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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hù)情甜蜜蜜 第五章
作者:簡鈺
   
  盡管江默痕應(yīng)付裕如,絲毫沒有安全上的顧慮,但烙晴還是有些呆住了。

  上一刻還在甜蜜的夢幻之中,下一刻馬上置身險局,落差這么大,她的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來,神情有些呆滯。

  直到上了車,仍是如此,疑惑的泡泡不斷地往上冒。

  「剛剛那個人,是『約賽尼兄弟』的黨羽?」她邊系安全帶邊問道。

  雖然相信江默痕不會讓她受傷,但心口余悸猶存。她不禁想到,這時是有江默痕守在她身邊,幫她擋去災(zāi)厄;倘若只有她一個人,肯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怪不得之前他說,她是葉家防備最弱的一環(huán)。唉,現(xiàn)在她總算知道,她的警覺性有多低了。

  虧她還敢夸口可以保護(hù)自己,真是丟人哪!

  「我說過了,『約賽尼兄弟』每到一個地方作案,必定與地頭蛇掛勾,藉他們的力量鏟除障礙!菇勖蛑剑瑢㈣匙插入鎖孔,發(fā)動汽車。

  「剛剛他是不是動用到了……槍?」烙晴不可思議地問著。

  雖然沒有看得很清楚,但那極速穿破空氣的小東西,和擦出紅痕的火星,應(yīng)該是槍械沒錯。

  「嗯!菇坶_始熟練地倒車,決定先離開是非之地! ‰m然「約賽尼兄弟」走上這一步,早在他的預(yù)料之中,而烙晴一意出來溜達(dá),遇到這種情形亦無可避免,但令她受到絲毫驚嚇,卻是他最不樂見的。

  那個該死的狙擊手,破壞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他們怎么會突然動用到了槍枝?」烙晴不能明白!覆皇且呀(jīng)有好一陣子沒動靜了嗎?」

  以前,他們至多是送來恐嚇信,制造離奇的小車禍,而今卻用到了槍枝,就循序漸進(jìn)的角度來說,這帖藥未免也下得太猛了吧?

  「這不是『突然』,之前的幾次恐嚇行動,都被我擋下來!

  事情可大可小,全仗有沒有心去排除。他們曾經(jīng)送來一具貓尸,血肉模糊的景象慘不忍睹;也曾經(jīng)計劃到葉氏航空大樓撒冥紙,卻被他先一步驅(qū)逐出境。

  這些事,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但不等于沒發(fā)生過。

  「真的嗎?為什么我都不知道?」她瞪圓了雙眼,他不說,她還以為自己多了解局勢咧!

  本來還竊喜地以為「約賽尼兄弟」破天荒地松手了,還正想著該如何告訴江默痕可以收工了,卻因為一縷不舍而遲遲說不出口。

  幸好她沒說,不然不笑掉他的大牙才怪!

  烙晴作夢也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竟然如此后知后覺。

  「妳不需要知道太多。我的責(zé)任是護(hù)衛(wèi)妳,讓妳完全沒有后顧之憂!顾枪(jié)分明的大掌握住方向盤,目光定定地直視前方!肝沂莵砼懦龏叺膽n慮,不是幫別人制造妳的恐慌。」

  他的口吻溫柔而堅定,包含著對她的縱容,烙晴突然覺得好抱歉。

  「我今天私下跑出來,豈不是讓你很擔(dān)心?」她為時已晚地想起。

  烙晴有些自責(zé)。將心比心,她太清楚為人牽腸掛肚的感覺;弟弟妹妹有時會跑去做一些捋虎須的事,把她氣得七竅生煙、淑女形象盡失,她都非要念上幾天才甘愿。

  而他,明知危險已經(jīng)近在身側(cè),竟還任她大街小巷地亂逛亂晃,毫無怨言地陪伴她、守護(hù)她;當(dāng)她歡笑連連的時候,仍不敢放松心情,暗自戒備。

  她又不是不知道,環(huán)境愈復(fù)雜、出入的分子愈多,護(hù)衛(wèi)的工作就愈棘手;居然還明知故犯,給人家找來更多的麻煩,真是過分!

