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揉揉眼睛，然后睜開它們，及時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fā)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你覺得好笑，是不是，我的女孩？”山恩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妮娜看到他緩緩地走過來，慢條斯理的拾起毛巾�！暗饶闩葸^一陣子之后，我們來瞧瞧你是否還笑的出來。想想看，屆時你會是什么模樣？一絲不掛，在水中發(fā)抖……”
“你敢！”
“咦？我會不敢嗎？”
“這是我所聽過的最卑鄙的事情！”
“不可能，我的女孩。這世上還有更卑鄙的事！”
“我相信你全想過了！”
他哈哈大笑。
“自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你就以看我出洋相為樂，對不對？所以，偶爾也該換我取笑你的丑態(tài)啊�！彼騻�哆佩，一絕發(fā)絲落在她臉上�！案螞r，這并非我的錯。你為何不教訓(xùn)麥林？”
“沒有人能夠教訓(xùn)麥林。大家只能習(xí)慣它�！彼匠匕渡�，開始用毛巾擦干麥林的厚毛。
“山恩，拜托……我開始覺得冷了。我需要那條毛巾�！彼龘荛_遮住眼睛的頭發(fā)。“還有我的頭發(fā)……”
山恩停止搓擦麥林，他按兵不動許久。妮娜懷疑他在等待她投降，哀求他讓她走出水池，或者更糟的，他在等她投降，就這樣赤裸的走出去。她咬緊打顫的牙齒。倘若他真的在打這種如意算盤，他就得等到世界末日。攀然，他站起來，伸出抓著毛巾的手。
“好吧，我的女孩，我想我應(yīng)該紳士點……”
“紳士！喔！為什么突然改變了？”她反駁道，但立刻后悔自己的快嘴。
“唔，如果你這樣講……”他一屁股坐到草地上。麥林先瞧瞧山恩，再看看妮娜，然后又望向山恩。
“好吧，我道歉。對不起，真的。山恩，求求你……”她朝毛巾高舉雙臂。
山恩注視她片刻，倒抽一口氣。他有一股想要投身池中，擁她入懷，吻遍她的嬌軀的強烈沖動。然而，他站起來，向她走去，把攤開的大毛巾高舉過他的臉。他聽見她迅速走出水池，走上池岸，走進毛巾。他讓她從他手中拿走毛巾。
“謝謝你，你真是‘紳士’。她邊說，邊用大毛巾裹住自己。
“這是我的榮幸，小姐�！�
她用毛巾的一角擦干自己，然后拉緊毛巾，坐到沐浴于陽光下的一塊大巖石上。她撩起長發(fā)，試圖用手指梳開糾結(jié)的發(fā)絲。
“我該拿這頭頭發(fā)怎么辦？我得溜進廚房，希望毛德能采取點措施，我不能讓老媽瞧見我這副德行。瞧瞧它！我剛梳開它，它馬上又糾結(jié)起來�！�
山恩踱向她�！叭绻阍敢庾屛以俦憩F(xiàn)一次紳士風(fēng)度。我相信我能幫你解決這個煩惱”
“如何解決？”她仰望他。
“你愿意信任我，不胡亂掙扎嗎？”
“我不知道。憑什么該信任你？”
當(dāng)他靠近她時，她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她的小腹，一波戰(zhàn)栗竄過她的脊椎。
“因為我知道如何處理這種事。跟我來……別抗議�！�
她乖乖站起來，重新裹緊毛巾，跟在他后頭，繞過水池。山恩在半途撿起他帶來的麻袋，麥林抬著頭，嗅著風(fēng)，走在最前面。他們繞過大半圈水池，來到遠古時山崩的遺址，大片的粉紅色、灰色與棕色巖石連接著水池。
“坐下�！彼赶蛞粔K平坦的巖石，命令道。
她坐下，麥林也坐下。他從麻袋中取出茶杯、一只小錫罐、一柄大骨梳和肥皂。他在她身后較高的巖石上坐下，然后把毛毯鋪在巖石邊緣，并示意她向后仰，讓頭枕著毛毯。
他用茶杯舀了幾次水，用水澆她的頭，讓水潤順?biāo)陌l(fā)絲，然后他用雙手搓肥皂。搓出大量的泡沫，再用肥皂泡沫涂抹她的頭皮跟頭發(fā)。他邊搓揉她的發(fā)絲，邊按摩她的頭皮。妮娜放松身體，閉上眼睛，暖烘烘的陽光和他溫柔的雙手是最佳的催眠樂。
這一部分完成之后，他用杯子舀水，徹底的清洗掉她頭上的肥皂。然后他擰絞她豐厚的頭發(fā)，擠去多余的水分，再輕輕地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坐起。
他取出一塊小毛巾，輕輕地用它吸干她的頭發(fā)。太陽曬暖了他們兩個。當(dāng)他看著自己的手在她的發(fā)絲間游移，看到那長長的卷發(fā)觸碰到她背部和肩部白如凝脂的肌膚，他耗盡意志力，才沒有把她抱上來，滿足他越來越亢奮的欲望。他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些。
他拿起小錫罐，旋開蓋子，挖出一些黑黑的膏狀物，再用雙掌搓抹那膏狀物，直到它變得透明，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抹勻了膏狀的雙手 按摩她的每一根頭發(fā)。最后，他拿起骨梳，輕輕地梳理她的頭發(fā)，直到它們像絲緞般披瀉下她的背部。
妮娜覺得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呵護，深深為之動容。
