “你是誰?”瘋婦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眸瞪著她。

  “我……”慕紫纓被她瞪得不知所措張口結(jié)舌好半天,卻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你!”病婦倏地發(fā)狂的笑著,步履顛顛倒倒的逼向她,“我知道了,你就是陳復(fù)那狂徒旁邊的賤人,就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威兒!”她指著慕紫纓又罵又叫,神情像是看到了仇人般。

  “不!我不是,我不認(rèn)識(shí)什么陳復(fù),更不認(rèn)識(shí)你兒子呀!”盡管隔著厚重的鐵門,慕紫纓仍被她眼中狂暴的怒氣給嚇退了兩、三步。

  “威兒?”她倏地轉(zhuǎn)向皇甫少華,若有所思一會(huì)兒,又瞪向慕紫纓,陰惻惻的笑著,“我知道了,你見威兒還活著,于是又想來加害他,是不是?不……不成,我不能讓你殺害我的威兒,我先掐死你。”

  她吼著,雙手筆直探向鐵柱外,直要搞上慕紫纓的咽喉。慕紫纓一驚之下竟也忘了閃避,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得罪了,大娘!”

  千鈞一發(fā)之際,皇甫少華伸進(jìn)鐵門內(nèi)點(diǎn)了那瘋婦的穴道,瘋婦隨即暈了過去。慕紫纓看著那原本將要掐住自己脖子的雙手,此刻無力的垂了下去,她這才如夢(mèng)初醒的回過神來。

  “你沒事吧?”

  “我沒事。”慕紫纓撫著胸口直喘氣。

  皇甫少華從靴子內(nèi)掏出一月制鑰匙,開了鐵門上的鎖,慕紫纓尾隨他進(jìn)人屋內(nèi),見他將那瘋婦抱起,放在一張素雅白凈的床上。

  慕紫纓心想,這瘋婦曾是那賢淑的段錦織嗎?若不是,那她又是誰呢?

  慕紫纓以寫滿問號(hào)的雙眼望向皇甫少華。

  皇甫少華心知肚明她想問什么,坦白說道:“她是我大娘,名叫段繡帕!是我娘的雙胞姊姊,更是我爹的原配夫人,而我娘是我爹的二夫人。”

  “她真的是你大娘?”慕紫纓十分訝異,但見到床上那與段錦織相差無幾的容貌后,她不得不信了!翱墒,你大娘為何會(huì)變成這般樣?”

  “我大哥是大娘所生,而二哥與我是同一母親所生。大哥在滿二十歲那年遭仇家暗算,中了西域的毒粉,我爹遍尋名醫(yī)也治不好我大哥,大哥終因全身長滿肉瘤,咳血而死。而大娘在大哥死后便進(jìn)祠堂來住,沒想到,她最后竟發(fā)了瘋。除了我之外,大娘見到任何一人皆認(rèn)為是害死我大哥的兇手。我爹為了防大娘無意間傷到好人,于是,便將大娘鎖在這兒。”

  “原來如此。你大娘是將你當(dāng)成她兒子,所以才叫你威兒!

  “是的。你沒嚇著吧?”

  “我很好!

  相反的,慕紫纓感到非常的開心。因?yàn)檠矍暗娜伺c那之前瀟灑不羈的風(fēng)流俠盜有著截然不同的一面,她了解到他的另一面,令她不禁喜不自勝。

  “我能幫什么忙嗎?”

  皇甫少華聞言,露齒一笑,將她拉至床上坐下。“你替我大娘診診看,看你有無法子治好她!

  “我盡力而為。”

  慕紫纓伸出右手復(fù)在段繡帕右手腕上,診視了一會(huì),她低喃說了句:“怪了!

  “怎么個(gè)怪法?”

