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十天時間仔細地調(diào)養(yǎng)之后,朱珊瑚終于恢復(fù)了健康,快快樂樂地四處看看逛逛。
時值接近七月底,天氣依然燒熱得嚇人。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她的游興。
能這樣自由自在玩樂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她若不好好地把握。只怕將來會后悔。
遣開纏人的明月和翡翠,她一人獨自漫步在林間小道里。
林間里的幽徑特別地清涼,微風(fēng)徐徐地吹來,送來滿面木頭和綠葉的清香,她把玩著隨手搞來的野花,腳步輕盈地在路上跳著、走著、旋轉(zhuǎn)著,一個人玩得十分快樂。
轉(zhuǎn)過一個彎道,眼前是一片小小的空地。
站在空地的中間,仰望著天藍色的青空,愉快的心情讓朱珊瑚想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練劍。
抽出腰間隨身攜帶的寶劍,劍身清冷的光芒竟然和滿地的綠產(chǎn)生些微的共鳴。
冷和涼。
朱珊瑚略微晃動下拿劍的手腕,劍風(fēng)帶起地上落葉的飄動。
她玩興大起,隨手劃出劍式,吸起地上的落葉隨著她的動作而飄動,在一招又一招不間斷的劍式中,被劍風(fēng)帶起的落葉久飛不墜,圍繞的她周圍翩翩舞動著。各種顏色的葉片飄揚在朱珊瑚的四周,將她身上粉紅色的衣衫襯托得宛如一瓣瓣嬌柔的花瓣,在半空中舞動著。
谷紹賽被這樣的美景驚得不敢再往前行進,生怕驚擾到眼前笑得燦爛的小小人兒。
眼前這個笑得甜美、燦爛的常德公主仿佛變回她這個年紀應(yīng)有的嬌憨與純真,她的眉間不再有愁緒,明亮的眸子里也不再有恍飽的茫然,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比牡丹還要嬌艷尊貴,纖細玲瓏的身子比柳絮還要輕盈。
這時,正巧一道光芒照人這個空地,映射在她的身上,那種接近透明的朦朧美,仿佛即將消逝在這天地之間……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攫住了他所有的心思,他突然害怕常德會消失,他沒有辦法想像將來沒有常德陪伴的日子!
輕功一展,他硬生生地切入她的招式之中,扔掉她手中的劍,將她緊緊地鎖在自己的懷中。
“谷大人……”朱珊瑚嚇了好大一跳,還來不及說些什么,便被他的唇堵住了她的。
那是一種她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感覺。
整個人輕飄飄地,強烈的喜悅幾乎淹沒了她,理智離她也越來越遙遠,虛幻得聽不進任何聲音。她的身子忍不住地輕輕顫抖著,柔軟的身軀偎近他寬廣的胸膛,憑借著他有力的臂膀勉強地站著。
“呀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叫聲令兩個人僵立在當(dāng)場。
“誰?”谷紹騫粗聲地吼著,這個地方他向來都不準(zhǔn)仆人接近的,免得破壞他想獨處的心情,是哪個不長眼的仆人闖進來?
“媚貴妃!敝焐汉髂樕弦廊粴埩糁t霞,看起來比平日更加嬌艷百倍,一點也沒有受到冰冷神情的影響。
“常德!沒想到你……竟然是這么不知羞恥!”媚貴妃指著她的臉怒斥。
“那關(guān)你什么事?”朱珊瑚神色自若地理理衣裳,淺笑著反問:“我同我未來的駙馬愛在哪里親熱,礙著你什么了?”
“一個行為端正的姑娘才不會這樣!”媚貴妃冷哼。
“我想要怎么做,除了父王以外,誰敢管我?”朱珊瑚站在谷紹騫的身旁,隨手整理了下頭發(fā),飛揚的發(fā)絲飄過他的鼻端,漾人淡淡的馨香,不斷地挑起他體內(nèi)殘存的欲火。
“我是你的娘娘!”媚貴妃說的理直氣壯。
“一個姨娘算什么?真要每個姨娘都來插一手,成什么體統(tǒng)?再說,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娘,也不是皇后,憑什么管我?”
