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來,馨斯趕緊將臉頰躲進豎起的毛衣領內。她的臉從早上到現在都是微燙著,額頭也有些微的溫度,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懲罰她偷看他人歡愉的結果?
北雪走在前頭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她則頭昏腦脹地跟在郝美美與武燕後頭,走了將近半小時,開始有點步履踉蹌。
馨斯半睜著眼看向四周,認出此地是昨晚她迷路時曾稍事停留的地方,隨後她就走向小木屋了。
小木屋呢?她張大了眼睛搜尋,但濃密交錯的樹林卻遮住了視線。昨晚如果沒有燈光,她可能也找不到小木屋。
「小心,有埋伏!」前頭的北雪突然大聲喊叫,只見從樹林中一下子沖出十多條黑影,將四人團團圍住。
武燕馬上蹲馬步,擺出架式,兩眼散發出雄赳赳的光芒,就像是看到獵物的狼般,準備撲襲。
郝美美則大聲尖叫,捉緊身上的貂皮大衣,不甚優雅地躲到北雪後面,一邊還喃喃地說:「不要傷害我,我現在必須保持最美的狀態,任何地方都不能瘀青的。!不要扯我的大衣,這可是全世界才出產十件的貂皮珍品耶!放開手啦!」
為了護衛她的大衣,郝美美突然不畏惡徒,用尖銳的十爪攻擊對方。
武燕鄙夷地看了郝美美一眼,伸手將一旁發呆的馨斯捉了過來,兩人背對背的靠著。
「馨斯,我們一人一邊,你不可以離開我的背部!拐f完,武燕就在原地繞著圈圈。
馨斯昏沉沉地聽候她的指示,緊貼她的背部也隨著繞圈,一條條逼近的黑影從她的眼前晃過,她試圖集中注意力,卻沒有辦法,迷糊中,她知道要保護武燕,不能讓她的背後失守。
「喝——」耳邊響來武燕的嘶吼聲,一場混戰就開始了。
武燕有力地出拳,旋空踢腿,撂倒了兩位輕忽對手的突擊手,這一還擊,立刻沸騰了所有突擊手的血液,這下子他們全都使出全力應戰,出手便忘了留情。
難得遇到對手的武燕,只當這是伸展身手的好機會,她左劈右斬,即使忙得不可開交,她還是不忘抽空將馨斯貼住她的背。
在林中的龐朔一眼就看出武燕的心懷不軌,她是想拿馨斯當後盾,保護自己,防止敵人從後背攻入。
身穿黑衣蒙面的他,馬上加入突擊行列,他巧妙地混到馨斯這邊,看著他的手下對她出手,只見她恍惚地左右搖擺,害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記五爪拳劃破空氣襲向她的右頰,他快速地傾向前,技巧地將她往左推,剛好躲過了襲擊。他暗自吁了一口氣,這一拳的力道,足可讓她的臉頰腫上兩個禮拜。
他開始後悔安排這個測試,讓馨斯陷入危險當中。
手下又作勢要往前攻擊,龐朔趕緊伸出右腿,不著痕跡地絆倒他,只見那名手下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倒在地上,躺直在她的腳跟前。
馨斯全然不知自己躲過了這些驚險,只知道身體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東拉西扯,偶爾還感覺到耳際有一道道強勁的力道刷過。
先前突擊失敗的手下吆喝一聲,騰空翻起,目標掃向馨斯的膝蓋。
龐朔眼看情勢不對,一把抱住她的腰,快速地帶她沖入林中,兩人的身影頓時隱沒在黑暗中。
。
馨斯用盡全力掙扎,她對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恐懼——
這個惡徒會怎麼對待她?當人質還是復仇泄恨的對象?她能夠跟他說明自己是無辜被拉進這場荒謬打斗中的嗎?
