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眺車水馬龍的街景、路上行人匆忙的步伐,她的思緒遠揚飄蕩。
昨夜,她窩蜷在他的懷里痛哭失聲,淚水猶似止不住的潮水,汩汩泛流。他心疼她的凄楚,卻無力遏止,只好擁抱她入懷,靜默地伴著地,傾聽她的潰泣。
當她宣泄疲累后,癱軟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直到天明,她睜開紅腫的眼,他滿紅絲的雙瞳映入眼簾,她才曉得他一夜未眠,只為守候著她,深怕她又獨自躲在背后哭泣。及至她醒來,叨叨關(guān)心后才離去。
明白他的深情,卻不明白他為何不能為了她放棄任務(wù)……
巫糖香托著粉頜,輕逸倦嘆。
“昨晚哭了一夜?”巫蝶衣了然地開口。這個傻丫頭哪,滿腹憂郁卻不肯傾瀉,所有的苦楚自己壓抑隱忍?此@么憂愁,巫蝶衣拉了巫艷兒一同陪她出來喝喝咖啡,散散心。
巫糖香澀赧地垂下眼,無意識地攪拌杯里黑沉的液體。
“喜極而泣?準媽媽都是這副德行嗎?”巫艷兒慵懶地打個不文雅的大呵欠。
“又不說話?!啥,扮什么沉靜佳人。還有,孕婦別喝太多黑咖啡,對寶寶不好。給我喝算了,看是否能驅(qū)逐瞌睡蟲!蔽灼G兒將八分滿的新鮮橙汁轉(zhuǎn)遞巫糖香面前,修長的纖指撈勾咖啡杯耳,優(yōu)雅地輕啜一口。
“香香,看你這陣子老是愁眉苦臉的,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呢!币郧暗奈滋窍憷习研θ輶焐夏槪缃褡旖嵌汲羁嗟叵聫。
“可能就像二姐說的孕婦憂郁癥吧。”巫糖香努力想勾起笑容,卻一臉僵硬扭曲。
“你看這丫頭——”
“小姐,有這榮幸認識你嗎?”一道溫厚嗓音打斷巫艷兒的言論。
來人顯然是巫艷兒的愛慕者,雙目閃著濃烈愛意。
“我只喜歡女人!蔽灼G兒眼一翻,涼涼地說。
“什么?!”愛慕者一怔愣。這么美麗的女子,居然是同性戀者?!
“我只愛女人,想追我,你得先去變性。”巫艷兒毫不客氣地瞄瞄他全身。
驚怔之后,愛慕者朗笑,明白這只是她的推拒之詞。他自信地繼續(xù)開口:“我是個不會讓你感到后悔的男人!
看著他擺出自認帥氣之姿,巫艷兒輕嗤一聲,一手攬過身旁的清秀美人。她嬌嫩的紅唇覆上,當場表演完美的法式香吻。
“這是我馬子!”巫艷兒比比清秀佳人,大剌剌地介紹。
愛慕者僵愣黑臉,轉(zhuǎn)身離開,憤憤低吼:“真衰!”
“嘿嘿。”巫艷兒遞上惡作劇的興奮笑容。
“巫艷兒!”巫蝶衣趁她轉(zhuǎn)頭之際,一拳打上她美瞳。
“大姐!闭嫱!想不到柔弱的大姐,揍人的力道可不小。巫艷兒捂眼,扁著嘴。
“下次再拿我當擋箭牌,你給我試試看!”真可惡,她的初吻就這樣丟了。
巫糖香盯著兩個姐姐,發(fā)自真心的輕笑。
“耶,香寶貝笑了耶!”巫艷兒撥弄著巫蝶衣僵硬的粉頰,教她看向滿臉笑意的巫糖香。
巫蝶衣好笑又好氣地瞪向笑得樂不可支的兩個妹妹!皟蓚瘋丫頭,我去洗手間!
