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自己要離開從小生長的地方后,一真一反原本活潑的性子,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哭得稀哩嘩啦!
“我不要啦,我不要走啦!”
一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抱住老師父,死也不肯放開!袄蠋煾福徽孀吡苏l來照顧你,誰來幫你上山采藥,誰來幫你準(zhǔn)備三餐?你說是不是?沒有一真,你要怎么獨(dú)自一人活下去?”
老師父搖頭嘆氣,心中著實(shí)不舍昆陵族殘存的唯一命脈,可是,自己來日無多,非得放手不可。
他強(qiáng)迫自己展露一絲慈藹的笑容。
“傻孩子,又不是要你從此不回靜心園,你哭個什么勁兒?出去見見世面,看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事,好回來說給我聽解解悶,不是很好嗎?”
“可是──”一真的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他是真的不想去呀!
“去吧!別耽誤了尹公子和衛(wèi)姑娘的行程!崩蠋煾赣采耐崎_一真,感到體內(nèi)那侵蝕五臟六腑的疼痛愈來愈劇烈。他明白時間不多了。一真再不走,就要瞧見他吐血身亡的情景了!
“去吧!”老師父無奈又痛心的說著。
知道了老師父心底的擔(dān)慮,雖百般無奈,但衛(wèi)書嫻和尹闕也只有加入勸說的行列。終于,雖然百般不情愿,一真也只有被動的拿起包袱踏上旅途。
一路上,一真的淚沒有停止過。受到老師父的請托,衛(wèi)書嫻和尹闕想盡辦法要讓一真放開懷。
“一真,別想這么多了,老師父是為了你才會……這么做的!
“我知道!
一直沉默的一真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著實(shí)讓兩人愣了一下。
倏地,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衛(wèi)書嫻連忙打哈哈道:“一真,你知道什么?告訴我好嗎?”
一真不答,瞬間停下了腳步。兩人感到一頭霧水,同時望向一真,發(fā)現(xiàn)一真一臉后悔的樣子。
“不,我不能就這樣走了!币徽驵驼Z,立刻丟下手上的包袱,大喊:“爺爺,你等等我!鞭D(zhuǎn)身朝來時方向折了回去。
他跑得又快又急,令尹闕和衛(wèi)書嫻吃了一驚。聽他方才喊的,莫非他早就知道了?
不由分說,尹闕拉著衛(wèi)書嫻追了上去。
一真跑得氣喘吁吁,在踏入靜心園后,他并沒有大聲嚷嚷,因?yàn)樗牡酌靼砖ぉぞ退闼捌屏撕韲,這一次也沒人應(yīng)他了。
一真放慢腳步,靜靜的往里頭走去。
隨后追上的尹闕和衛(wèi)書嫻感到園子里太靜了,仿佛沒人存在般。
老師父呢?前一刻才分別的,現(xiàn)在上哪兒去了?
“難道……”衛(wèi)書嫻趕緊捂住口,深怕自己預(yù)感成真般,不敢再贅言一句。
一真并沒有在園內(nèi)多做逗留,便往后院走去,繞過清幽小徑,眼前赫然有一道石門。
原來這靜心園別有洞天。
尹闕用眼神暗示著衛(wèi)書嫻不要多說一句話,衛(wèi)書嫻聽話的抿住嘴。
一真在石門前佇立了一會,終于下定決心,將一旁的藤蔓扯開,出現(xiàn)一開關(guān)。
一真將之往上扳開,石門轟然往上拉起,露出一道門。
驚訝的同時,一真已推門而入,衛(wèi)書嫻和尹闕相覷一眼,連忙趕緊跟進(jìn)。
觸目所及的一切,卻是那么讓人心痛,深感無力。在不到一丈平方的石洞內(nèi),中央端放著一水晶床,上頭躺著一具骨骸。白骨身上穿著于闐國公主的服裝,可以猜想到,這具骨骸便是老師父口中的米路,正是那位不惜犧牲自己阻止戰(zhàn)役的小公主。
而水晶床旁,老師父就坐在那兒,神情如往常一般慈祥和藹,可是,此刻他一動也不動,胸前的白衣被血給渲染成一片駭人的紅。
“不──”衛(wèi)書嫻捂住嘴,淚掉了下來。
老師父……死了嗎?她轉(zhuǎn)而望向尹闕,尹闕不語,也深感痛心。
一真顫巍巍的來到老師父身旁,蹲下身子抱住了他。老師父的臉頰仍有余溫,可見才剛斷氣不久。