  「對不起,我一點都不知情,給你添麻煩了!顾傅卣f著,可以想見當(dāng)時他發(fā)現(xiàn)她私下溜走時的錯愕。

  他絕對有權(quán)對不知死活的當(dāng)事人發(fā)飆,但是他沒有。

  「妳偶爾也需要調(diào)劑一下!箍此萑胱载(zé)的深淵,他十分于心不忍。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始找尋她俏臉上真心的笑容;她笑得愈開心,他的心情也跟著飛揚(yáng)。

  他的心原本是沒有翅膀的,感受不到喜怒哀樂;因為她,開始有了知覺與感覺;因此,見她愁眉苦臉、見她深深自責(zé),都不是他所樂意。

  「為什么這么寬容我?」如果他肯罵她一頓,她一定會好過很多。

  「妳笑起來像個小孩,沒有人會想要剝奪小孩子的快樂!顾穆曇粝袷菑暮苓b遠(yuǎn)的地方傳來,有些模糊、有些淡渺。

  烙晴不禁想起,他曾經(jīng)多次望著他們一家人吵吵鬧鬧的模樣,目光有著欣羨,卻有更多的蒙霧;每次見到那種表情,她總有些心酸酸,像染上了憂。

  她奇怪地聯(lián)想到,難道家庭溫情和他當(dāng)上護(hù)衛(wèi),有某種程度的關(guān)聯(lián)?

  「對不起!闺m然個性中有幾分倔傲與逞強(qiáng),但烙晴并不是一個知錯不悔的惡女!肝也辉撨@么任意妄為,你為我著想,我卻以躲開你為樂。」

  江默痕莞爾,看來今晚受到狙擊的后果,不只是負(fù)面而已!竸e自責(zé),妳也是因為以前遇過操守不好的保鑣,才會心有余悸。」

  那件事在她心里是個陰影,使她一想到保鑣之流,就變了臉色。  截至目前為止,只有江默痕能讓她心無芥蒂地接受;從一開始,她就對他產(chǎn)生不了敵意與戒心;經(jīng)過相處之后,她更欣然接受他的伴護(hù),只是從不承認(rèn)。

  面對著他,她突然發(fā)現(xiàn),要說出心結(jié)似乎不那么困難了。

  「對,我心有余悸,可是從來不敢跟別人說,尤其是家人,我怕他們覺得我不夠堅強(qiáng)、不夠擔(dān)當(dāng)。」要他們知道大當(dāng)家也有弱點,是一件多么殘忍的事,這跟讓他們坐上有破洞的船有什么不同?

  一樣是不安嘛!她垂下頭,寧可所有的苦頭都自己默默吞掉。

  江默痕了然。原來,當(dāng)初她提及這件事,恐懼一閃而逝,是為了不讓家人憂心!為了讓他們心安踏實,她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不會笑妳。」他的語匯里沒有華麗的字眼,卻能讓她如吃定心丸。

  「那個人很努力博取信任,像大牢頭似的管住我不放,只要我一不聽話,就立刻打小報告,弄得他多緊張我似的,于是我父親就很放心地把我交給他。」所以說,她最討厭巧言令色、詞人歡心的宵小之輩,簡直無恥!「后來他綁架了我,把我困在山里三天,那時我好怕。」

  當(dāng)年,這事件十分轟動,許多報章雜志都有報導(dǎo)。烙晴被救出來的時候,雖然沒有受到任何侵犯,但為了不讓她有力氣逃走,綁匪沒給她粒米滴水,她瘦弱、臟臭得像個小難胞。

  那張可憐兮兮的照片,至今仍然能在各大報的檔案庫里找到,是她一輩子最不想面對的丑照之一;每次想到那丑斃了的留影,她就恨不能盡數(shù)銷毀,免得留著人嚇人,嚇?biāo)廊恕?br />
  「我本來就不喜歡有人跟著我不放,后來發(fā)生了這種事,就更討厭保鑣了!估忧鐕肃橹!溉绻,我是說『如果』,我的后知后覺導(dǎo)致那人開槍,那……你會怎么樣?」

  這不等于砸了他的招牌?如果他的招牌沒有保險,到時看她賠什么給人家!

