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分——
“夏依,你真的不再考慮?”穆美不死心地又撥了內(nèi)線。
“這句話,你已經(jīng)問我整整五遍了,答案依舊沒變。”夏依側(cè)著頭夾住話筒,手不停地在鍵盤上移動。
“你為什么會突然看上那呆子?”
“是你點醒了我,我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下了,而章子沂是個不錯的選擇。還有,請你以后不要再說他呆了,他只是不夠強勢!毙液盟粔驈妱,太強勢的人不好騙。
“那杜副總呢?”
“關(guān)他什么事?”她的手頓了下,才又繼續(xù)敲打。
“你看不出來他——”
“他來了,不講了!毕囊罀焐显捦玻蹆侯┑竭h遠走來的高大身影。
“還沒忙完?”杜蘊棠優(yōu)雅低沉的嗓音響起。
“快好了!苯袢帐陆袢债,她已經(jīng)將下午的進度補上了,才不像某些位居高位的人就知道吃飯而已。
“你想到哪一家餐廳吃飯?”在通往停車場的電梯內(nèi),杜蘊棠問道。
餐廳?夏依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意,好在地點是由她挑,否則她這會兒真成了冤大頭了。
“淑芬簡餐店,開車只要五分鐘!钡呗返没ǘ昼,她上次被穆美敲竹扛時,已經(jīng)光臨過一次,店內(nèi)的每種套餐絕不超過新臺幣一百五十元整,還附贈一杯冰冰涼涼的紅茶,這都得歸功于她事前完美的勘察。
出了電梯,杜蘊棠的笑容未變!跋氩幌氤缘聡侠?我有一個朋友自己開餐廳,可以算我很便宜!
“多便宜?”輜銑必較的夏依馬上追問。
“半價以下!倍盘N棠優(yōu)雅的幫她打開車門。
半價的德國料理貴不貴?直到車子的引擎發(fā)動,夏依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掙扎了半天,夏依決定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拔覀冞是到淑芬簡餐店用餐好了,而且離這又近!
“這樣啊,那我只好下次再去了,只是我那朋友老說只要我去就可以免費吃到一頓豐盛的晚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倍盘N棠以無比遺憾的口氣說道。
免費?!夏依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斗還亮。“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又想吃德國菜了。”淑芬簡餐店就留給章子沂了。
“你確定?”他已經(jīng)愈來愈能掌握住她的罩門了。
“確定。”
過了十五分鐘,兩人進入了一間充滿德國風味的餐廳內(nèi)。
“你朋友呢!”一落坐,夏依就問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嗎?”杜蘊棠接過傳者手中的菜單。
她白了他一眼!安话阉页鰜恚龝䞍涸趺闯悦赓M的大餐?”她壓低聲音,怕一旁的侍者聽到。 “你放心,待會兒結(jié)帳時只要報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痹偌由弦粡埿庞每,你就可以吃免費大餐了。杜蘊棠在心中暗道。
“你確定?”夏依還是頗為懷疑,畢竟這關(guān)系到她荷包失血的嚴重程度,她大意不得。
“確定。”
至此,夏依才放心地點餐,并接受杜蘊棠的建議要了一杯黑啤酒,反正免贊嘛,多少嘗試一下才不會對不起自己。
“好喝嗎?”
夏依抿掉唇瓣上的泡沫,點了點頭!案杏X整個人好像躺在清涼的啤酒海里頭!
“不要喝太多,主菜還沒上。”他微笑,語氣是溫柔的誘哄。
“我沒那么笨,會用這些啤酒撐死自己。”說歸說,夏依的目光還是離不開冒著氣泡的啤酒。
“抓到歹徒了嗎?”
“什么?”夏依回過神,愣了下!澳闶侵笓屛业娜耍窟沒有!
“以后回家時盡量走在明亮的地方!彼櫰鹈碱^。
“我也想啊,但我家的那條馬路好像整年缺電一樣,路燈都要死不活的,再加上另一邊雜草叢生,連像你這樣的大男人經(jīng)過都會覺得害怕!
杜蘊棠的眼閃了閃。
“沒想過搬家?”