“爺……為什么不等等我……”
一真哭著,跪倒在老師父跟前。
事實(shí)的真相,他早在八歲那年便知曉了。眾人耳語紛紛的謠傳,加上當(dāng)年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這石洞的秘密后,他便知曉和自己脫不了關(guān)系。經(jīng)過幾年來的旁敲側(cè)擊,心底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己和老師父的血緣關(guān)系。
唯一令他不明白的便是,如此疼愛他、呵護(hù)他的爺爺,為何不愿與他相認(rèn)。
或許爺爺有什么苦衷,于是他也假裝自己毫不知情,誰知……“爺,我知道,我全知道──”一真跪趴在老師父跟前,泣不成聲。
包括爺爺?shù)牟∷踩,因(yàn)槊扛粢欢螘r日,爺便會拿針扎自己每個脈穴,好來抑制疼痛。
“一真好恨哪!恨自己為什么如此的微不足道。爺?shù)牟,一真一點(diǎn)也幫不上忙啊!爺──”
一真癡癡的、傻傻的望著老師父最后的容顏,一動也不動,任憑淚流成河。
他早知道爺爺?shù)娜兆硬痪昧,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
“一真……”
衛(wèi)書嫻看了動容不已,上前想扶起一真,卻被尹闕給阻止了。
“書嫻,別去。讓他哭吧!”這算是尹闕式的溫柔體貼吧!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倦了,也許是淚流盡了,一真緩慢的站了起來。
“可以……請你們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一真輕聲說著,抽搐的雙肩看來如此的柔弱無助。
“你說吧!”
一真轉(zhuǎn)過身來,拭去眼角的淚,苦笑道:“爺生前最喜歡后院那植滿一片蒼蘭的地方,我想把爺和奶奶的尸體合葬,讓他們死了也可以相聚在一起,好不好?”
衛(wèi)書嫻無法不動容,輕輕上前抱住了一真,安慰的笑道:“你真是勇敢,一真。你別怕,從今以后,我和尹闕會陪著你的!
一真只是笑,很苦的笑。
勇敢嗎?其實(shí)他一點(diǎn)都不堅強(qiáng),一點(diǎn)也不。
一夕之間,東突厥成了無君王之國,內(nèi)部不但爭權(quán)奪利的可怕,民心更是惶惶不安,引發(fā)西突厥在一旁虎視眈眈,東、西兩國處于一觸及發(fā)的情況。如此緊張的情勢,使夾在兩國之中的龜茲及于闐也遭波及。
龜茲國境內(nèi)一片混亂,程度不下于東、西突厥兩國。
來到龜茲領(lǐng)土第二天,尹闕便心生一計,決定送衛(wèi)書嫻上閼氏那兒暫時躲避,而自己卻想連夜趕至西突厥,一舉將那野心勃勃的阿史那彌給除掉,以杜絕后患。
當(dāng)然,一聽到尹闕要只身前去冒險,衛(wèi)書嫻任他說破了嘴也不答應(yīng),還撂下狠話:“如果你還要送上門去,那我寧愿自己到他跟前,讓他砍了我還痛快一點(diǎn)!
她再也不要和他分開。
瞧她倔烈的性子,尹闕只得打消了這念頭,暫時聽她的話,找個不起眼的客棧休息。
或許哀莫大于心死,一真變得非常的安靜,一天說不來十句話。
夜深了,用過飯后,為了安全起見,尹闕決定三人同住一間房。他找來一扇屏風(fēng)遮去了書嫻的睡姿,而他和一真便在地上打地鋪,一夜到天明。
天一亮,窒熱的陽光猛烈的照射室內(nèi)的每一處。
衛(wèi)書嫻覺得天氣悶熱,沒說一聲便到后院去打水洗臉,沒想到卻被她看見令她驚喜的人。
前方有一小書僮看來好生眼熟,好像是……“小呆!”她忘情的喊著,丟下臉盆趕緊朝前跑去。
前頭的人影明顯的僵了下。這聲音是──小呆迅速的回過身,看到衛(wèi)書嫻朝自己奔來時,她也將打好的水往旁一扔,興奮的嚷道:“小姐,我終于找到你了。”
“哇,哈哈!
主仆倆相擁在一起,又跳又叫又笑又哭的,弄得彼此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好不狼狽。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尹大人呢?”
