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氣氛熱絡的會議室里,此時靜得連呼吸都嫌大聲,各部門主管無不屏住氣,唯恐引來董事長關注的目光。
受到全球經濟不景氣的影響,公司營運狀況不盡理想,這也是可以預期的事,只是話卡在喉嚨里,就是沒有人膽敢說出口,因為董事長向來痛恨這種推諉的借口,全公司,上至經理,下至打雜的小妹,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至理名言:與其浪費時間找借口,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去尋找解決的辦法。
偏偏時局就是那么壞,即使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么具體的辦法可以提升業績,那些被點名檢討的主管,只有默默的挨刮,而僥幸逃過一劫的人也笑不出來,想到長此下往,恐怕免不了落得被裁員的命運,唉,一想到此,人人不約而同的瞄向一旁神色自若的李若塵。
她大概是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人吧,瞧她一副事不關已的冷淡神色,也難怪嘛,人家可是董事長千金,就算天塌下來,也壓不到她頭上啊,更何況是董事長的炮火?
即使他們被轟得灰頭土臉,她還是光鮮亮麗,連點炮灰都沾不上,董事長的火氣越大,眾人的心里就越泛酸,即使這個“酸”泛得實在有點沒道理。
照理說他們這些身為長輩的人本來就應該“關愛”小輩,更何況這位千金不僅外貌,就連能力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只可惜她那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孤僻性格實在教人無力“關愛”,別說他們這些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親近”不來,就連那些想一步登天的青年才俊也“愛”不到啊。
冗長的檢討會議總算是結束了,各部門主管面有菜色的相繼走出會議室,李若塵收拾起資料,正準備離開。
“等一下,李經理。”
“有什么事嗎?董事長。”即使面對自己父親,李若塵仍然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程朗撇開凝重的心情,溫和的說道:“等會兒陪我吃頓飯吧?”
“請問是公事嗎?”李若塵冷冷的問道。
就連他的秘書,口氣也比她親切多了。程朗苦笑道:“難道做父親的只有在談“公事”的時候,才可以和女兒一起吃飯嗎?”
李若塵諷刺的挑起眉!翱峙挛覀冎g就是如此!
她的話實在傷人!但他不該感到驚訝的,若塵對他一向冷若冰霜,仿佛他倆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看著那張酷似她母親的柔美臉孔,卻有著他冷酷的眼神,哦,是的,她的鐵石心腸該死的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程朗無奈的嘆口氣。“若塵,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而已!
“這是命令嗎?”她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是。”
“那么我拒絕!
“若塵……”程朗開口叫住她!吧洗挝姨徇^讓你搬來和我一起住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
“不用考慮,我相信日理萬機的董事長還有比扮演“慈愛父親”更重要的事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會議室。
除去公事上的接觸,他們真的就和陌生人沒兩樣了,程朗感傷的望著她的背影,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事實上,不只是若塵,就連其他兩個女兒,他也不知道該拿她們怎么辦,這一生,除了事業之外,他所扮演的每一個角色都失敗啊。
程朗嘲弄的掀掀嘴角,他又能抱怨什么?這是他的報應,活該得忍受女兒們一輩子的怨恨。
回到辦公室后,若塵-如往常的埋首公事,等她忙完時,才赫然發現已經過了九點,她又忘了吃晚飯了。
若塵關上計算機,疲憊的靠向椅背,一手揉著僵硬發酸的頸子。
其實她也并不是真的那么熱愛工作,只是工作可以使她暫時忘記一切,所以她寧可工作,也不愿回家面對滿室的寂寞和哀愁。
雖然她怕一個人獨處,可是一旦和人群相處,她又有種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所以最讓她感到自在的,就是坐在這里,看著窗外的同事,她既不感到孤單,也可以免除交談的痛苦,因為除了方岑,她不知道該怎么和別人輕松的談笑風生,她似乎忘了怎么去敲開交際的大門。
不,她是打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怎么去打開那扇門,因為她一直都是一個人,不論她是獨處,還是身處在人群中,她一直都是一個人……一直以來,她緊緊的封閉自己的心,不接觸人,也不讓人接近。
門上響起輕敲聲,若塵回過神,重新調整坐姿。
“請進!
