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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夢天使 第四章
作者:季瑩
   
  就這樣,唐依娜從她租來的破公寓搬進了陶健方另外租來的一間寬敞明亮、充滿格調(diào)的頂樓套房,接受他的馴服,他的豢養(yǎng)。

  別人對她可以有好幾種稱呼,同居人、情婦、地下夫人等等等。正因為她和陶健方都同意不公開彼此的關(guān)系(那意味著唐依娜還是可以保有她在公司刻板無趣的形象。),再加上陶健方也還沒有任何公開的對象,所以話說回來,這種稱謂說起來其實也都有些四不像。

  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和陶健方就像尋常夫妻般的共同生活了。為了恐怕啟人疑竇,他們還是一個開賓士,一個擠公車。早上他們不同時間抵達公司,晚間也不同時間回他們共同的窩。

  正常來說,陶健方經(jīng)常有應(yīng)酬,而依娜偶爾要加班,更因為他們一個是瀟灑倜儻的老板,一個是一板一眼的秘書,所以幾乎沒有人會去聯(lián)想他們有著老板與秘書以外的關(guān)系,除了依娜的好友劉蒂蒂。

  唯依娜的嘴緊得像臭蚌殼(這是蒂蒂私底下對她的恭維。)所以蒂蒂也只能徒呼奈何。

  依娜大概一輩子都很難忘記剛和陶健方同居的那段甜蜜歲月。(真是難能可貴!她和大陶也曾有過被定位為甜蜜的時刻。)

  剛開始,他曾經(jīng)很有誠意地營造那個依娜一直不敢稱之為家的家。他會抽空陪她去挑選家具,并且極為尊重她個人的喜好與選擇,就像他們是一對即將結(jié)婚的未婚夫妻。

  正式搬進新居的第一天,他親自準(zhǔn)備了一桌備極浪漫、有燭光、有鮮花的晚餐,他甚至還仿照新婚夫婦,抱著她過門檻,然后再假裝氣喘噓噓地抱怨她看起來那么纖細(xì),重量卻超過他所能負(fù)荷的。

  這夜,她再次在他精心準(zhǔn)備的、看似無害的葡萄美酒中迷失,她在酒力的迷霧中為他著魔,并清楚地意識到他在好心情時可以是多么的溫文儒雅、多么的英俊迷人。

  稍晚,當(dāng)她開始有些不勝酒力時,他堅定地取走她的高腳酒杯,并毫無顧忌地就著她杯上的唇印,幾口飲盡殘留杯底的紅色酒液。那么親昵的杯吻,就像他正暗示他們之間即將發(fā)生,以及他們最終會分享的事。

  有一刻透過燭光,依娜仿如被催眠過一般的以眼端詳他,用心審視他。她察覺他有著時下條件優(yōu)越的年輕人們的風(fēng)流不羈,但他比較深藏不露,比較諱莫如深,而她也驚覺那正是他對她產(chǎn)生了無與倫比魅惑力的原因。

  依娜終于對自己坦承他對自己有著無比的魔力,可是一想到即將來臨的夜晚那個關(guān)乎親密與分享的關(guān)卡——依娜卻產(chǎn)生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和化裝舞會那一次不同的是,那一次她醉了,她真的喝醉了,她大概是在迷糊懵懂的情況下接受了陶健方,可是這夜,他堅持不讓她喝醉,當(dāng)她捧起酒杯準(zhǔn)備仰頭干盡她的酒時,他充滿挑逗意味卻十分堅定地說:“你的唇不再適合親吻酒杯,但是——你可以親吻我!”

