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的結果,沒人知道項千擎的行蹤。
田心悵然的走出管理室,一顆腦袋重的像灌了鉛似的。項千擎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被鉆石干媽纏得脫不了身……
就算是這樣,他也該和她聯絡一下吧!他不知道她會擔心嗎?除了這間房子、這里的電話,她根本沒別的方法可以找到項千擎。
除非他主動找上她——會吧!他一定會找她的,他不可能不回來找她的。
田心一愣。項千擎不再找她——她怎會這么想?
他沒有理由不找她,他們相處的很好、很愉快,不是嗎?他們之間確實有感情存在的,不是嗎?
田心責備自己的小心眼,何必胡思亂想呢?真是的。
“項千擎!”琪琪由屋內傳出的尖叫,令正巧走到門口的田心為之一震——
琪琪喊項千擎?
田心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進屋里!笆裁础銊傉f什么?”
“看……”琪琪一臉驚訝的指著電視!笆琼椙嫒∫!”
電視里有項千擎!?田心一慌,腿都軟了。
“他……他干嘛……干嘛上電視?他……他真的搶銀行啦?還……還是搶運鈔車……”
所有不祥的念頭瞬間全竄入田心的腦袋里,她只覺頭皮發麻、心驚膽顫。
“不是啦!人家他——”琪琪正要解釋,田心已經沖過去抱往電視機了。
什么!?香港太禹集團最新并購案,臺灣豪士登集團解除破產危機!
螢幕下方斗大的標題,明白顯示非社會新聞,但;對田心而言,這比社會新聞更震撼百倍!
閃爍不停的鎂光燈當中,是項千擎和他的鉆石干媽,他們正在接受記者的拍照與訪問。
報導聲浪源源不絕的傳來,田心卻陷入恍惚之中。
那次他們在豪土登,原來真的是在商談要事,完全不是她想像的那般齷齪。
難怪她哭得那么傷心,難怪她像是有求于項千擎,原來她面臨了破產危機。
原來——
鉆石干媽是豪士登集團的負責人,而太禹集團的執行總裁是……
原來——
原來她被耍得這么徹底!
“田心,人家哪里是什么小白臉呀!”粗心的芝兒完全沒注意到田心已經泛白的臉色,還猛推了她一把。“你也太離譜了吧!搞了半天,連人家干嘛的都弄不清楚!
“是啊,是啊!”偏偏琪琪也跟著來湊一腳。“總不會是電視上這個人恰巧和項千擎同名、長相又一模一樣吧!不可能嘛!”
琪琪顯得很興奮似的!叭思矣蓄^有臉,才不是小白臉咧!”
”就是說咩!你怎么會以為他是小白臉?難道他什么都沒告訴你嗎?”芝兒也急急追問!疤镄模悄阌袥]有問他--田心,田心?”
她們終于發現田心的不對勁了。田心盯著電視螢幕的瞳眸漸漸暗去、呆滯,整個臉部表情全僵住了! ≈汉顽麋鹘粨Q了一下眼神,沒人敢再開口了。
然而,她們兩人的話卻像沾了膠,緊緊附著在田心耳際——
是的,她確實是很離譜,她確實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確實是……
從沒像此刻覺得自己是如此低能,被人玩弄的如此徹底!
怪不得他能輕易拿出五仟萬、怪不得他就這么消失了,怪不得,怪不得——
瞧,她鬧了一個多大的笑話!
“琪琪,芝兒,你們先走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穩住。
“這——好吧!”兩人又互看了一眼,不再有之前調侃的心情了。
田心看起來很凝重的樣子,她們明白,現在不是嬉皮笑臉的時候。
畢竟她們不是當事人,無法真正體會田心的感受!疤镄,我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可千萬別想不開哦!”
琪琪這才說完,芝兒就由后往她的頭發一抓,痛得琪琪哇哇叫。
“你神經病呀!田心干嘛要想不開?”
“我是關心田心嘛!還不快點放開?痛死人了!”