一名男子開門走了進來!袄罱浝!
她目光掃過那張帶笑的端正臉孔,似乎見過他幾次,但又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她陌生的眼神讓林志成感到一陣挫敗,說真的,很少有女人記不住他這張帥臉,尤真是他這么費心,不時“偶然”的出現在她面前。
“你忘了我嗎?李經理,我是業務部的副理林志成!
除了主管經理和自己部門的人之外,她顯少費心去記住其他人。“有事嗎?”她冷淡的問道。
“沒什么,我剛加完班,送文件過來給同事,經過這里看見燈還亮著,你還沒下班嗎?”
“正準備走!比魤m邊說邊收拾文件,希望他識相的趕快閃人。
但她的舉動卻令林志成感到一陣鼓舞,莫非她在暗示他?女人老是用這招,他可是看多了。
“太好了,那么一起走吧,都這么晚了,也許你肚子餓了,我請你吃消夜!
若塵蹙起眉頭,神情顯得益發冷淡!安挥昧耍覜]有吃消夜的習慣!
“那么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我已經叫了計程車在外面等。”
“這年頭一個女人自己坐計程車很不安全的,還是讓我送你吧!
“不用了。”她斷然拒絕!岸嘀x你的好意。”
連碰了幾個釘子,林志成也看出她的不耐了,這下可真尷尬,他這輩子還沒吃過這種鱉,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等他反應,若塵隨即提起公文包走人,留下兀自發怔的林志成。
她一走,留下的男同事立即一窩蜂的靠了過來,誰說女人八卦又愛嚼舌根?一堆男人聚在一起聊女人也是嘴碎得很。
“你可真有勇氣啊,小林!
“不是勇氣,是笨!你也不探聽一下,我們李經理可是出了名的冷若冰霜,你居然還想對她下手?”
被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嘲笑了一陣,林志成總算從打擊中回過神來,自尊心立即抬頭!澳欠N女人我見多了,不是我吹牛,對融化冰山我有得是經驗。”
“嘖,我看你是來得不夠久搞不清楚狀況吧,李經理可不是那種表面上故作清高的女人,你不要到時冰山沒融,倒把自己給凍傷了!
“哈,別的我不敢說,對女人我可是自信滿滿,若沒幾把刷子,你以為我會隨便出手?”
他自大的口氣教人又酸又妒,卻又不得不承認。
“那也是,全公司大概就屬你長得最帥,嘴巴最會“蓋”了。”
“不然你以為人家搞業務搞假的。课覀冏銎髣澋氖莿幽X,做業務的就是要靠那張嘴巴,有本事把死的說成活的,要不哪能做出業績?”
瞧他們一個個酸不溜丟的。“喂喂喂,我這業務部副理可不是空口說白話,而是靠實力得到的耶!
“是是是,你“嘴上”的實力可真騙死人不償命哦,隨便兩下就把公司里那些漂亮妹妹迷得團團轉,害我們只剩那些“恐龍”妹妹可耍嘴皮了!
這話引來眾人一陣大笑,又忍不住頻頻點頭。
“那些庸脂俗粉不過是甜點罷了,真正的大餐是你們李若塵經理,她不僅人長得美,再加上氣質超優,而且有腦袋又有錢,假如能把上這種女人當老婆,那可不只是少奮斗十年!
“話是沒錯,但人家可是董事長的女兒,小心她一狀告上去,你就吃不完兜著走啰!绷硪粋男人訕笑道。
“放心,這拿捏尺寸就得憑經驗了,而且就是因為她是董事長的女兒才更有價值,笨蛋!绷种境尚判臐M滿的斥道。
“這誰不知道,但若換做是我,這種高傲的女人還是不要比較好,若真娶了她當老婆,豈不是一輩子被踩在腳下。”
“呿,你這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是啊,女人嘛,只要床上功夫壓得了她,還怕下了床擺架子嗎?”