巫糖香心中的愁云,因霎時的歡悅消散了些。
“大姐真可憐,珍貴的初吻就落入你這張魔嘴。”趁著巫蝶衣走遠,她才敢開口揶揄。
“不然找你嗎?我怕親了這張貼有‘聶靖天專用’標簽的小嘴兒,我小命將休矣!蔽灼G兒戳指探上巫糖香的粉唇。
這二姐講話老是這么大膽!巫糖香輕輕地拍落她的手!罢娌幻靼,每次有人塔訕,你總是拒絕。二姐,難道你真的愛女人?”
“是呀,尤其像大姐那種溫柔清純的類型,我最愛了。”她挖了塊鮮奶油蛋糕,一口含入。
二姐總是排斥前來搭訕的男人,似乎那些人全入不得她的眼,也似乎是因為她心里早已有人居住了吧?!
巫搪香分撐雙腮,仔細盯著她。“那么男人呢?有沒有一個男人能讓你魂牽夢系?讓你深愛而不悔的?”就像聶靖天對她的重要性那般。
一抹精光躥過巫艷兒黑眸,插夾蛋糕的手一頓,隨即快速斂去眸中異彩!坝邪,聶靖天!
聞言,巫糖香板起臉,瞪著笑容可掬的她!皝聿患傲,聶已經(jīng)貼上‘香香專用’的標簽了,你死心吧!”
巫艷兒好笑地捏搓上巫糖香粉頓,眼眸不經(jīng)意地一瞥。“咦——大姐不是說要去洗手間嗎?怎么跑到樓下去啦?”她疑惑的目光不斷地往前探去。
“耶?大姐身邊那個女人是誰?她們要去哪?”
巫搪香順著往下眺看——
大姐身邊的那名女子,眼熟得很,腦?焖偎褜び洃,張張面容遞換交替。
是了,就是她,那晚纏著聶的裸身女子!
“該死!”巫糖香低咒,下意識拔腿往外跑去。
“哎呀,發(fā)生什么事啦?!”巫艷兒對著空位喃喃自問。
巫糖香氣喘吁吁地一路追趕,終于在她們彎進街巷時及時攔截。
“站。 蔽滋窍闩瓎。
羽柔拽著巫蝶衣回頭,看見一臉怒容的她,唇線彎起一抹鄙夷!拔滋窍!
“香香?!”巫蝶衣些微詫異,她怎會認識小妹?
“放了我大姐。”巫糖香警戒地睨著她,悄悄探出手,準備拉回大姐。
“這可難倒我了,靖天的命令我可不敢不從!边@個笨丫頭!一看見她,心中就竄燒熊熊恨意。聶?!難道是聶指使她抓走大姐?
巫糖香心下一沉,不允許自己多想,使勁地搶拉大姐。
“大姐?”大姐怎么回事,不動如山?
“香香!蔽椎鹿雌鹨荒ǹ嘈,嬌顏側(cè)轉(zhuǎn),目光垂落后腰際。
巫糖香不解的眼神跟隨她的視線,隨即一抹刺眼的銀色光芒躍進眼里。
“該死,你敢傷了我大姐,我不會放過你的!币粋瑟縮,巫糖香趕緊放棄搶拉人質(zhì)的動作。
羽柔咧開嘴嗤笑,睥睨地看著她。“你大姐長得這般絕色,我怎舍得讓她死得那么快!
陡地,羽柔手中的刀子移至巫蝶衣臉龐比晃。
巫蝶衣閉著眼,實在理不清頭緒。方才她一踏進咖啡屋的洗手間內(nèi),立刻被身后這女人挾持,威脅著要地識相點,別驚動他人,否則她會一刀刺進她嬌嫩的身軀內(nèi)。
身為“柏仁企業(yè)”的千金,幼時曾經(jīng)歷多次被人綁架勒索贖金的事,如今再次面臨這般情景,她早已習(xí)以為常。
只不過她想不通的是,先前她問過身后這女子,居然說她不稀罕贖金,只單純因為她是巫蝶衣,所以得面臨這景況。
她真的不懂,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放了我大姐!”巫糖香氣急敗壞地低喊。
“放了她,我怎么向靖天交代?”羽柔瞧她一臉苦澀,心底冒起絲絲痛快。
“香香?”聽見聶靖天的名字,巫蝶衣以眼神詢問著小妹,這宗綁架關(guān)聶靖天何事?