  她張嘴想要出聲抗議,他的頭卻已俯沖而下,以唇封住了她的。他的舌強橫地攻入她的口中,索求著她的回應(yīng)。

  依娜全身發(fā)熱,顫動不已,但她心中有所恐懼,有種隱約模糊的不安。她的嘴像有自己意志的迎合著他,然后她感覺他抱起她,將她輕放在那張她選擇的,有著淺淺的橘與黃玫瑰圖案的床上。

  他移開嘴時,她深吸口氣,然后張開眼。他就躺在她的身邊,熾熱的眼睛膠著在她臉上。他用一只手很慢很慢、帶著些許慵懶地解著她洋裝前襟的鈕扣。

  曾目睹的可憎一幕一閃而過,某種更深的恐懼令她不禁喘息。“陶總經(jīng)理——”

  “我會被你搞成性無能的!你讓我感覺自己像個正殘害社會新鮮人的老色狼上司!彼麥厝岬剞揶硭!敖形姨战》,或者大陶,我的朋友都這么稱呼我!

  他當(dāng)她是朋友嗎?或者該說,他只當(dāng)她是朋友嗎?“陶……大陶——”她輕怯的、有些拗口的叫著。

  “噓——”他再吻她、一再的、深入的、直到愉悅暫時遮蔽了恐懼。

  她的洋裝已經(jīng)敞了開來,當(dāng)他掀走罩在她胸口上的那層花紗內(nèi)衣,沒有絲毫克制的俯頭揉著、吸吮著時,依娜再次喘息。一種無法言喻的悸動正傳遍她的全身,她的身體像野火燎原般的狂熱,她的頭不斷地左右擺動,她的腿擠壓在一起,一波波不能說陌生,卻也不算熟悉的刺痛極待舒緩。

  陶健方為她褪去僅余的衣物時,她本能地抬起臀部,但就在他的手堪堪觸及她的腿部時,她突然睜大眼睛,迸出一聲警戒式的驚喊。

  那可憎的一幕又在她的眼前上演——一間空蕩的山地小學(xué)的教室里,落日余暉成串的揮酒在窗口——她的姊姊唐吉娜被三個陌生粗鄙的男人推倒在地,他們一人揪著她的長發(fā),一人制著她的雙手,一人掀高她的碎花裙,在她的腿間……依娜大概到死都不會忘記那群禽獸淫猥的笑聲,至少,窮此一生,都不可能忘掉姊姊那雙奮力踢動的腿,以及姊姊悶聲嗚咽的景象。

  那群禽獸一個個凌虐蹂躪著她原本青春正熾的姊姊,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無能為力地躲在隱蔽的一角,因害怕而咬破自己的唇,阻絕自己出聲,因恐懼而瑟縮自己,愈綣愈深……

  依娜的恐懼與害怕很明顯地寫在她的臉上與變僵的身上。陶健方不清楚她究竟在害怕什么,但他記得他與她發(fā)展首次親密關(guān)系的那一夜,她也曾有過這種抗拒的表現(xiàn)。

  那一夜他以為她是在玩故作嬌羞、欲拒還迎的把戲,可是由她蒼白僵化的神情看來,那絕對不是游戲,而是一種歷經(jīng)慘痛的驚疑。

  莫非在男女情事上,她曾有過痛苦的經(jīng)驗?不,不可能,他和她最初的那一次,她是處女?墒,也不一定說生理的純潔就代表心靈的純真。

  她究竟遭遇過什么?他真想去發(fā)掘。只是這一刻,他灼熱脹痛的身體正吶喊著需要與滿足。

  這就是他不打算讓她喝醉的后果。他不要她在他們做愛時昏昏沉沉,他打算引導(dǎo)她感受身為女性的喜悅,他絕不讓她在他們抵達終點時再次睡著。所以,他只好不斷的吻她哄她,說著一些關(guān)于她的火熱,她賦予他的感覺等等語焉不詳卻又十分生動,像能教人著火的話。

  依娜的臉終于出現(xiàn)紅暈了,身軀也恢復(fù)柔軟。

  “抓緊我的肩膀,古板的小女士!”他的低喃是最溫柔的撫慰,他攪動出來的感覺,卻是最炙烈的火焰。

  她順從他的指示,手掌停留在他的肩背,像正隨著他身體的進出而感受著他噴張的起伏。

  那夜,受蠱惑的是陶健方!他的沖刺像不肯止息,她不斷的低吟與他湍急的呼吸奏成一曲狂風(fēng)驟雨,最后一刻的到來是超越感官的爆發(fā),他低吼著拱起背脊、頭部后仰、頸項拉緊,更深入后,他堅固的、緊緊的擎住她——

  那夜,受蠱惑的不只是陶健方,還有唐依娜!

