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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涂月老牽對線 第三章
作者:莫雪兒
        縱使烈焰當頭,但身為下人的他們仍然盡心的灑掃屋內外,一點也不敢輕忽。

        他們之所以這么努力辛勤,除了盡本分外,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古家主子待人和善,每有困難,古老爺均會給予協助,半點兒也沒有主子盛氣凌人的模樣。由這一點,他們便心甘情愿的為古府勞心勞力、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小姐好!箖伞⑷腿艘娏搜┩,紛紛向她問好。

        「噓……」雪娃將食指放于唇上示意著。

        她朝管家走來,壓低聲量的向他打招呼,「古伯,我回來了。」

        古福吃驚喊著:「小姐,妳怎么會在這兒?」小姐什么時候出去的?他怎么一點兒都不知情?

        雪娃急忙捂住他的嘴!感÷曇稽c!你想害我被爹罵?」

        「小姐,妳到哪里去了?什么時候出去的?怎么還穿著男子的衣裳?出去時有沒有帶著小火、小凈?」

        「我和喜兒只是到街上買些東西而已。」雪娃簡略地回答他的問題,「喜兒回來了嗎?」

        要不是得向古福套消息,她才不會笨到從前門進府!

        古福大驚小怪的程度和古老爺差不多,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出去喝酒打架,恐怕他會當場嚇暈過去。

        「我沒瞧見喜兒。倒是現在客人來訪,老爺正在大廳招待人家,小姐,記得待會兒繞道而行,別驚擾了老爺!

        雪娃知道古福是提醒她,別笨得到古老爺面前閑晃,否則以她目前這副裝扮,怕是有一頓罵好挨了。

        「謝謝古伯!寡┩尢鹛鸬男θ葑屜ハ聼o一男半女的古福打從心底喜愛這個隨和的小姐。如果他有女兒,肯定也是這么可愛!

        古福沒瞧見喜兒,那她該不會是從后門進府的?可是這不合道理啊,她是回來搬救兵的,理當從大門進入才對……

        雪娃愈想愈不對,但她還是決定先回竹園看看。

        「古伯,那我先進去了!顾b手躡腳、偷偷摸摸的迤邐而行。

        眾人看她這副模樣,全都笑開了。又不是偷兒,回自己的家何必這樣?

        ☆☆☆

        雪娃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竹園,但是她卻在大廳門外看到廳上坐著兩個似曾相識的人影。

        是剛剛在醉意酒樓遇上的那兩名男子!他們該不會是來跟古老爺打小報告的吧?她就知道他們救她肯定是為了討賞。可是她又沒說自己的身分,他們怎又知道她住在這里?為了解他們來古府的真正目的,雪娃只好躲在門外偷聽。

        「聽古福說,兩位有要事找老夫?」古岳臺細細打量面前這兩位一表人才的公子。

        白清儒從腰間抽出一個小小的刻板,「古老爺,這是我爹托我帶給你的!

        古岳臺初看到這塊刻板時,臉上即露出欣喜的表情,他顫抖的接過。

        「你……是白兄的兒子?」歲月刻畫的臉上有著因激動而出現的紅潤氣色。

        清儒稍稍作揖回道:「白清儒在此見過古世伯。」

        「你爹身體還硬朗嗎?現在他在哪兒?這么多年怎么不來看我呢?」他不顧眼眶中的濕熱,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而且還不敢置信的牽起白清儒的手。

        清儒不動聲色,輕輕挪開他的手。

        古岳臺不好意思的摸摸胡子,他是逾矩了。

        可是白威是他尋找多年的拜把兄弟,當初若不是白威伸出援手,他現在早成一堆枯骨。在恩情、手足之情重重包圍下,逾矩倒是正常的事。

        「托您的福,我爹的身子硬朗得很,F在他老人家就住在白沙鎮,原本他想親自來的,可是生意上的事一時走不開,還望世伯諒解。」

        「沒關系,知道他一切安好就行了,改日我再登門拜訪!构旁琅_欣慰的說。這時,他回想起清儒說的話,捕捉到一個名字──「白沙鎮」。

        他試探的問:「位于白沙鎮,有個以木材買賣為業的北方富豪,好象也姓白……」

        位于溫州永嘉縣的白沙鎮樹林茂密,木材質地良好,是各地所依賴的木材產地。如此一大片渾然天成的樹林,當地百姓營生的方式仍是各自砍柴到街上販賣,暫且不論漫天開價之混亂,許多樵夫在砍伐之后,并未注意土質休壤之重要,一旦河水決堤,百姓的性命便宛如螻蟻般。