巫糖香握緊拳頭,心虛地避開大姐的注視,著實為聶靖天的抉擇而感到傷心沉痛。
“本來靖天吩咐不能讓你知道這事,不過既然你已撞破那也沒什么好隱瞞。告訴你吧,你大姐身上的‘鈦魔晶’,我們勢在必得,靖天絕不會因為你,而放棄任務(wù)。”
“鈦魔晶”?!巫蝶衣盯著一身緊繃的巫糖香,這下她可真的明白了!
“那是他的決定,我管不著,但我有權(quán)不讓你們傷害我大姐!蔽滋窍銖娙萄垌硽桁F氣。就算她再傷心也不能在那女人面前掉淚,她不想輸?shù)媚菢記]尊嚴。
“呵,有本事的話,你就上前吧。”羽柔將刀身抵在巫蝶衣脖子上。
“該死。”巫糖香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個差池就害了大姐。
“香香,別擔心!蔽椎驴创┝怂淖载煟奶鄣匕参恐。
巫糖香束手無策,不能從那女人手中救回大姐,只能憂心如焚地佇立在一旁看著她們一步步拉遠距離。
“我們能查探到‘鈦魔晶’的下落,還得感謝你這好妹妹的相告,省去我們誤打誤撞的時間!北苊膺^度引人注目,羽柔將刀身藏回巫蝶衣腰后,拖著她離開,還不忘涼涼地嘲弄巫糖香。
“你說夠了沒?”巫糖香叱喝,對大姐的羞慚愧悔讓她紅了雙眼。
“鈦魔晶”在大姐身上這一事,她只對聶靖天提過,沒想到聶靖天竟會背棄對她的承諾,不僅張揚出去,還派遣手下來綁架大姐。
昨夜的深情不過是對她的障眼欺騙,她開始痛恨起聶靖天了……
“既然我人已經(jīng)在你手上了,你也沒必要故意說這些來傷害香香!蔽椎氯崛岬卣f著,全無怪罪巫糖香之意,只憐惜她千瘡百孔的心。
“姐妹情深?”羽柔瞇起眼,不屑輕哼。
“是呀,你現(xiàn)在才知道我們巫家姐妹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一道清脆嬌嫩的嗓音自羽柔身后響起。
“二姐?!”巫糖香雙眼燃上火苗,緊盯著貼在羽柔身后的巫艷兒。
羽柔覺察到腰際被人頂緊,立即止住腳步,瞬間呈現(xiàn)三位美人排站相貼的畫面。
“香香呀,你可真是沒用哪!被人威脅只會紅腫著雙眼,驚慌失措,真是丟盡我們巫家的臉。”巫艷兒啐了她一口,頻頻搖頭。
“你想怎樣?”羽柔迸出疑問。
“耶?你問我想怎樣?我倒還想問你想怎樣咧,有事沒事纏著我家兩位小妞做啥?別以為她們?nèi)崛鹾闷圬撪,她們可是我巫艷兒罩的!蔽灼G兒邊說邊戳上羽柔后腦勺。
羽柔輕哼:“憑你?!”
巫艷兒高漲的嬌氣被她潑下冷水,立即齜牙咧嘴地回了句:“是啊,就憑我!”
腰上被人猛地抵緊,羽柔噤了聲。
“這樣就怕啦?!也對啦,畢竟我手上拿的是把頂級手槍!北凰撇黄,巫艷兒冒上無名火,隨手往羽柔腰間一掐。
“你別忘了巫蝶衣還在我手里。”羽柔趕緊抓牢人質(zhì),威脅著。
“你也別忘了,現(xiàn)在你——也落在我手里。”巫艷兒嘟著嘴。
威脅她?!哼,她生平最恨被人威脅了。
情勢僵結(jié),羽柔又不甘心就這樣放走巫蝶衣,憤恨地不愿低頭。
“干嗎發(fā)呆呀?”巫艷兒不安分的指頭又戳上羽柔額際,“這樣吧,你放了我大姐我就放了你,彼此扯平,好嗎?”