  她驚訝他給予的激情不僅毫無痛苦,毫不污穢,還賦與了她極度的平靜與滿足。首次,她了解到,原來男女之間不必經(jīng)由暴力,彼此就能夠擁有溫柔的付出與溫柔的獲得。

  就這樣,依娜真正的被陶健方啟蒙,開始懂得享受魚水之歡。

  接下來的時光就如梭般的飛去了,很快的,他們同居的關(guān)系屆滿一年半。提起他們床第間的事,肯定是還沒有退燒—但是關(guān)于“愛”,說起來就傷感。

  即使原本只想身陷縱欲的國度,誰又能保證不會日久生情愛?先發(fā)覺自己“栽”下去的自然是唐依娜,其實早在她同意與陶健方同居的那一刻起,她就曉得愛上大陶是最不可豁免的命運。也許這份命運早在大陶批點她成為機要秘書的那一刻就開始運轉(zhuǎn)了!

  她愛他,愛的沉默又無可救藥!就因為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她仍是一個不會拒絕他所有禮物饋贈與金錢豢養(yǎng)的拜金女郎,所以她只能對這份愛保持緘默。

  她是沉默著,除了工作與床上,且一余的唐依娜就像他陶健方的背景,一個可有可無的暗影?墒顷P(guān)于他的韻事,卻傳聞不斷。

  有人說他準(zhǔn)備和某大企業(yè)的小姐聯(lián)姻(這個傳聞好像是過去式了。)有人說看見他和之前舞會的西班牙女郎正雙飛雙宿。(這倒有點真實性,是現(xiàn)在進行式。)另外,有個據(jù)說是大陶的親信口中傳出來的“謠”言,他說大陶在飛機上邂逅了一個美麗可人的灰姑娘,兩人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關(guān)于這則傳聞,又該套上什么式呢?)

  當(dāng)整個辦公室由上至下都為這則八卦消息而瘋狂的散布時,依娜依舊沉默。

  私心里,她當(dāng)然希望它不是真的,但假如它是事實,她也只能默默地,毫不戀棧地走開。

  她很清楚她根本沒有資格要求陶健方的任何承諾,同居的這將近一年半以來,他在物質(zhì)上的確幫助她很多。真的,她一再要求自己不要奢求太多,一直以為她和大陶之間能維持那種不深入,僅僅點到為止的浮面關(guān)系,對她而言就已足夠,可是事實證明她錯了,錯的離譜。

  她同樣不可能忘掉那個就快下班的黃昏向晚。(也難怪她不喜歡黃昏,什么關(guān)于她的凄慘事故全發(fā)生在黃昏。)大陶挽著那個名叫何旖旎的女孩出現(xiàn),她白皙高挑,長發(fā)飄飄,一臉的明眸善徠。意氣風(fēng)發(fā)的陶健方向蒂蒂說道:他可能有榮幸成為何小姐的長期飯票。但當(dāng)他把何旖旎帶到她的面前時,只表情冷淡的介紹何小姐是他即將結(jié)婚的對象。

  那一刻,依娜整個人像被寒冰凍住了,整顆心像被掏空了,但她只能維持表面鎮(zhèn)定的,看似平靜地朝他們道了一聲“恭喜”。蒂蒂似乎看出了她略有異樣,不過幸好下班時間很快到來。

  那晚依娜回到陶健方豢養(yǎng)她的公寓,才一進門,她就抱著自己蜷在床腳痛哭失聲。直到夜很深了,她依舊無法開燈,淚流干了,她呆立在窗口凝視下方許許多多尚未熄滅的閃耀燈火。

  忘記是誰說過:人們耗盡人間的能源,就是為了維持愛的亮度。她也是的,為了親人,為了所關(guān)心的人,她無條件的燃起了盞盞希望之燈,并竭己所能的希望維持燈的長久不滅。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除了出賣自己之外,竟然沒有人愿意替她點一盞燈,開一扇窗?