“好了�！鄙蕉黛o靜說道，并將梳子遞給她�！拔胰ツ媚愕囊路！�
“等一下，山恩。當(dāng)他轉(zhuǎn)回身來時，她做個深呼吸。他湛藍的眸子炯炯發(fā)光。“謝謝你，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人對我這么好�！�
他綻出微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用的這是什么膏？竟讓我的頭發(fā)感覺起來像絲緞一樣光滑�！彼验L發(fā)撩到肩膀前。
妮娜像條美人魚似的坐在巖石上，她的發(fā)絲隨著陽光的照射而散發(fā)出金色、紅銅色光芒的景象，令山思感到胸口一陣緊繃。他的視線離不開她。她詢問似的仰望他。
“那罐油膏……是的，它是羊毛油�！笨吹剿忝嘉Ⅴ�，他連忙補充道：“放心，它很干凈。它有很多功效，你不妨在你的皮膚上涂點羊毛油。”他硬是撇開視線“我們最好趕快回去，他們可能已經(jīng)在組織搜索隊了�！�
她綻出笑靨，令他感到心跳加快了些。
他收下她晾曬的內(nèi)衣褲，把它們疊在干凈的衣物里，一塊遞給她，再踱離巖石區(qū)，好讓她可以穿衣服。
當(dāng)她穿好衣服，跑來加入他時，他猛抽一口氣。老天！穿著合身長褲的她看起來更誘人！要命，他必須停止這類想法，它們不會帶給他半點好處。
“唔，我的女孩，”他說：“看來男孩子的衣裳十分適合你！”
她朝他扔濕毛巾。
“哈，你們也該回來了”山恩和妮娜一踏進木屋，德瑞克便說道：“一切都還好吧？”
“別操心�！鄙蕉鬟叴�，邊將毛巾跟毛毯掛在火爐附近的架子上。
“咦，瞧瞧你，小姐。你看起來和你稍早踏進這里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謝謝你，德瑞克。我會把你的話當(dāng)作是恭維�！�
“的確是恭維。來吧，小姐，喝杯茶。它會讓你覺得舒服的�！�
“謝謝你，雖然我不認(rèn)為它會讓我更舒服�！彼橄蛏蕉鳎坪鯖]聽到她的話。
德瑞克挑起一道眉毛，先看看她，再看看山恩，然后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山恩突然轉(zhuǎn)身朝門口邁去�！拔易詈萌タ纯垂と藗�。”他提出一個無力的藉口。
“哈，我懷疑有這種必要�！闭诨馉t前忙碌的德瑞克說，然后他扭過身，豎起一根警告的手指�！敖兴麄兣紶柛淖円幌铝�(xí)慣，準(zhǔn)時回來吃飯。我燉了鍋湯，如果煮太久，味道可就不太妙了�！�
“那這里的一切八成都是煮太久了！”山思搶在一柄木勺飛向他之前跑出門。
“你真的很喜歡他，是不是？”妮娜邊喝茶，邊問老人。
“我把他看成自己的兒子。啊，差點忘了，科林叫我轉(zhuǎn)告你，他覺得你在這里似乎能受到妥善的照料，所以，他就先回去陪老媽吃晚餐了。如果你能忍受那群大老粗，我倒是很歡迎你跟我們共享晚餐�！�
妮娜微笑�！拔蚁�，現(xiàn)在我可以應(yīng)付得來了。稍早真抱歉，只是……呃，我似乎老是在眾人面前出丑，有的時候，它真的是很令人沮喪�！�
德瑞克朝她眨眨眼睛，然后開始準(zhǔn)備煎餅要用的牛奶跟面粉�！安贿^那絕對是引人注目的好方法。”
“我可不希望引起那種注目。”妮娜放下茶杯，漫不經(jīng)心地說：“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幫忙擺盤子。”
“我愿意。不過首先，我要去采些野花來。我認(rèn)為把它們罷在餐桌上一定會很漂亮，你說呢？”
“呃，聽著，小姐，你不曉得那些人，那些大老粗不太可能注意到餐桌上的花朵。如果他們把花當(dāng)成食物吃掉，我也不會太訝異�！�
“無論如何，我要試一試。我馬上回來喲�！彼_始朝門口走去，又突然轉(zhuǎn)回身，試圖以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德瑞克，沒有科林，我不確定自己還記得回家的路。這里有誰碰巧也要回去嗎？”
“我有考慮要回去，這里有些東西需要補充。你別擔(dān)心，小姐，我們不會讓你獨自上路的。”
妮娜泛出微笑，然后走出去，口里哼著一首快樂的曲調(diào)兒。
山恩返回木屋時，情緒正處于惡劣的狀態(tài)。工人們不斷地拿他帶妮娜進林子里的事情作文章。他本能地知道妮娜還在木屋里。稍早，他遠遠看到科林獨自騎馬離去，他的小弟似乎永遠只會想到自己。
如果工人們在吃晚餐的時候繼續(xù)亂開玩笑，山思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接受它。他又不能過于嚴(yán)峻的喝斥他們，否則他一輩子都休想耳根清靜。另外，妮娜是否會誤解他保護她的意義？
他跨進木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德瑞克和妮娜肩并肩地為晚餐忙碌著，像兩個老廚師那樣?xùn)|家長、酉家短。餐桌上居然鋪著一方彩色的桌巾！德瑞克以前都把那玩意兒藏到哪兒去？大伙的餐盤、杯子和刀叉、湯匙，在桌子的兩側(cè)—一排好，而不像以往那樣全堆在桌子的中央。一個舊咖啡壺站在餐桌中央，它的蓋子被掀開，壺內(nèi)插著一大把白色與黃色的野花。