“嘖,你可真下流。”
“少來,談到性,哪個男人不下流?”辦公室內立即響起一陣茍同的笑聲。
她討厭多雨的季節!
透過車窗玻璃,若塵蹙眉望了眼天空,這樣密密綿綿的細雨和灰暗的夜色一樣,陰郁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小姐,我這兒有把傘,你拿去用,免得淋濕了!彼緳C好心的說道,這兩年來,她幾乎天天坐他的計程車回家,算來也是他的老主顧了。
“不用了,只有幾步路而已,我跑一下就到了。”她婉拒了司機的好意,打開車門,步入如絲的細雨中。
迎面而來的寒意讓她拉緊外衣,但懶得加快腳步,她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淋濕,就像對她周遭的環境,大多時候都是機械式,幾乎毫無感覺,而在那少數有感覺的時候,她則寧可自己毫無知覺。
若塵的視線落在門口一輛黑色轎車上,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想辨出車牌號碼,當熟悉的數字映入眼簾時,她幾乎想轉身逃開,但她終究還是認命的走進公寓大門。
天知道這次又是為了什么事而勞動外婆不辭辛勞的從臺中趕到臺北,但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不管是關于她父親、阿姨,或者是公司,她該死的一點都不在乎。
推開厚重的銅門,她一眼就看見林嫂和端坐在沙發上的外婆,她滿是皺紋的臉上鐫刻著苛刻與憤怒,一如往常。
若塵嘆口氣,反手關上大門!巴馄,你怎么來了?”
“若塵,你怎么全身都淋濕了?還不快去換件衣服、洗個熱水澡,要是感冒了怎么辦?林嫂,你快去替她弄個熱湯熱茶什么的,真是的,這么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崩罾咸珖Z嘮叨叨的關懷,倒是軟化了幾分她臉上嚴厲的線條。
若塵順從的進房洗澡,換了衣服,走出來時,林嫂已經替她泡了茶。
“小姐啊,怎么你冰箱里什么東西都沒有?柜子里也只有泡面,老是吃這些東西不行喲,偶爾也要自己煮一些營養的東西嘛,我不是教過你好幾道菜嗎?”
“就我一個人而已,何必這么麻煩?在外面吃方便多了,也很營養,你不用擔心啦。”若塵不在意的笑了笑。
但她的笑容在林嫂眼中看來顯得有些落寞,這讓自小看她長大的林嫂心里十分不舍。
“好了,林嫂,你不要嘮叨個沒完,我和小姐還有正事要談。若塵,我問你,你見過谷正凡這個人沒有?”
谷正凡?若塵搖了搖頭!皼]見過,我們公司最近和他的公司正在進行一項合作計畫,不過不是我負責的。”
“不用想也知道!”李老太太不悅的哼道!斑@項計畫的資金那么龐大,程朗那只老狐貍怎么可能讓你接手?到時讓你搶了他的風頭不說,還會壞了他把曼琳那個賤貨推銷給谷正凡的如意算盤!
一如往常,只要一談起女婿和他后來娶進門的女人與兩個孩子,李老太太就像被踩著痛處似的咒罵不止。
就連伺候了她三十多年,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的林嫂也受不了的躲進浴室里東抹抹西擦擦,因為她實在沒有小姐高桿,可以從頭聽到尾。
其實若塵哪有那種好本領?她不過練就了充耳不聞的神功罷了,不然這種比潑婦罵街還恐怖千倍的穿腦魔音,除了聾子,哪有人受得了?
