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袋餅干,孫吉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辦公時還不時哼著輕快的歌曲。
“喂,今天孫吉吃錯了什么藥?”董立興瞇眼瞧著這陣子一直意志消沉的孫吉,猜測他為了何事變得如此開心?
“孫吉吃錯藥了嗎?我覺得他看起來很好呀!”莊敏雄搔搔頭說。
“就是太好了才有問題。你忘了他前陣子失戀時失魂落魄的模樣?今天他的心情突然變得這么好,一定有問題。”董立興言之鑿鑿,斷定他一定有什么好事瞞著他們。
該不會是……他和郭瓊敏的“好事”近了吧?
董立興打了個寒顫,趕緊拍拍一旁的游瀚文。“喂,你倒是說說話呀!怎么像只悶葫蘆似的?”
“別煩我,我正在思考!庇五呐拈_他的手,又埋頭苦思去了。
“搞什么?今天大伙全吃錯藥了。”
董立興嘟嘟嚷嚷,信步踱到孫吉桌旁,試探地問:“孫吉,你今天好像很高興,有什么喜事嗎?”
“喜事?沒有呀!”孫吉笑咪咪地將檔案合起收好,他已經(jīng)很久不曾露出這么毫無負擔的笑容了。
“可是今天你一直笑嘻嘻的,這太不尋常了!
“笑就不正常呀?原來我得哭喪著臉才行!睂O吉不以為忤,笑著聳聳肩,起身穿上外套,準備外出辦案!拔乙鋈チ,可能天黑以后才會回來!
“可是——”
“接著!”孫吉扔給他一包精美的小西點,“這包餅干大家分下去吃,珍惜點吃!币驗橐院罂赡軟]得吃了。
筱君的出現(xiàn),更加確定他與郭瓊敏分手的決心,他不愿再繼續(xù)自欺欺人了。
“啐,又是餅干!”再好吃的餅干,天天吃也會膩呀!董立興不感興趣的眼珠一轉(zhuǎn),忽然瞄到桌上還有另一包西點。
“咦,這里還有一包!彼氖终肴ヅ鲎郎夏前诤诔蟪蟮娘灨桑瑓s冷不妨被孫吉拍開。
“那是我的!你們誰也不準動,誰動我就跟誰翻臉,聽到了沒有?”孫吉鄭重地交代完,隨即邁開大步走出門外。
哼!不許我動,我就偏要打開來嘗嘗。
董立興左右張望一下,見沒人注意他,便悄悄打開封口,捏起一塊餅干扔進嘴里。
唔——我的媽呀,這是什么?
這到底是餅干還是石頭?他將手蓋在唇上,暗自摸索牙齒是否還健在。
他好不容易將硬如水泥的餅干嚼碎,連忙抓來一杯水,和著餅屑吞下去。
太恐怖了,他從沒吃過這么硬的餅干!
原來孫吉的品味與眾不同,只鐘愛這種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餅干,難怪郭瓊敏做的那些可口西點,他連一塊也沒碰,原來他愛吃這種石頭餅呀。
怪不得捧得像寶似的,連碰也不準碰!
他嘀咕著回到座位,與他比鄰的游瀚文突然跳起來大吼道:“我決定了!”
“干嘛呀?嚇死人了!”董立興拍拍胸脯,剛咽下的餅干又差點嘔出來。
“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把實情說出來!
“實情?什么實情?”莊敏雄滿頭霧水,瀚文今天真的很奇怪。
“其實大家都被郭瓊敏騙了,很多事情根本不像她所說的那樣。”
“此話怎講?”雷貫也放下手邊的工作,抬頭注視他。
郭瓊敏是孫吉的女朋友,此事與孫吉有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大家自然十分關(guān)心。
“我告訴你們,其實她請我們吃的這些餅干,根本不是她親手做的,而是她買來的!”游瀚文抓起那包餅干,“以前我就覺得這些餅干的樣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可是因為想不起來,所以也沒再追究。昨天楚靜要我陪她去一間很有名的西點面包店買點心,我才想起來,郭瓊敏做的餅干,就和那間面包店賣的一模一樣。因為楚靜很喜歡吃那間店的小餅干,我常帶她去買,所以我很清楚!
