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國小
放學(xué)後,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和教職員紛作鳥獸散,只有幾個老師還在辦公室里改作業(yè),綠草如茵的操場上,幾位小朋友正玩著躲避球。
瑾然例行性的檢查過教室的清潔工作後,抱著一堆作業(yè)簿準(zhǔn)備回辦公室。最近她和齊允拓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愛火在彼此間燃燒,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最初最深的愛,歷經(jīng)十年的暗戀歲月,如今終於開了花,雖未必有結(jié)果,但能靠近他、擁抱他,她便覺得幸福。永遠(yuǎn)兩個字太遙不可及了,她不敢奢想,只敢享受這一季的浪漫與情懷。
可一個季節(jié)實在太短暫了!
她輕輕地嘆息,恰巧口袋里的手機(jī)響起,她拿起手機(jī)接聽。
「下課了嗎?」電話彼端傳來齊允拓的嗓音。
「嗯!故种妇碇L發(fā),彷佛這樣就可以將時間留在手心里。
「我等會兒過去接你!
「什麼時候?」她唇邊漾著一抹甜笑。
「等我看完手上這份報告,晚餐前一定到!过R允拓瞄了下手表,回道。
「不急,我也要批改學(xué)生的作業(yè)!
兩人又聊了幾分鐘,才依依不舍的收線,回到辦公室後,她將作業(yè)簿放在桌上,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她班上的班長陸逸軺。
小小圓圓的臉蛋泛著紅暈,氣喘吁吁。
「老師……」陸逸軺將小手藏在身後,表情有些害羞。
「放學(xué)了,怎麼還不回家呢?」瑾然露出笑容,忽又想到,「還是你在等你大哥?聽說體育老師陸逸軒是你大哥,真的嗎?」
「嗯,」他搔搔頭,笑得極為靦腆,藏在背後的手握著一束小野菊,
瑾然溫柔的拍拍他的頭,「我以前和陸老師是同學(xué),他怎麼沒提到有你這麼可愛的弟弟?」
他的小臉紅得發(fā)燙,心兒怦怦跳,幾乎要跳出胸口。
瑾然老師說他可愛耶……陸逸軺開心極了。
「家丑不能外揚(yáng)啊!龟懸蒈幤ζΦ刈吡诉M(jìn)來,直盯著瑾然美麗的嬌顏。
陸逸軺忿忿不平的瞪著「情敵」哥哥。
「死小子,還沒斷奶?居然還纏著老師,要喝奶我回家泡給你喝!龟懸蒈幒敛涣羟榈膿p弟弟。
「要你管!」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拚命推擠彼此,進(jìn)行「卡位」。
看著這對搞笑兄弟檔,瑾然笑道:「你們真是親兄弟嗎?年紀(jì)好像差很多!
「他。∈俏依系屠蠇尨中闹碌漠a(chǎn)物。」
「允蓁這星期會從歐洲飛回來,要不要出來一塊聚聚?」她問。瑾然、允蓁和陸逸軒是高中同學(xué)。
陸逸軒為了追求這位漂亮的高中同學(xué),還自愿參加轉(zhuǎn)學(xué)考試,和她上同一所大學(xué),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伊人早已心有所屬,讓他苦苦守候多年。
「那女人還在當(dāng)空中飛人?」一提起允蓁,他胸口就升起一把火。高中時期,齊允蓁老是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兩人從此結(jié)下梁子,互看對方不順眼。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說,那個……」陸逸軒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好不容易找到機(jī)會想約瑾然,偏偏中間杵著一顆「飛利浦」,讓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瑾然!」齊允拓在辦公室外朝瑾然揮揮手。
瑾然開心的朝他走去,握住齊允拓伸出來的手。
「送給你。」他將一束香檳玫瑰送給她,「花再嬌艷,也不及你萬分之一的美!
「少來!箣赡樎袢牖ɡ铮谘谧约旱男咔。
見一大一小兩個男生走過來,表情不甚友善,齊允拓問道:「他們是……」
「哦!這位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陸逸軒,這是他弟弟陸逸軺,也是我的學(xué)生!硅惶姹舜俗鼋榻B,「這位是齊允拓!
「他是允蓁的大哥?」陸逸軒挑高眉瞅著他。
「你們認(rèn)識允蓁?」齊允拓略帶疑惑的看了瑾然一眼。
「嗯,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顾奶摰囊徽Z帶過,深怕自己刻意隱藏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
「哦!顾Z氣一派輕松,眼底卻有著霸氣。
陸逸軒有些吃味地道:「瑾然,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可是你從國小到大學(xué)的好友,哪里只是高中同學(xué)?最起碼我參與過你的兒童期、青春期和成熟期!顾桃鈴(qiáng)調(diào)兩人非比尋常的關(guān)系。
一旁的陸逸軺卻不屑的撇撇嘴,不給面子地道:「那有什麼用,連約個會都沒成功過,送的玫瑰花也沒人家大束!
齊允拓但笑不語,將每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沒錯過她眼底的驚慌。
陸逸軒重重地敲了弟弟的頭一下,「你這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居然在別人面前這麼損自己的哥哥!
