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毅親自領(lǐng)著異母胞弟——尉靖,到尉氏企業(yè)當高級干部的消息,很快地就由一班慌了手腳的元老重臣去向陶秀云通風報信。
于是,不消半天的工夫,陶秀云就找上門來,帶了大票人馬浩浩蕩蕩直闖尉靖的辦公室,準備興師問罪。尉氏企業(yè)的頂樓登時顯得熱鬧非凡。
“岳寧,原來你也在這里!碧招阍埔贿M門,意外看到在場的她,食指一伸,不禁冷笑。“很好,你很好,有事都不會想到要通知我,真是反了你!要不是這一班老臣子打電話來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尉氏企業(yè)就快要‘變天’了!”
岳寧維持她在陶阿姨面前無言而任勞任怨的模樣,一派尉家影子般地安靜無聲。
早就領(lǐng)教過陶秀云“食指點人”功夫有多厲害的尉靖,不著痕跡地站到岳寧面前,看起來像是在擋著她,但又好象沒有……擺著頭、正在吹口哨,一臉“不關(guān)我家事”的尉靖,已經(jīng)引發(fā)其它人的竊竊私語,無非是在流傳著“哎喲,他就是在外面偷生的兒子”之類的八卦。
尉靖不為所動地隨意站著,意態(tài)瀟灑,彷佛他們談?wù)摰牟皇撬?br />
這樣的尉靖,讓岳寧感到好陌生。
“還有你,王八蛋!”陶秀云轉(zhuǎn)過頭去痛批尉靖。不管她涂著紅色蔻丹的食指點到哪里,他總有辦法俐落地閃開,反而是她追得有點喘!澳愕购茫靡銉喊压咀銎饋,就想故技重施,擠過來分一杯羹。哈,天底下豈有這么便宜的事?”
“就是呀,就是呀……”眾人開始鼓噪。
尉靖甩甩黑發(fā),一抹邪笑若隱若現(xiàn)。他是不羈、他是吊兒郎當,但奇怪的是怕一開口說話,其它人都像被他的氣勢定住,不敢造次!拔臼掀髽I(yè)有便宜,我還懶得占呢!”
“你!”陶秀云氣結(jié)!澳悄汨圃谶@里做什么?敢做不敢說、偷偷摸摸!”
尉靖眉一斂!霸谀闩d師問罪之前,你不覺得應(yīng)該先去問問你兒子的意見?”
“毅兒?”陶秀云訝然,她早該想到的。
“尉總經(jīng)理?”眾人更加不敢相信了。
見他們一行人準備轉(zhuǎn)向尉毅辦公室,尉靖的唇際這才泛起滿意的笑容。
其實此情此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尉毅要他進尉氏企業(yè)談何容易?就算他真的肯買尉毅的帳,也得要尉毅說服得了陶秀云與一班擁護“正室”的人才行。
尉靖得意地吹了一下口哨?礃幼,尉毅下午不用辦公了,光是擺平這些聒噪的老家伙就夠瞧了。他垂下頭,長發(fā)覆住他的俊臉,形成一層薄薄的簾幕,隔開眾人與他。
說實話,他何嘗愿意讓這種場面發(fā)生?他也很想待在尉氏企業(yè),他也很想與岳寧朝夕相處,但是……沒有資格得到她,就是沒有資格!就算他在她身邊守候上千個寒暑,結(jié)果還是一樣,沒有資格的他,永遠只能在一旁看著她成為別人的……與其如此,他何不離她遠遠的?
尉靖抽緊下巴。如果當年手受傷的人是他,這一切,就不再是問題了!