更慘的是,以她離家時母親憤怒的程度,她可以肯定母親是不會在氣頭上支付贖款的——即使她深愛著這個調皮不聽話的女兒。
龐朔毫不費力地將她扛在肩上,不受阻擋地飛奔在交錯的林間,彷佛她只是一個小背袋。即便她的粉拳打在他的胸前砰砰作響,卻只換來他的悶笑。
她氣不過地抬高雙腿,用盡吃奶的力氣踢向他的背部,卻在半空中被他的手臂攔截,將她的雙腿箍緊,令她無法動彈。
龐朔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呼而過,不時還有一、兩片軟葉拂過她的臉頰。即使在高速行走中,歹徒卻如散步般地自在與悠閑。
她聽不見他的喘息聲,反倒是偶爾顛簸時,她會因撞擊到他的背部而悶聲呻吟。
彷佛到了目的地,馨斯進入一個溫暖密閉的房間,左轉右彎地穿過門廊,撲鼻而來是一陣已被沖淡的香水味。
馨斯馬上知道她又回到了昨晚的小木屋,而這間房間正是昨晚上演「活春宮」的地方。
這歹徒一定是心懷不軌!
莫名的恐懼爬上心頭,她立刻使出吃奶的力量掙扎,但換來的是一聲壓低的的笑聲。
他反手一拉,她像沙袋一般被丟在柔軟的墊子上,隨即身子往下沉,被周遭的軟墊緊密的包住。
她伸手一摸——這是一張水床。
馨斯矯健地翻身,四腳并用地攀爬著,卻徒勞無功。她挫敗地嗚咽著,從小到大,她總是戰斗力十足,但昨晚的刺激,似乎削減了她的力氣。
好不容易她成功地往旁爬了幾步,一雙強壯的大手卻從背後抱住她細小的腰,猛地一收,她噘得頗高的屁股立刻被安置在一個溫暖的熱源當中,雙腳則被另外一雙長腳壓住,雙手也被包圍在一雙熱熱的厚實大掌中。
他的胸部貼著她的背部,兩人親昵地緊貼坐著,水床仍在晃動。
她雙眼大張,臉色蒼白地直視前方,她知道對方的力氣遠大於自己,很難從他身邊逃脫,她必須等待最佳的時機反擊,才可能逃出他的魔掌。
她看不到背後的臉,但從臉頰觸摸到的質感,她知道他還戴著黑色面罩。
他不發一語,沒有令人不安的低笑,也沒有沉重的呼吸聲,取而代之的是靜默。
他雙手十指大張地插入她每個手指的空隙中,還不時用指腹挑逗她指端連接處的敏感處,手指蠕動的旋律如同做愛般地時快時緩。
他拉動著她的手,滑上兩側禁錮住她的大腿,他帶領著她滑過他結實的肌肉,一步步往上,直到緊貼住她屁股的堅挺。
她急促地呼吸,原本已經發燙的身子,似乎可以蒸發出水氣。她不由自主地收縮手指,卻換來他的抽氣聲,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收回手。
他并不阻止她,轉而用嘴唇折磨她,隔著薄薄的面罩,他的舌頭溫熱地舔濕她的頸側,柔軟的布料在他的控制下喚醒她的每一條神經,他溫熱的氣息也透過面罩噴到她的肌膚上
這時候,她聞到了他的味道,原來這歹徒就是飛龍堂的堂主——龐朔。
昨天晚上,她在他懷中的時候,也是聞到這股淡淡的體味。
他為什麼不放過她?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感覺他在她身上玩的游戲,卻無法忽視他靈活挑逗的舌尖與貼住她的熱氣。
天啊!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
自從她闖進他歡愉的場景後,他就像惡魔一樣纏著她,他處於激情時的面孔,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去。
他和她在一起時會如此悸動嗎?