  就連大陶,那個一度愿成為她的阿特拉斯,愿替她扛天的男人,也不打算再為她消耗能源了,也倦于維持那種能讓她一向孤獨寂寞的心靈感覺溫柔、感覺珍惜的日子了。

  為什么?為什么他連先知會她一聲都不肯,就殘忍地帶著別個女人在她跟前炫耀他的幸福。為什么?為什么經(jīng)過這一年多同床共枕的日子,她連獲得一絲他的尊敬都不值。

  接下來該怎么辦?

  依娜心情悸痛地想著:或許安安靜靜地搬出公寓,才是最識趣的做法。反正沒有爭的權(quán)利,何不瀟酒地走離。

  是了,依娜只能這么想著,只要今夜陶健方不回來,她便可以完全的死心,即使明天到了公司再見到他,她也一定能夠凝聚出十足的勇氣命令自己表現(xiàn)瀟灑,要求自己對陶健方無牽無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夜更深的時候,她一度以為可以不再牽掛的人卻回到公寓來了。依娜打絕望中升起希望也許陶健方是回來向她解釋,何旖旎只是個玩笑!

  但,也許不是。他是來向她催索一首離別曲。

  打開電燈看見倚在窗邊的依娜時,陶健方似乎有剎那的錯愕。

  “還沒睡,該不是在等待我吧?”他的唇角彎起嘲弄的弧度。

  “不,你曉得我沒有‘等’的習(xí)慣,我只是睡不著!鄙頌橐粋愛上豢養(yǎng)自己的男人的女人,說不曾“等”,是騙人的,但是這次她確實沒有在等,因為她已經(jīng)肯定他正陷在另一個溫柔鄉(xiāng)里,又哪敢確定他會回到這個不再有新鮮感的窩巢。

  “為什么睡不著?”大笑得近似嘲弄。

  而依娜愈來愈難耐他的嘲弄,于是她展開反擊。“那不是你所期待的嗎?期待我表現(xiàn)哀怨,或者搖尾乞憐!”

  “我的確拭目以待,但我不認(rèn)為你會。依娜,除了在床上,你從不向我搖尾乞憐!

  他露骨的說法今她的臉龐由蒼白轉(zhuǎn)為紅暈。哦!他一向懂得攻擊別人的要害,也難怪能成為比他生財有道的父親還杰出的商人。但她暗暗發(fā)誓,即使痛苦的過程再多,也一定要讓自己煉就金鋼不壞之身,讓自己變得百毒不侵。

  “搖尾乞憐一向不是我在行的,想必你的何小姐一定十分符合你的期望,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千依百順、楚楚可憐的模樣!彼穆曇忸澏吨谋砬閰s是冷冷的。

  “的確,小旖是我夢寐以求的,至少,她懂得什么是溫柔的慈悲,至少,我相信不論在床上或床下或隨時隨地,她都不乏溫度!彼砬楸人涞年愂。哦!原來,他是在嫌棄她缺乏溫度,所以才決定找個充滿溫度的何旖旎來遞補。

  依娜感覺想哭,擔(dān)了那么多年,那么許多沉重的擔(dān)子之后,她從她所愛的男人嘴里獲得的評語竟然只是一句“缺乏溫度”。她想哭,好想哭,但她提醒自己哭又何濟于事?于是她笑了,比哭還難看地笑著。

  “那么——恭喜你也祝福你了!”

  “謝謝!”

  客套過后,兩人可笑地沉默著。滯重的空氣令依娜絕望地想逃,但她知道他正等著她率先開口,談?wù)撛撊绾螌扇说年P(guān)系做個善后。

  “你——伺小姐應(yīng)該不清楚我們的關(guān)系吧!”

  “她只曉得你是我的秘書!”