“說不定這一切只是巧合,也許是郭小姐的手藝太好,做出來的餅干正好和那間店的西點師傅一樣也說不定。”夏承宇面色凝重的說。
“是嗎?那也未免太巧了,因為昨天就在我們結(jié)帳要離開那家店的時候,你們猜我看到誰了?”
“不會正好是……她吧?”莊敏雄小聲地問。
“沒錯,就是郭瓊敏!雖然我看到她,可是她并沒有看到我,我親眼看見她買了這些西點,就是這些所謂她親手做的餅干!”他語帶憤怒地舉高手中的小西點。
她不會做西點,并不是一件罪過,沒有任何人會怪她,可是她不該撒謊欺騙孫吉和大家。
大家全沉默了,一時之間,沉重的氣息在辦公室內(nèi)僵滯不去,沒有人知道,該對這件事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孫吉是他們的好哥兒們,而郭瓊敏偏偏又是孫吉的女朋友,這教他們該怎么說呢?
“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孫吉會因為她不會做餅干而嫌棄她嗎?”董立興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真的不懂女人。
“或許她是想在孫吉面前制造賢慧的假象,并且討好我們吧。她可能以為自己這么做,孫吉會更愛她,同時也能籠絡(luò)我們的心。”夏承宇試著分析她的心態(tài)。
“這個女人的心機太深了,這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孫吉!”雷貫不屑地撇撇嘴,他最瞧不起只有本事做一分事,卻愛說三分大話的人。
“我們該告訴孫吉嗎?”莊敏雄很同情孫吉,要是讓他知道女朋友背著自己撒謊騙人,又被眾人拆穿,他一定會覺得很羞恥。
“這……”大家又是一陣沉默。
為了孫吉好,他們的確應(yīng)該馬上將實情告訴他,可是他們又怕孫吉承受不了這種羞辱,所以內(nèi)心十分猶豫。
“不然,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先別告訴他實情,免得他一時承受不了,還是等以后有機會,再慢慢點醒他好了!庇五奶嶙h道。
“這樣好!”
大家紛紛同意了,至少這是讓孫吉比較不難堪的作法。
當大家正在討論的時候,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咦?孫吉,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
湯憲章從外頭回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孫吉也不動的杵在門口,不禁好奇地問:“孫吉,你怎么不進去呢?”
“孫吉?”眾人紛紛驚訝地回頭,這一看可不得了,孫吉竟然去而復(fù)返。
糟了!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你們瞧瞧,我的記性真糟,竟然忘了帶鑰匙出去,一直到了停車場,才發(fā)現(xiàn)開不了車,你們說我是不是個笨蛋?”孫吉面容平靜地笑著,話中有話的暗喻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
“孫吉,你……”游瀚文鼓起勇氣,想問他究竟聽到多少。
“啊,真糟,我快沒時間了。這一來回奔波,又花去我不少時間,如果想聊天,等我回來再說吧!睂O吉轉(zhuǎn)動手指,將指上的鑰匙搖得叮當作響,快步離開辦公室。
莊敏雄拉開門,確定這次他是真的走了。
“孫吉到底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了沒有?”他小聲的問。
“這……應(yīng)該沒有吧。”游瀚文猜測,“如果他聽到了,應(yīng)該笑不出來才對,可是他剛才還對我們笑呀!”
“笨蛋!那叫強顏歡笑你懂不懂?”董立興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唉!想想孫吉也真可憐,情字這條路如此不順,先是被楊筱君拋棄,后來又被郭瓊敏欺騙,他也真夠衰了!鼻f敏雄搖頭輕嘆。
“我看情況倒未必。”
“什么意思?”
董立興此言一出,大伙紛紛睜大眼睛,莫非還有第三號、第四號人選,只是他們不曉得?
董立興拿起孫吉桌上那包又黑又硬的餅干說:“你們看,這包餅干很顯然不是郭瓊敏送的‘禮物’!彼荒苷f那是作品,因為那根本不是她做的。“這也不可能是孫吉做的,因為他沒那閑工夫。既然這不是郭瓊敏、也不是孫吉做的,那你們說這包餅干是誰做的?”
“對喔!你這一說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包餅干是誰做的?”大伙接過餅干,發(fā)現(xiàn)這餅干做得還真是……慘不忍睹哪!
不但造形歪歪扭扭,就連顏色也焦黑難看,最可怕的是,這餅干摸起來很硬,不但賣相差,就連口味也令人不敢恭維。他們很難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孩,會做出這種恐怖的餅干?