他回過神,正好與站在他身前的岳寧對上,她半仰著粉頸,天使般的眸子探究地射進他的眼中,尉靖與時俱增的痛苦無處遁逃……尉靖隨即將他的眼神移開。他不敢直視岳寧——岳寧水靈靈、清明如鏡的雙眸,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弱點。光是看著它們,他就離不開她了。尉靖刻意瞥向門口,心知岳寧還在觀察他。
就在眾人喧嘩著要到尉毅辦公室的時候,他自己先聞聲過來了。“這是怎么回事?”尉毅一出現(xiàn),騷動又乎息了一陣子。“媽,你怎么會在這里?”
陶秀云趕到他身邊,指著尉靖!拔疫想問你,這王八蛋怎么會在這里?”
“我請他來的!
“傻兒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陶秀云邊說、邊瞪著故意裝作沒聽見的尉靖。奇怪了,這小子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任她罵,只不過現(xiàn)在多了點表情,她怎么反而覺得扳不倒他了?
“是呀,我們不要血統(tǒng)不正的人染指這家企業(yè)……”陶秀云的心腹拚命起鬧著。
“吵什么?”尉毅不愧是尉氏企業(yè)的新當家,一句話搞定一屋子人!笆裁唇凶觥y(tǒng)不正’?你們在演古裝戲是不?”
眾人鴉雀無聲,只問尉靖的口哨聲。
尉毅凌厲地掃視所有的人!案魑欢际枪纠锏睦细刹,也都是股東,我就不怕把機密泄漏給你們。現(xiàn)在公司的財務(wù)有點問題,若是有驚無險那倒無所謂,萬一有個不對,恐怕尉氏企業(yè)也要跟著經(jīng)濟一起不景氣,到時候倒了你們可別怪我!
抽氣聲一時此起彼落。
“怎么可能?”有人調(diào)調(diào)地道!澳且膊灰欢ㄒ埶麃硌!”
“尉靖是最理想的人選,他有商場實務(wù)經(jīng)驗,再者,他是繼承人之一,我不認為為有誰比他更適合!蔽疽阏惺忠揪高^來,他故意懶懶地踱過來。
“但……”
“要講話之前,先想好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做好喝西北風的準備!蔽疽阋缓取
這時尉靖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兩兄弟并肩一立。“尉靖,把頭抬起來,讓他們看清楚。從今以后,你就是尉氏企業(yè)的另一個主人。”
、尉靖微微把頭一揚,并不是因為尉毅的命令,而是他想從尉毅的臉上看出端倪。
尉氏企業(yè)的財務(wù)問題果真如此嚴重,嚴重到非得大肆昭告天下,強迫他進尉氏、強迫眾人接受他不可?尉靖懷疑地想著。
也罷,戲已開鑼,他且睜大眼靖看尉毅玩什么把戲好了。
兩兄弟如出一轍的凜然神情、冷漠氣質(zhì),教在場者莫不自動噤聲。
陶秀云見尉毅如此堅決,與她一起來興師問罪的元老們的意志也開始動搖了,她決定暫時休兵。至于財務(wù)危機是否真知毅兒所言,以及王八蛋進入尉氏企業(y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都會設(shè)法查出來的。
“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我老了,管不動你們了!彼鲋^離去。
尉毅見母親獨自離去,威嚴地對她的心腹命令道:“關(guān)于今天談的事,你們?nèi)绻幌胍鸸蓛r大跌,最好閉緊自己的嘴巴,F(xiàn)在,都出去吧!”