兩人的叫囂聲,漸漸被阻絕于關上的大門之外。
田心半臥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現在是凌晨三點,但一整夜,田心毫無睡意。
她想了很多很多關于她和項千擎之間的事。
好像……好像每次都是她在說,他附和,他從沒親口說過自己靠女人豢養;雖然他總是表現的吊兒郎當、不正不經,但只像開玩笑,從沒承認……
她對他的認知,完全建立在不切實際的先入為主印象。
他沒承認,卻也不否認——他是在玩弄她沒錯吧!
她真像小丑,項千擎一定有好幾次在心里恥笑她。
她為了地,一度還想出賣肉體,雖然事實并未造成,但她的愚蠢則因動機完全成立。
多么大的諷刺啊!
用自己的身體去賺來一仟萬給一個擁有上億家產的男人,簡直是荒天下之大唐,有始以來最可笑的笑話。
她為了他,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但他卻連真實的自己都不讓她認識。
她傾盡全力待他,他卻當作游戲。
一樣的華燈初上、一樣的舞榭歌臺——
景象如初,人事全非。
今晚的“仙樂絲”除了濃濃脂粉味兒,還彌漫著些許腐敗的氣息。
嗅起來像是敗壞的氣味——凋萎百合無人栽,枯身殘枝任人踩。
百合不再是千金難求了,仙樂絲的紅牌名花凡是稍具實力者,皆可得之。
每周一場的“百合之夜”,招來尋芳客的爭相期待。
以五十萬作為底價,當晚“百合之夜”開場后,將于十分鐘內產生最高得標櫝。
贏家可至位于“仙樂絲”頂樓、特別為百合所精心設計的美人香閨,貪享一夜銷魂……
“百合之夜”即將在今晚首度登場。
沒有表情、沒有神采,有的只是木然——經由化妝師巧手一筆一筆勾勒出的絕美臉蛋,怎么看都像喪失了生命氣息的精致洋娃娃。
正式公開接客,是由田心自己提出的。
美娜她們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個個心知肚明,田心這么做別無目的,只為自暴自棄。
如果墮落是她唯一發泄的管道,她甘愿交出自己的靈魂。
跟班小妹照例為她送上一盅參茶。還記得這玩意兒能養神補精、恢復元氣,也許她該試試。
喝它一口,只為牢記一個人,溫故所有屬于她的愚蠢與悲哀。
反映在鏡中的人不是小妹,為她送茶的人是美娜姐。
“謝謝!碧镄膹溺R中與她相望。
美娜的目光帶有復雜。“三十分鐘后開場。”她將掌心貼在田心的肩上。
“我曉得。”田心淡淡的回應。
“是嗎?”美娜意有所指的笑問:“你確定你是真的曉得?”
退回五仟萬支票、決心正式下海,要說田心沒有賭氣成分恐怕誰也不信,但,不過就一口氣罷了,是不是傻了點?
“田心,我想你最應該曉得的是,今晚當你步下那旋轉階梯,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忽然蹦出一個受你請托,前來替你解危的男人了!
田心幽幽一笑。她可是在故作瀟灑?
美娜也回她一個莫可奈何的笑容,拍拍田心,走了。
一樣的金色旋轉梯,一樣的步向不歸路……
今晚,她將自己交給了命運。
繞了一大圈,還是又回到了原點。田心暗自慘笑,命在風塵,躲都躲不過。
踏出的第一步,猶如灌了鉛般沉重。
照例是整座投射燈聚集在她身上,光暈眩目,她什么都看不見。
憑著熟悉的步伐節奏,她順著婉蜒階梯走下去。
她即將走進一名陌生男子的懷抱,然后和這個完全激不起自己一絲熱情的男人上床……
“五仟萬!”一道低沉的男聲劃破靜誼的大廳。
什么……
全場陷入空前的驚愕。
田心旋即抬頭——腦袋里像有什么東西轟隆炸開,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站在旁側的琪琪拼命拉扯著芝兒,驚訝的不得了。“他……他……他怎么又冒出來啦?”