木屋里彌漫著烤面包和濃湯的香味，餐具架上擱著一大盤水果餅。今晚，德瑞克絕對是做了些有趣的東西。連早餐時才準(zhǔn)吃的那瓶糖蜜都被拿出來配面包了呢。
“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德瑞克，你這個老吝嗇鬼，原來你一直把這些好東西藏起來，對不對？”
“嘿，山恩，少來找碴。這位小姐想要幫忙，所以我就讓她幫忙，如此而已。”
“我懂了�！鄙蕉鬟肿於��！袄洳厥依镞�有酒嗎？”
德瑞克點點頭�！笆Ｏ虏欢�，最好省著點喝。至少，要撐到我?guī)аa給品回來�！�
山恩跑到屋后去，抱回來一只啤酒桶。他取出兩個馬克杯，注滿它們，馬克杯上浮著厚厚的一層啤酒泡沫。他端起其中一杯，遞向德瑞克。
妮娜在德瑞克伸手去拿之前，搶過那杯啤酒�！爸x了，看起來正像是我所需要的�！彼凸嘁淮罂凇５人畔卤訒r，她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的，她的上唇沾著白色的泡沫。
德瑞克和山恩都嚇了一跳，他們吃吃輕笑起來。
“什么？”她天真地問道。
山恩翻個白眼，笑得更厲害了�！按饝�(yīng)我，你要在老媽的晚宴上表演這一手。你一定會震驚四座的！”
“我通常都會�！彼ㄈプ旖堑陌着菽Φ�。
當(dāng)工人們回來吃晚餐時，德瑞克低低的吹聲口哨。他們?nèi)际嵯催^了，也換了干凈的襯衫，有的人甚至連長褲也換了，還在頭發(fā)上抹了發(fā)油，讓妮娜十分感動。
她詫異地發(fā)現(xiàn)到和這些人在一起，使她感到非常輕松，即使話題總是繞著她打轉(zhuǎn)兒。她喜歡他們對待彼此的坦率，他們努力想記起他們的母親教導(dǎo)他們在淑女面前應(yīng)有的舉止的模樣也令她感到有趣。他們費勁兒地保持著斯文的談吐。
“唔，看來女性的存在對這些平常尖酸刻薄的家伙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鄙蕉鞅硎�。
“我不確定它能維持多久。”德瑞克潑他冷水。
妮娜注意到一件怪事。盡管這些人在戶外干了許多粗活，但是他們的手都很光滑柔嫩，指甲也很干凈。洗碗的時候，她注意到德瑞克也是如此，便向他提出她的疑惑。
“這是因為羊毛里的油脂。如果你經(jīng)常接觸綿羊，你就不需要那些娘娘腔的玩意兒�！痹挳�，老人立刻漲紅臉�！氨�，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德瑞克，沒有關(guān)系。”
山恩坐在火爐旁，邊修補一條皮革圍裙，邊聆聽妮娜和德瑞克的交談。麥林蟋伏在他腳邊。他意識到今晚，自己有一種很……什么？滿足……是的，滿足的感覺。
“德瑞克，你準(zhǔn)備走了嗎？”妮娜疊好一條毛巾，把它擱在一張長板凳上。
“騎回家也有一段路程，所以我想我們該出發(fā)了�！彼呎f，邊瞟向山思，希望他會說他要送她回去，但是他并沒有說什么。他安靜地坐在那兒，專心地做他的工作。
德瑞克也瞟山恩一眼，他的小朋友未免太過專注于那塊破舊的皮圍裙。除非他想錯，否則他猜山思是在避免和妮娜獨處的機會。他怕什么呢？像妮娜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會帶來什么麻煩？德瑞克暗自竊笑。沒錯，她是個麻煩，好吧——她深深地困擾山恩，而那正是他所害怕的！德瑞克有點左右為難。他應(yīng)該護送那小姑娘回去？或者……
“哎喲！該死！”德瑞克大聲咒罵。
妮娜轉(zhuǎn)過身去，山恩跳起來，那塊皮圍裙“啪”的掉到地板上。德瑞克單腳在房里跳來跳去，他的雙手抓著另一只腳的腳踝。睡眼惺松的麥林抬起頭，然后又趴下去，對四周的活動毫無興趣。
“發(fā)生了什么事？”山恩趕到老人身邊，他的聲音里有真正的憂慮。
德瑞克倚著山恩伸出的手臂，指指火爐旁的一張椅子。妮娜挽起他的另一只手臂與山恩兩人合力扶他坐進椅子。德瑞克抓著腳踝，大聲呻吟。
“殺千刀的地板！”德瑞克拚命拔自己的皮靴。
山恩俯身幫助他。“我還是不懂發(fā)生了什么事。地板怎么啦？”
“怎么啦？夾到我的鞋跟，害我扭傷了腳踝�！彼胍鳌！案悴缓梦业哪_踝已經(jīng)斷了�！彼糁m子揉搓腳踝。
“來，讓我瞧瞧�！鄙蕉鞴蛳氯ィ斐鍪秩ヌ教降氯鹂说膫麆�。
“別碰！”德瑞克哀號道：“它痛得要死，你這樣按來按去一點幫助也沒有�！�
“好吧，好吧�！鄙蕉魍线^一把矮凳，把它放在德瑞克的腳邊�！皝恚涯_抬高，它可以使腫痛減輕�！薄�
德瑞克費力地把腳抬到矮凳上。
“唉，我覺得糟糕透了�！钡氯鹂松胍鞯溃骸拔冶緛碚o送小姐回家，卻碰到這種蠢事�！彼ь^望向妮娜，露出虛弱的表情�！翱磥砟愕米詡�兒回家了，小姐。不過，別擔(dān)心——天色還不夠暗，大部分的猛獸都尚未出來活動。它們傾向于等到天色黑漆漆的時候。只要你走快點，你大概只會碰到半小時左右的夜色，差不多是那種會吠叫的巨型蜘蛛出來的時間�！彼督o山恩抱歉的一瞥，再望向妮娜。“呃，我真是抱歉極了�！�
提到猛獸，妮娜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老天！會吠叫的巨型蜘蛛？！可是德瑞克的痛苦和致歉的話語使她心軟下來。