尉毅轉(zhuǎn)而望向尉靖;岳寧也睜大眼靖,自始至終地觀察著他,尉靖的頭又略略垂下,表情變回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黑發(fā)覆蓋他的面容,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經(jīng)過這一鬧,夕陽都西下了,暖暖金輝照進室內(nèi),尉靖、尉毅、岳寧默立著,心中各有所思,形成了一個詭異而曖昧約三角形。
※ ※ ※
尉靖到尉氏企業(yè)來的這兩天,整棟辦公大樓里,處處都有蜚短流長。
岳寧偷偷地觀察了尉靖,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把那些惱人的八卦放在心上。
這兩天,他總是獨來獨往,遇到曾經(jīng)強烈反對他進入尉氏企業(yè)的高層主管,他偶爾會玩性大發(fā),故意走到人家跟前,恭敬地請安一番,徹底把他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定的性格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但也讓愛說閑話的人有更多舌根可嚼。
岳寧軟了口氣,再次印證現(xiàn)在的這個尉靖跟以前差太多了。
她抬頭看看時鐘,已經(jīng)是下班時問了,便起身把桌上的卷宗整理一下,準備離開。
下班后,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事的話,按照慣例,她與毅哥哥是分別回尉家的。
自從她畢業(yè)后,便順理成章地進入尉氏企業(yè)工作,做的當然是毅哥哥的貼身秘書。自從毅哥哥的左手殘廢了之后,他的事幾乎都是在她的輔助下完成的。有時候岳寧會覺得對毅哥哥而言,她就像是它的另一只左手,缺了她,他做什么都不方便。
所以這么多年來,地出現(xiàn)在毅哥哥身邊,就像一個人天生就有健全約左手與右手一樣自然,她從不排斥。
后來這種從不被質(zhì)疑的“自然”被毅哥哥一點一點地破壞。他會刻意把她支開,一個人流連在酒吧或者俱樂部,但是他從來沒解釋過為什么。
岳寧對此沒有表示過意見,不過換個角度想,在尉家,除非毅哥哥大力支持,否則她所表示的意見都像是影子無聲的呢喃,她的堅持,卻不會被陶阿姨接受。
即使不被接受,她還是在私底下堅持地想做的事,標準的陽奉陰違、外柔內(nèi)剛。
幸好,下班后兩人各走各的這件事,是毅哥哥極力主張的。岳寧幾乎為此大松一口氣,天知道陶阿姨雖然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毅哥哥也待她極好,但是二十四小時緊緊地與尉家綁在一起,使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每次當她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她總會想起早已離開尉家的尉靖。
想起他剛到尉家時的孤單,想起他不甩她的跩模樣,想起他為她披上心愛毛衣的溫柔,想起他靜靜聽她說孩子話的耐心,想起當年灼燙得不可思議的吻,以及他無情的不告而別……“大哥先離開公司了!遍T板被敲了兩聲,尉靖提著公文包走了進來。
岳寧回過神,她面對近在眼前的尉靖,才一天!一天的改變竟是如此巨大,把兩個一年難得見面一次的男女,拉攏得如此接近。
她輕聲道:“我知道!
“你去收拾你的東西吧,”面對著岳寧,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提醒自己她是尉毅的!拔宜湍慊厝!
岳寧看著尉靖緊鎖的濃眉,他情愿看桌上的萬年青也不愿看著她,就連跟她說話,仿佛也很疲憊,他的疲憊與不情愿,讓她恨喪氣。岳寧答非所問。“你變了好多。
尉靖一愣,他審視著她絕艷的臉龐,嵌著宛如深潭的清眸,與小時BABYFAT的嬌憨完全不同。他他意有所指道:“你也變了不少!
“我知道每個人都會變,但是你變得特別多。”岳寧真討厭他那種閃躲的態(tài)度。是的,他一直在左躲右閃,她試著要了解,但她始終不知道他在逃避些什么。
“你簡直連整個靈魂都改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對待我的,就算我再煩著你,你也會很明白地表現(xiàn)出你討厭我煩你的樣子!
“我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不夠明顯嗎?”尉靖滿不在乎地經(jīng)笑,順著話勢往下接。
“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態(tài)度!”岳寧氣得大叫,兩天來她一直在觀察他,她得到了一個結(jié)論!澳阕兊玫鮾豪僧敗⒆兊美霞榫藁,變得……變得連我都不會形容了。你明明就討厭我,偏偏要吻我;你吻我后自顧自的走了,偏偏每年都選在我生日的時候回來……你、你為什么老是要給我希望,然后讓我失望?”
