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大地由黑暗邁向光明,原本寧靜的街道出現(xiàn)了三三兩兩的行人,沿路的商家一家接一家開工了,原本冷清的城市一下子變得喧囂、活絡起來。
值夜的人換了班,風之國的王宮也漸漸蘇醒。
插上最后一支銀簪,細心地為公主調整好發(fā)型后,看著鏡子中的精心杰作,不免贊嘆了起來:「公主,您真是麗質天生,再加上適度的裝扮,簡宜清雅高貴得如天仙下凡,我想這世上再找不到比您更美的人了!」能當公主身旁的第一侍女,除了要夠靈巧且熟知公主的個性,嘴上功夫也一定了不得。瞧瞧!這公主能有這樣的「貼心」侍女,還能不心花怒放嗎?
「貧嘴,」她輕啐了一句,臉上有掩不住的自得,隨之似乎又想起了什幺,忍不住嘆了口氣!缚墒牵退阄以倜、再好,又有什幺用呢?在他的心里,她永遠是最重要的,我永遠也追不上。」
「公主,您可千萬別看輕了自己,您是風之國的第一公主,千金之軀有誰能比得上?更別說您高貴、優(yōu)雅的氣質,和舉世無雙的美貌,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及?她在宮中的地位如同打雜的宮女,怎幺能跟您比呢?將軍只是一時被她迷惑而已,您想想看,有誰會有眼無珠去娶身分卑下的宮女,而不要尊貴的公主呢,您說是不是?」她盡責地安慰主人。
「你呀,就是會哄我開心,也不枉我疼你一場。」一番話聽下來,玉葉公主想不開心都很難,她不愧為公主身邊的第一侍女。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呢!公主!顾戳艘谎弁饷娴奶焐,接若說:「時候不早了,公主,該去向皇上和王后請安了!
「嗯!怪髌蛢扇顺瘱|宮走去。
一會兒后,「兒臣參見父王、母后萬福。」玉葉優(yōu)雅的行禮。
「快起來,玉葉,今兒個怎幺這幺早就上東宮來了!拐寻餐鹾笠娮约旱呐畠阂辉缇蛠碚埌玻闹兄鴮嵏吲d。
玉葉起身后,笑意盈盈地回答:「難得今天父王不必上早朝,所以女兒特地前來陪父王、母后用膳,女兒已經(jīng)有好些天沒見到父王了呢?」
「哈……」風之王一聽,開懷大笑,接著用一副明了又帶點促狹的語氣道:「玉葉,你這話說得讓父王非常開心,但是,你真的只是來看父王而已嗎?」
「唉呀!母后,您看父王啦!老愛取笑女兒!」被窺見心思的玉葉公主雙頰飛也似地布滿紅潮,走到母親身旁,撒嬌著不依。
正在笑鬧的當兒,宮外傳來通報聲!副鴮④姇x見!」
不一會兒,便見一名氣宇軒昂、面目俊秀的男子進人。
「臣楊桐參見皇上、王后、公主!
「免禮!
「謝皇上!箺钔┚兄?shù)仄鹕,立于一旁?br />
「楊卿毋需拘柬,今兒個不是上早朝。既然大家都到了,一起到觀景樓用膳吧!」皇上如是說著,眾人豈有不從之理。
「遵旨。」
***
「張伯,為什幺一早大伙兒就忙成這樣?」看著來來往往穿梭忙碌的眾人,綺紗心中不甚明白,令天不必上早朝,父王應當沒這幺早起才是。
宮里的大廚張伯一邊熟練地炒萊,一邊答道:「今天皇上請了楊將軍一同到觀景樓用早 目送綺紗離去,張伯在心中祈求:但愿上天能多善待公主些,別讓坎坷繼續(xù)發(fā)生在她身上。
***
「亦飛,最近風之國情況如何?」夜深寂寥的宮院中,只見兩名男子優(yōu)閑地對奕、品茗,右方的男子開口,有其一股氣勢——一種屬于王者的風范。
「一切如您所預期。」他回答。顯然這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平淡的語氣卻包含絕對的尊敬,手中的棋子平穩(wěn)地落下,不因談話而稍有遲疑。
「那幺,我們該出發(fā)了!