“就為了這么點小事?”她挑起了眉,一副他大驚小怪的模樣。
“這么點小事,差點就讓你毀容!”杜蘊棠臉色轉(zhuǎn)為嚴肅,甚至還因她的輕忽而微慍。
“毀容算什么?我這十根手指頭差點就對我說拜拜了,要不是我眼尖——”
“說清楚!”杜蘊棠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大手握住她的。
“很痛,你快放開我的手!”夏依拚命要掙開他大掌的箝制。
他松了力道,但仍握著她!案嬖V我怎么回事!
他關(guān)懷的眸光不知怎地讓夏依的心突然一動,她破天荒地別開目光。“那個搶我包包的人見我死不放手,于是就拿出一把刀要砍我,我看見了刀芒,才放手躲過一劫!
“你死不放手?”杜蘊棠的音量提高,有一股想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掐死的沖動。
“當然不放!包包里頭有錢。”
“多少錢?”杜瘟棠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夏依偷偷瞄了他一眼,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唔……”
“我沒聽清楚!彼豢吹剿淖彀蛣恿讼。
“……五百元!闭f到后頭,她的頭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你就為了五百元,不但讓自己毀容、全身瘀傷,甚至還差點被砍掉十指?”杜蘊棠的兇眉浮現(xiàn),臉上的神情已不是憤怒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他的俊臉嚴重扭曲,暴戾的臉色肯定會嚇哭所有的小孩!澳愕降子袥]有腦袋?!” “五百元也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我怎么可以丟下它們不管?”夏依委屈地嘟起嘴,穆美都沒這么過分地罵她,他憑什么罵她,還給她臉色看!
忍住、忍住,不要嚇跑她。
杜蘊棠深吸了口氣!拔医o,你被搶多少我給你多少!边@是權(quán)宜之計,兔得她再為了幾百塊和人拚命,嚇死一堆老百姓。
“真的嗎?”簡直就是喜從天降!夏依立刻笑咧了嘴。“我從以前就知道您實在是一位體恤員工的好長官!
“有一個條件!
又來了,他老是這么不干脆。
“你必須去學防身術(shù)!苯o魚不如給釣竿,這才是治本的方法。
“要花錢的!彼櫰鹈碱^,很是心疼。
“我出!
“就等你這句!毕囊缆冻鲂『偟男σ狻
“菜來了,你應(yīng)該也餓了!
側(cè)望著她笑逐顏開的臉龐,杜蘊棠不自覺地也抿開了笑。
自從見了她后,他的情緒就常常被她所牽引;他一步步地靠近她,摸透了她的個性。當他態(tài)度強硬時,她就逃之夭夭,但只要他一釋出“利多”消息,她就會主動靠近。如果他任由這樣下去,不知道有一天她會不會肆無忌憚的爬到他頭上造次?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因為答案很肯定,會!
酒足飯飽后,夏依提議各自分手回家。
“要不要我送你?”他以笑對之,以利誘之。
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夏依微醺的小臉透著很色的慵懶!拔覟槭裁床辉琰c認識你?”
又賺到了!飯錢車錢全省下。得意洋洋的夏依突然踉蹌了下,眼看整個人要撲倒在地——
一只大手飛快摟住她的腰,她的身子靠向一具溫熱的肉體上,頭恰好倚在人家的胸膛上。
她順勢抬起頭,對上他的眸子!靶⌒摹!眱(yōu)雅低沉的男音入耳,她恍了恍神,怎么過去沒發(fā)現(xiàn)到他的聲音這么好聽,像醉人的醇酒,聽多了會醉。
還有那一雙眼,黑亮又冷魅,看久了會……臉紅。她不自在地收回視線,跳離他的懷抱。
一聲聽不見的嘆息從杜蘊棠的口中吐出。太快了,他還不想放開她。
“其實你長得很出色,為什么不朝演藝圈發(fā)展,一定很有前途。”她尷尬地找話說。
“你覺得我現(xiàn)在沒前途嗎?”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欣慰地看著她臉上未褪的紅暈,這該算有進步吧!
你笨蛋啊,拿磚頭砸自己的腳!夏依懊惱著。干笑兩聲中,她坐上他的車。
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臺北的夜空下,酒足飯飽的夏依漸感睡意。
“你先把住址告訴我,再小睡一下!倍盘N棠睨了她愛困的臉龐一眼。
報了家里的地址后,夏依不客氣地閉上眼,她得小睡片刻養(yǎng)精蓄銳,回去才有精神做手工。
不一會兒,安靜的車內(nèi),淺淺的鼾聲透露出熟睡的訊息。 一張毫無防備的睡臉,輕易地擊敗他的自制,一只手順著本能的反應(yīng),輕撫上她細致的臉頰,果然,如他想得滑膩。
睡夢中她輕嚀了聲,迫他收回手。不能驚醒她,他可還沒看夠她乖順的這一面呵!
