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掛、繁星點點,夜風(fēng)吹來……凄涼,就算是夏夜,指尖也難得沾上一點溫暖。
這就是深宮歲月,寂寞、孤獨、心寒。
「唉!」喟嘆一聲,姜永芳低首凝望御池中的月影。
娘死了、爹死了,那些與她為敵、為難她娘的壞人都死了,就連當(dāng)初用承諾束縛她的人也快駕崩了。
她剩下的生命還能有什么目標(biāo)?
現(xiàn)下的她只有「茫然」二字可以形容。
富貴榮華、錦衣玉食又如何?就算她十九歲便成為一國之后又如何?
空,一切都是空。
「娘,我似乎錯了。」她抬首對月娘低語,不知月宮中的嫦娥可愿替滿身罪惡的她傳話給九泉之下的娘?「我該聽你的話好好地過日子,而不是……而不是……」
「成為一 國之后嗎?」
「誰?」她一驚,怒聲喝道:「出來。」
一個人從她佇立的曲橋下緩緩步出,此人的身子搖晃、腳步不穩(wěn),抬起的俊臉上有著微醺的笑容!改负蟛徽J(rèn)得兒臣了嗎?」
「原來是世英呀!」她露出虛偽的笑容,暗惱這憨傻的五皇子發(fā)現(xiàn)了她的脆弱!甘烙⑸钜共凰,所為何事?」
「跟母后一樣,賞月呀,」李世英搖搖手中的酒瓶,「然后忍不住以酒助興,母后要不要與兒臣同樂?」
姜永芳因他一聲聲的「母后」而更加不悅,他們只差五歲,她為母、他為子,一切只因那煩人的宮規(guī)國法。
「難得世英還有這番好興致,你難道忘了,你父皇正躺在病榻之上?」她故作嚴(yán)厲的喝斥,但心里早就曉得這浪蕩不羈的五皇子啥事都不在乎,唯」的專長就是玩樂。
「兒臣記得,可父皇病了將近一年,兒臣也擔(dān)心了一年,想找一天放下?lián)鷳n并不為過吧。母后不也是如此嗎?」他理所當(dāng)然的說完,啜了一口酒,笑望著她。
「母后可否告訴兒臣,讓你感到后悔的是什么事?」
姜永芳狼狽的轉(zhuǎn)過頭;她滿心的懊悔豈可告訴他?她可是他的仇人,他的親娘是因為她被賜死的,就算他再傻也不會不曉得吧?
「不干你的事!」想抓她的把柄,門兒都沒有!
他依舊笑瞇瞇地喝著酒,「母后不說更好,難得兒臣想替你分憂解勞……」他坐在地上,打了個酒一隔,「現(xiàn)下……省得麻煩!」
「你……」她轉(zhuǎn)頭欲罵他不長進(jìn),沒想到卻見他呈大字形地躺在草地上。
「嘖!」她忍不住皺眉。
這五皇子貪杯好玩、不理國事,標(biāo)準(zhǔn)的敗家子!所幸太子已立,否則他若成了太子,國必滅亡;只是太子的身體虛弱得讓人擔(dān)心,恐怕不是長命之人:!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內(nèi)侍的呼喚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皇后娘娘,」
發(fā)生什么大事了?莫非……
「在這里!」她喊。
不一會兒,諸多內(nèi)侍、宮女已趕到她面前跪下。
「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駕崩了!
哦!這老不死的終于舍得離世了。
要說難過其實也是有的,畢竟他們相處了不算短的時間,多少有些感情;但皇上對她十分殘忍,老要她負(fù)擔(dān)過重的工作,害她每天從早到晚都沒有喘氣的時間,他的駕崩對她來說……會是自由嗎?
她不慌不忙的轉(zhuǎn)身想去皇上的寢宮瞧瞧,臉上沒有明顯的哀戚。「那……該準(zhǔn)備后事了。」
可內(nèi)侍小喜子仍然沒有起身。「娘娘,你聽小的說完呀!」
她的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快說,」
「皇上臨終前下旨……廢太子!
什么?!瘋皇帝臨死前還不忘瘋癲一次嗎?
「還有事嗎?」她渾身顫抖的問。
「皇上有旨,皇后成為太后之后……垂簾聽政。」
她踉踉蹌蹌地后退幾步,心揪得發(fā)疼。
好……好一個瘋皇帝!真要把她榨干才一局興?真要她用生命作為復(fù)仇的代價?
哈!本以為可以得到自由,沒想到卻被羈絆得更緊了!缚捎兄甘咀屇奈换首蛹次?」
「有。」小喜子惶恐不安地回答。
她幾乎屏息,沉聲問:「誰?」
「五殿下。」
李世英!
她頭暈了、眼花了,腦海中只浮現(xiàn)一個念頭國將滅亡、國將滅亡……
瞥向橋下醉得呼呼大睡的李世英,無力感突地襲向她;早知道皇上要他即位,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她早就想辦法把他弄死了,也不至于落到現(xiàn)在這樣……
可惡,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
「史官記下了?」她沉聲問。
「記下了!
「太常令也頒旨了?」
「皇上等圣旨頒了才咽下最后一 口氣!
卻沒有人來通知她皇上廢太子之事?可惡,這瘋皇帝絕對是故意的,她肯定。
她袖子一甩,沉聲命令:「回飛云宮。」
就讓那個笨皇子睡死在外頭好了,最好凍死……不!現(xiàn)在是夏天凍不死人;最好得了風(fēng)寒,病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