  「我會幫妳擋掉!顾目跉夂苷J(rèn)真。

  「用什么擋?」難道他有什么法寶,所以成竹在胸?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停頓片刻。「我自己。」

  「喝--」烙晴嚇得倒抽一口氣。她知道錯了、她真的知道錯了!差一點就因為無知任性害死一條命哪!「我以后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她舉起三根手指,用力地朝天發(fā)女童軍誓。

  見狀,江默痕微笑。

  他身后的信息網(wǎng)太厲害,這些細(xì)微小事也都查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從一開始就誘她說出當(dāng)年始末,是因為知道這是她嚴(yán)重的心結(jié)。

  與護(hù)衛(wèi)之間的心結(jié),足以崩盤整個任務(wù),這是大忌,無論如何都要消除;所以他一直一點一滴在博取她的信任,以便讓任務(wù)更臻圓滿。

  但是,烙晴能信任他,說出沒有人親耳聽過的心結(jié),他很高興;無關(guān)任務(wù)、無關(guān)安危,純粹因為她的信任而高興。

  他們之間,更進(jìn)一步了。

  「我希望妳記住一件事,無論如何我一定保護(hù)妳,這點毋庸置疑!顾麍远ǖ爻兄Z著,不單單是以「護(hù)衛(wèi)」的身分,更以他自己為出發(fā)點。

  那話中熾烈的保護(hù)欲,讓烙晴聞之悅?cè)。他會挺身保護(hù)她……這是不是也明白表示,他很珍視她?



  自從狙擊事件之后,烙晴與江默痕之間的最后一絲隔閡也消失了。

  用過晚餐后,按照往例,小琤兒、烙海、榮伯都安坐在客廳里吃水果,邊享受觀賞美國情境喜劇的悠閑。

  一吃飽飯就溜得不見人影的江默痕,這時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

  他手里捧了一個堅固無比的瓦楞大紙箱,紙箱外也正經(jīng)八百地印著靜藍(lán)色的英文字母,看起來就像是專職護(hù)衛(wèi)專用的秘密武器。

  「江大哥,這是什么?」琤兒吐掉果核,蹦蹦跳跳地湊上前。

  雖然江大哥看來冷兮兮的,但她還是會窮盡畢生之力去接近他。

  不是因為他帥,也不是因為他酷,而是她覬覦他的隨身法寶。

  江大哥帶來許多設(shè)備,都是最先進(jìn)的電子器材;她小琤兒就讀信息系,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母卟纳诰W(wǎng)絡(luò)上又有個神秘的駭客代號,酷愛切入人家的數(shù)據(jù)庫去看熱鬧,自然對這些科技新品很感興趣嘍。

  「遠(yuǎn)紅外線近端監(jiān)視器!菇刍卮鹚瑳]有表情的臉上有一絲忸怩。

  有這種東東嗎?琤兒偏著頭想,江大哥的東西果然神奇奧妙,這名字連聽都沒聽過呀!

  「這是干么用的?」她的小臉上漾出求知的圣潔光輝。

  剛好,她個兒嬌小,江默痕捧著的紙箱就在她眼睛的高度位置;紙箱上有兩個圓形小孔,她索性湊上前去,想偷瞄看看。

  江默痕馬上將紙箱往旁側(cè)一移,身形快得可疑。

  「改天再借妳研究,現(xiàn)在我趕著工作。」說畢,他連忙上樓,樣子有點像在走私什么寶貝東東。

  小琤兒真不服氣,小聲譴責(zé)!感∑,借看一下是會怎樣?」

  她鼻子嗅了嗅。奇怪,怎么有股甜食的香味?家里沒有誰正在嚼巧克力糖啊!

  她甩甩頭,決定是自己聞錯了。

  「琤兒,過來這邊坐!估雍P(yáng)手招呼她!竸e妨礙江先生辦事!

  「哪是妨礙?不過是想跟他切磋一下而已嘛!宫b兒搖頭晃腦。她的駭客功力可是有口皆碑的好!要是他肯讓她插一腳,搞不好已經(jīng)逮到壞人了!冈捰终f回來,那『遠(yuǎn)紅外線近端監(jiān)視器』,聽起來就是一副笨重的樣子,怎么他抱起來像是很輕?」是天生神力使然,還是怎么著?