“怎么會有像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公主?”媚貴妃這回沒有動氣,宣宗全然地專寵、對漢王言聽計從讓媚貴妃深深地認為自己是個能力卓越的女子,不就是因為她,使得常德公主失去皇上的寵愛了嗎?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依照預(yù)定計劃讓常德公主嫁給漢王的兒子。
“那又如何?”朱珊瑚驚懶地依偎在谷紹騫的身上,她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身子繃得緊緊地,心口不由得一痛。
他那么不喜歡她的貼近,為什么會有剛才那樣親密的舉動呢?還是說……他的行為只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沖動?還是說……他無情到將她視為花樓里的姑娘嗎?
“唉,虧我好心地想要來告訴你一個消息,可是我看、……”媚貴妃刻意地看了谷紹騫一眼,“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那就算啦!真可憐囑…… 唉……
朱珊瑚聞言,立即轉(zhuǎn)頭看向谷紹騫。
“貴妃娘娘是在說漢王女兒的事?”他當(dāng)然知道媚貴妃要講的是什么,漢王的女兒對他情有獨鐘是他一手策劃的。
這句話就像是青天霹靂一般,當(dāng)場讓朱珊瑚刷白了一張俏臉。
漢王的女兒……不會是這樣的吧?谷紹騫喜歡的是……
“什么漢王的女兒?”她顫著嗓音問著。
“公主難道不知情嗎?”媚貴妃咯咯輕笑,看到常德公主蒼白的瞼真是令人覺得愉快呀!“谷大人最近和漢王的女兒走的很近呢!聽說皇上還有意將她也許配給谷大人!”
“也?”朱珊瑚的身子離開谷紹騫,挺直背脊。
她那蒼白的臉色令他突然感到害怕,覺得常德公主離他越來越遙遠,可是……在媚貴妃的面前,他卻什么都不能做。
“憑她也配同本公主搶駙馬嗎?”
兩人心底都很清楚,朱珊瑚的話立場有多么地脆弱,她只是憑借著自己的喜好而在任性罷了。
只要皇上下旨,便再也沒有動搖的余地。
“皇上十分聽他漢王叔叔的話不是嗎?”媚貴妃得意地戳著朱珊瑚心里的傷口。
“住口!”她克制不住情緒波動地大喊,“本公主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
“我送您出去!惫冉B騫刻意忽略她的痛苦,上前對媚貴妃示好。
不讓媚貴妃有開口的機會,他故意摟著她的蛇腰,甜甜蜜蜜地離開。
這舉動無異就是在傷口上灑鹽一樣,讓朱珊瑚心口痛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目送他們離開之后,她雙腿一軟,跪倒在一地的落葉上。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對谷紹騫的感情,然而……今天的這個消息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再加上谷紹騫冷漠的態(tài)度,讓她無力偽裝自己,也徹底地看清楚,谷紹騫有多么地不愿意同她在一起!
她曾經(jīng)幻想過谷紹騫會慢慢地喜歡上她,這樣她或許可以不必離開他,不必表現(xiàn)出已經(jīng)對他厭倦的樣子,然而,之前的夢想已經(jīng)隨著他的淡漠而隨之破滅……
感情,是強求不來的啊……
眼角的余光瞥見掉落在一旁的劍,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拾起那把劍。
失去谷紹騫和父王漸漸疏離的心痛比較起來,竟然有這樣強烈的差別,她沒有辦法失去谷紹騫,沒有了他,等于是失去活下去的意義!
她錯了!她無法忍受沒有谷紹騫在身邊的日子,與其生不如死地活著,倒不如一死百了!
拾起劍,她正要刎頸之時,剛送走纏人的媚貴妃速返回來的谷紹騫正好撞上這一幕——
“不!”一聲大吼伴隨著疾飛的小石子打掉朱珊瑚手中的劍,他沖到她的面前怒斥,“你在做什么?”