“可是我倒覺得這女孩很用心呢!”夏承宇取出一片餅干瞧了一會兒,微笑著說。
“何以見得?”大伙的視線全盯著那包黑黑丑丑的餅干,實在瞧不出她哪里用心。
“你們看,這餅干雖然不好看,可是仔細一看,餅干的周圍都滾上碎杏仁粒,上面還撒上了細冰糖,如果是一個不用心的人,會做出這么費工夫的事嗎?”
“真的那!那我要吃吃看!庇五膿屜葘⒁粔K餅干塞進嘴里,“嗯,這餅干果然很硬,可是挺香的!
“對呀,雖然黑,可是挺好吃的!”
大伙毫不客氣,人手一塊,很快就將那包餅干分食一空了。
董立興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只帶著一抹邪惡的笑容旁觀,等到一包滿滿的餅干只剩下一個空袋子之后,他才施施然宣布道:“你們完了!”
“什么完了?”嘴里的餅干還沒咽下,莊敏雄被董立興詭異的笑容瞧得渾身發(fā)麻。
“你們忘了孫吉交代過,這包餅干誰也不準動,誰動他和誰翻臉。你們不但偷吃,還把它吃光光,你們說自己是不是快完蛋了?”
他這一說,大家才想到,孫吉的確說過這句話。
“啊,那怎么辦?”嚼碎的餅干還卡在喉嚨里,吞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急得莊敏雄猛找水喝。
別看孫吉平日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一但發(fā)起飄來,他們恐怕連買棺材的時間都沒有。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要事待辦,下午……不!天黑……不!今天我都不會回來了,各位請自行保重!”游瀚文反應(yīng)最快,腳底抹油,趕緊快溜。
“沒義氣的家伙,等等我們呀!”大伙連忙隨后追上。誰留下來,誰就要倒大霉了。
特勤組組長馬良杰剛開完會回來,還沒進辦公室,就見屬下們爭先恐后地奪門而出,他不禁詫異地揚起灰白的眉毛。這是怎么回事?
他走進辦公室,幾乎所有的人士跑光了,只有沉默寡言的白諶還不動如山的坐在座位上。
“這是怎么回事?防災(zāi)演習嗎?”
“算是吧!卑字R頭也不抬,冷淡的回答。
他從不搭理旁人的閑事,冰冷如山的他,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眨一下眼。
馬良杰正要走進辦公室,卻又突然回頭。
“白諶……還沒找到她嗎?”
白諶在紙上振筆疾書的手僵了一下,隨即恢復(fù)正常。他繼續(xù)書寫報告,同時平靜的說:“我從沒找過任何人。”
嘴硬的小子!馬良杰搖搖頭,轉(zhuǎn)身走進辦公室。
每個人都會找到自己的春天,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相信總有一天,白諶也會找到屬于他的幸福。
。
楊筱君手里捧著溫熱的餅干,腳下踩著輕快的步伐,走上通往孫吉住處的樓梯。
剛才她在停車場沒看見孫吉的車,知道他出去了,所以特地把剛烤好的餅干送上來,想掛在他家的門把上,等他回來后看到,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想到他回家時驚喜的臉龐,她不禁露出喜悅的笑容。
自從她第一次將餅干掛在孫吉車子的照后鏡上,算算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來,她每個星期固定送兩次餅干過來,雖然他一直沒表示過任何謝意,不過也沒要她別再送了。
這是個好現(xiàn)象,或許她還有機會挽回孫吉的心呢!
她一路數(shù)著樓梯往上走,到了五樓,她的笑容卻在瞬間僵住,因為她看到孫吉的家門前,站著一個女人——郭瓊敏!
她手里捧著餅干,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是你,你是來找孫吉的嗎?”
郭瓊敏看見楊筱君,那雙銳利的眼珠,審視地上下打量她。
這個黃毛丫頭她認得,她就是上次在街上遇見的那個女孩,她……就是孫吉要跟她分手的原因吧?
她的眸子變得更加陰沉,嘴邊也勾起一抹殘酷的笑。膽敢阻撓她得到孫吉的人,她絕不會輕饒!
“我……我送餅干過來!睂τ诠偯,楊筱君有很大的愧疚,因此根本不敢抬頭注視她。
“餅干?什么樣的餅干?”