  「看!」烙海指著電視上的武俠片廣告。「黃飛鴻不也舉得起石獅?」

  「唉,二哥,那是電視演來騙你的啦,其實那只石獅子是保麗龍雕的!惯B這都不懂,好笨哪,二哥!小琤兒皺皺鼻子。

  烙海莫測高深地笑著。「同理可證,不是嗎?」

  「證什么?」小琤兒一臉問號!改闶前抵,那個紙箱里也是保麗龍嗎?江大哥帶一塊那么大的保麗龍做什么?」難道他是馬蓋先?她益發(fā)不解。

  似乎知悉內(nèi)情的烙海搖了搖頭,真拿這個時而精明、時而迷糊的小妹沒轍。

  「大小姐跟江先生最近似乎走滴很近!箻s伯笑咪咪,雷公嗓大得嚇人!赴晨唇壬槐砣瞬摹⒂钟衅橇,壓滴住大小姐,比起其它滴膿包男人實在好太多了!」

  一直以來,他就像葉家四兄妹的父親,看他們一個個出落得漂亮、瀟灑,也跟一般的父母一樣,為他們的婚姻大事著急。

  「可是,大姊是個公主耶!」她又美麗又能干,在她小琤兒的心目中等于完美無瑕,可不是隨便的臭男生就配得上的哦。

  「江默痕未必不是尊貴的騎士!估雍S崎e地說道!脯b兒,上網(wǎng)別老是搞些有的沒的,偶爾也到一些有料的網(wǎng)站瞧瞧,像『全球護(hù)衛(wèi)組織』就很不錯!

  就是那個最具權(quán)威的保命組織?聽說頭頭是個神秘的東方男子,誰也沒有親眼見過--話說回來,這么神秘兮兮,就是見過也沒幾個人認(rèn)得嘛。

  「再者,看人也不是看出身的,知道嗎?」烙海用力敲了敲她的頭。

  哎喲,他們都誤會啦,她不是嫌貧愛富,是怕大姊受委屈嘛。

  「難道你們不覺得,江大哥看起來像一匹孤獨的狼嗎?」老是冷冷的,不大愛說話,大姊跟他送作堆,不悶死也變啞巴啦。

  「你們這些滿腦子羅曼蒂克的小少女,不就是最愛這樣的男人?」烙海調(diào)侃地笑著,取笑少不更事的小妹妹!覆恢朗悄膫小妮子,上次抱著言情小說,大叫男人愈冷愈壞,她就愈愛哦?」

  「我收回那句話,行不行?我會被他冷死!宫b兒縮了縮,想起自己幾次攀談,都差點被他凍成雪人的模樣。

  「他現(xiàn)在還像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里時,一樣的冷漠無情嗎?」烙海故意問道。

  「好像沒有!闺m然很難得同他們聊上幾句,但臉上凌厲的線條卻已經(jīng)柔化許多,尤其他在看著大姊的時候,目光總是溫柔似水……

  「喝!」琤兒瞪大了眼睛!鸽y道他喜歡大姊?」

  榮伯回應(yīng)以地一笑,烙海則摸摸她的頭,末答半字,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默痕抱著那口大紙箱,并沒有回到下榻的客房,反而踏入烙晴的書房。

  「那是什么東西?」

  沐浴過后的烙晴,長發(fā)隨意夾著,鼻梁上架著近視眼鏡,整個人呈現(xiàn)出放松的姿態(tài)。她放下唐老鴨原子筆,好奇地觀望江默痕小心翼翼的動作。

  他平放紙箱的手勁很輕巧,像里面裝了什么寶。

  自從知道她的小小嗜好之后,他就三不五時帶來可愛的小玩意兒,逗她開心;他甚至承諾,不會讓任何人隨意闖進(jìn)她書房。

  真好!這么一來,以前費心搜羅的卡通睡袍和拖鞋,就統(tǒng)統(tǒng)能派上用場了。

  「過來看看!菇圪u了個關(guān)子,向來冷硬的臉部線條有一絲絲瞥扭。

  烙晴蹦蹦跳跳地沖過來,腳上穿的是加菲貓室內(nèi)鞋。她蹲在大紙箱旁,一臉期待地等著江默痕打開它。

  「哇,黑森林蛋糕!」?jié)鉂獾那煽肆ο銚浔嵌鴣恚忧珞@訝低呼。

  原來一吃飽飯,他忙不迭地外出,就是去幫她張羅飯后甜點啊!還細(xì)心地用了個計算機(jī)專用紙箱裝起來,以避免被其它人窺見她不得外揚(yáng)的超級小秘密。

  雖然調(diào)性冷歸冷,但他還真是細(xì)心!