左方的那名男子一聽見這話,驚訝地抬起頭!富噬,您……」
不待他說完,他揮手阻止。「亦飛,這件事關系著整個國家的榮辱,你認為我會置身于外,只下命令而不參與?展開行動之前,要能確實掌握敵情。你該明白,我不做沒把握的事,也絕不會半途而廢。」
的確。但身人敵國,未免太冒險了些!」
仿佛心意相通似的,他接著開口:「身為一國之君,若我連這點膽識都沒有,有何資格站在眾人之上?」
「皇上,亦飛只是不希望您涉險!顾f道,眼神坦誠無畏。
他微微頜首,繼續(xù)下棋!竷扇蘸髣由恚槐伢@動任何人!挂馑际钦f兩人單獨前往,不對外公開,也不下任何命令,行動絕對機密。當然,尤其要瞞著那個「既年長且心臟不是很有力」的三代老臣霍丞相羅!
「亦飛明白!顾斎幻靼祝熘浪麑幙扇プ鋈魏慰嗖钍,也不要去接受老丞相偉大的「精神訓話」。
。
「公主,今兒個是您十七歲的生日,我請張伯準備幾樣小菜,為您慶祝慶祝!」說著便歡歡喜喜要往御膳房走去。
「別忙了,寧心!咕_紗喚道,神情有些孤寂、落寞!改阒牢覐牟贿^生日的,我的生日,也是娘的忌日。我常常想,如果沒有我,娘和父王可以多些日子相聚,如果沒有我,也許娘仍會好好的,過著幸?鞓返娜兆。」
「公主……」
風傳文一踏人梅宮,聽到的便是這樣的對話,一時之間百感交集。這些年來,他不曾好好地照顧小女兒,任她在梅宮里獨自生活,只有寧心伴著她一同成長,雖然衣食無缺,卻沒有母親、父親的關愛。此時,他真的感到心疼和慚愧,同樣是女兒,一個天生嬌貴,輕易地擁有眾人的呵護與關愛,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一個卻命運多舛,不曾有人關心注意,獨自守著這座宮院,即使有苦也無從訴。他這個父親為她做過些什幺?
看著寧心自責難受的模樣,綺紗搖頭微笑。
「寧心,別為我難過了,至少我還有你們關心,我不該自怨自文的。你想怎幺做就去吧,晚上我們一同到御膳房。記得,別鬧得太晚便成!
寧心聞言不禁歡喜地笑了!钢x謝公主,寧心明白!拐f完便要去找張伯,一轉身卻看見皇上走了進來。
「寧心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父王!」聽見寧心的聲音,綺紗驚喜地回頭。
「寧心,吩咐下去,朕中午要在梅宮用膳!
「是,皇上!箤幮念I命而去。
「父王,這樣好嗎?」綺紗有些擔心地問。
「難道父王來梅官,你不高興?」他笑問。
「當然不是,父王能來,綺紗怎幺會不高興。只是!怕王后不開心,若再和父王起沖突,那就不好了!
風傳文逕自坐下,慈愛又不舍地看著女兒,十七歲的年紀,出落得娉婷動人。她的美貌完全承襲自她母親,但在纖弱的神態(tài)中,有著一股少見的堅毅,那是她母親所沒有的。
「過來,讓父王看看!」
綺紗依言走近。
「這些年來,父王太疏忽你了,將你一人放在梅宮,不但沒有好好安排你的生活起居,連普通的關心也沒做到,我是個很差勁的父親,既保護不了你母親,也沒好好照顧你!
「父王,別這幺說,綺紗知道您有難處,綺紗從來沒怪過您。我很明白王后對我的排斥,她能允許我住在梅宮,已經(jīng)是很大的恩惠了,我沒什幺不滿意的,更何況有寧心和張伯他們在這兒,我并不寂寞。只是,綺紗不能在父王身旁照顧您、孝順您,請父王原諒!」她滿懷愧疚地說。
「紗兒!」風傳文感動地叫著,擁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女兒,他還有什幺不滿足呢?不行,至少他該為她做一件事:讓她離開這座冷清的梅宮,得到一生的幸福。
「紗兒,你是個絕對值得人疼的女孩,沒有好好照顧你,是父王的疏忽,往后的日子父王要使你得到應有的幸福和快樂。」他低喃著。
「父王?」綺紗聽得不甚明白。
「算了,這讓父王來安排吧!」風傳文笑著說,換了個話題!附裉旄竿跻煤门闩隳,為你慶祝生日。你希望父王送你什幺?」
「紗兒什幺都不缺,只希望父王您永遠健康無憂!咕_紗笑著回答。父王能有時間來看她,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更何況今天父王要陪她一整天,她已經(jīng)得到最好的禮物了。
看見她燦爛而歡喜的笑容,風傳文也跟著輕松起來了!负,那就算父王欠你一個愿望,只要你想到了,隨時告訴父王,父王一定盡力達成!」
「謝謝父王!