郭瓊敏發(fā)現(xiàn)她手中抱著小袋子,奪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一片片金黃色的西點餅干。
“啊,還我!請你還給我!”楊筱君焦急地伸長手,想拿回來。
“這是你親手做的?”
“是……”她怯怯地承認。
“是要送給孫吉的?”
“嗯……”她幾乎不敢發(fā)出聲音。
“賤人!”郭瓊敏突然像發(fā)瘋似的,將手中的餅干撒在地上,并且用腳把它們踩碎。
“不要臉的賤人!專門勾引男人的賤人!”
“。∏竽悴灰@樣!不要踩碎我的餅干……”楊筱君急得哭了,她蹲在地上,想搶救她辛苦烘烤的餅干。
“你想用這些餅干來誘惑孫吉的心對不對?告訴你,門兒都沒有!孫吉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奪走他,就連你這個擅長玩弄手段的小賤人也不行!”
郭瓊敏平日濃妝艷抹的面孔,此時猙獰地扭曲著,高高掀起的嘴角,說明了她的憤恨與嫉妒。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
楊筱君情急之下,伸手抓住郭瓊敏的腳,想阻止她繼續(xù)踩踐她對孫吉的心意。然而郭瓊敏正在氣頭上,見她還敢抓住自己的腳,更是怒火中燒,她抬起腿用力將她踢開,沒想到力道過猛,竟將楊筱君一腳踢下樓梯。
“啊——”
在楊筱君的尖叫聲中,郭瓊敏眼睜睜看著她滾下樓梯,撞到轉(zhuǎn)角的墻壁,然后暈厥過去。
郭瓊敏完全嚇呆了,只傻愣愣的捂著嘴,看著癱倒在地上的楊筱君,完全沒想到該叫救護車。
。
“這是怎么回事?筱——君!”
一聲凄厲的吼聲,從樓梯間傳來,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直沖上來。
孫吉飛快地沖上來,他焦急地抱起楊筱君虛軟的身子,大聲喚道:“筱君?你怎么了?筱君,你醒醒呀!筱君——”
他剛從外頭回來,不料才走到四樓,便看見筱君像個破布娃娃似的滾下樓梯。
“孫……孫吉?”
如果說剛才看見楊筱君摔下樓梯是驚嚇,那么現(xiàn)在見到孫吉出現(xiàn)就是震撼了。郭瓊敏涂了過多粉底的臉蛋變得更加死白,雙唇因恐懼而顫抖。
孫吉沒空理她,徑自輕拍楊筱君的臉蛋,焦急地呼喊著,可是卻不見她轉(zhuǎn)醒。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他猛然抬起頭,悲憤的質(zhì)問。
“我……沒……沒有呀!是她自己不小心滾下樓梯,和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惫偯暨B忙否認。會在這時候承認自己錯誤的人,無疑是個傻瓜。
“她不會無緣無故跌下樓,你說謊!”孫吉斷然指責她。
“我……”郭瓊敏愣了一下,隨即心虛地大嚷道:“不,我從不撒謊!”
“哈!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超級大謊言!每個人都會說謊,差別只在謊言的大小與善惡。你當然會說謊,而且還把我爸媽和特勤組的同事騙得團團轉(zhuǎn),你以為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嗎?我只是不希望給你難堪,畢竟以后或許還會再見面,大家好聚好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不可能!孫吉絕不可能知道她撒了什么謊,她只要不承認,就什么事也沒有。
她不想跟孫吉分手,她絕不跟孫吉分手!
冷汗沿著她的背脊流下,沁濕了她單薄的黑色蕾絲上衣。
“你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彼爸S地扯了下嘴角,“你送我的那些餅干,沒有一塊是你親手做的,你根本就不會做餅干。你以為到糕餅店去買現(xiàn)成的產(chǎn)品,然后換個包裝就可以瞞天過海嗎?你一定萬萬沒想到,謊言竟然會被戳破,這叫作人算不如天算!”
“我……我沒有……”她還想辯解,可是聲音卻愈說愈小,連自己都無法信服,又如何教別人相信?