岳寧吼完之后捂住嘴,才發(fā)現(xiàn)她把藏在心里的話給吼了出來。
尉靖不語,實際上,對于她勃發(fā)的憤怒,他地無話可說。他靜靜聽著她吼,就像以往在大樹下,偶爾她纏著他說東說西,他仔細聽她說一樣。
這種幸福的感覺,他以為再也追不回了。沒想到……岳寧想到自己居然沒頭沒腦地吼出那些傻話,尉靖居然還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她遂惱羞成怒道:“尉靖,我在質(zhì)問你耶!我是很嚴肅的耶,你怎么反而一副既陶醉又享受的樣子?”
陶醉?享受?這兩個與現(xiàn)狀不搭軋的詞匯令尉靖悚然一驚,他馬上一笑掩飾。
“我哪敢造次?‘未來大嫂’的話,我不敢不認真聽。”
又來了!岳寧剛烈的氣勢全無,她雙手捂著臉,跌坐在一邊,無力感再次爬升。他為什么要拿這四個字來塞她的嘴巴?
“你要我試著反駁多少次,而你又想打斷我多少次?”她抬頭,發(fā)現(xiàn)尉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拔腋愀绺缡墙^對、絕對、絕對不可能!
岳寧不敢相信,這一回她居然能把這句辯駁說完,沒有受到尉靖的打斷或干擾。
然而,她更驚訝的是尉靖擬定她雙眼的模樣,就像是被吸盤吸住了,動彈不得亦猝不及防……岳寧在他眼中讀到了寂寞、孤單、黯淡、不愿與掙扎。
這雙黑眸,才是真正的尉靖,才是她一百以來熟悉的呵……那剛剛那個不羈難測的他……是隔裝出來的嘍?截然不同的“尉晴”令她狐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寧跨出八年來痛苦的迷思,試著從別的角度思索尉驚當年離家的理由。
※ ※ ※
下午三點一刻,尉靖位于尉氏企業(yè)的辦公室“尉靖,公司訂定的午茶時問到了,你想要用些什么點心?”岳寧公事化又不失柔婉嬌媚地問道。
“不用了。”尉靖埋首在文件中,不去看她。
她沒有被他的冷淡打敗,她再接再厲道:“你中午也沒吃多少東西,我?guī)湍銖膯T工餐廳叫一份雞肉三明治,好不好?”
“不用了。”他拒絕得更斷然。
“那至少喝杯奶茶!痹缹幾灶欁缘厝退麤_。
“我說不用、不用、不——用!”尉靖丟下金筆,拍桌大吼。“我拜托你,你去伺候尉毅好不好?別在這里煩我!”
岳寧也是有脾氣的,被他這么莫名其妙的一吼,頓時也火了。
她疾走過來,把奶茶用力往他桌上一放,杯碟震得嗒嗒作響,幾滴香醇的米白色液體濺到外面來,把雪白的文件紙給染花了。
她氣沖沖地走回尉靖辦公室的另一側(cè)——她的工作區(qū),開始批僻哩啪啦地打起電吵死人了!尉靖的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沒錯,他用的就是“又”這個重復(fù)性的字眼。
他“又”在為岳寧頭痛,因為她奉了尉氏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命令,進駐到他的辦公室,與他朝夕相對、晨昏共處。
尉靖想起了幾天前,尉毅到他辦公室來的情形。
當天尉毅走進來后,左看右看道:“聽著,找個人再去搬一張大一點的辦公桌進來,放在那邊。”他這話是對在旁的男職員說的。
尉靖聳聳肩,他完全不在乎,還里加套桌椅、多個人地無所謂,反正這地方夠尉毅轉(zhuǎn)身,出人意料地對一直以來跟在他身邊的岳寧命令道:“寧寧,去把你的東西都清出來,以后你就在這里辦公!
“什么?”尉靖大愕,偽裝成無所謂的面具鏗然碎裂。
尉毅好心地為他解說道:“岳寧就是我為你指派的秘書兼指導(dǎo)者!