「你們慢慢玩,我們在餐廳訂了位子,該走了!过R允拓將瑾然攬得更緊,示威的意味濃厚。
「再見,替我向空中飛人問好,說我會早晚三炷香,祈禱她長命百歲!龟懸蒈幭蛩麄z道再見。
「再見!硅晃⑿Ω绖e。
。
一頓飯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東西。
她知道他在等自己開口,招供一切,可她遲遲不敢開口,生怕說錯話。
吃完飯後,她如往常般回到他的住處。
「允拓!顾龔尼崦胬∷氖。
「嗯!顾唤(jīng)心的應(yīng)聲。
「我不該隱瞞你和允蓁認(rèn)識的事,我們談戀愛與允蓁無關(guān),我……」他愈是表現(xiàn)得不在乎,她愈是害怕。
「如果這一切和允蓁無關(guān),你為什麼不敢說?」齊允拓冷冷地問。
「說了你就不會接受我。」她眨眨眼,硬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去。
「那天慶功宴的邀請函是她給你的?」
她垂下頭,無言以對。
「你不說,我自己打電話問她!顾晌餮b里掏出手機(jī)。
瑾然驚慌的連忙阻止他。
如果真讓他和允蓁聯(lián)絡(luò)上,依允蓁火爆的個性,會讓整件事變得更加復(fù)雜,甚至一發(fā)不可收拾。
「你別打給允蓁,我說。」她委屈的哀求,「那張邀請函是我自己跟她要的,愛情協(xié)議書也是我跟你訂的,允蓁什麼都不曉得。」
「你為什麼這麼維護(hù)她?」他悍然抬起她的下顎。
「因為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你為什麼這麼怕我和她連絡(luò)?你究竟在怕什麼?」
「我……我只是不想你們?yōu)榱宋叶饹_突!
「就這樣?」他瞇起細(xì)長的黑眸,讓她無所遁形。
「真的只是這樣,舞會結(jié)束後,我就沒和允蓁聯(lián)絡(luò),她根本不曉得我們在一起!
「那你當(dāng)初去參加舞會做什麼?」
她心虛地垂下眸,找不到藉口,怎能說她愛了他十年,處心積慮的想和他談一場戀愛?
他再次抬起她的下顎,強(qiáng)迫她正視他,「我在等你的答案!
「因為好奇,我從來沒參加過舞會,想去見識見識,所以才跟允蓁要邀請函,我……」天生不擅撒謊的她,倉皇無助的表情已泄了底。
此時,他口袋里的手機(jī)恰好響起,他收回手接聽。
瑾然暗暗吁了口氣,心想終於逃過一劫,卻不知電話里有更大的「驚喜」等著她。
她雙腿虛軟的倚在墻邊,覷著他愈漸凝重的神色。
齊允拓聽著電話,話筒另一端傳來程維的聲音,「允拓,香港和大陸的合作方案已經(jīng)談妥了……」
他跨出客廳,來到書房。
「張秘書打電話跟我說去香港的機(jī)票,你沒拿走,難不成你忘了今晚要來香港嗎?」程維問。
齊允拓打開抽屜,將一些重要文件放進(jìn)公事包里,這兩個月來他沉溺於戀愛中,忘了簽訂合約一事,
「我聽張秘書說你下午訂了一束花,該不會是送給瑾然的吧?」程維渾然不知電話另一端暗潮洶涌。
「連你也知道她的事!过R允拓不動聲色,維持一貫的語調(diào)。
「那天在舞會上,我見到了允蓁,她說那是賜給你的禮物,感覺亂神秘一把的,可不論我怎麼逼她,她就是不肯說!钩叹S又閑扯了一番,才轉(zhuǎn)回正題,「合約的事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了,就等你過來簽約,你今晚能不能來?還是要改搭明天的班機(jī)?」
「你替我訂好飯店,我一到機(jī)場就通知你!
兩人確定好時間和地點,才收線。
齊允拓濃眉皺起。不對!過多的巧合、過多的疑點,原以為只是單純的邂逅,如今想來卻很可能是個騙局。
一個神秘的女人、一張愛情協(xié)議書、一份禮物,他怎麼沒想到整件事的蹊蹺,到底是誰主導(dǎo)這場戲?又是誰算計了他的愛情呢?
是雞婆、好管閑事的妹妹?還是……瑾然?
他提著公事包走出書房,冷冷瞥一眼呆坐在沙發(fā)上的瑾然,又立即走進(jìn)臥房取出行李。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瑾然無措的絞著裙擺,走向他。
「香港!顾B看都不看她一眼,套上西裝。
「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
她連忙退開,怕?lián)趿怂麃韯輿皼暗牟椒ァ?br />
「那我在這里等你回來。」一陣莫名的恐懼掃過她心田。
「沒那個必要。」他淡淡拒絕。
瑾然默然無語,臉色顯得蒼白,看他提著行李,頤長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
隨著厚重的木門合上,冰冷的淚水緩緩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一股不安的的預(yù)感在她心里發(fā)酵,感覺從此以後兩人之間隔著的不只是一扇門,而是一道鴻溝。
她拉開窗戶,望著黑色BMW退出車庫,滑向夜幕低垂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