        數年前,有個姓白的外地人以獨特的眼光,當機立斷買下整片山林,在有計畫的開采、有規畫的栽植之下,白家莊儼然成為全國木材輸出的巨擘。

        民間有云:「皇朝之貴,乃天命所遺,天命者,數盡則已矣;白莊之富,乃知山木自寇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生財有道者,行之百年,不墜之位尚可定矣。」

        「白家莊是我爹一手建立的,在木材輸送方面的確帶給各地百姓莫大方便。但民間流傳的鄉語未免有些夸大,小小的白家莊,何能與皇朝并列!」清儒不卑不亢的說著。

        從商的目的莫過于賺錢,既然白家莊賺了錢,而百姓也買到自己所需的用品,這可以說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他從不以為白家莊有什么了不得之處,但眾人為什么這么推崇白家莊?真令人匪夷所思!

        古岳臺眼中盡是贊賞。應對適宜,真不愧是白威的后嗣!

        另外,他全身散發的剛強之氣與白威如出一轍,但他似乎又比白威多了一股冷靜的氣息。

        事實上,白家莊若單純只是富裕之家,名聲自不會如此響亮。而白家莊之所以威名滿天下,有絕大部分原因是源于莊主的獨生子,也就是江湖上人稱的「玉面公子」。

        玉面公子的外表自然如表面字義般,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但他向來與喜、怒、哀、樂、愛、惡、欲等七種人生而有之的情感無緣,臉上有的表情除了平靜還是平靜,與外界無交集的神色好象天塌下來都不干他的事,尤其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為無情,旁人讀不出他的心思,所以更顯得深邃、令人害怕。

        雖說他的外表是如此冷漠,但他卻也是人人敬佩的俠客,只要江湖上出現無惡不作、辣手摧花者,他一定會親自逮捕,交予縣衙大人發落。

        打量了一會兒,古岳臺想到他的身分,他的事跡……直覺讓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纲t侄來這兒……莫非是……」他不敢往下說,怕一語成讖。

        「是,正如世伯心底所想的那樣。」白清儒肯定了他不敢說出口的不安。他原本就不打算隱瞞此番來湯村鎮的目的!附鼇斫铣霈F一名大盜,相信世伯早已有所耳聞。」

        「你是說那名使用毒針的蒙面大盜!」他擔憂的低語,「他跑到湯村鎮來了……」

        「我與寒弟從通州、鎮江府、江陰軍、嘉定一路追趕到這兒,此大盜不似一般有勇無謀的武夫,他擅毒、擅易容,曾與我交手數次,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古岳臺瞧見站在世侄身旁的楊紹寒。「原來這位就是楊紹寒公子,也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笑修羅。」

        紹寒滿臉溫雅的笑容,作揖道:「晚輩楊紹寒,見過古老爺。」

        他的笑容正好與白清儒的冷傲成強烈對比。緣分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兩個不同個性的人,竟會結成同生共死的好友,古岳臺不禁在心中想著。

        清儒將話題又兜了回來,他有條不紊地分析著:「湯村鎮是富庶之區,士宦貴族、商賈富紳盡在此處,我想,蒙面大盜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賢侄,你們就在此住下,一來,讓老夫略盡東道主之誼;二來,也可掌握蒙面大盜的行跡!顾麚嶂樱酝䥽赖恼Z氣呼喊仆役:「古勇,快去準備兩間客房。讓兩位公子歇息!

        「不麻煩世伯了!骨迦迳陨宰饕尽!感≈秮泶说闹饕康氖翘婕腋府斝挪睿热蝗蝿胀瓿,我們也該走了。況且我們此行是追殺蒙面大盜,住哪兒都不打緊,只恐住在古府將會牽連世伯!

        「懲兇除惡,伸張公義,人人皆可為之,老夫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你們安心在此住下便是。何況蒙面大盜向來只針對貪官,老夫自認為官以來,沒有貪過一分不屬于老夫的錢,所以老夫斷言,蒙面大盜并不會牽連古家!