  “某些時候來說,無知是一種幸福,我想,你會寧愿保有她的幸福,不是嗎?”依娜喉頭緊緊地問。

  “當(dāng)然,相對的那也保障了我的幸福,不是嗎?”他的唇扭曲成一個譏誚的笑容。真不曉得,她怎么能那么冷靜,冷靜到即將被放棄,還能為放棄她的人的幸福著想。但話說回來,除了在床上,她一向吝于對他表現(xiàn)她的熱情,如果不是看慣了她一貫的冰冷,他鐵定會認(rèn)為她心地善良到近乎白癡。

  “是的。”依娜則是暗咬下唇,勉強自己不去妒嫉他的幸福!澳敲矗瑸榱四阈牡母l,我是不是應(yīng)該……主動辭職?”她強迫自己面無表情。

  “不必!”陶健方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那么,我明天開始整理,等我找到房子就馬上搬出去……”她的聲音和表情一樣,幾乎沒有抑揚頓挫,可是,眼淚卻在眼眶里互相推擠。

  “不必,不必,不必!”陶健方突然揚高聲調(diào),像在和誰賭氣似的爆出一疊聲不耐煩的吼叫。

  “為什么不必?”依娜終于有了驚詫的反應(yīng)!澳阍摬粫墙ㄗh……我們這樣的關(guān)系……可以持續(xù)吧!”

  “有何不可?”陶健方?jīng)]有半點罪疚感的強調(diào)!澳阋部催^小旖的樣子,她很單純,從飛機上和她邂逅至今半年余,我們都沒有超過比親吻更親密的關(guān)系,她不像時下一些女孩,她很潔身自愛!”

  他是否正指桑罵槐,撻伐她當(dāng)初的不夠自愛?依娜心痛如絞地猜測,卻不得不尷尬地附和:“何小姐很難得!

  “是,她說:因為指望,所以才更慎重。我想,在婚禮前大概沒機會一親芳澤,而我又恰巧是個有強烈需求的男人,再加上這間房子的租約還有半年才到期,我們就彼此圖個方便吧!”陶健方的語氣恢復(fù)平淡,平淡的就像他只是和她討論天氣。

  依娜呆住了,無法相信他竟敢提出這么卑劣的建議!她大概永遠(yuǎn)都沒有辦法懂得他在想些什么或他的下一步究竟會做些什么?可是話說回來,她又哪有資格怪他,不用說了解他,她甚至于不了解自己!

  明知道再持續(xù)這樣的關(guān)系沒有意義,明知道他的提議惡劣且不可取,可是照他的說法——有什么不可以!

  是的,有什么不可以!愛一個人不過就是這么些小關(guān)卡需要去思索去突破。可以愛的癡狂,如飛蛾的撲火,如蠟炬的燒盡自己;也可以愛的理智,如買早餐一般,蛋餅、漢堡,各取所需。

  依娜一向理智,至少她這么認(rèn)定自己。所以,有什么不可以!既然陶健方還想要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既然,她還需要一些時間理智的來撲滅她對他與日俱增的愛意,那么,有什么不可以!

  “你的沉默,是否代表你的同意?”陶健方再度勾起嘲弄的微笑。

  她似乎是既痛苦又懷恨地注視著他,但終于,她打破自己的思緒,也打破自己的沉默!笆堑模彝!”

  然后令人錯愕的,她上前擁抱他,攀住他的頸項,在他唇上印下輕輕一吻,并在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之前,悄然退出他的懷抱。
  “今夜很漫長,我倦了,我先去睡!”仍是在他來不及反應(yīng)之前,她悄然溜向床邊,潛進被波之間。

  她眼中浮掠而過,不料卻不小心被他捕捉到的痛苦令陶健方倒抽了口氣,但他的怒火跟著升起,尤其當(dāng)他看見她眼中的淚光時,他覺得她有意要勾起他的罪惡感。

  熄掉房間的大燈,他沉入墻角的沙發(fā),透過夜燈,注視著琥珀似的光像金紗般的描繪出依娜側(cè)躺的身形,眼中燃燒著可能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熱烈火焰。

  無可否認(rèn),依娜很嫵媚。他曉得她有原住民血統(tǒng),并知道她相當(dāng)以那為榮。一如大多數(shù)的原住民女孩,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有神,五官明媚且不失純真,她的膚色不深,介于皙白與小麥色之間,她摘掉眼鏡,放下長發(fā)之后,給人的整體感覺會變成十分吸引人的鮮明。

  陶健方總覺依娜是善變的,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每當(dāng)他自覺捕捉到她時,她卻總是出其不意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嘲笑他對她的無法擄獲。

  她有太多重的面貌了!