  看到她的歡顏,偷渡蛋糕的辛勞頓時煙消云散,江默痕滿足了,渾然忘卻剛剛小琤兒跳到他身邊時,他還曾經(jīng)深怕她撞翻紙箱,把黑森林蛋糕砸個稀巴爛。

  烙晴拿起叉子和碟子,為他們各盛了一塊,坐在地毯上,靠著墻壁吃。

  甜在嘴里,也甜進(jìn)心里,溫馨的氣氛陡然降臨--

  「我這輩子也沒想到,可以在書房里享受到這種美味!」把秘密告訴他真好!她心滿意足地說著!高?你怎么都不吃?」

  「妳喜歡,都留給妳吃。」江默痕寵溺地微笑。

  他這么一笑,帥得要命,她幾乎看傻了眼。

  書房里,只有案頭上的燈還亮著,他們在屬于黑暗的一區(qū);樓下隱隱約約傳來電視聲響及榮伯的雷鳴,感覺好像離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他們兩個人,在這里自成一個小世界。她吃著他偷偷帶上來的蛋糕,在漸漸饜足之際,他含笑地陪在她身邊。

  為什么有種錯覺,他像是將她置于掌心疼愛?

  「在想什么?」已經(jīng)摸清她的習(xí)性,要不是吱吱喳喳一直說話,就是在想事情。

  她一想起事情來呀,就像玩線團(tuán)的貓,不快點為她解套,很快的她就會被線團(tuán)纏得脫不了身。

  她的外表看來雖是個端莊靈秀的仕女,但內(nèi)心還是個不折不拘的小女孩。

  她低垂著頭,長睫像小扇子般地覆住眼眸。

  「以前也是這樣的嗎?」忍不住的,她沖口而問。

  「怎么樣?」

  「當(dāng)事人的愿望,你都會幫他們實現(xiàn)?」她說完,接觸到他調(diào)侃的眼色,忍不住想咬舌自盡。

  哎呀呀,她怎么問這種蠢問題?弄得好像她多在乎他似的。

  ……不過,事實是她的確很在乎他沒錯呀。

  「我不是神仙教母,也不是神燈巨人,無法滿足所有人的愿望!购芷娈惖,她這樣問,讓他有種被需求的滿足感。

  「哦……那你滿足過誰?」哎,這問題又小器又無聊,她何必咄咄逼人地問?

  雖然譴責(zé)自己,但她還是很想知道,他對她到底與對其他的人有沒有不同。在她最秘密的心底角落,已經(jīng)不能滿足江默痕把她當(dāng)成一般「當(dāng)事人」看待。

  但她究竟希望什么……反復(fù)思量,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心酸酸甜甜。

  他的眸心漸漸凝成了玄機(jī)!妇蛫呉粋!

  烙晴的心飛揚(yáng)了,掩不住嘴角輕笑!概,是嗎?」

  真無聊,她居然為這種事高興……但,怎么樣?她就是高興呀!

  「對了,三月份就要到了,三月三日是葉氏航空成立紀(jì)念日,這天我們都會舉行慶祝宴會!顾忉屩⌒囊硪淼貑枺骸缚梢詥?」

  不只把他當(dāng)保鑣,更把他當(dāng)商量的對象;現(xiàn)在她一有什么動靜,就先征詢過他的意見。

  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后,她學(xué)了乖,已經(jīng)徹底明白,如果有什么危難直沖著她來,他就是無法阻止,他會挺身幫她擋上。

  如果是她胡涂隨便送掉自己的命,這也就罷了;但再拖一個墊背的跟她到地獄敲門去,她可就罪過了。

  再說,一想到他為她胸膛開花的模樣,她就……她就無法忍受,非得要事先讓他把事情都部署好,確保他性命無虞。

  有時,她都會很荒謬地想:如果失去了他,她該怎么辦?