將車緩緩滑到路邊,杜蘊棠側(cè)過身看她。比天上月光還溫柔的眸光投射在她的臉上,她不是絕色的美女,但就是奇怪地吸引了他;從接近她,到能近距離的看著她,這表示他走近她的心了嗎?他不認為。
她目前只是習慣了他,說愛,還太早。
那么,就從這個吻開始吧!他的唇覆上她嫣紅的唇瓣,他會慢慢地走近,慢慢地進入她的心。
“夏依,醒醒!
“別吵!惫緡佉宦,她仍閉著眼不愿醒來。
睡眼迷蒙中一股溫熱的撫觸順著她的發(fā)而下,夏依舒服得更加不愿睜開眼了。
“醒醒,看看這里是不是你被搶的地方?”杜蘊棠好笑地看著她的頭拚命地往他的手靠近。
“被搶?!”聽到這兩個字,夏依眼皮一撐,馬上清醒了。
見她清醒,杜蘊棠不舍的收回手!澳惚粨尩牡胤綉(yīng)該是這里沒錯!被臎龅碾s草叢、黯淡的燈光,確實讓人防不勝防。
“沒錯!就是這里。”夏依瞪向路旁幾座要死不活的路燈。
確定了之后,杜蘊棠又發(fā)動車子,重新上路。
“沒騙你吧,不是我不想走在亮的地方,而是整條路都陰陰暗暗的,叫我怎么防范?”夏依兩手一攤,無奈地喊冤。
她得趕緊制造出對自己有利的情境,免得以后她被搶時,杜大副總反悔,不“實支實付”怎么辦?
“你答應(yīng)要‘實支實付’的,可不能反悔。”她不放心地再確定一卞。
“你放心,我沒有反悔!倍盘N棠睨了她一眼,原本冷肅的臉龐被她的反應(yīng)給逗開了笑意。
“快到了,就那一間。”夏依指了指前方的五層樓公寓。
杜蘊棠在公寓前停下車!澳阕讟?”
“四樓。今晚謝謝你送我回家!毕囊老铝塑。“拜拜。”她舉手向車里頭的人揮了揮。
“你不請我上去坐坐?”他挑起眉,探出頭笑問。
“很亂,到處都是手工塑膠花!彼统鲨匙開門。
“你的副業(yè)?”不用問,他也應(yīng)該猜得到。
“反正晚上閑著也是閑著,對了,如果下次你還有朋友開餐廳,記得找我一起去!庇忻赓M的大餐可以吃,她第一個報名。
“一定!倍盘N棠在心里苦笑,看來他的吸引力遠不如一頓免費的大餐。
“先謝謝你了,拜拜!毕囊佬χ鴵]揮手,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消失在門內(nèi)。
須臾,四樓的燈亮了,杜蘊棠抬頭望著那透窗而出的薄光,就像他的處境一樣,薄薄的,還在她心窗外。 ***
好熱!夏依走了好幾條街把剛剛才吃下的午飯消化了大半,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再拐個彎就到公司的大樓了。
她的午飯一向都獨自一個人吃,穆美只跟她吃過一次就謝謝再聯(lián)絡(luò)了。唉!其實那家店又不遠,才不過幾條街的距離,而且那家自助餐真的很便宜,生意好到每次都還得和人并桌吃飯,穆美真不識貨。
拐過彎,夏依已經(jīng)可以看到大樓的門口了,這時一輛墨綠色的寶馬駛近,停在大樓前,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
男子背對著她,但眼尖的夏依很確定那個人就是杜大副總,不知怎地,她停下了腳步。
夏依的視線移到面對她的女子身上,女子的皮膚很白皙,五官很漂亮,十足的美人胚子。
兩人站在一起很登對,像是電影里的男女主角,她的心莫名地揪了下,尤其當杜蘊棠對著那女子微笑時——
她霍然地轉(zhuǎn)過身,不想再看下去。
等那兩人離開了,夏依才快速地閃進大樓內(nèi)。
悶悶地走進辦公室,大部分的人都還在午睡。
她也跟著趴在桌子上,卻睡不著,腦海里盡是那兩人甜蜜倚偎的身影,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那是別人的事,她干么想那么多,這太不像她的個性了。
下午辦公時,夏依一直心不在焉,甚至連李經(jīng)理叫她都沒聽見,這如果是在以前,早被李經(jīng)理罵得狗血淋頭了?勺詮慕(jīng)過醫(yī)務(wù)室事件后,李經(jīng)理對她的態(tài)度可說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噓寒問暖對照先前的疾言厲色,可能是被罵習慣了,她有時真的很難適應(yīng)這樣的李經(jīng)理。
“夏依,麻煩你待會兒報表印好后,送到三十八樓會議室!闭蠘情_會的李經(jīng)理,笑瞇瞇的囑咐。
“夏依?”李經(jīng)理的手在她的面前揮了揮。
“呃,經(jīng)理什么事?”夏依回過神,難掩尷尬。
“報表印好后,送到三十八樓會議室!辈粎捚錈┑卦俳淮槐椋罱(jīng)理的脾氣愈來愈好了。
“是的!