兩人幾乎是同時的問出心中疑惑,愣了一會,彼此又相視而笑。歷經(jīng)種種險難再重逢,教人不開心都難。
衛(wèi)書嫻伸出雙手掐住她的臉頰,戲謔道:“奇怪,你怎么可能逃得出來?說,你是不是那無情的大混蛋派來冒充小呆的?”
小呆的臉被她掐得好疼,又不能反抗,只能哭喪著一張臉求饒道:“小姐,你饒了我吧!這種時候,你還拿我尋開心!
“呵!沒辦法,看到你我太高興了嘛!”衛(wèi)書嫻將罪過全推在小呆身上。
主仆倆叨叨絮絮訴說著彼此近日來的狀況,聊到后來,才想起有人讓她們遺忘了,于是,兩隊人馬共五人相約在同一廂房密商大計。
尹闕一眼瞧見皇甫少華,便覺得此人似曾見過,直覺他身上有一股賊氣,很奇怪的感覺。
召來了店小二,點(diǎn)了些東西吃,順便了解彼此的近況。得知皇甫少華是醫(yī)神慕天耀的唯一千金慕紫纓特地派來時,尹闕便收起那份防心,而當(dāng)他得知皇甫少華原先的任務(wù)是刺殺東突厥王時,他吃驚的模樣可想而知。原來──“這事太荒唐了!”尹闕覺得自已被耍了。原來書嫻早心知肚明,所以一路上吃喝玩樂,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你們玩我!彼麗汉莺莸牡芍l(wèi)書嫻,期望她自動懺悔。
“沒……有。這都是儀儀出的主意,不干我的事!
要她懺悔認(rèn)罪,門兒都沒有。
“少奶奶……”尹闕幾乎是咬牙切齒。果然,這藺少儀就算不出現(xiàn),仍有法子整得旁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果真是厲害!
要是尹闕得知衛(wèi)子云也明知自己寶貝妻子使出這一計,卻不告知他時,不知他會不會喊“郎將,你們耍我”這一句話喔!
衛(wèi)書嫻不搭理尹闕,還扮了個大鬼臉?biāo)徒o他。目前她比較好奇的是──眼前這難得一見的大帥哥皇甫少華是如何結(jié)識慕紫纓的?
“你說是纓纓要你來的,可是……我并不知道纓纓有你這號朋友呀!”
她們?nèi)耸且粔K長大的,情同姊妹,怎么可能纓纓認(rèn)識這號人物,而她和儀儀卻完全不知曉的。情況很怪異喲!
莫非……這當(dāng)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道理她所有的事情你全部知道吧!總有一、兩樣會漏掉的,而我便是其中一項。”皇甫少華很有技巧的躲過這敏感問題。
不是他想故作神秘,而是若是讓黑白兩道知道,堂堂神秘殺手紅尾燕竟被一女子給救了,還在身上做了記號,如此可笑的事要是傳了出去,要他如何在這世上立足呢?
“有什么不能說的,除非你和纓纓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毙l(wèi)書嫻使出激將法。
可惜皇甫少華不受激,灑脫的雙肩一聳。“隨你去猜測吧!我是不會多贅言一字一句的!
可惡,真是可惡極了!
“你、你……”
衛(wèi)書嫻氣得發(fā)顫的手指指著皇甫少華,偏偏你個半天罵不出一句話來。驀地,她吞回那口氣,撇撇嘴道:“哼,本姑娘不屑與你計較!
“哦,是嗎?那我還得感激公主你手下留情哪!”
皇甫少華明顯的──和溫柔多情的衛(wèi)子云及穩(wěn)重內(nèi)斂的尹闕──有極大的差異,衛(wèi)書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慕紫纓怎會認(rèn)識這號油嘴滑舌的人物。
“皇甫兄,書嫻的性子較為執(zhí)拗,希望你別介意才好。”尹闕充當(dāng)和事佬。
衛(wèi)書嫻不高興的嘟囔道:“什么嘛!是他先挑釁的,矛頭卻指向我?”
尹闕幫著外人,衛(wèi)書嫻心中大大的不快,拉著一旁沉默的兩人替她幫腔。
“小呆、一真,你們說,到底是誰對誰錯?”