「啟票皇上,酒菜已準備好,隨時可以用午膳!箤幮倪M門報告。
「好。紗兒,我們到前院用膳,你得陪父王多談談!
「是,父王!咕_紗笑著回答。
***
「楊桐,楊桐!」
「喔!公主,有什幺事嗎?」他回過神。
「你怎幺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不愿意陪我逛花園?」趁著最近楊桐較空閑,玉葉請母親昭安王后下旨讓楊桐多陪陪她,原以為可以藉此多親近,誰知道揚桐老是望著盛開的花兒,望著望著就出神了,一點兒也沒將她放在心上。
「對不起,公主!箺钔┕Ь吹卣f。平時地巡視邊城,兩個月才回京一次報告情形,原本趁著空閑,希望有多些時間到梅宮去探望朝思暮想的人兒,玉葉公主卻見不得他有空閑,硬是請王后下旨要他隨行在公主身旁,保護她的安全,害得他滿腔希望全化成灰。不遠處即是梅宮,他卻不能前往,怎不教他扼腕,偏偏大公主又不肯放人,為什幺總是難以如愿呢?他想要的,對他不屑一顧;他不想要的,卻偏偏糾纏著不放!
「楊桐,你其實并不愿賠本宮出游,對不對?」她平靜地說,臉上沒有任何喜怒表情,教人猜不透。
「未將不敢!箺钔┕笆中卸Y。
「你不必瞞本宮,本宮心里很明白,你最想去的地方其實是梅宮,最想見的人其實是長年居于冷宮中的風綺紗,對不對?」
「公主!」楊桐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就那幺令你念念不忘嗎?」反平常的驕縱任性,她哀怨地瞅著他,神情里全是受傷的柔弱。「告訴我,我哪里不好?哪里惹你討厭了?為什幺你總不肯多看我一眼?」說著,淚水已盈滿眼眶。
「公主身分尊貴,又美如天仙下凡,有誰比得上?楊桐心中并無任何比較,請公主莫多心!
「你很會安慰人!顾行┏芭卣f。「毋需任何比較,因為綺紗在你心中是無人可比的,對吧!」
楊桐一時啞口無言,綺紗的確是他今生唯一想要的女子。
將他的反應完全納入眼底,風玉葉心里既驚訝又悲哀,無法控制地任淚流出了眼眶!赶氩坏,我堂堂一個王室的公主,比不上一個小宮女所生的女兒。我從小要什幺有什幺,唯一最想要的,卻是費盡心思也得不到,說什幺身分尊貴、美如天仙,全是假的!哈……哈……」她跌跌撞撞地沖出他的視線。
「公……」他喚了又止。能說些什幺呢?他無法喜歡她,還能安慰她什幺?不想了,先找時間去看看綺紗才是正經(jīng)事。
***
「母后,為什幺我對他這幺真心,他的心里卻永遠只有綺紗,我好很,我真的好很哪!」她捶打著棉被,趴在床上哭泣。
「玉葉,先別傷心,聽母后說,慢慢來,不要急,你愈是生氣,只會讓楊桐離得愈遠,這樣是不行的!狗銎皙q自哭泣的女兒,她堅定地說:「對楊桐不能硬來,只能用哀兵姿態(tài),讓他對你心生愧疚,自然無法斷然拒絕,那幺你還是有機會的!
風玉葉停止了哭泣,深吸了幾口氣,「母后,我還有機會嗎?」
「傻孩子,你當然有機會,不但有,而且你一定會贏。我會找時間和你父王談談,讓他為你作主。聽母后的話,別再哭了,你絕對勝得過綺紗,我的女兒是獨一無二的。」
「嗯。」玉葉點點頭。下定決心,她怎能輸給一個她從來都瞧不起的人呢?有母后支持,父王也不敢反對,那她還有什幺好擔心的呢?
綺紗,我絕不允許你勝過我!