“其實會不會做餅干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對你沒有感情。今天你害筱君受傷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但我希望你就此罷手,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強求的感情不會有好結(jié)果,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不如另外去尋找新的對象,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不過,還是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以誠待人吧!沒有人喜歡被蒙騙的感受,你不會烹好、不會做餅干不是罪過,撒謊騙人才是最不可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孫吉急忙抱著懷里的人兒,一步也不停的奔下樓去。筱君依然昏迷不醒,他得趕快將她送到醫(yī)院。
郭瓊敏望著孫吉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流下懊悔的眼淚。
孫吉說得對,她真的不適合他!
他是個大好人,像她這般心機深沉的壞女人,是配不上他的。
。
楊筱君的意識,始終在半夢半醒間飄蕩,忽然一聲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她,她努力撐開眼皮,想看看到底是誰開門進來。
她一睜開雙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她猛然坐起身子,卻拉扯到手上正在注射的點滴管。
她順著透明的點滴管往上看,一瓶剩下一半的葡萄糖點滴,掛在鐵制的點滴架上,一點一滴將養(yǎng)分輸送到她的身體里。
她轉(zhuǎn)動眼睛往四周看去,白色的墻、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棉被、白色的布簾,純凈潔白的色調(diào),看起來就像……醫(yī)院!
醫(yī)院?想到醫(yī)院,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額頭正隱隱作痛。
她受傷了嗎?還有,她怎么會在這里?
她試著回想發(fā)生的一切。此時門口的方向,傳來腳步聲,她緩緩將視線轉(zhuǎn)向門口,驚喜的發(fā)現(xiàn),走進病房的人竟是孫吉。
“孫吉?”
聽到她的呼喚聲,孫吉驚訝地抬起頭,半訝異半欣喜地發(fā)現(xiàn)她醒了。醫(yī)生果然沒騙他,她真的沒事了。
昨晚他在病床邊陪了她一整夜,剛剛才到地下室去買瓶罐裝咖啡,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蘇醒的她。千百種情緒在心頭回繞,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只好懦弱的選擇逃開。
當不成她的情人,卻又不愿只當她的兄長,這種矛盾的心情,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調(diào)適。
“孫吉,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楊筱君掙扎著想下床,不料撞倒放在病床邊的點滴架,發(fā)出劇烈的聲響,人也差點被絆倒。
“小心——”
孫吉一回頭,差點嚇掉半條命,連忙將手里的咖啡一丟,拔腿沖回床邊,正好接住她下墜的身體。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嚇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別走!孫吉,求求你,別走好嗎?”她緊抓著他的手,急得淚眼迷蒙,她不能再次失去孫吉!
“可是我……”孫吉相當為難。
要他待在她身邊,又不能超越朋友、兄長的界線,這豈不是強人所難嗎?
“算我求你,不要丟下我!不要讓我孤單一人,孫吉……”
楊筱君愈想愈害怕,忍不住淚如而下。
她淚眼滂沱的可憐模樣,終于驅(qū)走孫吉最后一絲顧慮,同時也軟化了他的心。
算了,他認栽了!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逃不過她撒下的情網(wǎng),只能乖乖成為她網(wǎng)中的小魚,要殺要剮,完全任她處置。
其實只要筱君開心,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毫無怨尤。
“傻瓜,別哭了。我不走就是了,別再哭了,嗯?”他輕柔地用拇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溫柔的輕聲哄著她。
楊筱君哭得更兇了,這份溫柔,正是她這幾個月來渴望卻不可得的。
“可是郭小姐她……”想起郭瓊敏,她的心里還有深深的歉疚。
孫吉明白她的意思,坦白說道:“你不必感到愧疚,我對她根本沒有感情。況且早在前一陣子,我就已經(jīng)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并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才作出這樣的決定!
“真的嗎?”聽了他的話,楊筱君總算安心了。
她依戀地倚在他寬闊的懷抱里,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這么幸福過。
她是開心了,但他可要遭殃了。孫吉愛憐又無奈的輕嘆一聲。
天天面對她,又得擺出大哥哥的姿態(tài),不能輕易越雷池一步,教他焉能不苦?
但是只要她快樂,就算再苦,他也愿意呀!
懷抱著她,輕柔地搖晃著,孫吉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過,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彼麌烂C地說道。
“什么事?”她有些緊張,孫吉會開出什么嚴苛的條件?
“以后別再做那么硬的餅干,我的牙齒真的不行了!
楊筱君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兩人過往的嫌隙,似乎已經(jīng)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