  撇開公司里那個外表刻板干練的唐秘書不說,在這個房里的唐依娜就很多樣,她狂野時,一如美麗且多棘刺的野玫瑰,她沉靜時,又如亟待蔭遮,嬌怯柔弱的空谷幽蘭。

  他痛恨同居這段日子以來,自己對她的思緒仍無法捉摸,無法捉摸等于無法掌握,而身為一個一直在主宰大局的人,最痛恨的事莫過于沒有把握的事。

  是的,他愛她,愛她在床上的狂放優(yōu)雅,愛她下了床之后的沉靜美麗,可是他沒有把握她也愛他。因為,她從不像一般愛侶那樣,在歡愛過后會向?qū)Ψ絻A吐她的所思所想、所愛所恨,甚至她所欣喜或所恐懼的,她也絕口不提她曾經(jīng)歷的過去與所憧憬的未來。她的家人,她一切的一切對他而言都還像個謎。

  不是有許多人都認(rèn)同原住民族有著難以抹滅的熱情天性嗎?可是為什么他唯一碰到的,也是唯一放下過感情的這個原住民女孩卻一身的冷冰?所以他只好假設(shè)她不會愛人,她愛的只有交易與交易之后浮淺的饋贈。而既然她那么偏好交易,而他又恰好還沒有對她有形有致的身軀厭倦,那么他為什么不能圖個方便?

  至于何旖旎——小旖,和依娜約定這么辦誠然是對不起她,但他一時就是無法放棄和依娜的這層關(guān)系。而他相信一旦和小旖訂下身份,他和小旖在新的關(guān)系之中找到樂趣,那么他一定能很干脆的對依娜放手。

  他明白自己的卑劣,但他還是寧愿卑劣。

  那夜,陶健方并沒有上床延續(xù)他和依娜的“關(guān)系”,他倒了杯酒,就那么獨坐在沙發(fā)上,盯著依娜微側(cè)的背影,不斷不斷地運轉(zhuǎn)著自以為“是”的思緒。

  而思想是既吊詭又不可理喻的。

  人們每每以自我的感情為中心去做思考,原以為很合乎邏輯,結(jié)果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也因此,錯過的總比把握住的多。

  這一年的春天來的早,陶健方和何旖旎的婚訊正好發(fā)在初春。時間恰好在,陶健方透過麥克風(fēng),宣布要請大家吃喜糖、喜餅。

  依娜依舊錯綜復(fù)雜的發(fā)著愣,依舊以沉默粉飾著心痛?這次再沒有一個好朋友蒂蒂來挖掘她心情的異樣,而那令她感覺奇異的孤單。

  蒂蒂于幾個月前閃電般的結(jié)婚去了,甜蜜地嫁往南臺灣,現(xiàn)在取代蒂蒂特助位置的是一個思想前衛(wèi)且野心勃勃的年輕女孩魏海倫。她最大的目標(biāo)不是做依娜的好助手,而是努力想干掉依娜取代她。

  當(dāng)然,依娜并不擔(dān)心這個,她該煩心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老讓自己在希望與恐懼之中輾轉(zhuǎn)。

  其實,陶健方和何旖旎婚訊的宣布,早就不是意外的事,最近,更有明顯征兆。首先是陶健方的父母從定居的英倫飛來臺灣買下一棟頂級別墅,打算送給陶健方做新婚賀禮,另外,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陶健方?jīng)]有回到過租來的那間屋子,反倒是何旖旎出現(xiàn)在公司的頻率增加。何旖旎總是經(jīng)常出其不意的以一臉單純的幸福洋溢露臉,她對依娜的問候總是那么親切客氣,讓依娜面對她時,不僅鼓不起勇氣妒嫉,還打內(nèi)心充滿愧意。