“玩玩而已,緊張什么?”看見他臉上露出又擔(dān)心又氣憤的神色,她心中的希望火苗重新燃起,覺得自己的未來并不是那么無助。
至少現(xiàn)在他是她的。
心思霍地開朗起來,后角露出無辜的傻笑。
“怎么?嚇著你了?”她無邪地歪歪殘首,嬌憨可掬地看著他。
“當(dāng)然!嚇得我心臟都快要停掉了!”谷紹騫松口氣,一張雙手,將纖細的嬌軀緊緊地摟在懷里,像是害怕她會消逝般揉人他的體內(nèi)。
感受到他的恐懼,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用力回擁他。
“你……喜歡我嗎?”她的聲音微顫,卻又清晰有力。
“喜歡!彼谷坏鼗卮。
“比喜歡還要喜歡?”他的答案無法令她滿意,因此問得更加深人。
說她高估自己的就力也罷、自欺欺人也好,她只想要一個出自谷紹騫口中的承諾。
“我……需要時間想一想……”他不急著回答。他承認常德在他的心中占據(jù)了相當(dāng)大的地位,可是他仍未確定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
他需要找個人商量商量。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因為現(xiàn)在的你是我的,我才不把你交給朱小小”那個朱小小憑什么跟她搶人?幸好剛才紹騫及時阻止她自刎,要不,現(xiàn)在她可能會在黃泉里懊惱得不得了!
懊惱自己的沖動,還沒有爭取過的感情,怎么知道自己是失敗還是成功?
她會輸嗎?不可能!
谷紹騫聽了訝異地抬高眉,“你吃醋?”
“對!”朱珊瑚想也不想地點頭,“我的東西就是我的,誰也不準(zhǔn)跟我搶!”
“小氣鬼!”她無意間表現(xiàn)出來的獨占欲令他微愕,可是內(nèi)心卻一點都不排斥她如此孩子氣的思想。
被她獨占的感覺真好!
“我不管!總面言之,從今天起,不準(zhǔn)你上花樓、不準(zhǔn)你多看其他的姑娘,更不準(zhǔn)你去找那個朱小小,也不可以去摟媚貴妃的腰。你是我的!常德公主的!”
她任性地嬌喊,著急的神色襯上紅撲撲的雙額,可愛得不得了。
“這個……”存心逗她,因此露出為難的神色。
“不準(zhǔn)拒絕”她惱怒地猛跺腳,任性的模樣讓人只想捧在手心里嬌憐,沒有半絲厭惡。
“是!微臣遵旨!”他忍不住低頭攫住那柔軟的唇瓣,讓兩顆真心不住地往心靈的最深處直直陷落。
黑夜,沒有月亮的夜晚就像是一幅染上墨汁的絹布,黑沉沉地沒有半絲的光亮,大戶人家門前的燈籠被風(fēng)吹動著,里頭的燭人忽明忽滅,更是增加暗夜的驚驚詭橘。
“沙、沙!” 空氣中有著不屬于自然的波動,聲音輕微得連聽力靈敏的看門狗都沒有察覺。
原本靜溢的黑夜因為這個聲音而增加了危險的氣氛。
在所有人都陷人沉睡之際,某些不屬于這個城鎮(zhèn)的陌生人物人侵,侵人大明皇朝的政治中心,悄悄地進駐。
然而在這樣的時刻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沉睡著的,在谷府,一名身著黑衣的仆人輕推開門而人,以恭敬的語氣對谷紹騫道——
“少爺,對方的行動已經(jīng)開始了!
“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嗎?”谷紹騫輕笑,隨意地撥弄著眼前的棋盤,棋盤上的白棋被黑棋包圍得密不透風(fēng),“大意失荊州!監(jiān)視的行動繼續(xù),有什么變化再來通知我。”
“是!焙谝缕腿斯Ь吹匾痪瞎罅⒓聪г谒矍。
“接下來,他會想要什么呢?”他看著棋盤笑著低語,當(dāng)手中的黑棋落在棋盤上的時候,他的臉色陡地大變——
輪到這個白棋嗎?怎么可能?