        古岳臺的一席話讓白清儒及楊紹寒感到由衷的敬佩。

        看來,傳言確實不假,依古岳臺剛正清廉的個性,為官之途崎嶇不堪,那是可想而知,也難怪他會憤而辭官隱退,視高官俸祿為無物。

        紹寒滿臉笑意的詢問:「有個問題想請教古老爺。」

        「楊公子,你就隨清儒喊老夫一聲世伯吧!」古岳臺簡直打從心里欣賞這兩位颯然挺拔的年輕人。

        「好,世伯。」紹寒倒也很大方的接受這個提議。他指著門外,「我想請問世伯,古府里怎會出現一名鬼鬼祟祟的家。俊

        古岳臺順著他的手勢往外看,果真看到一抹準備離去的背影。

        「是誰躲在門外?」古岳臺厲聲喝斥。平時,他待下人好是一回事,這會兒,下人居然躲在暗地窺伺又是另一回事。

        雪娃真是懊悔自己怎么好奇心這么強,早早躲回竹園不就沒事了?這下倒好,穿著男子衣服、沒綁發髻,外加一條「偷聽偷看」罪,看來她的下半輩子真的要在監獄里度過了!

        「爹,是我。」雪娃硬著頭皮走進大廳。

        「雪娃!妳怎么這副打扮?」多虧古岳臺的身體狀況不錯,否則他真的快昏倒了。好好的一個女孩,怎么變成這副模樣!

        紹寒竟還火上加油,「原來世伯還有個這么俊俏的兒子!

        雪娃瞪他一眼。她非常確定,他是故意的!

        「雪娃,妳穿這樣簡直是──」古老爺開始批評她的穿著。

        「成何體統,還不快回房換衣服!」雪娃很有默契的替他接話。

        「之前的妳非常遵守──」古老爺又叨念著。

        「女孩子家應有的分際,守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尤其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寡┩薮蛄藗呵欠,再度主動的為他接話。

        「何況妳身體──」古岳臺滔滔不休。

        「有病,雖然可以到處走動,但還是要以靜養為重!寡┩拚f完古老爺該訓斥的話,終了,她才滿臉愧疚的加了一句:「謝謝爹的教誨,我知道我錯了,我馬上回房面壁思過!

        紹寒和清儒真是哭笑不得,從頭到尾,古老爺都沒真正的訓斥她;相反的,卻是她自己不斷的接話。從她背訓話內容竟能如此滾瓜爛熟看來,怕是之前就被「教誨」多次。

        「妳身體有病?」清儒強壓住內心的不明情緒,淡淡的開口。

        古岳臺替她答道:「不瞞世侄,雪娃從小就有心痛的宿疾,加上前些日子,她到西城外的觀音寺替老夫上香祈福,不料卻在半路遇到幾個登徒子,嚇得她跌落山谷,身上也添了多處淤血!

        難怪剛剛在酒樓里,她突然捂著胸口,冷汗直流,原來是宿疾復發。

        「妳瘋了!身體有病還敢跟人打架?」紹寒大嘴巴的把方才在酒樓的事全抖了出來。

        「雪娃,妳跟人家打架?!」古岳臺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最引以為傲的乖女兒啊!

        這個大嘴巴!雪娃以銳利的眼神朝紹寒殺去。就差一步,她就可以逃回竹園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路居然跑出一個姓程的小子。巧的是,那個姓程的小子就叫作程咬金!

        「爹,你別相信他的話!寡┩薮蚬膸н^,「我今天都在后花園閑晃,哪可能會到街上跟別人打架呢?想必是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吧!」

        「我絕不可能認錯人。」不知道是紹寒的神經太大條,還是其他原因,總之他就是不理雪娃遞來的暗示眼神。

        暗的不行,只好來明的。雪娃狠狠的朝他腳上踩去。

        「哎呀!」紹寒的叫聲隨之而起。

        「真是對不起,這人一生病,腳下自然不聽使喚。不過,閣下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笑修羅,怎會閃躲不了呢?」她輕嘆一聲,「看來,江湖上人多口雜,傳言難免夸大其實,果然見面不如聞名!」

        紹寒一時被她的伶牙俐齒嚇傻了,倒是古老爺經由這些日子的訓練,迅速從震驚中恢復。

        他急忙向紹寒道歉,「真是失禮,這小孩兒從小就被慣壞了,你別放在心上。對了,你剛剛說她和別人打架到底是真是假?」

        「沒事,沒事,我認錯人了!惯@會兒,紹寒總算學聰明了,他之所以把事情揭穿,主要是希望讓古老爺訓訓雪娃,進而讓她了解自己的安危是重要的,以后別再隨意的惹麻煩,F在,他嘗到了她的潑辣刁鉆,為了將來在古府的日子能好過些,他還是三緘其口吧!