“你別擔(dān)心我，德瑞克，”她同情地說：“我不會有事的。主屋離這兒沒有那么遠，況且天色還亮，你盡管休息吧。要不要我叫毛德過來照顧你？”
“不，不，不”德瑞克忙不迭地說：“她只會操心，天曉得家里已經(jīng)有夠多的事讓她操心。你最好立即出發(fā)吧。”他投給山恩衰弱的一瞥。
“沒錯，你盡管休息，伙伴。”山恩拋給他的老朋友狐疑的一瞥�！拔視o送妮娜平安到家的。那只腿就這樣抬著，別放下去�！�
山思抓下掛在門后的帽子，換起妮娜的手臂。“我們要出發(fā)了。”他告訴德瑞克�！胞溋至粼谶@兒陪你。你不會有事吧？”他的語氣中有一絲笑意。
德瑞克扮個痛苦的鬼臉�！安粫�，我會乖乖的坐在這兒�！彼蛩麄儞]揮手。
一旦他們跨出屋外，帶上門，山恩就若有所思地轉(zhuǎn)向妮娜�！澳阍谶@里等一下，我去替你拿頂帽子。每年的這個季節(jié)，太陽下山之后，空氣就會變得潮濕�！�
他等待片刻，然后倏然推門進屋。德瑞克正朝后門走去，看到前門被推開，他陡地煞住腳步。
“看來你已經(jīng)覺得好多了�！鄙蕉饕砸环N“逮到你了吧”的語氣說，他飛快帶上門。
德瑞克一臉倉皇失措�！拔摇抑皇窍搿稽c啤酒也許能幫忙消除疼痛�！�
“無疑的。”山恩踱進屋內(nèi)。
“你跑回來做啥？你不會讓小姐獨自回家吧，對不對？”老人的話里有真正的擔(dān)憂。
“唔，我應(yīng)該讓她那樣開始，然后，你一定會追上她。那樣也算你活該，讓她瞧瞧你是怎樣的一個大騙子�！�
“嘿，伙伴，你不會……”
山恩邊哈哈大笑．邊從屋后的長架取下另一頂帽子�！拔也粫模氵@個老狐貍。我會幫你守密……僅此一次。不過下不為例！明天見啦。”
德瑞克抓起一只錫杯，朝山恩砸去，不過山恩已經(jīng)先一步奪門而去。德瑞克咧嘴而笑，他的小伎倆成功了，山恩和妮娜將一塊在月光下騎馬回家！他伸出手，搔搔麥林的耳背，然后吹著一支歡樂的小調(diào)，輕快地朝冷藏室邁去。
山恩先替“影子”上馬鞍，然后再幫妮娜的牧馬上鞍。他扶她上馬，自己再躍上“影子”他們便朝主屋出發(fā)。西沉的太陽好似一輪橘紅色的大火球。
妮娜緊張的打量四周。山恩默默地、心事重重地騎在她旁邊，然而，當(dāng)他注意到她憂心仲件地檢查每一處樹叢與蔭影時，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對她說點什么。
“別顯得那樣優(yōu)懼。這條路上沒有任何猛獸，那只是德瑞克……”
“哦，當(dāng)然，”妮娜強迫自己擠出笑聲。“我是該想到。會吠叫的巨型蜘蛛，真是的。”
“呃，那種東西確實存在，只是這附近不太可能有。”
“真是的，山恩，德瑞克又不在這兒，何必繼續(xù)玩這種嚇唬外國人的把戲？你不必
“這不是嚇唬外國人的把戲。”他打岔道。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感謝德瑞克，如今她連真話也不信了。“有一種大蜘蛛，身上有可伯的毒刺。據(jù)說它們會用毒刺刺雞，再把它們拖出谷倉，拖回它們自己的巢穴。雖然我自己從未見過那種大蜘蛛，但它們的事跡卻絕對是聽了不少。
“夠了！我可能是你所遇到過的最好騙的 女人，但是蜘蛛能拖動一只雞？真是的，山思，你未免把我的智商給瞧扁了吧……”
“好吧，不相信我就算了。以后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彼{(diào)整一下坐姿�！斑�，我想我應(yīng)該趁此機會，給你來點自然教育，告訴你關(guān)于澳洲的蛇和蜥蜴的事情�！�
“我們何不以后再討論這類事？我希望在白天，我能把所有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的時候，再來講這些怪物�！彼У�。
“非常好笑�，F(xiàn)在瞧瞧是誰在夸大其詞？我真的認(rèn)為改天你該見識見識那種有藍色舌頭的蜥蜴�！彼卣f道。
“噢，我也這樣認(rèn)為�！彼贿^氣的、譏諷的說道：“曾經(jīng)住在澳洲，卻不曾見過藍舌頭的蜥蜴，實在太遺憾了！它們是否把舌頭吐出來，任其在風(fēng)中搖晃，好讓旁人能欣賞個夠？”她裝出吃驚、好奇的語氣。
他突然勒住“影子”，等待妮娜的牧馬趕上他�！拔覀冏詈脫Q馬，來�！彼硐埋R，說道。
“為什么？”
“你騎‘影子’。這條沿著峽谷的小徑比較難走，‘影子’比你的馬有在夜間行走這條路的經(jīng)驗。你的馬是一匹年輕的牧馬，我們養(yǎng)它的時間還沒多久，況且，我比你善于控制馬匹�！�
“噢，你是在說我不懂騎馬嗎？”她嗤之以鼻。
“事實上我是。你是一個……一個新手，而影子曉得如何在黑暗中走小路�，F(xiàn)在，別這樣倔強，快下來�！�
他站在她的馬旁邊，朝她伸出雙臂。
在月光下，她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炯炯發(fā)亮，她知道，她最好照他的話做。
她的右腳滑出馬欽，繞過馬背，然后她的左腳也滑出馬做她轉(zhuǎn)向山思，溜下馬背，山恩的雙手抓住她的手臂，協(xié)助她緩緩地落下地。