就算受得了恐怕也要人格異常了,若塵自嘲的啜了口杯中的熱茶,那可不?他們一家從老到小,只怕就沒一個心理正常的。
直到李老太太結束一連串憤怒的叫囂,室內又恢復短暫的安靜后,她才抬起頭問道:“外婆,你今天來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天啊,枉費她罵得口沫橫飛,氣都快喘不過來,這孩子還是反應冷淡,真教人氣餒,從小她就擔心若塵和她媽一個樣,心腸太軟,教人欺負去了還責怪是自己的錯,所以才不時耳提面命的告誡她人心險惡,尤真是她父親更是人面獸心,但這孩子總是這樣,不痛不癢,好像不干己事似的,看得李老太太是急在心里,又拿她沒辦法,本想再多念幾句,但念了也沒用,還是說說正事吧!
“曼琳那個賤丫頭上個月才得意的在我面前宣布和谷正凡訂婚,今天卻又突然打電話回來給她媽,說她和一個小警察公證結婚了,現在正在夏威夷度蜜月,還好是被我偷聽到電話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件事,這賤丫頭說什么擇日不如撞日,哼,連結婚這種大事,事前都不請示自己的父母,鐵定又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才會需要這么匆促結婚。”
雖然她這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向行為乖張,放浪形駭,但若塵聽了不免還是嚇了一跳。
“解除婚約的事對方知道嗎?”
“我擔心的就是這件事,現在公司的合作計畫才進行到一半,要是因為這件事泡湯的話,可是會損失慘重,當然了,這婚約也有可能是對方主動解除的,依我看啊,像谷正凡這么精明的生意人,是不會娶曼琳這種騷貨當老婆的,像她那種女人玩玩就夠了!
聞言,若塵聳聳肩!凹热贿@樣,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誰說沒什么好擔心的?如果這件事真像那個臭丫頭說的,是她臨時決定搞出來的,那對公司的影響可大了,現在經濟這么不景氣,這個合作計畫對公司很重要的,偏偏程朗那老家伙又出國了,現在就只剩下你了。”
一陣不好的預感讓若塵不由得蹙起眉!斑@和我有什么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將來這公司可是你的啊,若塵,你不要老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外婆知道你討厭交際,可是你這個樣子將來怎么接管公司呢?難道你要讓公司落入那個賤種生的孩子手中,你才高興嗎?”
“他不是向你保證過穆涵和曼琳不會接管公司嗎?”
李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聲!澳欠N人說的話能信嗎?當初他不是向我保證會好好對待你母親,結果呢?他還不是暗地里和馮琳英那只狐貍精藕斷絲連,最后還逼死了你母親!
若塵沉默的盯著杯中沉浮的茶葉片,茶水涼了已變味,苦澀得難以入口,一如外婆的憎恨和怨怒,但她早已學會不去感覺,因為她發現那是唯一不讓自己感到痛苦的方式。
好說歹說,孫女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真是急煞李老太太!澳愕降子袥]有在聽我說?”
若塵無奈地低嘆!巴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合約不是我負責,就算真的出問題也有總經理會處理,至于婚約,那我就更不便插手了!
“什么叫不便插手?這事關公司的前途,你一定得親自去,怎么說都是曼琳那死丫頭不對,這件事是我們理虧!
“就算要去,也不該是我去吧?”
“難不成你要馮琳英那個上不了臺面的人去?還是你要我這老太婆親自登門謝罪?再說,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什么好機會?”若塵警覺的皺起眉頭,她不喜歡外婆眼中閃爍的光芒。
“谷正凡啊,我調查過了,他可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家勢、能力、外貌都是一流的人選,怎么看都和你十分相配,曼琳那臭丫頭根本不夠資格!
若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巴馄,你要我和一個被曼琳拋棄的男人結婚?”
“你不必那么大驚小怪,是男人都會被曼琳那種騷貨勾引,反正男人天生就是賤骨頭,差別只在于那個男人除了下賤之外,是否有足夠的能力、腦袋和金錢罷了,依我看啊,那個谷正凡算是號人物,比起以前我想介紹給你的那些對像強多了!
老天!巴馄,我說過我沒興趣!
“我不管你有沒有興趣,女人早晚總是要結婚的,在我進棺材之前,我還想看到你嫁出去,這樣我才對得起你母親!