  “若是平常瘋癲之人脈象會(huì)大亂,而你大娘……脈象平穩(wěn),儼然是個(gè)正常人?墒恰职l(fā)了瘋,這真是奇怪。”慕紫纓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皇甫少華輕嘆口氣。

  慕紫纓見他這般愁郁的模樣,心中百般不忍!澳銊e太失望,我想我爹爹定有法子醫(yī)治你大娘!彼眯膭裎恐

  “多謝!”

  “都怪我太懶散,不肯同爹爹多加請(qǐng)教,這才什么忙都幫不上!

  “其實(shí)你也不必責(zé)怪自己,為了大娘的病,我爹已請(qǐng)過上百位名醫(yī),他們的診斷同你一般!

  看他這樣的失望,令慕紫纓感到難受,說什么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不如這樣吧!我爹曾調(diào)配過一副安神醒腦的藥帖,待天大亮,我立刻寫好藥方叫小春去抓,相信這帖藥對(duì)你大娘會(huì)有些助益。”

  “但愿如此!

  驀地,一陣寒風(fēng)從窗口吹入,冷得慕紫纓打了一陣哆嗦。

  “對(duì)了!”她倏地憶起一件事!澳阏f你兩位兄長皆死于非命,可是,我今兒個(gè)下午明明瞧見一位瞎眼的可憐人出現(xiàn)在這梅林內(nèi)!

  “這里根本沒這個(gè)人!被矢ι偃A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他那風(fēng)流瀟灑、自命不凡的性格又冒出來了。

  “沒有這個(gè)人?”

  慕紫纓不明所以的翦翦雙眸,對(duì)上那狐貍般奸詐的微笑……

  “啊——”她想起在市街遇見的駝背老翁,及梅林中的丑怪可憐人,兩人均有相似的一雙眼,莫非……“我看到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你!”她纖秀的食指指著他的臉。

  “沒錯(cuò)。”他點(diǎn)了個(gè)頭,順口贊了一句:“慕妹妹好巧的心思哪!在下深感佩服!

  什么在下深感佩服哪!慕紫纓覺得自己讓眼前這個(gè)人給耍了。

  她含怨的眸子幽幽迸出一股怒意,“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想起下午他調(diào)戲那名女子的情景,她的心頭就無來由的生出一把怒火來。

  “你可別誤會(huì)!” 、“誤會(huì)?誤會(huì)什么?你這人的本性原本就輕浮無禮,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你這話可就不對(duì)了。我這么做是有天大的苦衷的!

  “你還會(huì)有什么苦衷!見到貌美的女孩子,你就想去……想去……”慕紫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本性難移。”

  “你胡說什么呀!你要知道,我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彼睦锸植环䴕,聽她的語氣,分明是將自己歸于色字那一輩。

  “你有什么好逼不得己的?對(duì)一個(gè)漂亮的姑娘家又拉又扯,又親又摟的,我看,你是樂在其中!蹦阶侠t覺得惱怒極了,所有的氣話不經(jīng)思索便脫口而出。

  皇甫少華被她這一番言辭激得快吐血。

  “我是‘樂在其中’,怎樣?”

  “你——”她瞪著他。

  “怎么?不罵啦!”

  慕紫纓氣極,淚珠兒滑落的同時(shí),說了句:“你不要臉!狈瓷肀汲鲨F門外。

  “喂——”

  皇甫少華被慕紫纓突如其來的行為搞得一頭霧水,他所認(rèn)識(shí)的那位優(yōu)雅嫻靜的可人兒,怎么倏地全變了樣?