瞎子也看得出來,人皆有隱私,衛(wèi)書嫻不該打破沙鍋問到底,這事,錯先在她。
“這……小姐沒錯,是……”怎么辦?皇甫少華對自己有恩,小呆實(shí)在無法昧著良心做偽證。
一真抬眼,看了旁人一會,又兀自低下頭去。
“好了,書嫻,別再鬧了。”尹闕無法在眾人面前對衛(wèi)書嫻摟摟抱抱,只好以眼神示意她安分點(diǎn)。
“目前應(yīng)以大局為重,其他的回洛陽再說,好嗎?”身處異國,又危機(jī)四伏,真佩服她能“鬧”得興致盎然。
就是日子過得太悶了,所以才找點(diǎn)樂子玩玩啊!衛(wèi)書嫻在心里頂回去。
撇開一切個人恩怨不談,共商大計才是正事。
“尹兄,你的打算如何?”
皇甫少華反覆思量著。而今,東突厥可汗已死于非命,他不妨留在尹闕身邊,幫助這對落難戀人,也算完成那小妮子的請托吧!
“既然皇甫兄愿意傾力協(xié)助,那么,”尹闕下了決心,“尹某央請你代我護(hù)送書嫻回大唐!
“哦!”皇甫少華輕喟了聲。
衛(wèi)書嫻卻像吃了炸藥似的大叫起來:“不行,我不答應(yīng)。”
“書嫻!币I欲安撫她,卻教她搶白了去。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答應(yīng)。你明明知道阿史那彌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連一心愛他的官恬恬也讓他給殺害了,如此沒有人性的惡魔,我不要你去,更何況,這惡魔身邊一定有層層守衛(wèi),你何必去冒險!
此計小呆也覺得不妥,頻頻搖頭。
“不,你聽我說──”尹闕欲說服的話教她截了去。
“不要。我不要你去!”衛(wèi)書嫻捂著耳朵大叫。
瞧衛(wèi)書嫻一副強(qiáng)悍的模樣,與皇甫少華打小見過的女性相差甚遠(yuǎn)。
“不如這么吧!我同尹兄一塊兒去,不知這樣公主是否會放心一些?”
皇甫少華很識相,知道此時此刻,閑雜人等應(yīng)立刻滾開,才是聰明的抉擇,便催促小呆及一真離去。
“你們慢慢談,事情決定了再通知我一聲。”
門扉一關(guān),偌大的斗室只剩彼此的氣息聲。衛(wèi)書嫻眼角瞄到尹闕要開口了,賭氣似的背過身去不再理他。
這個大笨蛋,他們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guān)兜回來了,他卻還要再把自己送到劊子手面前去,分明是活得不耐煩──找死嘛!
“平心靜氣的聽我說,好嗎?”尹闕繞到她面前來,輕撫著她氣得嫣紅的臉蛋,口氣柔和的說著。
“我不要,我不要眼睜睜看你去……”她嘴一扁,話再也說不出口,眼眶倏地染紅了。
“我不會死的,傻瓜。”輕柔拭去她眼角的淚,尹闕將她摟入懷中,睇笑她的憂心!案螞r,現(xiàn)在還有皇甫兄幫助我們。我看得出來,他的武功底子極好,否則不會只身一人來到這混亂的時局,有他幫忙,我如虎添翼!
“就是有他來,你才這樣決定的,是不是?那……我轟他出去!
衛(wèi)書嫻才一起身,就被尹闕一把拉了回去。
“放開我,我要去轟他走!彼分男靥,不爭氣的淚便往下淌。
他來不及接下她的淚,心便給揪得緊緊的。
“別哭、別哭!币灰娝,尹闕便亂了方寸。一個堂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卻慌得手腳不知該往哪里擺才好。
“不要去……好嗎?”
尹闕左右為難!澳阒牢覒(yīng)該去的,書嫻,你知道你對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不要為難我!
沉默了一會,衛(wèi)書嫻吸吸鼻子,晶瑩的眸子瞅住他,“我會怕……怕……。”
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都在擔(dān)心受怕下度過,每天一睜眼,便是趕緊看清楚他是否在自己身邊。
怕,她真的怕,怕失去他,怕過沒有他的日子。
“對不起!睙o法讓她開心的笑,是他這一陣子來最痛恨自己的地方。他多希望早日回到洛陽,多希望早日看到她的笑靨,但,若阿史那彌不除,則后患無窮!
目前,這是他唯一得做的事。
“你放心,我不會獨(dú)自一個人前去冒險的,就算加上皇甫兄的助力,也是不夠的,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助我的人!
“誰?”