“天曉得……”芝兒一張嘴都開了。“他真神啊!每次時間都算的這么準,擺明了來做最佳男主角的嘛!”
“是啊,是啊……”琪琪盯著和她有段距離的項千擎身影,眼都直了!斑是那么帥哦——不,不對,是比以前更帥了!
“帥是本來就帥啦,不過自從驗明正身后,簡直是帥到教人流口水!
“叫你跟他上床,你上不上?”
“廢話!用爬都爬過去了……”
啪!
“哇!”芝兒、琪琪兩人同時尖叫,旋即又連忙閉嘴,這時候哪容得了她們鬼叫鬼叫的。
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從她們后腦勺打下去!
“呃?藍妮……”
“打這么用力,很痛耶!”芝兒撫著腦后埋怨。
“還用爬的咧!”藍妮瞪她們一眼,壓低聲開罵!芭廊ソo人家舔腳你去不去?”
這男人為什么老是喜歡在這時候蹦出來呀!真是氣死人了!
“那要看他開多少價碼了。”此刻的芝兒,眼中全是$的符號!叭绻切宰儜B呢?”
“只要別變態的太離譜就沒關系,看在錢的份上嘛!”芝兒還說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我想不會啦!他要是性變態,田心又怎會迷他迷到不惜賣身……”
啪!
“藍妮……”不能大聲喊痛發泄,芝兒只好抱頭跳腳!案陕锢洗蛉思业念^啦!你不知道打頭會變笨嗎?”
“你已經夠笨了,再笨也笨不到哪去!
藍妮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全發到這兩個倒楣鬼頭上了。
“噓,小聲點,美娜姐在蹬我們了……”
項千擎正大步的、筆直的朝田心走去。
最后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的事?三個月?或者是四個月?一百多個日子絕對算不上漫長,為何會有宛如隔世的感覺?
那深邃燦爛的黑眸,總習慣懸著一抹漫不經心;那性感迷人的薄唇,總喜歡掛著一絲玩世不恭。他態度從容,還是那樣的吸引人。
田心卻看不見他從容中帶有古怪,像是……慍色。
田心咬緊牙,費力止住流淚的沖動!绊椏偛,你就別尋百合開心了!
她媚眼一勾、似笑非笑,聲音嗲的可怕。
她這是在做什么?項千擎一愣。
不然他以為當她見到他該如何?投懷送抱、獻上香吻,感謝他總算還記得世上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憑什么!他憑什么能這般從容?他憑什么認為她對他死心塌地是應該的?
他憑什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百合何德何能,哪里值得五仟萬?”她以手掩著艷紅的嘴兒咯咯發笑,模樣夸張的像在演舞臺劇!爸慌略陧棿罂偛醚壑,百合還不值五萬塊呢!”
她在他的稱謂上特地加重語氣,諷刺意味明顯。
藍妮、芝兒、琪琪不禁互望一眼,第一次看田心在大庭廣眾下嗲聲嗲氣地賣弄風騷,一下子還真不習慣。
項千擎明白了。
原來她在發他脾氣——她氣他隱瞞身分,氣他遲遲不歸。
“這五仟萬原本就是你的,它能使你重獲自由,你卻寧可選擇深陷泥沼。”
他說這話的同時,臉色更沉了些,顯然十分的不悅。
“我的?項總裁真是愛說笑,百合哪里這么好福氣呢?”她發出一連串嬌笑。“要想賺得五仟萬,百合得陪多少男人睡覺呀!這些錢我想都不敢想哩!”
她故意刺激他嗎?“跟我走,我們談談。”幾十只眼睛全黏在他們身上,在這環境之下怎么說話?
“百合今天有買主了!彼侵曇粽f道,“項總裁,不好意思,掃了你的興致!