        雪娃遞給他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我就說他認錯人了。既然誤會解開了,那爹,我就帶他們到處逛狂吧!」

        「讓古福帶他們去吧!」古岳臺提出反對的意見?v使他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男女終是有別。

        雪娃誤以為古老爺是怕她太累,「爹,我們也只是在古府里走動,我的身體真的沒問題,你就別擔心了!顾幻姘矒嶂,一面強推紹寒及清儒出大廳。

        「雪娃!」古老爺瞧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禁嘆道:「這孩子身子骨好轉之后,變得愈來愈活潑,也愈來愈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闺m然嘴里念著,但在他眼中盡是寵愛,沒有半點怒氣。

        ☆☆☆

        「雖然世伯沒有責罵妳,但妳要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又沒武功底子,豈能任意招惹麻煩?」走出大廳,紹寒還是忍不住念了雪娃幾句。

        「不是我去招惹麻煩,是麻煩自己靠過來的,而我回應麻煩,所以算是正當防衛,與『惹麻煩』不同,這個道理你懂嗎?」雪娃自負的說,「何況幸好我出手相救,這才救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免于被輕薄的命運!

        紹寒忍不住揶揄,「想不到姑娘是個見義勇為的女俠客,真是令在下佩服、佩服。」

        雪娃意有所指的笑了,「女俠客這個稱謂我愧不敢當。不過我想我是比起那些充耳不聞、只顧自己喝茶的公子哥兒來得有正義感!」

        這擺明是在說他們兩人嘛!紹寒苦笑著。

        「那是因為我們還來不及出手,就看到一個自認武功高強的俠士上前搭救,而我們怕搶了人家出鋒頭的機會,只得待在一旁觀戰。但我們沒料到,這位俠士原來是個功夫不過爾爾的俠女!

        「我在我那個年代,拳腳功夫也是屬一屬二的。只不過在這個年代,每個人的功夫都很厲害,加上我的病又突然發作,無法溜之大吉,所以才讓那些壞人占了便宜!

        「妳一介弱女子,不要太見義勇為!咕昧⒁慌缘那迦褰K于開口。唉!若她是男兒身,那么這份鋤強濟弱、扶匡正義的心意必會為天下萬民帶來福祉。

        「天啊,我什么時候多出兩個爹?我拜托你們,別再念我了,行不行?」雪娃無奈的搖頭。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大家都以感化她、教育她為樂?

        「不談我了。剛才你們提到的蒙面大盜是哪號人物。俊寡┩蕹堕_話題。要不,她真的快受不了這種「變相的父愛」了!

        談到蒙面大盜,紹寒才正經了些,「蒙面大盜是個梁上君子,其實說他是小偷也不是那么正確,因為他不像一般的小偷,他下手的對象只有貪官之輩而已。但令人聞之喪膽的是他偷走財物之后,便以毒針為武器置人于死地。截至目前,已有八名辭官歸隱的官宦喪命于他的毒針之下!

        「他有將偷來的財物分贈給貧困之人嗎?」雪娃問了一個似乎完全無關的問題。

        紹寒雖感困惑,但仍然回答她的問題:「沒有。誰會將冒著性命危險得來的銀子分給其他人?妳為什么這么問?」

        「如果他是將偷來的財物分給其他需要幫助的人,那就表示他是個義賊。而我贊成他這種小偷行為,畢竟『苛政猛于虎』,貪官污了百姓的錢,害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理所當然,也該有人替天行道。不過,我贊同的只是針對『偷』這件事而言,我并不贊同他殺人的作案手法,因為每個人都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但要是他只為了一己享受,那他這種行為根本無一可取!