他忽然不想放開她。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她可愛的臉龐，”她泡在水池里的那一幕閃過他的腦海，他感到他的膝蓋變得有點虛軟。她沒有 移動，沒有掙扎，只是凝視著他。
山恩的第一個念頭是吻她。他想再次品嘗那兩片柔嫩的唇瓣，占有它們的甜蜜，即使只有片刻也好。不，他不該那樣做。如果他現(xiàn)在吻她，他明白自己恐怕無法停止。他會想要她的一切，想要徹底的占有她。他不能忘掉，她很快就會離開火樹。只是每次跟她在一起，他實在很難保持理智。
妮娜無法移動。她覺得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仍然抓著她的手臂，他的藍眸瞅著她，即使她有能力，她也不想移動。
事實上，她害怕移動，甚至害伯呼吸。他為何不說點什么，或者做點什么？如果不快點發(fā)生一點事，她知道她一定會因為過度緊張而暈倒。他繼續(xù)盯著她的嘴唇，她也盯著他的嘴唇。無論這樣想是否可恥，她都盼望他能再像上一次在院子里那樣吻她。她經(jīng)常想起那一吻。嗯，她不能就這樣講在這兒。他會以為她想要他吻她，而那樣太丟臉。她的心中充滿迷惆，她感到她的雙腿逐漸變得無力，使她倒向山恩的懷抱。
山思感到她的身體微微傾向他，而他只能忍受這么多。他倒抽一口氣，把她壓向他的胸膛，饑渴地覆住她的嘴唇。令他雀躍的是，她有回吻他，起初怯生生的，繼而以一種甜蜜的熱情回吻他。他催促她張開嘴，然后他的舌探入她口中，不斷地逗弄。她發(fā)出輕柔的呻吟，那聲音令他感到熱血沸騰。
他的手沿上她的背，探入她濃密的發(fā)絲，罩住她的頸背跟后腦勺。他的唇搓揉著她的，他的舌頭更激烈地挑逗她。
妮娜無法呼吸，從喉嚨深處逸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她路起腳尖，身體擠壓向他。他用他的手和唇操縱了她，而她任他操縱。她的手繞過他的腋下，爬上他的背脊，隔著他的棉布襯衫，她的指甲陷進他的肩膀。他糾結(jié)的肌肉在她的手下顫動，賦予她一種嶄新的、有力量的感受。她體內(nèi)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燃燒了起來。
他讓她緊貼著他修長的身軀，他堅硬的大腿壓向她從未靠近過任何男人的隱私部位。她饑喝的攀著他，感到他灼熱、堅挺的欲望緊抵著她的大腿。她感到震驚莫名，她從不知道那種事能發(fā)生的那樣快，她也從未料到自己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一股陌生的暖流迅速地由她的小腹竄過，她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事。
突然間，她害怕了起來。她推開他，慌忙后退，直到她的肩膀撞到此馬的腹側(cè)。扎馬連忙閃躲，使妮娜失去平衡。山思伸出手，抓住她。他的手臂摟住她，另一只手摩拳她的秀發(fā)。
像這樣抱著她，使他體內(nèi)漲滿強烈的俗望。他覺得如果不滿足它，自己可能會爆炸為無數(shù)碎片。他從未像這樣想要一個女人，他要她的美麗、她的勇氣、她的機智、她的慈悲和她的幽默伴他一生。不止是現(xiàn)在，不止是三、四個月，而是一輩子。只要有她陪在他身邊，他便可以忍受任何事。
“妮娜，妮娜�！彼N著她的發(fā)絲呢哺道。
那沙啞的聲音劃穿她的神智。她緩緩抽身，讓他的臂彎幫她保持平衡，并且仰起頭，凝視他的眼睛。月光在他的臉龐投下蔭影，她雖然無法看清他的眼睛，卻能意識到他那似乎能洞悉人的靈魂的眼光。
他俯視她。她的臉龐和頭發(fā)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他想告訴她她有多美，卻感動得發(fā)不出聲音。
妮娜輕輕推開他，然后彎腰撿起她的帽子�！拔摇蚁胛覀冊撟吡�，時間越晚，我越難進屋�！�
他納悶他是否該說他很抱歉那樣吻她。見鬼了，不！他不覺得抱歉。除非她會為它而恨他，他才會覺得抱歉。但是此時此刻，他并不認(rèn)為她恨他。
“別擔(dān)心，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你送進去。”
他依依不舍地拾起自己的帽子，然后領(lǐng)她走向影子，扶她上馬。他跨上另一匹馬，騎在她后頭，讓影子來領(lǐng)隊。
他們慢慢地、沉默地前進，突然，影子揚起前蹄，瘋狂地跳躍著，并發(fā)出緊張的嘶鳴。它的動作差點害妮娜摔下馬鞍，不過她設(shè)法抓住緩繩和鞍頭，保持平衡，她的膝蓋夾緊它的腹側(cè)。
“它是怎么啦？”她扭過頭去，尖叫道。
山恩企圖騎到她旁邊，但那匹杜馬感染到影子的恐懼，拚命反抗山思的命令。山恩既要控制牝馬，又想靠近影子好安撫它，結(jié)果搞得手忙腳亂。
影子再度揚前蹄，狂亂地踢舞前蹄，當(dāng)它的后腿癱下去時，它從鼻孔噴出一種悶呼聲。然后它粹然一鼓作氣的站起，不幸的是，那匹牝馬偏挑在這個節(jié)骨眼滑到它身后，結(jié)果影子的臀部重重地撞上牝馬的嘴巴。牝馬發(fā)出痛苦的嘶鳴，奮力一躍，把山恩拋下它的背。山恩墜落峽谷的邊緣。
“山恩！”妮娜尖叫。她一邊用力拉拉影子的緩繩，一邊喊道：“影子，乖，鎮(zhèn)定下來，小伙子！”