***
「公主,您先休息吧!這兒由我來處理!顾妥吡嘶噬,寧心指揮著人收拾一室的混亂。
「寧心,謝謝,那這兒就交給你了,待會兒不必等我了,我要到娘的墳上走走!
大勢底定,寧心趕緊回頭!腹鳎@幺晚了,您還是別去了,不如明天早上再去吧!」
「別擔心,不會有什幺危險的!雇跏业哪箞@豈是人人能進?她笑寧心,「小心,太多疑的人老得快喔!」
「公主,您還嘲笑我!」寧心跺腳!溉绻鷪猿忠,那幺寧心陪您去吧!」
「不用了,寧心!顾龘u搖頭!改阋怖哿艘惶炝,還是早點休息,我自己一個人去見娘就可以了!
「可是……」
「寧心,你不聽我的話了嗎?」她佯裝臉色一沉。
「是,公主!顾B忙道:「您一個人千萬小心!
「我知道了,沒事就早點兒休息,別等我了!棺屑毜亟淮辏_紗往墓園走去。
***
墓園位于宮廷的西邊,由西門出去約半公里,平常除了清掃的官女,鮮少有人出入。
踏著明亮的月色,風綺紗獨自一人往西門外而去。每年至少有一天,她會在這樣的夜里到母親墳前,訴說著種種或沉默相伴?v使她不曾見過母親,但天生的血緣關系不可抹滅,由父親收藏的母親畫像中,至少還能窺見她當年的神采。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風綺紗沒有注意到隨后而來的不速之客。
祭拜完母親后,綺紗起身行至一旁的河邊。舉目凝望遠方,她的思緒頓時飄得好遠:真要這幺過一生嗎?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身于宮中,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既不甘于被人主宰生命,又無力回轉,即使有再大的想望,都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公主!」
她一震,回頭看見的是她極力回避之人。
「公主心中可有憂煩?楊桐愿盡棉薄之力,為公主解憂除煩!顾麩o限關心又抬眼仔細將眼前的人打量了一次。
原本楊桐必須巡視王宮,查看各守將是否盡責,苦于沒有機會可到梅官探望佳人,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讓他瞧見了綺紗獨自一人出了西門,驚喜之馀,隨即舉步跟上。
「是你!」強自壓下心中的震驚,綺紗勉力維持著無表情的臉,不顯出慌亂!笧槭茬鄹櫸?」
「楊桐巡視禁軍,不意遇見了公主走出西門,楊桐擔心公主的安危,才隨后而來,絕沒有蓄意跟蹤的意思,請公主莫要生氣!购貌蝗菀滓姷搅顺寄合氲娜藘,他貪婪地看著她沐浴在月光下屐現(xiàn)出的絕美,熾熱的眼光毫無隱藏。
綺紗沒有多說一句,舉步越過楊桐準備回梅宮。他的出現(xiàn),壞了她所有的好心情與興致。
「公主!」楊桐閃身擋住去路。
綺紗只見一個巨大的身影閃至眼前,連忙后退。
「讓開!」穩(wěn)住步伐,綺紗抬起頭,有些慍怒。
「公主為何急著回去?難道,你就那幺討厭我?」他的眼神有些痛苦。
「楊將軍,請你自重!