        紹寒嘖嘖稱奇,眼中流露出贊賞之意,「真想不到妳這個小女娃兒處事自有一套想法!

        「無關男女,只要是人,待人處事自有想法,你用不著這么驚訝!闺y道女子就不該有思想的嗎?

        「妳詢問蒙面大盜的事,難道有什么打算?」

        從沒有女子敢勇于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素來女子被要求扮演無聲的角色,長久以來也沒有人認為這樣是不好的。這是清儒第一次看到女子大談闊論,而雪娃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聰慧的眼神、毫不修飾的言語態度,在在都讓他覺得……好耀眼!

        「我小哥是刑事局的神捕,但在誘敵方面,他還得仰賴我這個小妹呢!上次,我當臥底,輕輕松松的找出了人口販子背后的始作俑者。我相信,只要我出馬,世上沒有破不了的案件。」吹噓完自己的豐功偉業之后,她才把最終目的說了出來,「言歸正傳,緝捕蒙面大盜的行動能不能加我一份?」

        「什么?!妳連幾個市井流氓都打不過了,還想招惹蒙面大盜?妳是活得不耐煩了?」紹寒劈頭就是一頓罵。

        她嘆了一聲,「反正現在在這里沒事,玩玩也好,而且我相信你們會保護我的,是不是?」

        「不行!骨迦鍋G下兩個字,邁開步伐往前走,明擺這件事沒商討的余地。

        雪娃見他走了,急忙跑到他的面前,邊倒著走邊說:「以前我還可以接接小哥的案子,現在待在這里真的很無聊。宇軒要上課又要到書坊學做生意,只剩我在家,我想不出我能做什么……哎喲!」她沒注意腳下的石頭,眼見她的后腦勺就要親吻上黃濁的土地。

        清儒反射性的拉過她,因為力道過大,反倒將雪娃抱個滿懷。

        她撞得有些眼冒金星,但經由這么一撞,她卻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秘密──「哇,你身上有香香的味道,像原野的香味!寡┩蘧瓜瘾C犬一樣,在他懷中努力吸了好幾口氣。

        她一直認為男生噴香水是件很奇怪的事,但這個玉面公子身上卻有著獨特的香味,不是那種濃郁得令人窒息的味道,而是一種淡淡的、給人很安心的感覺……

        清儒即刻推開她,「抱歉,得罪了!

        雖然表面上他仍舊維持一派冷靜,但為何他的心跳躍動得如此快速?該不會生病了吧?

        「救命。 挂魂嚫呖航辜钡呐曂回m懫,打斷他的猜測!咐蠣敗⒎蛉,快出來啊!小姐遇到壞人了!」

        糟了!雪娃首先反應,迅速奔往前廳。她倒忘了喜兒的事,若她被禁足,這筆帳非得記在那個害她分心的豬頭大盜身上不可!

        清儒和紹寒不明就里,但秉持救人至上的原則,下意識便施展輕功往聲音來源處奔去。當然,紹寒就順手「提起」慢吞吞跑步的雪娃,讓她搭順風車,算是方才對古老爺提起她打架的補償吧!

        一見喜兒,雪娃的纖纖素手立即捂上她的嘴,「噓,別嚷嚷!」

        「小姐!妳沒事?」

        「有事的是妳吧?妳不是比我早回來,怎么受傷的?」

        喜兒的衣衫又破又臟,上頭還有早已凝固的血跡。

        「傷到哪里?還有沒有流血?擦藥了嗎?」她著急得手足無措,一時之間竟不知能不能、該不該伸出手將喜兒從那名陌生男子手上接過。

        「小姐,我的傷不打緊。看到妳平安無事,我好高興!」

        「妳的臉色這么差,怎么不打緊?」雪娃擔心的念著。

        喜兒干笑了兩聲,她的臉色差不是因為傷口的緣故,而是這一路上她已經說了好幾次「放我下來」,但黃鼠狼卻不理會她;她是被氣到臉色發青的。

        縱使心里氣得半死,但喜兒還是有禮的向抱著她的年輕公子說:「謝謝公子相救,可以放我下來了。」

        「妳的腳受傷不能多走,還是我抱妳回房休息吧!」年輕公子說得理直氣壯,態度又是如此正經,讓人聽來沒有一點兒非分之想。

        「什……么?!」喜兒被嚇到結巴。

        若非事態急迫,她怎會讓他抱著走來逛去?現已確定主子無恙,這登徒子竟還想抱她入房!他難道不知謠言是很恐怖的,況且女子的閨房豈容閑雜人等來來去去?