  但……還能怎么辦?以前的日子沒有他,她也不活得好好的?人呀,還是不要沒事想太多,他就是沒為她怎么樣,等事件結(jié)束之后,還是要回去的;到時候一樣要分道揚(yáng)鑣,她的依賴心最好適可而止。

  心,居然隱隱抽痛起來。

  「只要是妳的決定,我都會盡力配合!褂袆e于對待其它人的嚴(yán)冷,江默痕嘴角含笑地說道。「我的任務(wù)不是把妳關(guān)在安全的地方,而是讓妳安全地去做想做的事;如果把妳囚禁在屋子里就能得到安全,一把鎖便能做到,要我來何用?」

  說得真有道理,以理服人,真不愧是江默痕!

  「嗯。」烙晴甜甜一笑!肝疫@兩天之內(nèi),會把數(shù)據(jù)交給你!

  倚坐在墻邊,他們繼續(xù)享受這溫馨的片刻。



  打開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jī),鼠標(biāo)飛快地在聯(lián)機(jī)圖標(biāo)上按兩下。

  窗口一個接一個自動打開,江默痕調(diào)整視訊設(shè)備,最大的窗口出現(xiàn)了一個西方女子的面孔,顯然等待他已良久。

  「哈啰,默痕,今天好嗎?」

  他淡淡一扯唇角!钢灰婚e扯,就什么都好!

  「這是否在暗示我,快點把話導(dǎo)入正題?」女子嬌笑。

  這位西方女子名叫法伊亞,是他的搭檔,也是義父的養(yǎng)女,負(fù)責(zé)搜羅各種情報,匯整給永遠(yuǎn)站在第一線的他。

  「要我說幾個冷笑話來聽聽嗎?」法伊亞的中文與她的母語英文一樣流利。「我在想,你不會喜歡聽到最新消息的。」

  「我向來勇于面對任何事!顾p哼著,任何信息都務(wù)求最快時間知道。

  「是你說的。」法伊亞聳聳肩,從善如流!福祝澹欤,『約賽尼兄弟』已經(jīng)知道葉家雇用了你!

  「該死的!」這的確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的身分之敏感,不下于一顆炸彈。

  幾年下來,在護(hù)衛(wèi)界里闖出名號,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共起得了兩種作用。

  一種是,歹徒當(dāng)即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另一種則是激起歹徒的反抗欲望,決定與他纏斗到底。

  以他對「約賽尼兄弟」的了解,他們純粹屬于后者。

  「聽說他們會動手去查,是出自于你的授意!顾械闹形奈姆ㄖ校ㄒ羴喿罡信d趣、學(xué)習(xí)得最精最快的,是「冷嘲熱諷」。

  該死!江默痕寒了一張臉。

  他說過的話,他當(dāng)然記得。上次烙晴翹出去玩,他沿途護(hù)伴,那一天結(jié)束在「約賽尼兄弟」黨羽的破壞之下。

  只要一思及,那個人破壞了烙晴愉快的一天,他就抑不住憤怒,重重賞了他幾拳,也揭了話,要他們搞清楚,他絕不是好惹的。

  從來沒有過為誰氣昏頭的經(jīng)驗,那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后來再想起,他深覺那天的憤怒實屬不智。沒想到狙擊者清醒之后,還記得把話原封不動帶回去……這下子事情變復(fù)雜了。

  「不過你也別太自責(zé),就算你沒泄漏身分,他們也已經(jīng)查出是你在保護(hù)葉烙晴,說跟不說都無所謂。」她瞥扭地撇開眼,可不是在安慰他呀!「你也該知道,你是許多恐怖份子的克星!狗ㄒ羴営肿兊眯θ菘赊。「『約賽尼兄弟』認(rèn)為,如果能藉此機(jī)會中飽私囊又鏟除了你,未嘗不是件兩全齊美的好事!

  江默痕蹙緊了眉。這件事,愈來愈棘手了!

  「我要是你,就會快點想出自救救人的辦法,畢竟你不可能撒手不管葉烙晴,但在她身邊,你又會帶給她麻煩,不是嗎?」

  廢話,不用她說,他也知道!

  「我把資料文件傳給你,你好自為之!