他忍不住蹙起眉。坦白說,他很受不了此刻這個忸怩作態的田心,他一心一意只想盡快將她恢復原狀。
恢復成以往他所熟悉的那個田心——他的甜心,應該是自然而純真的……
“好,你要照規矩來也行!彼蛎滥!拔蚁肽銘摵芮宄俸辖裢淼馁I主是誰了!
美娜這下可為難了。
當然,這么一筆大數目是很吸引人啦,但項千擎并非一般尋芳客,他和田心之間——唉,美娜這局外人該怎么介入才好?
這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百合,你自己怎么看呢?”美榔只好將問題丟回給田心了。
田心微微揚頭,拋給項千擎一個很噯昧、很輕浮的笑容!拔铱床缓冒伞0俸先绱说唾v,哪里夠資格伺候項總裁這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
“任性。”項千擎忽地斥喝,他已忍無可忍了。
“你發泄夠了沒?氣消了沒?我今晚不是特地來看你演戲的!”
“哎喲,這可真是冤枉了,我百合就算跟老天爺借膽,也不敢發你項總裁的脾氣呀!”她雙手搗著面頰、眼兒圓睜,一副嚇壞了的表情。
她口口聲聲項總裁、項總裁的,項千擎從沒像現在如此痛恨這三個字。
“你怎么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么德行!彼氩[起的眼,凈是不屑與唾棄!俺髴B百出、俗不可耐,簡直讓人想吐!”
剎那間,田心的臉色全刷白了。其他人也有短暫的愕然。我們百合可是“仙樂絲”的頭號紅牌耶!怎么被你說得像一文不值的村姑……美娜在暗地里嘮叨,不祥的預感也漸漸涌上。
果然……
“對,我丑、我俗、我讓你想吐,那你還來做什么?殘害你的眼睛嗎?”田心的武裝瞬間崩坍,怒濤如排山倒海一般將她吞噬,她再也沒有演戲的心情了。
“項千擎,帶著你的五仟萬滾回地獄去吧!”她恨恨的吼道。
情緒一激動,管也管不住,她就這么在眾自睽睽之下大爆火山。
一吼完,她掉頭就走。
“就算我下地獄也不忘帶著你一起去!表椙嫔焓謱⑺龣诮。
“放開我!”田心瘋狂地甩著被他捉住的手。“叫你放開我啊!”
“田心!”美娜突然大聲喚她,她在激動中怔住,望著朝她走來的美娜。
“小紅……”美娜微微抬起手一揚,立刻跑來了一名年輕女孩——小紅正是田心的專屬小妹。
“還不快伺候項公子回百合小姐的閨房?”
“是,是……”小紅猛點頭。
田心錯愕不已。
項千擎緩緩松開她的手,嘴角勾起勝利的笑容。
“美……美娜姐……”田心都結巴了。美娜姐剛才不是還挺有良心的站在她這邊嗎?
“別說了,去吧!”美娜朝她使個眼色。
“美娜姐,你想錢想瘋啦!”她忍不住哇哇大叫!敖裉烊绻腥四缅X叫你把我殺了,你是不是也照辦不誤……”
“你小聲點好不好?”美娜從后頭推了推田心,示意她快走,并湊近她咬著耳朵。
“我的大小姐呀!拜托你也行行好,你們倆在這兒吵架,我還要不要作生意啊!我看項公子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總不能叫人把他扛出去吧?” “誰說不能?哼!” “你又不是不知道美娜姐一看到鈔票心就軟的像團泥,哪里舍得動項公子一根小指頭呢?” “美娜姐,你實在是…” “好啦,好啦!關起門來,愛怎么吵就怎么吵,只管吵到你們盡興為止。還有,氣到要摔東西的時候,記得提醒項公子,不值錢的摔爛就算了,值錢的可不能算了。尤其是那套床組,它可是花了幾佰萬從國外進口的!
“有人會氣到扛起整張床來摔嗎?”田心沒好氣的嘀咕。
“把床弄壞的方式有好幾種,不一定是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