他的呼吸不由得變得粗重,眼底的情緒變得復(fù)雜至極。
棋盤上,一顆白棋孤單單地被黑棋孤立出來,其他的白棋似乎想要盡力去救那顆白棋,給予機會讓那顆白棋殺出生路,然而黑棋卻巧妙地阻止所有的救援之路,徹底的堵絕。
他呆愣良久,才緩緩地伸手將那顆白棋從棋盤上拿起……
一股莫名的酸澀情緒從胸口蔓延開來,讓他幾乎拿不起那顆白棋。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局,然而局面卻強迫他得失去這一顆白棋。
握著那顆白棋,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一張嬌麗的臉龐。
那是一張洋溢著青春的臉龐,雖然她的眉宇中總是寫著淡淡的輕愁,揚起的唇角不是嘲諷就是一種疏離的微笑,偶爾出現(xiàn)的甜美笑容就像是曙光乍現(xiàn),短暫得教人捉摸不住。
清亮的嗓音吐出無辜的字句,像是無知,卻又暗藏玄機,似水含煙的烏瞳空茫得讓人捉不住她的心思,他很清楚,她正漸漸地離他遠去。
不能更改嗎?真的無法救她嗎?她真的……該在這場權(quán)力爭奪戰(zhàn)中犧牲嗎?
她只是不小心被卷人的無辜之人呀……
胸口的酸澀感加入了疼痛,緊揪著他不放。
抉擇的時候到了——
“紹騫、紹騫你在哪里?”朱珊瑚手捧著從屋后花園摘來的鮮花,心情極其愉悅地奔向谷紹騫的書齋。
自從上回在林子里的親密接觸后,只要一天沒有見著他,她的心里便慌慌地、亂亂地,空茫得教她無所適從。
這種不真實感覺令她感到十分地害怕,總覺得眼前的生活只是個假象,一個脆弱的美夢。
她沖到書房轉(zhuǎn)了轉(zhuǎn),并沒有瞧見谷紹騫,空蕩蕩的書房令她心口不安地跳動起來。
“紹騫?”她不死心的喊著,隨后匆忙地奔出書房,往他的房間跑去。
她敲敲門,但是里面并沒有回應(yīng)。
“奇怪,他到哪里去了?”她不安地四處張望著,撩起羅裙往大廳奔去。
“總管,總管?”她一進大廳便放聲喊著。
“公主,有何事吩咐?”谷府的管家——齊管家應(yīng)聲出現(xiàn)。
“紹騫在哪里?我要找他。”這里的仆人似乎都不怎么怕她這個驕縱任性的公主,非常有自己的主觀意識和自尊,很新奇,令她覺得自己踏入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
這里和皇宮里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宮里的人們爭權(quán)奪勢、勾心斗角、攀龍附鳳,各式各樣的陰暗面不斷地上演著,沒有片刻休息。
這樣陰暗的生活看得她連自己的生存空間都必須經(jīng)營得小心翼翼,用各種方式討父王的歡心,只為求得一個舒適自在的空間……
這樣的生活好累,生死問題逼得她沒有喘息的空間,她看起來生活得快樂,然而她卻很清楚,自己并沒有感受到外人眼中的開懷心情。
可是,就在谷府,她享受到了從未感受到的快樂生活。
在這里,她可以率性而為,沒有人會限制她的行動,沒有人會處心積慮地害她,更重要的,這里有個真心疼愛她的男人———
谷紹騫,一個俊逸灑脫、充滿獨特氣息的溫柔男人。
“少爺應(yīng)邀到漢王府作客去了!饼R管家如此回道。
“去漢王叔公家’!怎么不找我去呢?”朱珊瑚雙眼一亮,不安的小臉換上一張笑意盈盈的臉龐。
漢王叔公是宮里除了父王母后以外最疼愛她的人,雖然她不喜歡他的義女媚貴妃,也不喜歡跟她搶谷紹賽的堂妹朱小小,但是她卻很喜歡漢王叔公。
對她而言,漢王叔公就像是她第二個父王。
“少爺認為公主現(xiàn)在的身體仍不適合外出,因此并沒有向公主提起這次的事情!背5鹿鞅槐Wo得太好,一點都不知道她尊敬的叔公目前正準(zhǔn)備起兵造反,新侄篡位。
再說,漢王性好漁色,尤其是天真無邪的妙齡少女,常德公主正值妙齡年華,正好在漢王狩獵范圍之內(nèi),而且漢王對這個小公主特別地疼愛,谷紹騫自然謹慎。