“她不是應(yīng)該跟在你身邊嗎?”
“我那邊的機要秘書、特別秘書已經(jīng)夠多了,不差她一個。”尉毅一揮手!霸僬f,我不是說過,要找人來帶領(lǐng)你熟悉尉氏企業(yè)的運作嗎?岳寧跟著我那么多年,見多識廣,無疑是最好的人選。我相信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尉氏的行政流程。”
就這樣,因為尉毅約三言兩語,就把尉靖想好好去愛,卻又避之唯恐不及的岳寧送到他面前。
從那一刻起,他的肉身與精魂無時無刻不在火熱與寒冰問擺蕩,他的理智與情感不時在爭奪接管他大腦的權(quán)力。每當尉靖失神地望著他魂牽夢縈的倩影時,尉毅的身影就會不期然撞進他腦海中,提醒他岳寧永遠不會是他的。
但是耽溺在有她的時空里,是多么容易讓人忘記這些個“不應(yīng)該”啊……尉靖拍拍額頭,試著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
當初他到尉氏企業(yè)的主要目的,是來充當救火隊的,可是幾日下來,他根本沒有碰到任何棘手的難題,也沒有對尉氏企業(yè)做出什么值得歌功頌德的大事。
泰半的時間里,他多是在處理“靖銳科技”的事務(wù),或者閱讀尉氏企業(yè)的各種資料。這些資料顯示出尉氏企業(yè)一切如常,毫無任何危險可言,與尉毅當時說的情況大有出入。
尉靖開始覺得尉毅要他到尉氏企業(yè)來的動機不尋常,從他不擇手段把他弄進尉氏企業(yè),以及把岳寧調(diào)到他身邊的舉動,都讓他覺得疑云叢生。
于是,尉靖試著努力去看這些文件,想盡快進入情況;蛟S他會因而得知尉毅在搞什么把戲也說不定。
但是,她呵……尉靖情不自禁地望向辦公室的另一邊,那個用力敲鍵盤出氣的嬌小人兒。
她生悶氣的模樣,不禁讓他想起以前第一次在大樹下和她打交道的往事,岳寧那種一賭氣就要跟他僵持到底的毅力,向來不容小覷。就這點看來,她是真的絲毫末變。
尉靖看著她,不知不覺間又看得入了神。
這時傳真機動了起來,岳寧手腳俐落地起身去察看,她把紙扯下來,臉臭臭地將它折成一架紙飛機,朝他丟去!啊镐J科技’來的急件傳真!
尉穩(wěn)猛然回神,手一撈,“岳寧,請給我一把尺!彼褏⒉畈积R的邊邊撕掉。
那把短尺像飛鐵似地射到他跟前!
尉靖數(shù)口氣,溫柔婉約的岳寧這回真的火大了,他無奈地抹把臉。
他想愛她,但他卻是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得到她的男人。他不能愛她,所以只能心碎地看她變成別人的,他不想心碎,干脆不理她、把兩人的界線畫得一清二楚,但這卻又讓她氣嘔不已!
岳寧真是他胸口永遠的痛!
尉靖處理好急件之后,萬分無奈地站起身,走到岳寧桌前。理智的他只想跟她劃情界線,但不想要她為了他生氣,他不值!
尉靖低頭求和道:“對不起,岳寧。剛才是我口氣太差,我現(xiàn)在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別再生氣了。”
岳寧“啪”地一聲把計算機屏幕關(guān)掉,站起身要去把檔案夾歸位,乘機狠撞了尉靖一下。“借——過!”
“岳寧……”尉靖半句不喊痛,只是懇求似地叫著她。
岳寧腳步一停,心有所感,明明是怒火中燒,眼淚卻盈眶而落。
真是的!尉情總是非得要把她惹毛了、瞧她臉色不對了,才肯靠近她。
岳寧輕輕拭掉淚珠,不禁苦笑。如果當年尉靖不告而別之后,她像個瘋婦,馬上在尉家大吵大鬧、非要他回來不可,那它是不是想走也走不成,而她就可以不用懷著痛苦與疑問,度過這八年了?