帶著這個無解的疑問,她沖動地轉過身,只看見一雙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眸。
他們互相對視,她想在他眼中找到昨晚激昂時的神情,而他卻在她慌亂的眼神中看到無助的神采。
她又勾動了他的感覺,他現在已經非常確定馨斯絕對是昨晚在他懷中融化的陌生女子。
因為,那種悸動的感覺在他一生中只出現過兩次——一次是現在,一次是昨晚。
她的兩頰泛紅,嘴唇微張,兩眼慌張地在他臉上搜尋,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
她伸手將他的面罩往上拉,露出嘴唇與鼻頭,她用手指畫著他的唇線,他情不自禁的以舌頭輕點她的指尖。
她的眼神更加地迷惘了,好像一個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張開嘴含住她的指尖,用舌尖的溫暖困住她,他炯炯有神地凝視著她,看清她臉部肌肉輕微的跳動著。
過了一會兒,她將手指抽出,悵然若失地望著粉紅的指尖。突然間,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撲向他,雙唇緊壓住他的唇,笨拙地吸吮著他。
初時,他詫異地任她蹂躪,等她的力道漸緩時,他才技巧地回吻她,用舌尖探觸她柔軟的嘴內。
她雖然沒有經驗,卻能很快地熱情回應他,她咬破了他的嘴唇,卻也熟悉了他豐潤的唇瓣。
他用唇與舌默默地教導她,她很快就捉到了訣竅,不一會兒,已完全掌控情勢。
這女人天生是一團火,肯定會點燃他的。
只是,她的熱情是對誰呢?龐朔突然想到自己還半戴著面罩,心想,馨斯到底知不知道她吻的是誰。
他陡地一把推開她,語氣嚴厲的質問:「你對每個在黑暗中抱你的陌生人都像這樣投懷送抱嗎?」
馨斯倏地坐起來,伸手就將他的面罩拔下,心中的怒氣可不亞於他的。
「那你習慣對每個黑暗中抱到的女人上下其手、占她便宜嗎?」
一陣靜默後,龐朔的嘴角漸漸拉開。
「昨晚果然是你!过嬎返靡獾卣f。
雖然剛剛她在他懷中時,他已經有十成的把握,但聽到她親口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很快樂。
「是我又怎麼樣?我怎麼那麼倒楣又碰到你?」
「因為我們有緣!故聦嵣希@是他目前唯一能解釋為何對她心動的原因。
「胡扯,剛剛明明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那是剛才,你怎麼那天晚上你會跑我的懷里?」
「這還不容易,因為吃完飯後我習慣散步,結果迷路了,在看見小木屋的燈光後便走過來,就這樣!管八拐f得理所當然。
「這麼巧的在小木屋附近迷路?」龐朔雙手環胸,悠哉地問。
「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府邸里就只有這條小路風景最美,任何人都會往這邊走的!
「時間這麼巧,我可是不常來小木屋的喲!」
「誰知道你有這個偏好?做那檔子事也不晚一點!顾t著雙頰,指控他的荒淫無度。
龐朔輕笑著,聰明地不與她爭辯時間的問題。
「回到剛剛的話題,你又怎麼解釋接下來發生的事呢?」
「那是因為我必須躲在暗處等你們……嗯!結束,可我才要離開的時候,火爐突然熄火了,才會在半路被你逮到……」馨斯愈說愈小聲,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這麼多的巧合。
「這樣還不算是有緣分?」龐朔抬眉輕聲問。
「好吧!就算是有緣好了,但也只能算是孽緣!
「看來我昨晚沒有讓你留下好印象,告訴我,是我的技巧不夠純熟?還是我不對你的胃口?」他明知道她對那檔事生疏得很,卻刻意逗弄她。
「把你的臟手拿開,我不要一個偽君子碰我!」
「偽君子?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偽君子?」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差點忘了這個困擾他一整個下午的問題。
「一個在人前悼念已故的未婚妻,卻在人後偷情的人,不是偽君子是什麼?」
她努力想擠出一記凌厲的眼神,但目光卻不能自己地渙散起來,她用力地甩甩頭,想集中精神。
龐朔了然的點點頭,知道她誤解他了。但紫竹兒卻是他最不想提,也不能解釋的事。
「馨斯,首先,你不能指稱一個還沒結婚的男人偷情!顾退嬷淖稚系挠螒颉
「好吧!就算那是正常的幽會好了,你不能否認大家都認為你還在思念死去的未婚妻吧?」
龐朔嘆了一口氣,他從沒想過要對另一個女人談論紫竹兒。
「我是思念她,但是用不同的方式!
「在別的女人身上思念她?在親吻情人的胸部時想她?你還真是專情呀!」馨斯的語氣極為譏諷。
被她這麼說,龐朔的怒火也升上來了。
他挑著眉說:「不要忘了、你昨天晚上也曾經是那個被我抱在懷中的女人,我用手指撫摸你、讓你呻吟……」
「不要說了,我不要聽!」馨斯捂住耳朵,大聲叫喊打斷他的話。
「讓你達到高潮!过嬎啡匀粚⒃捳f完。
「你……你無恥!」馨斯聲音嘶啞地喊著,她覺得自己好脆弱,她一心一意想打擊他來增加自己對抗他的力量。
看見她眼中的無助,他又心軟了。
「我知道,而且我還偽善!过嬎吩俣拳h抱住她,輕聲在她耳畔低語!戈P於昨晚,我真的以為你是……她,所以才會對你『輕薄』,這件事,我應該向你道歉!