  窗口里的人影啪一聲,化成一條灰白色線,消失了。

  江默痕移動鼠標(biāo),接收接連而來的數(shù)據(jù),將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看過一遍,心中已有定案。



  月圓人團(tuán)圓。

  雖然還不到中秋時節(ji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月圓,但葉氏一家人倒是很有閑情逸致地齊聚在天臺燒烤。

  磁磁的烤肉聲伴著陣陣的香味,三架烤肉臺旁有兩只猴子樣的人在跳來跳去,其它人則優(yōu)雅地坐在涼椅上,聞聞肉香,等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快快快,快把串燒拿過來,火夠旺了!」玩心奇重的烙威,向來最熱中這種戶外活動,拿著大鐵叉,指揮著小助手琤兒。

  他今天可神氣啦!雖然闔府情深的葉家常常舉行餐會,鞏固感情,不過他今天可是主角呢,理所當(dāng)然大家都得聽他的。

  「哇!雞腿烤好了!」琤兒興奮地叫道!肝乙、我要吃!」

  那只試烤的雞腿,被火舌逼出滋滋作響的油脂,呈現(xiàn)美味的金黃色澤,透著肉香,誘得人垂涎三尺。

  「琤兒,妳有點少女矜持好不好?開口閉口就是吃,羞不羞?」烙威義正詞嚴(yán)地訓(xùn)了她一頓,順理成章地把雞腿放進(jìn)自己的碟子里。「還是讓小哥解決掉它,再告訴妳滋味如何吧!

  「怎么可以這樣?」琤兒跺跺腳。

  「怎么不可以?妳沒忘記,今天之所以有燒烤大會,是因為要嘉許我提早交了攝影集的稿子吧?」他得意洋洋,自覺光輝普照大地;要不是他勤奮有加,一家人哪能跟著得道的他一起升天?

  一記爆栗敲過去,端坐如儀的烙晴插進(jìn)話來!甘钦l告訴你,你是唯一的主角?」她本來和烙海、江默痕坐著等吃,是聽不下去了才插嘴。

  「啊,大姊!」烙威發(fā)出一聲慘叫。

  「別得意忘形,你只是一半的主角。今天最主要是告訴大家,葉氏航空成立三十周年的慶祝晚宴選在希爾頓大飯店舉行,大家到時都要空出來與會!

  「對,我們四個都是主角!」琤兒對烙威扮鬼臉!覆皇侵挥心銓C烙谇!」

  這時,烙威已經(jīng)將一些烤好的食物盛上了桌,大家也開始動叉子。

  不理會她的孩子氣,烙晴正色說道:「慶祝晚宴是彰顯葉氏形象的好機(jī)會,我請了JohnGalliano來替大家量身訂制禮服,大家要以最好的一面出現(xiàn)!

  臺灣的社會畢竟保守,家族成員直接影響到企業(yè)整體的形象;每當(dāng)有亮相的機(jī)會,烙晴總不忘叮嚀再叮嚀,死都不會允許有任何人出錯,出糗當(dāng)然也不可以。

  琤兒天外飛來問題一個。「對了,今年還是大姊和二哥開舞嗎?」

  每年三月哪,社交界的大事,就是大姊和二哥開場的第一支舞;大姊艷驚四座、二哥瀟灑非凡,兩人共舞姿態(tài)翩翩,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小琤兒舞技雖然不見高明,但在場看著,都分外覺得有面子。

  「不!」很令人驚訝的,握著一支串燒的烙海開口了。「今年還是由大姊開舞,不過舞伴改成……」

  「改成什么?」烙晴毫無心機(jī)地問著,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陰謀正在醞釀!改,動手呀,怎么都不吃?」

  她鼓勵身邊安靜無言的男人,已經(jīng)太了解,每次全家一起聚餐的時候,他就格外會發(fā)愣。

  望著他們一家人的模樣,就像望著一幅畫;問他怎么了,他總推說沒事。

  平時由得他去發(fā)愣,反正吃的都是家常菜,廚房里有源源不絕的后備糧食,但今天的燒烤食材豐富,他要是再遲一點,就等著舔那一叉子的烤肉醬吧!