  而陶健方也總是在她按內(nèi)線告訴他何小姐到來的不到五秒鐘便迫不及待打開區(qū)隔著兩個辦公室的門,也是一臉幸福洋溢的拉著何旖旎進門,這種時候,他頂多看她一眼,淡漠的一眼,然后便順手帶上房門,像蓄意維護著他和何旖旎的隱私,也像暗示她即將被掃地出門,掃出他的心門。

  話說回來,他的心門又何嘗為她敞開過?在辦公室里,他們每日要相處,但除了開會、談?wù)摴,其他的他都可以對她視若無睹,也難怪他永遠(yuǎn)看不見她的傷、她的痛、她的失落,因為她只是他的一項交易。

  沉默地依娜啊,還是只能沉默!

  在公司,在大陶當(dāng)著她的面合上辦公室門的剎那,在他和何旖旎的笑聲和靜默從門縫傳出的剎那,她只能要求自己做到眼睛不看,耳朵不聽,即使心酸地沒有盡頭,痛得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依舊咬緊牙根沉默!

  但回到寂靜空屋之后,依娜那種明知是無望的守候的心情,真的像極了耗盡自己能源,妄想去維持愛情亮度的一盞枯燈。

  每夜她都擔(dān)憂他會突然出現(xiàn),會撞見眼淚掉得分崩離析的她,內(nèi)心里卻又狂熱地祈禱他會再度出現(xiàn),給予她溫柔又剛強的熱情。


  她經(jīng)常深夜時分夢見他。哦,不對,他并不常入她夢里。但當(dāng)她該入睡卻清醒的躺著時,她會憶起他的樣子,憶起他那奇異深邃,可以冷淡,也可以炯炯迫人的黑色眸子,憶起他說過的話,憶起他的吻,以及他的身體靠著她的感覺。

  她想念他的擁抱,他的體溫,可是每當(dāng)她想到他可能正用著擁抱過她的雙手擁抱何旖旎,正用著曾與她分享的體溫溫暖著何旖旎……這種念頭就如利刃,會凌遲她的心。

  陶健方和何旖旎舉行訂婚婚宴的那夜,她“奉命”不能缺席,奉的自然是陶健方的命令。他令她擔(dān)任招待,而他卻有一大票招待,他們都是何旖旎的好朋友,幾對優(yōu)異的俊男美女。說實話,不缺這么格格不入的她一個。

  是不是每個優(yōu)秀男人都有些殘忍的天性?她不曉得。他令她站在晚宴里,穿著她的古板套裝,扮著拘謹(jǐn)?shù)男δ樣耍诓贿M他的世界,卻還得故做游刃有余。

  她覺得痛苦、同時又對自己感到不齒。當(dāng)她看著陶健方在何旖旎手中套上一只簡單卻美麗的婚戒,她開始痛恨自己為家人所做的犧牲,她原可以保有自尊,保有不向他那些價昂的珍珠,鉆石折腰的尊嚴(yán),或許,她更可以因此而獲得他的尊敬,他的愛情?墒沁@一刻怎么想,怎么做都太遲了,她自覺像個可憐的、沒人愛的、孤單沮喪的老姑婆,她對她的老板懷有羅曼蒂克,甚至永久占有的夢想,她想一窺愛與被愛的殿堂,她想——擁有那只單純且美麗的指戒。

  所以,她開始嫉妒并懷恨那個十分美麗又無可非議的何小姐,只因為她將要嫁給他。

  而當(dāng)訂婚禮成的樂聲響起,她還呆呆地站在大廳一隅,隱在暗影中,直視陶健方和何旖旎親密的擁吻,臉上帶著赤裸裸的痛苦與不自覺滑落的淚珠。

  大陶才從熱吻中一抬頭,便直覺捕捉住了那個一如往常,很容易就把自己融成背景的嬌小人影。他看見她微彎著腰,用雙臂環(huán)腰,像陣痛婦人;下一瞬她仰起頭,發(fā)髻已有些許散亂,臉色灰敗且頰上晶光點點,好像剛剛慘遭鞭打過。