「太晚了,不該做的事你都做了。而且,你現在還打破競賽規則!
「什麼規則?」
「不可以私下和候選人會面!管八拱岢鲇螒蛞巹t。
「你聽錯了,主考官是說:『候選人不可以私下和堂主見面』!
「那有什麼差別?」
「他又沒說我不能主動安排私下的會面!」
「你強詞奪理!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有權決定游戲怎麼玩!顾φf。
「你的意思是,你也會另外安排和美美、武燕兩人,進行這種『私下的會面』,以確定你的感覺嗎?」
「嗯——這倒是個很好的建議,我會慎重地考慮。只是,現在我要先解決手邊的這一位,不是嗎?」
「你這個無恥的、偽善的大騙子!」
龐朔堵住了她大張的嘴巴,舌頭順勢滑溜地竄入她的嘴里,雙手潛入她的衣內,撫摸她凹凸有致的曲線。
她渾身發燙,臉頰酡紅,兩眼迷蒙地看著他。
他無力地呻吟著,雙手像有自我意識地撥弄她的衣服,他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只知道只要她在他的懷中,他的大腦就會失去功能。
也許,愛情正是如此吧?
馨斯發出一聲呢喃,隨即軟綿綿地倒在他懷里,失去了意志。
她的身體微微發燙,他這才想到她可能感冒了,而不是因為激情而發熱。
他低聲咒罵自己,將她安置好蓋上被單,才伸手撥床頭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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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斯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兩天,第一晚發燒到四十度,嚇壞了所有人。
西漠嚇白了臉,不停地責怪自己魯莽的把孫女帶來這天寒地凍的地方,但誰又知道馨斯平日活蹦亂跳地,生起病來竟會如此的驚天動地?
三位長老眼見好友為了孫女的病而寢食難安,頓感同身受。
龐朔無法克制自己焦慮的情緒,常常趁人不注意時往她的房間跑,日常較不重要的會務也被他找理由推掉了。
但眼尖的四位長老還是注意到了。
其實,打從龐朔滿臉焦慮地將馨斯抱回來時,一切已了然於心,再加上他這幾天的心神不寧,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跟著堂主三十年,要是還不透他的心,那就真是白跟了。
馨斯這一病,唯一不擔心的當然就是另外兩位候選人,在一團愁云慘霧下,她們反倒是怡然自得。
「真是沒用,一點點傷風就病成這樣!购旅烂佬拗氶L的指甲,微擰著眉抱怨。
「還好不是你,不然大概早就掛了!挂蝗缤5,武燕的攻擊如她的出刀一樣凌厲。
「喲!憑你那一身像猴子的瘦骨,也敢說這種大話呀!」
兩人又開始唇槍舌劍了。
「住口!」西漠吆喝了一聲,把郝美美嚇得指甲的顏色都變白了,回過神後,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我難道不能抱怨嗎?我們可不是吃飽沒事干,跑來這里度假的。她這一生病,嚴重的影響招親進度。依我看,應該將她的資格取消,省得耽誤大家的時間,反正她橫豎只是湊數的,你說對不對?」她轉身向武燕尋求支持,這時候,她們反而站在同一條陣線。
武燕沉吟道:「是!這牽涉到公不公平的問題,時間拖得愈久,對我們兩人的確不公平!
西漠氣得想要大聲反駁說:「馨斯從頭到尾都不希罕當什麼堂主夫人!」可嘴巴才一張開,卻硬生生的被北雪擋了下來。
而現在只有身為主考官的他,最能公正的說話。
「飛龍堂最重視的就是信義的問題,我們絕對不會背叛任何一個信任我們的人。費小姐來到飛龍堂,只要在這邊養病一天,我們就必須等她,除非她自愿放棄,否則……」
他停頓了一會兒,眼神掃過兩位候選人,低沉的說:「我要是你們,我就會祈禱費小姐早日康復!
郝美美和武燕當然不是笨蛋,兩人交換著不安的眼神。
看來她們都猜錯了,原來最大的敵手不是對方,而是那個考試成績爛得一場糊涂的小個子。
但她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來了,就是要獲得最後的勝利,她們可不會拱手將堂主夫人的寶座讓出去。
看來,這場招親競賽直到現在才真正開始呢!
偷偷跑進馨斯房間的龐朔,對樓下發生的事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一場災難正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