“岳寧!”尉靖喊得比剛才還要心慌。
見他似乎還挺在意它的,岳寧又有些想笑。奇怪,賭個氣、擺擺架子就這么靈,怎么她當時沒想到要這樣做?
岳寧想起毅哥哥曾說過,她是個被痛苦蒙蔽了太久的人,這話果然沒說錯。岳寧回過頭去看尉靖,他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她,他是真的在擔心她會生氣。
既然他如此在意,又何必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惹她生氣呢?岳寧靈機一動,故意道:“我豈是那么沒有肚量的人?我是你的‘未來大嫂’嘛,我不會隨便跟‘小叔’你計較的——”
她試探的話還沒有說完,尉靖突然憤吼一聲,巨掌猝然扶住她的后頸迎向他——岳寧的唇隨即被他狂猛地含住。
直到這一刻,尉清才發(fā)現(xiàn),在心底他對岳寧的依戀,遠比地想象的還要強上百倍、千倍。他雖然口白聲聲提醒自己岳碎封尉谷是多么多么的重要,所以他沒有資格把她搶過來!岳寧注定是尉毅的,永不可能成為他的!
但是,當岳寧親口說出她是他的“未來大嫂”的時候,他竟然絕望得無以復(fù)加,只想狂野地占有她的唇,宣泄他沒有開始、就已被判定出局的愛情吻著它的唇,品嘗她清新純凈的香澤,岳寧軟綿無力的嬌軀抵在他的胸膛上!
他們兩人不管是曲線的相契、還是親吻的默契,都是如此地完美且無與倫比。
尉靖狂熾地索取她的甜蜜。岳寧是這么美好、這么適合他,宛若上天為他打造的女人……尉靖突然感到強烈的不公乎!這樣的女子,為什么他就是沒有資格擁有呢?
情潮正洶涌之際——“尉靖,下個禮拜五——”宛如八年前的場景重現(xiàn),同樣的來人、同樣的聲調(diào),同樣在距離他們不遠處戛然而止。
尉靖從意亂情迷中醒來。他瞅著岳寧被他吻得紅通通的雙唇,還有她那雙迷情后自會勾人魂、懾人魄的水樣大眼,第一件竄進他腦子里的事是——岳寧的衣衫還好好的吧?沒被人瞧見春光吧?
然而待他神智稍微清醒后,他發(fā)現(xiàn)真正嚴重的問題是他又做了什么?!
尉毅抵死不避開,頗有要讓尉靖反省并負起責任的意味。
他輕咳一聲,岳寧與尉靖迅速分開。沒有人聽出他的語氣與八年前的那晚一樣,有著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幽默!拔抑皇沁^來通知你們,下禮拜五有個重要的東南亞客戶要到臺灣洽公,我決定派你們一起去幫他洗塵,以表示我們尉氏企業(yè)對他的重視!
尉靖還聽著尉毅的話,心里邊漾著深深的罪惡感,他怎么又……岳寧也勉強集中精神,聽著毅哥哥的吩咐?赡苷娴氖恰耙换厣、兩回熟”吧?這一回被毅哥哥撞見,她也不會那么尷尬了。
“記住,這個東南亞客戶對我們非常重要,你們兩個在為人家洗塵的時候,要多留點心,盡量順著對方的意,別把事情搞砸了!蔽疽阋娝麄兊难凵襁有些飄忽不定,不禁再慎重地叮嚀一遍——尤其是岳寧!皩Ψ绞呛苤匾拇笕宋锱叮
尉毅離去后,尉靖忍不住捧著頭呻吟。他又……而且又被尉毅撞見……這一回,他該逃到哪里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