經(jīng)理走后,夏依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五點半了,連穆美何時向她說再見,她都沒有半點印象。
迅速將報表印好、送上三十八樓,夏依像坐在蕩得半天高的秋千上,心臟怦怦的直跳。如果遇上他,她該說些什么才好,還是干脆假裝沒看到他,拔腿就跑?
可顯然的,她白擔心了一場,除了等在外頭的女秘書外,她沒有見到任何人,胸口怦怦的聲音漸漸緩了,只剩下一道空蕩蕩的無聲嘆息。
收拾好包包,她孤零零地搭了電梯下樓,夜晚的風驅(qū)走了白天的熱氣,她若有所思地搭上捷運,捷運在臺北的夜空下疾駛,她的腦袋瓜卻停滯不前,怎么繞也繞不出。
下了捷運站,走在回家的路上,夏依愈想愈氣,氣得想踹馬路旁的路燈。
他愛對誰笑,關(guān)她什么事?干么把她的腦袋弄得一團亂?他的笑又不值錢,她干么那么在意?在意得好像她的錢被偷了般。
“氣死我了!”她抬起頭,對著天上的月亮大叫。
明晃晃的路燈刺得她眨了眨眼!翱蓯!這兩排路燈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亮?”要死不活的模樣全沒了,像是吃了大補丸似的,盞盞都站得揚眉吐氣,甚至比天上的月亮還亮。
愣了下,夏依才想起昨夜回家時看見幾名臺電的工人在施工,原來是在整修路燈。
看來她的被搶終于喚醒了政府的良心,特地派人來整修,還加裝了好幾盞路燈。咦?!夏依瞪大眼看著馬路旁捆成一疊疊的草堆,先前好像隨時會跳出人或鬼的草叢被鏟平了,變成光禿禿的小和尚。
“夏小姐,你回來了?”住在她對門的江大媽,騎著摩托車迎面而來。
夏依點點頭!澳銌为氁粋人出來?”她疑惑地問道。
“是啊,幫小孩去買點文具!彼龑⒛ν熊囃O聛。
“你不怕被搶?”
江大媽搖搖頭,手指向路燈!扒埔姏],那幾架著一臺小型的監(jiān)視器,而且路燈這么亮,不會再被搶了!
燈光太過刺眼,夏依根本看不到監(jiān)視器,她眨了眨眼調(diào)回眼睛的焦距。“這些事應(yīng)該早就要做了,每次都非得要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出了事,政府才會當一回事,再來亡羊補牢一番。”
“才不是,政府老說沒錢,里長說這架監(jiān)視器和多出來的路燈,都是民間捐助的!