假若這次放走了巫蝶衣,下次想再擒住她的機會就更小了,羽柔實在不甘心!
“干嗎,你還考慮。恐骺貦(quán)在我身上,你只能點頭答應(yīng)!睕]有耐心的巫艷兒,玉指又戳上羽柔。
“你夠了!放了我就放了她。”羽柔吼著,受夠這女人粗野的對待。
“真乖!蔽灼G兒笑開了眼,往羽柔頰上輕啄,隨即皺眉。“哎呀,你粉擦太厚了。”
“二姐!蔽桌^香低喊,都什么時候了,二姐還敢開玩笑。
“你到底要不要我放了巫蝶衣?”遭巫艷兒調(diào)侃的羽柔異常惱怒。
“當然。請松手吧,靠粉生活的女人。”
羽柔松開挾緊巫蝶衣的臂膀,將巫蝶衣往前一推。趁巫艷兒分神之際,輕扭過身,企圖打掉她手中的手槍。
這該死的女人!巫艷兒氣怒,與她交纏搏斗起來。
“二姐。”
“艷兒。”
巫糖香與巫蝶衣見著了眼前這陣仗,皆驚呼出聲。
羽柔扣扭住巫艷兒的手腕,讓她無法開槍。帶刀的右手一揮,劃破她左胸前的衣襟,露出滲血的雪白肌膚,與一枚艷紅火焰的紋身。
“你是冥王的女人?!”羽柔驚愕地瞪著那枚火焰,語調(diào)中透著一絲惶恐。
燒灼的痛楚蔓延,巫艷兒潑婦般地吼:“如果留疤,你就該死了!”
忽地,羽柔收斂扭打的動作,將巫艷兒推開,便快速飛奔離去。
“有種別跑!”巫艷兒捂著傷口,不忘朝羽柔離去的方向孤吼。
“艷兒!
“二姐?”
回神的兩人連忙趨前查探巫艷兒的傷勢。
“還好,看樣子傷得不深!蔽椎聭c幸地吁了口氣。
“嗚,痛死了……”巫艷兒凄慘哀壕。
“二姐,我們送你去醫(yī)院吧!蔽滋窍闩c大姐合力將巫艷兒扶起,“還有,你怎會有手槍?”私藏槍支是犯法的耶!
“玩具店買的,兩千六百元一把,黑灰銀三色任你挑!蔽灼G兒瞪著她沒好氣地道。
方才她隨后跟著巫糖香追趕來此,卻看到那女人挾持著大姐;琶χ拢缓脹_進對街的玩具店隨意挑把玩具槍應(yīng)急。
“干嗎瞪我?”巫糖香縮了一下。
“你有沒有什么話要說?”
輕聲接近她們身后,準備營救大姐之際,那女人所講的一字一句全飄入她耳里,可以確定今天這事與巫糖香、聶靖天兩人有關(guān)。
“我……”巫糖香低垂螓首,不敢看兩位姐姐。
“等會兒再說,我們先送你去醫(yī)院吧!傷口雖淺,但也流了不少血!蔽椎屡呐奈滋窍愕念^,要她別在意。
“先饒過你!但你別妄想逃得掉,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你好好解釋清楚!蔽灼G兒習(xí)慣性地又戳上巫糖香。
“好了啦,你少說點話!蔽椎聞竦馈
“我不會逃避了!蔽滋窍銍肃榈卣f著。
“如果傷口留疤,我一并算在你頭上……”
巫蝶衣與巫糖香分別攙扶著碎念不止的女人走出街巷,攔車上醫(yī)院去。
抬頭望著高聳堂皇的建筑,她卻遲疑了。
該進去找他嗎?就算見著了他那又如何,能說什么?能改變什么?