“可是我覺得我已經(jīng)很好了,可以四處走走玩玩了嘛……”她覺得委屈地嘟起唇,好久沒看到漢王叔公了,挺想念他的。
“公主莫心急,您可以等少爺回來之后向少爺提及此事!饼R管家三兩撥千金,將常德公主這個燙手山芋扔給自己的主子去頭疼。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朱珊瑚興致高昂地問。
“應(yīng)該傍晚時分便會回府!惫浪阋幌律贍?shù)哪托裕瑧?yīng)該差不多是這個時辰回府。
常德公主和朱小小兩人相比,一樣纏人、一樣任性、一樣驕蠻,可是少爺任由常德公主一天到晚纏著他、動著他也不曾見他喊過心煩,反而是每次從漢王府回來后,一臉不豫之色活像是倒了八輩子霉似地,問及朱小小之事,那張俊臉立即臭上十分,態(tài)度明顯不同,其中的含義頗令人玩味。
至少,少爺討厭朱小小這點是非?隙ǖ,既然討厭,就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朱小小身上,一般的姑娘很少能抵抗得了少爺風(fēng)采迷人的魅力,朱小小便是其中之一。
現(xiàn)下外頭正傳著朱小小打算仗勢著漢王的勢力從常德公主手中搶走少爺呢!她對少爺誓在必得的模樣一點也不遜色于被困在深宮出不來的媚貴妃,三女爭一男,少爺?shù)男星檎婧谩?br />
“傍晚?”朱珊瑚馬上垮下她那精致的小臉,“那還要兩三個時辰!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要見到紹騫啦!”
“公主……咦?少爺,您回來啦!”就當(dāng)齊管家正要想法子安撫常德公主的時候,他的救星回來了。
“紹騫!”朱珊瑚一聽是紹騫回來了,欣喜地轉(zhuǎn)身想要撲進他的懷中,可是卻在轉(zhuǎn)身看清來人的剎那,歡欣的笑靨登時僵在臉上。
谷紹騫是回來了,但是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左手手臂上掛著一個朱小小,后面還跟著漢王。
朱珊瑚不悅地盯著谷紹騫的左手臂,恨恨地、冷冷地看著,憤恨的火花在她眸子里燃燒著。
不過她的不悅只是一瞬間,只聽得漢王高呼——
“哎呀!兩個月不見,常德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
“漢王叔公?”朱珊瑚這時才發(fā)現(xiàn)敬愛的長輩的存在,她高呼一聲,漾著一張?zhí)鹈赖男v奔至漢王的面前,“您怎么來了?”
“聽說你病了,我當(dāng)然得來瞧瞧!睗h王憐愛地摸摸她的粉額,神情與一般的長輩無異!艾F(xiàn)在感覺如何?”
“常德現(xiàn)在很好,謝謝皇叔的關(guān)心!彼郎\淺笑著,露出撒嬌的神情。
“真的?可別騙皇叔!薄瘽h王不信地左右上下打量著她。
“真的!紹騫很照顧我?矗 她張開雙手,體態(tài)輕盈地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粉紅色的宮裙在空中飛舞起來,張開一朵朵嬌嫩的粉荷,而她,粉嫩的笑顏如同徐徐春風(fēng)溫暖,整個人宛如從荷花池中飛躍而出的仙女,清靈而優(yōu)雅。
“你的氣色的確比在宮中好!睗h王呵呵地笑著,瞇起的眸子里迸出奇異的神采。
而這一切都落人旁邊冷眼觀看的谷紹騫眼底,他的嘴唇微微地抿著,閩黑的眼奔入漢王的懷中,讓一顆純真的心靈受到無情的摧殘。
正要開口之際,身旁的朱小小突然用力地扯了下他的手臂。
他回頭,強壓下內(nèi)心的厭惡面對朱小小那張冶艷的容顏。
“房哥哥,人家還沒有逛過你這個內(nèi)閣學(xué)士府呢!人家難得來,帶人家去逛逛嘛”朱小小漾著嬌笑,雙手抱著他的左臂猛搖。
他暗暗地吸一口氣,忍耐著把掛在他左手上的柔軟物體甩出去的沖動,硬是在臉上逼出一抹溫文爾雅的笑容。
“那我們先到池邊去看看好嗎?池塘里的荷花雖然已經(jīng)凋謝了,不過池邊還植滿一排楊柳樹,從那里可以看見很美麗的景色!”