  他低吼了聲,落上了鐵門的鎖,在慕紫纓奔出祠廟前,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抓住她。

  “放開我。”慕紫纓極力想擺脫他的箝制。

  “我不放!被矢ι偃A大吼著,更加用力的箝她的雙臂。

  當(dāng)他見到她臉上的淚珠時(shí),他的一顆心迷惑了。

  “為什么哭?”他不解的拭去她的淚!拔沂裁丛捜悄銈牧藛幔俊

  慕紫纓只是不停的落淚,默默無語。

  一股巨大的感情席卷了她的身心,她的一言一行全教這陌生的感覺主宰著,她害怕看見另一個(gè)藏在心底的自己,她覺得在他面前她永遠(yuǎn)無法控制自己。

  所以,她想要逃,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

  “你別不說話!”。

  看她只是一個(gè)勁兒的哭,就像有一把剪刀將他的心剪成了七、八塊,直淌著血。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實(shí)話。”他舉白旗投降。“我會(huì)裝扮成那丑怪模樣,去調(diào)戲人家姑娘,完全是因?yàn)槲也幌矚g她們?nèi)魏我蝗顺蔀槲业钠拮樱缓贸龃讼虏,將她們嚇跑,一勞永逸!?br />
  慕紫纓吸吸鼻子,止住了淚,但翦翦雙眸盈蕩著醉人的霧氣,看來更加的惹人憐愛。

  皇甫少華繼續(xù)坦白!按蛭一馗,才得知大哥、二哥先后遭人毒手,而我是皇甫家唯一的血脈。從此以后,我娘天天幫我物色妻子人選,一個(gè)月起碼有三個(gè)姑娘被安排進(jìn)園內(nèi),而我又不好正面去拂逆她老人家,只好出此下策,嚇走那些姑娘們。如果不是我裝病及假扮丑怪,只怕此刻我的妻妾足以媲美皇帝的后宮佳麗了。”

  他無奈的模樣,逗得慕紫纓破涕為笑,道:“閣下好大的艷福哪!”‘

  皇甫少華回了個(gè)白眼,學(xué)京劇小生唱了句:“小生消受不起哪!”聲音怪腔怪調(diào),惹得慕紫纓笑聲連連,心情好了一大半。

  “你娘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替你選一房媳婦呢?”她問,口氣有些酸溜溜的。

  皇甫少華玩上了癮,袖子一擺,身子轉(zhuǎn)了半圈,又唱了句:“娘子,你猜!

  什么娘子,他又開始不正經(jīng)了。

  “我猜——”她美目流盼,雙頰排紅。“一定是你娘怕你不小心也讓仇家給害了,所以,急急想幫你選房媳婦,好替皇甫家留下繼承人!

  這幾年他總覺得自己在娘親眼中根本就是一匹種馬。唉!皇甫少華嘆口氣,又唱:“娘子,為夫的命苦哪!種田養(yǎng)牛,時(shí)時(shí)辛勞,還要防那小人來加害——”

  “你不要唱了啦!”慕紫纓不得已只好伸手去打他,讓他停了口。

  “你這是什么破鑼嗓子,像烏鴉在叫似的,詞曲又亂七八糟不成調(diào),難聽死了。閉嘴,閉嘴,不許再唱了!”

  “什么亂七八糟,這曲兒是我想、詞是我填,此乃曠世佳作之一……”見慕紫纓不茍同的直瞪著他,他連忙壓低嗓門問道:“真這么難聽?”

  “難不成我還騙你嗎?憑你這嗓子,若到酒樓去賣唱,人家一定人手一酒杯砸到你身上,F(xiàn)在你三更半夜在這兒鬼哭神號(hào)的,若讓旁人聽見,一定認(rèn)為這兒鬧鬼,美麗的梅園讓你害得人都不敢進(jìn)來!蹦阶侠t表情十分鄭重的說道。

  皇甫少華一聽,眉毛都快皺到額頂去了!斑@么凄慘嗎?”

  “不信。那你就去試試看吧!不過……若是你讓人給轟出了酒樓,別怪我沒提醒你哦!”她口氣中有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

  皇甫少華一聽,無奈的莞爾一笑。

  此時(shí),夜色緩緩的由黑轉(zhuǎn)自,朦朧的微亮中讓他們驚覺時(shí)間竟過得如此快。

  “我送你回紫鶯別館吧!”

  “嗯!”

  這一次,兩人一塊兒漫步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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