絞著手指,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fù)波動不安的心,她還是決定了。
走進“聶氏集團”氣派的招待大廳,直直步向柜臺前。
“你好,我想找聶靖天先生。”
“小姐,請問你有預(yù)約嗎?”柜臺小姐看著巫糖香,直覺她很面熟,卻又記不起來。
“沒有。”巫糖香搖了頭。
“你沒有預(yù)約的話,無法見到聶先生喔!
這下好了,用不著她猶豫不決了,她根本連他一面都見不著。巫糖香向柜臺小姐道謝,轉(zhuǎn)身舉步離開。
“我終于想到你是誰了!惫衽_小姐喚住她離去的腳步。
“什么?”不會吧,她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老百姓,連陌生人也認得她?
“你是‘柏仁企業(yè)’的巫小姐吧?我在報章雜志上見過你與聶先生的合照,你們倆真是相配耶,俊男美女!惫衽_小姐興奮地說。
“謝謝!蔽滋窍阌行⿲擂,對于她突來的熱情有點不知所措。
柜臺小姐陡地從皮包中掏出記事本遞給巫糖香。“巫小姐,麻煩你幫我簽個名吧!”
報章雜志披露這對金童玉女出現(xiàn)在某酒會上,舉止親密,疑似好事將近。這么說,這巫小姐即將成為總裁夫人了,她得討個簽名,好列入珍品。
巫糖香簽完名,打算離開,卻再度被喚住。
“巫小姐,你不是要找聶先生嗎?請搭乘總裁專用電梯到十八樓,其余的電梯只到十七樓,你可別搭錯了!惫衽_小姐熱心地說,笑臉盈盈地看著巫糖香。
“喔,謝謝!
巫糖香緩慢地步入總裁專用電梯內(nèi),剛平復(fù)的心又再度慌亂起來。
上午帶著包扎好傷口的二姐回家之后,除了三姐,其余巫家人皆聚集在內(nèi)廳,等待她的解釋。
當她娓娓訴說完畢,媽咪與大姐一臉嚴肅不發(fā)一語,性直的阿爹與二姐氣憤地要求她與聶靖天分手,強逼著她來“聶氏集團”找他攤牌。
攤什么牌呢?聶靖天早作了決定,選擇完成任務(wù),將她摒棄在外。
那么她還來做什么呢?自取其辱嗎?
紛亂的思緒被緩緩拉開的電梯門打住。
巫糖香踏出電梯,眼兒四處飄蕩打量這里的裝潢。十八樓的天地儼如豪華休息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吧臺,上頭放置了許許多多名貴的酒種。再往斜前方走去,幾張高級真皮沙發(fā)上頭堆滿了凌亂的文件,破壞高雅的品味。
右側(cè)的小房間,房門半掩,巫糖香轉(zhuǎn)移位置,一眼望進里頭風(fēng)貌。
是她!挾持大姐的那個女人此刻正倚在聶靖天胸懷里。
心頭冒出酸楚,她真傻。∷期盼聶靖天會為了她而放棄任務(wù),結(jié)果他卻與別的女人在此廝磨。
猶疑的目光逡巡室內(nèi),她找了個地方躲避,但,房間里頭的對話仍飄入她耳里。
“你抓了巫蝶衣?”對于羽柔的擅自作主,現(xiàn)下再氣怒也無濟于事。
“被巫艷兒搞砸了,下次想擒抓巫蝶衣恐怕沒這么容易!倍脊炙翦e時機,打草驚蛇,還可能惹上大麻煩。
“嗯!甭櫨柑燧p應(yīng)一聲,任憑她倚偎在懷里,眼神縹緲。
“這下可好了,任務(wù)毫無進展,你滿意了嗎?”她明白他至今還在猶豫不決,不知該選擇心愛的女人或是選擇任務(wù)。既然他猶豫不決,她只好主動出馬幫他決定。
聶靖天冷睇她一眼,沒有回應(yīng)。
“想要擒住巫蝶衣,一定要避開巫艷兒,她這人可不是我們能得罪的!蹦敲痘鹧婕y身至今還殘留在她腦海,對于巫艷兒這人,她已心生畏懼,不敢招惹。
“怎么說?”很難想象,她這嬌妄的性子也有畏怕之時。
“巫艷兒胸口烙上一枚屬于冥王的印記,我們可得罪不起冥王的女人!