“原來還是得靠咱們小老百姓自己。”夏依撇撇嘴。
“是啊,不跟你多說,我要去買文具了!苯髬尠l(fā)動摩托車,絕塵而去。
夏依繼續(xù)向前走,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卻說不上來。
這下不用擔心被搶了,那她還學不學防身術(shù)?她皺 起眉,又想起了那張老是笑著的臉龐。
氣又上來了。學!她當然學,反正是花他的錢。
可惡的家伙,詛咒他笑到嘴巴合不攏! ***
早上八點二十分,大樓的電梯處陸續(xù)聚集了人群。
一樓共有五座電梯,每當電梯門開啟時,蜂擁而上的卻只有固定四部,最右邊的那部電梯生意乏人問津。
即使快遲到了,也沒有人敢搭那部電梯。
自從某些協(xié)理“習慣”性的使用這部電梯后,曾有職員誤闖進去,一路上受盡了長官們的關(guān)愛眼神,至此之后,雖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這部電梯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協(xié)理級以上的高級干部所專屬使用的。
可惡,又被擠出來了!夏依瞪著當著她面關(guān)閉的電梯門,恨恨地踢了一腳。
“這些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沒看到我這位傷殘人士嗎?”昨晚熬夜做手工,火氣已夠大的她頭上快冒出火來了。
她的目光不滿的投向最右邊的電梯,一個協(xié)理正悠閑地踱了進去,臉上一派從容。她暗罵了聲,這些特權(quán)階級個個像是大老爺似的,悠哉地搭著一人電梯,完全無視下屬們?yōu)榱藸幰粋位置搶得大眼瞪小眼。
“當!”又一臺電梯來了。
夏依嘴里還在嘀嘀咕咕,雙腳已經(jīng)拚命地奔向人群,努力要擠出一條生路。
可江湖血路寸步難行,她還未進入又被了出來。
“夏依。 夏依擰著眉,瞄了一眼手上的表,下一班電梯要再搭不上,她鐵定會遲到,領(lǐng)不到全勤獎金了。
“夏依。”一只大掌拍上她的肩。
夏依抬起頭,對上一張勾著笑的男性臉龐,她的眼瞇了起來,他的笑,愈看愈不順眼!
“怎不搭那臺電梯?”杜蘊棠指著最右邊的電梯。
你新來的啊?她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當!”一聲,電梯又來了,夏依立刻摩拳擦掌要沖進電梯內(nèi)——
“噢!你干么拉住我的手?”她驚呼一聲,手被杜蘊棠抓得緊緊的,怎么甩都甩不開。
“搭那臺,那臺沒人!倍盘N棠拉著她的手走向“特權(quán)電梯!
“你不要害我,那臺電梯不是尋常百姓搭得起的!彼贿厭暝。一邊求救地望向其余等電梯的人,可換來的卻是又妒又驚的目光。
兩人進了電梯,夏依用力地拔出自己的手!澳愕降桌疫M來作什么?”眉頭打著結(jié),她揉著自己的右手。
杜蘊棠按下二十一樓和三十九樓的鍵后,沉黑如墨的眼眸落在她發(fā)紅的手臂上!罢漳氵@種粗魯?shù)娜喾,只會讓手臂更紅!彼麖乃拄?shù)哪д葡聯(lián)尵瘸霰货誊k的右手,輕柔地上下按推。
“還不是你害的!”她嘟囔地看著他揉著自己的手,明知道該把手抽回來,但心口上卻莫名地涌起一層怪異的感受,甜甜的……熱熱的……教她舍不得抽回手。
他的濃眉輕擰,目光在她手臂上的舊傷口來回巡看,每看一處,黑色的眸子就愈是黑慍。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夠怵目驚心了?沒想到你還想帶著一身傷和人去擠電梯?!”杜蘊棠額旁的青筋不斷地暴動,原本笑容可掬的俊臉變成鐵青的慍色。
夏依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嚇了一跳,胸口上的甜意全被嚇跑了,她忿忿不平地抽回自己的手。“你以為我喜歡和人擠電梯?這都得怪你們這些坐擁特權(quán)的特殊階級,明明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卻霸占了一部電梯,害我們這些可憐、廣大的小員工只能拚命地擠、擠、擠!”
兇什么兇?她已經(jīng)不怕他了,自從上次吃完德國大餐后,她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只紙老虎,只會虛張聲勢根本不會咬人,在沒有咬的壓力之下,她當然是有話大聲說。
而且……他干么對她這么兇,擺副臭臉給她看?對那個美女就笑瞇瞇的,一臉邪氣流口水樣,愈想她的心頭就愈火,連呼吸都摻雜著火藥味。
電梯門在這時開啟!皩α,再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真的愈來愈討厭你的笑了!”氣呼呼地撂下話后,夏依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趕在最后一分鐘打卡,全力挽救自己的全勤獎金。
電梯門慢慢關(guān)上,門內(nèi)一片冷清,和杜蘊棠若有所思的冷峻神情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