她邊拍影子汗洋洋的頸部，邊嚷著安撫的字眼，企圖哄它掉回頭去。終于，它停止扭動與后退，它的呼吸逐漸穩(wěn)定下來，而那匹牝馬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妮娜狂亂地掃視黑漆漆的四周�！吧蕉�！你在哪兒？”她滑下影子的背部，把韁繩系到一株矮樹上。她拍拍影子發(fā)燙的脖子，輕柔地對它說話，藉以鎮(zhèn)靜它和她自己緊張的神經(jīng)，然后，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回小徑。
“山恩？”她用一各顫巍巍的聲音喚道。上帝，他在哪兒？如果他是在玩某種把戲，她發(fā)誓一定會讓他后悔莫及；可是萬一這不是什么把戲呢？萬一他受了嚴(yán)重的傷……或者更糟？
“山恩？”她再次叫喚，這次更大聲了點�！吧蕉�？求求你……”
遠方傳來野狗凄涼的呼號。妮娜抵抗著威脅要吞沒她的恐慌，奮力保持清醒的頭腦與平靜的精神。但她卻無法阻止她狂跳不已的心臟。
“山恩！”她尖叫。
“拜托你停止鬼叫I”一個嘶啞的聲音從 某處傳來，但她分辨不出它來自何方。
“山恩？究竟在哪兒？”現(xiàn)在她心中的憤怒超過了恐懼�！澳銍�?biāo)牢伊耍 ?br />
“我說停止尖叫！”他再度嘶聲命令�！澳阃白呷健蓜e多走喲�！�
她照他的指示跨三步。“現(xiàn)在呢？”這一次她也掐著嗓門說話。
“看你的右下方�！�
她越過一塊突出的巖石往小徑下方眺望，然后猛抽一口冷氣。他騰空吊在峽壁邊，雙手抓著樹根。在月光下，她可以看見他一條腿勾著一根樹枝。另一只腳則勉強地踩在一條粗樹根上。他的身下除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什么也沒有。
“噢，老天爺！你受傷了嗎？”她又朝小徑的邊緣走兩步。
“不要！千萬別再靠近！”他警告道：“不，我沒有受傷�！�
妮娜暫且松口氣�！澳�，那么，你為何不爬上來？”她悄聲問道。
“我不認(rèn)為我能夠在這些樹根上使力。它們可能會支撐不住，而使我更往下滑。
“你站的位置靠近谷底部嗎？”
“在某方面而言，你可以說我是�！�
“這座峽谷很深嗎？”
“不，不會很深。你干嘛問這么多該死的問題？我必須離開這兒！”
“我只是想幫忙嘛！”她咱咕道：“如果它不會很深，你為何不干脆跳到谷底，再利用較粗的樹枝爬上來？”
“因為我他媽的不想那樣做！”他低吼。
“唔，如果你問我，我會說你太固執(zhí)了�！彼秃鸹厝ァ�
“我沒有問你！”他嗤道：“你到底是要幫我，還是要站在那兒問一堆蠢問題。？”
“如果你不讓我靠近，我怎么能幫你？還有，我們干嘛要這樣輕聲細語的？”
“你又來了！用問題回答問題！快想點辦法把我弄上去�！彼穆曇綦m然低，卻越來越驚慌，這使得妮娜的恐慌又重新升起。
“好吧。你要我怎么做？”她開始朝邊緣挪近，卻使得一些松動的沙石掉到他頭上。
“你能不能他媽的當(dāng)心點？”他的語氣更 惶恐了。
“我沒有辦法！也許你忙，沒空注意，但這里實在太暗了。你干嘛這樣生氣？我一直擔(dān)心你會受傷……或者發(fā)生更糟的事。我只是想幫助你呀�！�
“那就快幫我啊！”
“如何幫？我真的認(rèn)為倘若你往下跳，再由別處爬上來，會比較好�！�
“不行！”
“為什么不行？”
“因為……因為廠面有座蛇穴……就是這原因！”他的聲音有點顫抖。
妮娜沉默片刻，然后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么曉得？下面那么暗�！�
“剛才我點燃了一根火柴……看到了它們�！�
“噢，上帝！呢，我討厭蛇。它們有毒嗎？”
“我他媽的怎么知道？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不過，我可不愿靠近它們，去查看它們是否有毒�，F(xiàn)在，你能不能想點辦法把我弄上去？”
“你為何不想點辦法？”她不屑地駁斥道：“山恩？你……你怕蛇嗎？”
四下一片寂靜。
“山恩？”
仍然沒有反應(yīng)。
“山恩，你……你還在那里嗎？”
“我當(dāng)然還在！你以為我能上哪兒？”
“你實在不必這樣尖刻。”她做個深呼吸，她讓自己平靜下來�！澳闩聠幔俊�
“怕什么？”
“怕蛇呀？”
他沉默片刻，然后說道：“對，我怕蛇！好啦！這下你滿意了吧？偉大、強壯的牧羊人——山思·梅力特——怕蛇！現(xiàn)在……想點辦法，把我弄上去。它們開始對這番交談產(chǎn)生興趣了！”
妮娜用手捂住嘴。她自己原本就怕蛇伯得要命，如果山恩也怕它們……她打個哆咦。
山恩困難地吞口口水。他必須冷靜、理智的思考，但是，他感到他所抓的那些樹根松動了些。
“我去牽影子過來�！蹦菽鹊吐曊f。她摸 向大黑駒所站的地方，解開它的援繩，牽著它緩緩走向小徑的邊緣。
“不要太靠近！你想害死我嗎？”
“我開始有此念頭了。”她咕噥道，并把影子的組繩拴在一根牢固的大樹桿上，再取出馬鞍袋里的繩索。我想，我們可以利用繩索”她小聲說，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挪近小徑的邊緣，把繩索的一端丟下峽谷，再走回影子身邊。
“好主意。不過繩索的另一端要綁住馬鞍頭，千萬別綁影子的脖子！你聽到了沒？別把那匹馬也給殺死了！”