  在烙晴忙著為江默痕張羅時,烙海、烙威、小琤兒交換了一個戲謔的眼神。

  「當(dāng)然是江大哥啰!」小琤兒甜甜地說道。

  江默痕眼一抬,小琤兒勇敢迎視。怎么說他也有可能是未來姊夫嘛,她怎么可以每次見到他都原地僵成小雪人?

  這么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眼中沒有寒氣,有的只是探究,她笑了,終于不怕。

  「嘎?」烙晴一愣!改銈兘兴鍪裁矗俊顾哪X子一時轉(zhuǎn)不過來。

  「叫他跟妳開舞嘍!估油貌徽(jīng)地擠眉弄眼!阜凑銈兂鲭p入對那么久,不介意公開地下情吧?」

  「說什么啊你?」烙晴迅速脹紅了臉,瞄都不敢瞄江默痕一眼,不敢想象他會作何感想!高@個宴會是很慎重、很嚴(yán)肅的,足足代表葉家的門面!

  「哦!估油室庥懘虻卣f!改菉吺钦f默痕兄不慎重、不嚴(yán)肅,帶不出家門嘍?哇,妳對人家的批評怎么這么嚴(yán)厲?不但失禮,而且太缺德了!」

  江默痕選擇抿唇不語。一家人打打鬧鬧的景象對他太陌生,他只能欣羨且動容地看著這種畫面,卻無從加入起。

  烙晴在弟妹面前,第一次詞窮了,但這困窘還還不及怕江默痕誤會的憂慮!肝也皇沁@個……」

  「不是怎么不肯答應(yīng)呢?」烙威賊溜溜。嘿,他的口才也很靈光的嘛!

  窘極生怒,烙晴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少管我,你不是要在宴會上宣布和歡晨的佳期嗎?」就是因為要籌備婚禮,歡晨回美國去,所以才沒人管住烙威那張胡來胡往的嘴!腹芎媚阕约壕秃昧!」

  正因為席上要宣布,歡晨即將嫁入葉家,所以她才不想江默痕在宴會上太出鋒頭,以免被別人誤以為她在暗示,他是她的親密伴侶。

  他們現(xiàn)在的感覺很不錯,說不上來是什么關(guān)系,但肯定不是單純兼呆板的雇傭就是了;套個通俗的說法,他們是朋友。

  「朋友」的適用范圍很廣,本質(zhì)卻很脆弱,最怕的就是八卦纏身。如果人們把緋聞往他們身上套,頭一個過不了關(guān)的,一定是她自己。

  「我看,還是按照往例,我跟烙海開舞好了。」這種作法是保險起見,她沒有半分嫌棄的意思,他可別誤會呀!

  「大姊,妳還沒聽到我推薦他的理由!估雍W詈蟪鰣,慢條斯理地說著。

  他慣常的作法是,把戰(zhàn)場讓給別人去廝殺,等各方都筋疲力盡了,再搶出來坐收漁翁之利,是典型的諸葛人物。

  「聽什么?」見鎮(zhèn)壓不住,她拿出小暴君的氣勢。「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請江先生當(dāng)妳的舞伴,因為他是妳的保鑣,必須貼身保護(hù)妳的安危。」沒有把握的言語,烙海不說;然金口一開,便句句成理!秆鐣m然采邀請卡制,但畢竟出入份子混雜,還是小心點的好!

  烙晴正想反唇相稽,這時一個低沈的嗓音響起!肝乙操澇伞!

  「什么?」烙晴瞠目結(jié)舌,終于敢轉(zhuǎn)頭過去看著他。

  一家人排排坐,江默痕肯開口,她已經(jīng)夠驚訝了,而他一面倒向其它人的意見,更讓她說不出話來。

  難道他也很想……跟她共舞?烙晴偷偷捏了自己一下,她在想什么?

  「我必須貼身保護(hù)妳,」他篤定地說著,眼中有著決心!赴踩辽稀!

  「那……」烙晴手指扭來扭去,已經(jīng)忘記以前她總是一力抵抗三個弟妹,現(xiàn)在只要江默痕的意見,就足以扭轉(zhuǎn)她的決定!改恰冒!」

  她垂下頭來,靜聽安排,沒有注意到興奮的小琤兒與烙威已經(jīng)摩拳擦掌,決定以后都要籠絡(luò)江默痕以令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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