        「我看還是讓我扶著喜兒回房,她的傷需要馬上看大夫!寡┩奕滩蛔√鰜韼拖矁赫f話。

        他們兩個要是堅持不下,耽誤了診治的時間,倒楣的還是喜兒。

        其實,要不是喜兒受傷,她倒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男子跟喜兒還滿登對的,尤其在古代難得看到一個不以「男女授受不親」為標竿的「正常人」。

        「好吧。」年輕公子明白雪娃的意思。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執上,還不如讓她及早休養。

        他將喜兒緩緩地放下。

        「人交給妳我也該走了,告辭!鼓贻p公子說完便消失無蹤。

        「這小子的輕功竟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幸好他不是壞人,否則將是咱們的勁敵!骨迦宀徽Z,他與紹寒有相同的感覺。

        轟地,一群手里或拿棍棒、或拿柴刀的家丁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在后頭緊跟著一名年近半百、臉上爬滿皺紋的白胡子老人,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滿生氣。在他后面有一名婦人挽著小男孩,恐懼、震驚的情緒在他們臉上一覽無遺。

        不料,原本臉上布滿懼色的古岳臺在瞧見雪娃安然無事后,不禁怒氣沖沖的望向喜兒,「喜兒,這是怎么回事?」

        古老爺生起氣來自有他的威嚴。同時在他眼中,有著一團因害怕失去而燃起的熊熊火焰。

        喜兒不顧腳傷,「咚」一聲跪下,一古腦的認罪,「是喜兒不好,要不是喜兒帶小姐到市集上閑逛,也不會害小姐碰到壞人。您要罰就罰喜兒吧,這件事與小姐無關。」

        雪娃怔著,到宋代七日以來,雖然自己大錯小錯不斷,但今兒個還是頭一遭見著古老爺氣到臉色發青的模樣。想想,這也難怪,上回古雪娃才因幾個登徒子而跌落山崖,現在她又重蹈覆轍……唉,看來這次是自己誤踩了古老爺的地雷區!

        「這件事和喜兒無關,您要怪就怪我,是我強拉喜兒出去的,也是我好管閑事才惹上那些人,同時還害喜兒受傷,我甘愿受罰!寡┩藜泵μ嫦矁呵笄椋覆贿^能不能先請大夫來檢查喜兒的傷勢,事后,不論您要罰我禁足或是抄寫《女誡》,我都沒有半句怨言!

        古岳臺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雖然喜兒解釋得不清不楚,但見著她與雪娃的模樣,再回想方才紹寒刻意提起的「打架事件」,心中早已揣測出事件的前因后果。

        「小姐……」哪家的主子會替丫鬟求請?嗚嗚……主子實在對她太好了……

        「古福,快去請大夫。喜兒,起來吧,要算帳也得先把身子養好。」喜兒是他從小買回來伺候雪娃的丫頭,打小看到大,乖巧盡責、慧黠可人,對主子又忠心耿耿。想必這回又是雪娃瞎鬧出來的。

        語畢,雪娃已主動扶起喜兒。「來,慢點,我扶妳回房。」

        「謝謝老爺……」雖然渾身痛,但她仍勉強向古老爺福身。

        喜兒在雪娃的攙扶之下顯得有些不自在。

        「小姐,我自己走就行了。」

        「妳受傷了,我扶著妳是應該的。還有,妳快告訴我事情發生的經過。」雪娃果真厲害,立刻找了個話題引開她的注意。

        喜兒單純的中了她的計,她一面走一面說著:「我從酒樓出來之后……」

        望著她們逐漸遠去的身影,清儒對雪娃的評價又提升了一點。行走江湖多年,許多商賈富紳因賞識他而欲將千金嫁給他的也不在少數。只是富家千金他看了不少,凈是些溫柔可人的表象,關起門來,卻是端著小姐架子打罵下人的潑婦。

        而古雪娃雖為千金,但她待下人有如對待自家親姊妹似的,實屬難得。她的確是善良的女子,直率不做作。嗯,好象愈與她相處,就愈發現她的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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