“好,那我們走吧!”朱小小含羞帶怯地回答,拉著谷紹騫便走。
“不準(zhǔn)走!你們哪里也不準(zhǔn)去!”墓地,朱珊瑚出了聲。
“為什么?”朱小小不服氣地反問。
“因為我不準(zhǔn)!”她將谷紹騫拉至自己的身邊,硬是扳開朱小小緊握不放的手。
“你憑什么說不準(zhǔn)?”朱小小打從小就受到全家人的寵愛,哪個人敢違道她的意思?連順德公主也是這般,這個常德公主憑什么敢這樣對待她?
她雖然和常德不是很熟捻,但也從沒互相招惹過誰,常德公主憑什么?
“就憑紹騫是我的駙馬!”朱珊瑚說的很理直氣壯。
“他不是!還不是!”可惡!居然敢跟她朱小小搶人?這個常德公主太過分了!
公主又如何?她朱小小才是真正的公主!
只要父親殺了當(dāng)今皇上登上皇位,到時候著這個常德公主要怎么囂張!
“這是父王的旨意,誰敢說不是?”朱珊瑚皺起眉頭,朱小小那強硬的態(tài)度令她反感。
“是呀,小小,不可以任性,怎么可以對公主如此不敬呢!快道歉!”漢王深怕女兒會露出破綻,趕忙露出笑臉打圓場。
“爹!”朱小小不依地猛跺腳。
“快道歉!不然爹生氣了!”漢王故意板起臉。
朱小小委屈地吸起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對不起。”
“嗯。”朱珊瑚表面上接受她的道歉,心底卻在思索著要怎么出她這口難平的怨氣。
之前因為父王讓她好傷心的關(guān)系,她竟然忘記她有很多種方式可以一吐心中的怨氣。
心念一轉(zhuǎn),一個頑皮的念頭悄悄地成型,這使得她的心情大為好轉(zhuǎn)!她轉(zhuǎn)身面對漢王一笑,“叔公,我們到池邊乘涼吧!這里太熱了!
“好!好!”漢王笑呵呵地道。
“紹騫,你也來!彼皇止醋h王,一手勾住谷紹騫的手臂,開開心心地往荷池的方向走去,途中還派人傳喚她的奴婢翡翠和明月,并命人在楊柳樹下準(zhǔn)備清茶小點心。
四人當(dāng)中只有朱珊瑚和漢王臉上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而朱小小根本就笑不出來,因為她心儀的男人走在她的眼前,不在她的身邊。
至于谷紹騫,沒有朱小小的糾纏的確令他松一口氣,可是盤桓在他腦海中的事情卻令他憂心。
他不希望見到常德對漢王如此地親密,因為他知道漢王的企圖,所以才能夠步步設(shè)防,處處小心,暗暗安排一個讓漢王跳下來的陷井!
可是常德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受到漢王所裝出來的假象所騙,對漢王一點戒心都沒有,這樣她會聽從他的勸戒遠離漢王嗎?
他可以肯定答案是否定的!
要讓常德發(fā)覺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問題是她知道真相之后,她會怎么做?
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惡,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單純得令人一看就透。如果真的讓她知道漢王邪惡的一面,只怕她的言行舉止會壞了他的計劃……
難道真如那天的棋所顯示的一般,她注定犧牲在這場權(quán)力爭奪的戰(zhàn)爭當(dāng)中?
他該怎么做才能救她?
困擾與憂心使得他的眉宇間不自覺地透露出一股抑郁的陰影,直到送走漢王父女,這片陰影未曾離開過他的眉間。
這個常德公主,真是令人放心不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