只要一提起她母親,那真是抗議也無效了,況且她也沒有精力去應付外婆接下來的“聲淚俱下”,若塵放棄的點點頭。
這下李老太太總算滿意了!昂昧耍Fぜ埓锏奈募怯嘘P谷正凡的個人資料!
若塵驚訝的揚起眉!巴馄,你總不會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和曼琳會有今天這種結局?”這也太神道廣大了吧?
李老太太得意的哼道:“只要是有關那兩個丫頭的事,我都會調查得清清楚楚,這叫防患未然,這些資料這下子可派上用場了。對了,上回我來不就叫你換個住的地方嗎?又不是沒錢,干嘛像窮人似的擠在這么小的房子里,連個像樣的客廳都沒有!改天換間大一點又有質感的房子,那外婆就不用趕著回去了!
那更是打死她都不會換了!霸僬f吧,外婆,時間也不早了,你還要趕回臺中吧?”
“是啊,你可別忘了外婆剛剛叮嚀的事,記得一定要辦好。”
“知道了,外婆!彼妥吡送馄藕土稚魤m疲憊的嘆口氣,整個人慵懶的癱回沙發上。
這間二十坪不到的小公寓,對住慣了豪宅的外婆來說,當然是寒酸得入不了眼。若塵笑著環視屋內,它的確小得可憐,書房一擺上工作桌、書桌和書架,就只剩走路的空間,而臥室擺上一張床加上衣櫥和化妝品也差不多了,客廳勉強擠進一套沙發、茶幾和一臺電視,更別說那小廚房,簡直像是裝飾用的。
這整間公寓加起來八成還沒她家客廳大,但她就是討厭那么大的房間,空空洞洞的,整個人仿佛都要被巨大的空間給淹沒了,她寧可擠在這小小的房里,聽得到自己的呼吸,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實物,還比較自在。
她拿起桌上那一只厚牛皮紙袋,松開兩邊繩結,倒出里面的文件,映入眼簾的即是一小疊照片。
一看就知道是偵探社跟拍的照片,有正面的、側面的,有西裝革履,還有身著高爾夫球裝的。
若塵翻了幾張,也難怪曼琳會看上他了,雖然是匆促偷拍的照片,但效果卻好得可以拿去刊登在雜志封面,這該說是拍照的人技術好呢?還是這個男人天生上相?
他有一張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端正臉龐。
一頭漆黑的頭發,同樣漆黑的眼眸有著一對深深的內雙眼皮,挺直的鼻梁,和堅毅的嘴角,真正教她驚訝的是,那對深邃得仿佛要將人靈魂吞噬的眼睛,既不溫柔也不迷人,而是今人感到害怕的犀利,那是一種仿佛早已洞悉人事的嘲諷和機智。
好半晌后,若塵才回過神,帥又怎樣?八成又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敗類吧。
套句外婆的話,丑男要犯賤,真的還賤不到哪里去,因為沒有亮眼的外在,所以還有點自知之明,可是帥男要犯賤,那真是賤到骨子里去了。雖說外婆是因為有切身之痛,說出來的話未必準確,可是她倒是很贊同,她父親不就是最佳例子嗎?
若塵煩躁的丟下照片,但視線依然沒有離開那一張剛毅俊帥的臉孔,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
他的確是個出類拔萃的完美對象,這點外婆并沒有說錯,絕對的完美!
若塵幾乎笑了出來,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種點子,但誰知道呢,或許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是解決一切的最佳途徑,因為她實在厭煩再過這種日子。
若塵拿起文件仔仔細細的讀了一次,資料不多,只有他回臺灣創業的短短三年,但已經足夠讓若塵知道他的確擁有過人的能力和手腕,她滿意的將照片和文件收回紙袋內,起身走向小廚房,打開上層柜子,拿出一只小瓶子,習慣性的吞下一顆安眠藥才轉回房間,那是她睡前的習慣,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換得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