  大陶握起拳頭,很想走過去攙扶她,可是他強迫自己視若無睹地掉頭。他一再告訴自己,既然唐依娜并不特別在乎他是不是為她扛天的巨人,那么他又何苦死皮賴臉巴著她,搶著做她的阿特拉斯。

  他再度看向依娜時,已是十幾分鐘之后的事了,她正疾步的步向別墅門口,并正重復(fù)她的專長——臨陣逃脫。


  愛情的面貌真的很多樣!

  大陶訂婚宴結(jié)束的那個深夜,或許是放心不下(畢竟依娜那樣走出他的家門。)也或許太過興奮(小旖終于答應(yīng)他的求婚。),更或許是欲求不滿(即使他真的性致勃勃,碰到的,也堪堪是小旖胸口的禮服布料。)他竟再次出乎依娜意料之外的回到兩人曾共同經(jīng)營的公寓。

  一進門,他聚滿欲念的大手便不客氣地覆上她纖細(xì)的腰肢與胸房,就像他們沒有其間的曲折,沒有須臾的分離。

  他們之間免不了一段激烈的對話:

  “在等我!”陶健方用的是肯定句,這個男人一向自信滿滿。

  “不,我等的是我自己,從迷夢中醒來!币滥日f的很淡漠。

  但,大陶并不期望她這么說。即使她的表情很淡漠,她這么說,倒好像她對他的感情有多深厚。“錯,我不是你的迷夢,只是你的短期投資!彼槌鲩L條型的絨盒丟向梳妝臺!斑@是你近期的投資報酬!彼却姆磻(yīng)。

  依娜打開盒子,躺在盒底的鑲碎鉆珍珠鏈令她心生痛恨,但基于某些老掉牙的理由,她還是將它隨手丟進抽屜。

  大陶微笑了,冷冷的。她絕不會錯失他的任何饋贈的。

  而她更痛恨他的微笑,卻也開始懂得享受面對一個不了解自己卻為自己所愛的男人的悲涼。“我以為你和你純潔的何小姐今晚會提前跳入你們新婚的第一章!

  “正因為小旖太純潔了,所以我們的第一章會‘保留’到新婚之夜。”

  “所以,你就來找另一個毫無‘保留’的女人,大陶,剛剛我正巧在想,你純潔的新娘為你保留了一片薄膜,而我,能為我未來的丈夫保留什么?”依娜嘲弄地微笑,她喜歡他臉上的錯愕,那令她感覺不再處于挨打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大陶,但依娜總嫌他挨打的時候不夠長。

  “既然是交易嘛,就該兩廂情愿!”他走近她,貼著她的發(fā)間低語。“也或許,你未來的丈夫根本不會在乎什么,尤其是一片薄膜,尤其,當(dāng)你還能從我這里帶走不少的好處——”

  依娜挺直的肩膀突然垮了下來,她的臉龐同時刻劃著悲哀與倔強兩種極端的線條。

  “你和何小姐的婚禮就快舉行了吧?”

  “嗯!一個月以后!

  “那你還來做什么呢?”她突然無法克制的朝他低喊:“你該回去修身養(yǎng)性、韜光養(yǎng)晦一翻,以便配得上你純潔的新娘!
  說實話,大陶有點驚訝她的醋意,而那樣的依娜,對他充滿了無可比擬的吸引力。

  “食色,性也!彼_始拉下她的細(xì)肩帶,撩高她的絲睡袍。

  感覺好像時隔太久了,歡愉擴散的更迅速、更鷙猛。

  他吻遍她細(xì)膩的肌膚,而她則放棄抗拒的讓他進入她的體內(nèi)。她敏銳地感覺著一切,他則努力地創(chuàng)造著類似飛舞的神奇與喜悅。除此之外,世界就像已經(jīng)沒有現(xiàn)實、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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