她狠狠地朝他的所在方向瞪一眼。可惜他看不到！她想。然后她解下綁在影子脖子上的繩索，重新將它綁在馬鞍頭上，并打了好幾個死結(jié)。
“好啦！”她低聲喊道。
山恩小心翼翼地放開他抓緊的一條樹根，試圖抓住繩索的一端，把它繞過自己的腰，就在這時，他用一條腿勾住的那根樹枝在他的重量下發(fā)出“吱”的斷裂聲。他嚇出一身冷汗，連雙掌都是汗?jié)竦摹?br />
“該死！”他低聲詛咒。
“怎么啦？”
“我無法用繩子綁住我的腰，無法打結(jié)�！�
“喔，呢，那很簡單呀。你只需要抓住它，把它繞過……”
“我知道怎么打繩結(jié)！”他說道：“我猜你會覺得這很難相信，不過，我無法同時使用兩只手！我至少得有一只手抓住樹根！”
她一言不發(fā)的抽回繩索，把它在她的腰阿繞兩圈，再趴到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向邊緣，把繩索的末端放下去。她伸出雙手，抓住繩子，繞過他的腰。
“你以為自己在干什么？”他嘶聲問道。
“當(dāng)然是在幫你呀。你真該慶幸麥林不在這兒�！�
她的手臂繞過他的腰，摸索繩子的盡頭c她的頭發(fā)垂下來，遮住她的臉，并落在他頭上。他感覺到她的體溫。
“你的頭發(fā)擋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了。”
“我也看不見。繩索的盡頭在哪兒？”
“我想是繞在我的腰際�！�
“不，它沒有。再點燃一根火柴。”
“你的頭發(fā)落在我臉上，你指望我怎么做？況且每次我放手，這根樹枝就斷裂一些！”
“好吧，我來劃火柴�；鸩窈性谀膬海俊�
“在我胸前的口袋里�！�
她謹(jǐn)慎地從他胸前的口袋取出那盒火柴，并劃燃其中一根。那短暫的光芒照亮了谷底，她可以看到一大堆黑漆漆、油光光的蛇糾結(jié)成一團，躺在那片隋圓形的空地上。
她倒抽一口氣�！靶�，上帝！下面真的有蛇！”
火柴熄滅。山恩吹開落在他嘴上的發(fā)絲�！翱丛诶咸斓姆萆�！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嗎？你找到繩索頭了沒？”
“我先前無法確定你是否在開玩笑嘛。是的，我找到繩索頭了。來�！�
她把一截繩索繞過他的手臂，然后再纏住他的腰，連打兩個死結(jié)�！艾F(xiàn)在，我要回去影子那邊羅�！彼ㄖ�。
“拜托，你千萬要小心謹(jǐn)慎。牽著影子，命令它前進。懂了嗎？”
“懂了�！�
“好，開始吧。”
她慢慢撐起身子，站起來，走向影子。她十分輕柔地對那匹大黑駒說話�！奥犞�，影子，我只有靠你了，你懂嗎？我們不能失去他，所以你一定要幫忙。我們都準(zhǔn)備好了嗎？”
影子的耳朵前后擺動。
“很好，我們彼此了解了。”
“你在上頭蘑菇什么？商量戰(zhàn)策？”山恩嘆聲喊道。
“他怎么知道？”妮娜對影子耳語。然后她扭過頭，嚷道：“我們準(zhǔn)備好了！”
她用手指在胸前劃個十字，然后拾起影子的緩繩。
“前進，影子，前進�！彼壚K，它開始往前走�！巴�！這真是奇跡！”她得意地喃喃說道。影子往前進，使得繩子繃緊。妮娜聽到樹根松動、石頭墜落和山恩呻吟的聲音。影子緊張地由鼻孔噴噴氣，并后退一步，繩索陡地松了一下。
“不！不！”山思嘶聲嚷道：“叫它前進！ 前進！”
“如果它不愿意前進，我有什么辦法？它和麥林混在一起太久了，有自己的主見�！�
她繞到影子前面，命令它前進，它照辦了，很快的，她聽到山恩的身體擦過泥土和呻吟的聲音。
“好了！好了！”他一邊喊叫，一邊吐掉嘴里的泥沙。
妮娜命令影子停下，然后轉(zhuǎn)過身去。山恩趴在地上，他的兩手抓著繩索。謝夭謝地．他脫離險境了！
他吃力地抬起頭，仿佛它有千斤重似的�！澳愦蛩惆盐乙宦吠匣丶覇�？”他喘息道。
“什么？我們救了你的命，這就是你表示感謝的方法嗎？”她低聲嚷道，然后倏地想到他已經(jīng)遠離了那一窩蛇，便咆哮道：“我們?yōu)槭裁催�這樣輕聲細語？”
“我不想將那些討厭的蛇全吵醒了！”他吼回去�！艾F(xiàn)在，麻煩你為我松綁好嗎？”
“樂意之至！”她用力拉扯繩索。
“謝謝你！”
“不客氣！”她幾乎是對著他的耳朵嚷嚷。
“我不曉得你是怎么弄的，”他一邊解綁在腰際的繩索，一邊埋怨�！翱墒俏矣X得這繩子活像要掐進我的肉里似的�！苯K于，他解開繩索，然后走向影子，把繩索纏起來，收進馬鞍袋內(nèi)。
妮娜拂開落在臉上的頭發(fā)，拍拍她的衣服。淚水開始盈滿她的眼眶。她為他擔(dān)驚受伯，而這個殺干刀的卻只會不斷的埋怨、批評。如今回想起剛才他們所面對的險境，她開始發(fā)起抖來。
“你真的不懂得感激，是不是？”她咽回淚水。
“感激什么？感激你差點讓我掉進蛇穴？”
“你為什么要把它說得好像我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影子開始的。”
“影子……”他跑去檢查大黑駒的前蹄。
“不曉得是什么東西嚇到它？”
“它受傷了嗎？”妮娜也跑過去，蹲在山恩旁邊，關(guān)心起那匹馬的狀況。