冥王?傳聞他的勢力橫跨黑白兩道,為人陰險毒辣才得此冥王的封號。他在國際間呼風(fēng)喚雨的能力絕不在主子之下。
如果他們抓了巫蝶衣,冥王肯定會因為巫艷兒的關(guān)系,愛屋及烏,而與他們大動干戈。
這下他們可多了難以應(yīng)付的敵人。
聶靖天的思緒宛如一團毛線,纏亂難解。
然而,躲在門外的巫糖香滿臉狐疑。二姐是冥王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二姐交男朋友啦?她還曾數(shù)度以為二姐真的只愛女人咧。
“千萬別想背棄主子!庇鹑峥幸麍杂驳南掳。
聶靖天毫無推拒之意,讓門外的巫糖香心如受重捶。
“你很了解我?”聶靖天撇嘴問著羽柔。自從她曉得他只愛巫糖香一人后,時常不忘提醒他別背棄組織,似乎已看透他將下的決定。
“是。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巫糖香對你的重要性絕非一般。”羽柔湊上他耳際,無聲道出她最痛恨的事實。
“或許你說得對!甭櫨柑爨。
望進一切的巫糖香聽不見他們漸轉(zhuǎn)輕細的對話,但他們之間所表現(xiàn)出來的親昵舉止,教她按捺不住的淚水濕了雙腮。
“你先走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甭櫨柑焱崎_她。
羽柔看著他沉悶的俊容,反常地不再糾纏著他!澳阕约汉煤孟胂氚,千萬別為了那丫頭做出什么傻事來!
傾聽她離開的腳步聲,聶靖天一把捏壓手中的酒杯,玻璃碎片刺入掌心,殷紅血液汩汩流出。
不知已發(fā)呆多久,身后輕細的啜泣聲拉回神志,引他回頭查探。
巫糖香癱軟地跌坐在地,粉臉埋進曲起的雙膝中,嚶嚶啜泣,渾然未覺自己的形跡早已被人發(fā)現(xiàn)。
聶靖天佇立她跟前,靜靜地看著她,一聲聲哀泣宛如刀鋒劃上他心頭。
他腰身一低,攫抱起埋首哭泣的她。
巫糖香感覺被人抱置半空中,睜著驚訝的淚眼望向他。
“你總喜歡暗自垂淚!甭櫨柑鞂⑺戏块g內(nèi)的大床。
忍受不住的厭惡,巫糖香將他猛然推開!白唛_,別用你的臟手碰我!”