“俟斤達(dá)。”
“是他!”那個落腮胡的粗猛大漢。
“沒錯!
“你瘋了!”而且病入膏肓,病得不輕哪!“他是那壞蛋的手下,你去找他不是白白送死嗎?更何況……我們和他之間有過節(jié)呢!”
正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俟斤達(dá)會對衛(wèi)書嫻懷恨在心,因?yàn)樗恍l(wèi)書嫻整了兩次。
“我聽到流言,說俟斤族的首長大人已回到部落,可見他對阿史那彌并不服從!
“可是……”衛(wèi)書嫻心虛地低下頭,口氣有些敷衍的道:“就算他不服阿史那彌好了,何以見得他一定會幫助我們?”
“說之以利、動之以情。為了東、西突厥兩國社稷著想,為了將來人民過得安和樂利,他會答應(yīng)的!
說成這樣,但,俟斤達(dá)有如此偉大嗎?
“可是,我……”
尹闕以唇封住了她的,吻得熱烈,吻得難分難舍,而衛(wèi)書嫻只能融化在他柔情的攻勢里。
“你答應(yīng)了!
她才沒有。尹闕分明是耍賴,可是──“答應(yīng)我,如果你察覺有什么變數(shù)……我不管阿史那彌死了沒,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要入侵中原,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
“我會的!
“真的?”
他執(zhí)起她的手,輕輕烙下一吻──像是誓言。
“我發(fā)誓,絕對、絕對不會丟下你一人,好嗎?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尹闕的眼神是如此真摯,衛(wèi)書嫻很想相信他,可是,心底終究會害怕。
“我……我相信你!边@一次,衛(wèi)書嫻緊緊擁住了他,想消弭心中的不安,換來的是彼此強(qiáng)烈鼓動的心跳聲。
她信了他,心中就絕對堅信著:他會回來,娶她為妻,兩人結(jié)發(fā)過一輩子;她信了他,他就不許負(fù)她,負(fù)她一片深情。
“在想什么?”實(shí)在是衛(wèi)書嫻太安靜了,而且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尹闕才會這么問道。
“想……我是不是要依照儀儀所說的去做?”思考中,衛(wèi)書嫻直覺回了他的話。
少奶奶?那準(zhǔn)沒好事。
“什么事?”還沒聽到答案,尹闕一雙濃眉已擰成毛毛蟲狀。
什么事?
衛(wèi)書嫻對上他的眼,一想起方才心底想的事,“呀──”她低呼一聲,雙手遮住酡紅的臉蛋。
“沒……沒有。”
這怎么能說呢?這個儀儀,神秘兮兮的遞給她一只紅紙簽,還說有妙計在里頭。害她好奇之余打開來看,里頭三張紅紙各寫一個字。
第一張寫“色”,第二張寫“誘”,第三張寫“他”,合起來便是──色誘他。
這個儀儀,居然叫她去色誘尹闕!這怎么可能。更何況,要如何色誘他,她一點(diǎn)也不知道哇!
衛(wèi)書嫻愈說沒有,尹闕心底明白,這里頭的文章才大呢!
“除了暗殺這檔事,少奶奶到底又叫你做什么事?”尹闕的耐性告罄,臭著一張臉問道。
瞧他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若真說出原委,怕他不找儀儀拼命才怪。衛(wèi)書嫻決定換個方式問。
“那些個青樓艷妓,都是怎么樣……嗯……就是……你知道的那個!
尹闕愈聽愈火大,猛然一把攫住她的雙肩,喝道:“說,少奶奶又叫你做什么?”
“這……沒、沒有!
但尹闕眼里憤怒的火焰似要吞噬了她,她只好誠實(shí)道:“儀儀叫我……叫我……色……誘你而已!闭f到最后,她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天哪!尹闕如遭雷殛。
“笨蛋!別用這方式來考驗(yàn)?zāi)腥恕!蓖ǔ=Y(jié)果一定是女性失貞。
“可是──”
一股蠻力自上方襲來,尹闕吻住了她,他似乎很生氣,吻得她喘不過氣來。而后,尹闕丟下雙唇紅腫的她,獨(dú)自一人推門而出。
衛(wèi)書嫻尚感到納悶,殊不知,方才的尹闕已達(dá)崩潰邊緣,僅存的一絲理智提醒他──立刻出去沖冷水,好澆熄他隱藏許久卻在頃刻間爆發(fā)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