“似乎沒有�！庇白幽托牡卣驹谀莾海紊蕉髑扒昂蠛蟮貦z查它的身體。“可能是某條蛇爬上來曬太陽，睡著了，沒注意到太陽已經(jīng)下山。影子八成是察覺到它的存在，或者是它醒來了，剛好通過它前面的路�！彼呐挠白拥耐尾俊！八坪鯖]事�；毓葌}后我再徹底的幫它檢查一番。”
“你是指這匹大黑駒也怕蛇？”妮娜詫異地想到面對一群正在安眠的蛇，他們?nèi)齻�有多無助。遠方傳來一只野狗的哀號，她打個冷顫。
“我不能肯定地說影子會伯蛇，不過……它們確實會四處亂竄，不是嗎？我想在黑暗中，影子只是意識到它們的存在�！彼忉尩�。
妮娜目瞪口呆。
他絕望地喝道：“你何不直接問影子它對蛇的感覺？我不能代它回答！”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寧可不要再討論這檔事�！�
一片云朵飄走，月光照耀大地。妮娜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山恩的模樣有多狼狽，如釋重負(fù)的她開始捧腹大笑。
山恩分開雙腿，手叉著腰。“什么事情這么好笑？”
“當(dāng)然是你。我終于……能嘲笑你一次！”她爆笑不止。
“我有什么好笑的？”他平靜地質(zhì)問。
她走向他，卻依舊咯咯笑個不停�！耙驗�，伙伴，你渾身都是泥巴！現(xiàn)在，該輪到我?guī)湍闩蓛袅�！�?br />
她開始使動兒拍打他，并在挑起一根夾在他頭發(fā)中的草屑時，硬是拔下他的一撮頭發(fā)。
“哇！住手！”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靠近他，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的。“你會在我身上弄出更多淤青�！�
她咯咯笑，笑得全身虛弱，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所以，你覺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是……是的……”
“你真的認(rèn)為我很可笑？”
“是的！”她笑得差點講不出話來。
“你可能認(rèn)為這一切實在好笑得難以言喻，對不對？”
她講不出話來，但是笑得更厲害了。
“好吧，我的女孩，讓我們來瞧瞧你覺得‘這個’有多好笑！”
他撲向她，攔腰抱起她，然后將她像一袋馬鈴薯那樣，腹部朝下的扔到影子背上去。
“嘿！”她尖叫，她的笑聲嘆然而止。
他躍上馬，坐到她身后，并催促影子輕快地奔跑起來。她朝他揮舞手臂，但她的小拳只是毫無作用的擊在他堅硬的大腿上。
“山恩……梅力特！快……快……放我下來！”隨著影子的跳躍，她口齒不清地命令道。
“我死都不放�！彼呐乃耐尾��！班�，不錯的小臀部。”
“你好大的狗膽！”她暴跳如雷地喝斥。
他哈哈大笑�！芭�，我的膽子絕對不小，我的女孩！”
“這樣……好痛。”她隨著每次跳躍吸氣。
“沒錯，我的女孩�！�
“停止……那樣……叫我！”
“叫你什么？。我的女孩？”他開始唱起歌來。
妮娜氣急敗壞，但是她明白此刻休想跟他講理。不管她如何抗議、謾罵，他都不會放她下來的。
“山恩……求求你。我覺得……想吐�！�
“那就吐吧�！�
“你……你是全世界……最差勁的……渾蛋……噢！”
影子跳過一截倒下的枯木，妮娜覺得她的五臟六腑都要散了。無論她怎樣哀求，山恩他還是繼續(xù)用她所聽過的最惱人的聲音唱歌。連遠方的野狗也呼號著，好似在跟他合唱。
“我會告訴老媽的！”她使出撒手鍘威脅他。
“他停止唱歌，然后開始仰頭爆笑�！芭�，你真的要把我嚇?biāo)懒�，我的女孩！�?br />
她大聲呻吟，山恩停止大笑。也許他應(yīng)該考慮到老媽。如果她碰巧由窗口向外眺望，而撞見他們這副德行，他勒住影子。
“好吧，我猜你所受的懲罰已經(jīng)足夠了。”他翻身下馬，抓住她的腰，將她拉下影子的背部。
“光是聽你唱歌已經(jīng)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懲罰了！”她撲向他。
“哦？”
他再度攫住她，并想把她扔回影子背上。她奮力旋過身，不斷地用她的小拳頭錘擊他的胸膛。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迅速回住她的腰，抱起她，再把她丟上馬鞍。
“我不可能是唯一的一個認(rèn)為你是全世界最可惡的男人的女人！”她氣喘吁吁地罵道，她眼中的怒火令山恩感到興奮莫名。
他搓搓他的下巴�！斑�，讓我想想……我相信你是唯一的一個……”他湊近她的耳朵。“……我的女孩�！�
“噢！”
“大部分的女人認(rèn)為我英俊、迷人、幽默
“哼！我可不會同意�！彼а狼旋X地說：“我會說……”
“沒錯，她們之中有些人迷死我了�！彼^續(xù)說道，仿佛她根本不曾開口。
“我可不會！”話一脫口，她立刻恨不得能咬掉自己的舌頭�！拔沂侵福灰心阍诟浇�，我就會走霉運。”
天��！越描越黑！她索性閉上嘴巴，直視前方。火樹的主屋屋頂隱隱約約出現(xiàn)在地平線的彼端。
“的確，都不是我希望發(fā)生的事情�！彼匝宰哉Z。
她微微扭過頭去�！澳銊偛耪f什么？”
他清清喉嚨�！昂迷挷徽f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