想到他方才與那女人摟摟抱抱,不禁惡心欲嘔。
聶靖天攤手,往后倒退幾步。“我不碰你。”
“這些日子來我克制自己不要來煩你,堆砌心中的疑慮我一個字也都不敢問,一切只為讓你好好想清楚我們的未來。結(jié)果呢,你還是放棄了我們之間,派人抓了我大姐,還與那個女人在這廝磨纏綿……就算你早已作了選擇,你也該告訴我,別讓我感受了你的柔情,呆蠢地盼望你會為了我回頭,最后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謊言……我恨死你了……”巫糖香沉聲低吼,滾燙的淚水不斷溢出。
她為什么要來?親眼看到他與別的女人親密纏綿,好教自己這次真的死心,與他分手決裂嗎?她的恨意鞭笞著自己的心,疼得他合上眼,想躲避她厭惡的目光。“無所謂,只要我愛你就好。”“夠了!別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口口聲聲說愛我,背地里卻去傷害我大姐!我真傻……為什么總期望你會為了我改變一切……”
聶靖天不想澄清,漠然地接受她的指控。
“你們那是什么鬼組織?根本是一群混蛋,為什么一定要搶奪‘鈦魔晶’?為什么一定要逼我在大姐與你之間選擇其一?為什么你就是不能為了我放棄任務(wù)?我恨死你了,真的好恨你……”她歇斯底里地吼著。
“但我更恨我自己,為什么連恨你時心中還會覺得不舍?我真是沒用!總陷在恨你又愛你的矛盾中徘徊,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我總抹不去還是深愛著你的事實……”巫糖香絕望地全身癱軟在床上,奔流的淚水沒入床單中。
聶靖天聽見她的泣訴,漾起微笑,徑自輕喃——
“我從小被遺棄在孤兒院里,每天面對修女與其他小孩的毒打欺負,舊傷未除新傷又已添上,對我來說那里根本是人間煉獄,最后實在忍受不住,趁著大雨的夜晚逃了出來。當時我才七歲大,孑然一身我能躲去哪?一整夜只能在街上亂晃,最后在饑寒交迫下,體力不支昏倒在路旁!
巫糖香靜靜地聆聽,淚仍未歇止。
“昏迷了三天,睜開眼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位老人救了我。他得知我的遭遇后,收養(yǎng)了我,不但供我吃住,還細心地栽培我。我有今日的王國全因為有他當年的栽培,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曾發(fā)誓這輩子都要效忠‘武藤組’,不離不棄。”
聽著他堅定的宣示,巫糖香心頭涌上悲凄!盀槭裁茨銈円欢ㄒ獡寠Z‘鈦魔晶’?”
“那個老人的孫子,也就是‘武藤組’的首領(lǐng)。他的親妹妹六年前因故身亡,搶奪‘鈦魔晶’只為讓她起死回生!甭櫨柑煜囟Z氣平淡地回答她的疑慮。
巫糖香泛起一抹凄絕苦笑!盀榱艘粋已死的人,要犧牲我大姐活生生的性命?你們好惡劣!”她撐起癱軟的身子,抹干淚痕,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你已經(jīng)下了決定誅殺我大姐,那么我們之間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從此刻起我們就是敵對狀態(tài)!
她逞強地挺直身子站在他跟前,心頭恍若遭受到腐蝕之痛,小手絕望地撫上平坦腹部。“你不必擔心孩子會成為我們之間割舍不斷的羈絆,孩子……我會自己解決掉……”
聶靖天猛地躍起,抓住她的手,陰沉地開口:“你什么意思?”
她掙脫他的鉗制,凄然一笑。“這能有什么意思,你不會認為當你決意對付我大姐時,我還會懷著孩子傻傻地待在你身旁吧?既然我們之間不該有任何牽連,這個孩子就是個錯誤,理當不該生下!
“巫糖香!”聶靖天狂吼著,不敢置信她會有這種殘忍的想法。
她咧開極大的笑容,壓抑著想潰堤而出的心酸血淚,輕推開他,緩步離開。
“你威脅我?”他咬牙問道。
“我夠資格威脅你嗎?”巫糖香自嘲著。
“如果我選擇完成任務(wù)是否注定失去你?”聶靖天扳回她身子,望入她雙眼。
“是!蔽滋窍闵驳卣f。
“好,我答應(yīng)放棄任務(wù)。我們立刻結(jié)婚,你別想把孩子打掉。”聶靖天挫敗地耙過亂發(fā),絲毫不顧自己的抉擇會面臨什么樣的下場。
巫糖香眨也不眨的眼瞳溢出清淚。“我……”
她也不想逼他,可是……可是……
聶靖天盯著她悲傷的嬌顏,無奈地嘆息,大手擁她入懷。“結(jié)婚,不只因為孩子,也因為我不想失去深愛的你!
巫糖香偎在他懷里,慌亂的心不斷自問,該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