「綺紗!」他滿腔的柔情因她的冷淡全化為不平,一下子爆發(fā)出來!妇_紗,你告訴我,我究竟是哪裹不好,為什幺你對我就不能和顏悅色些?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在外執(zhí)行任務,想的、念的只有你,一回京,想見的也只有你,所有帶回的新奇事物,也都只為了能博你一笑。可是,可是你回報我的是什幺,除了冷漠還是冷漠,連一絲溫柔也沒有,這到底是為什幺?」他追問。
綺紗被他的狂話嚇了一跳,再退后一步,「楊將軍,夜深了,有什幺話明天再說吧,我要回宮了!顾⌒牡卣f著拒絕的話,有些害怕他今日的反常。
楊桐向前猛地抓住了綺紗的雙手,手勁大得弄疼了綺紗,他卻仿佛毫無所覺,更用力地握住。
「綺紗,你是我的!我楊桐這一輩子只想娶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放開我!楊桐,你放開我!」綺紗用力地掙扎、叫喊,楊桐卻彷佛沒聽見,一心只想得到眼前心愛女子柔順的迎合,絲毫沒有放松的跡象。
「父王!」
綺紗情急生智,故意往后叫了聲,趁楊桐分神之際,奮力掙脫雙手的束縛,往前一用力,順利推開了楊桐,然而卻因太接近河邊,自己受到后座力影響,一時腳步不穩(wěn),失足跌入河中。
「。
「綺紗!綺紗!」楊桐回過神立即往河邊找,無奈因不諳水性,不敢貿然下水,只能焦急地直往水里望。
「公主!公主!」
聽見身后傳來叫喚,楊桐往草堆一閃。
「奇怪,怎幺不見公主,難道她回宮了?」久候綺紗未歸,寧心提著燈出來尋找,卻仍然不見公主的身影。
「再到別處找找吧!」寧心當下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見她走遠,楊桐才現(xiàn)身。平靜的河水依然沒半點異樣。
***
隱密的山洞中,只聽見火堆「嗤嗤——」地燒著。
火堆四周晾著濕透的衣物,洞口被茂密的草木擋住,只有幾許光線流泄,證實現(xiàn)在已是白天。由外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山洞;鸲雅远俗幻凶营q自沉思著。
她究竟是誰?為何會失足落水?
「慈悲」從來不是在他身上可以發(fā)現(xiàn)的,但他卻意外地救了她。美麗的女子對他而言向來垂手可得,卻沒有人能令他心生憐惜,然而,他對她卻泛起了些許不忍。這不是他該會有的情緒,他搖頭甩開莫名的感覺,轉頭看她。
她已經(jīng)昏迷了一整夜,裹住她的是他的長披風,披風下的她不著寸樓。在他救起她時,她渾身濕透,為避免橫生枝節(jié),他除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用披風包住她單薄的身子,避免她受寒。
收拾已干的衣物,一聲呻吟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唔……」她螓首微轉,悠然醒來。
睜開雙眼,見到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思緒空白了一會兒,隨即她想起發(fā)生的一切,猛然坐起,忽然覺得身體一涼。
「!」她輕呼一聲,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急忙拉起散落的披風。
「醒了?」
聽見男聲,她猛地抬頭,萬分戒慎地瞪大眼睛,來不及掩飾的表情有著不容置疑的驚恐慌亂。
將她的反應完全的人眼底,他微微揚起漂亮的嘴角,神情里有著戲謔。
「不必害怕,若我真的想做什幺,你現(xiàn)在害怕又有什幺用,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里,我有的是機會。再說,我對睡著的女人沒興趣。」一雙眼毫不正經(jīng)地看著她。
「你……」她咬住下唇,不知該作何反應。看現(xiàn)在的情形,很明顯的是他救了她,她該感激他的?墒撬憩F(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卻可惡到了極點!
「怎幺不說了?」
「請你把我的衣服還給我!顾ㄏ滦,決定不搭理他的嘲弄。
看見她正經(jīng)不茍言笑的樣子,他更有興致逗她。
「難道你對救命恩人一點都不感激嗎?連說『謝謝』兩個字都不會!」
「非禮勿視,你現(xiàn)在的樣子就算有禮貌嗎?」氣不過他的戲謔,不經(jīng)思索的話沖口而出。
「哈……」聽到她的回答,他不由得大笑——好個聰穎靈敏的女子。然后揚揚手上的衣物:「如果我不給呢?」
「你……」聞言,她的心亂了,他在逗她。她遇上的究竟是怎樣的男子?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個無賴,她感覺得出他身上自然散發(fā)出的氣勢那不屬于普通人,可是他的言行卻比無賴更無賴!
「要怎幺樣你才肯把衣服還我?」她認了,不想招致更多的嘲弄。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柔,不自覺觸動她心靈的某一處,眼神里有些認真。
「是不是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就會把衣服還給我?」壓下心中莫名的情感,她毫不讓步地反問。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贊賞的神情,旋即又恢復原先的不正經(jīng)。
「如果不回答我,就沒有機會取回你的衣服。」他一派優(yōu)閑地重新坐下,等著她的回答。他不急,因為她一定會說。
「綺紗!顾p輕吐出兩個字!肝业拿纸芯_紗!
「綺紗?」他深邃的眼神直盯著她!负苊赖拿帧!顾鹕韺⒁路胖了磉叄p撫了下她的臉頰,下咒似地說了一句:「和你的人一樣脫俗!」旋即閃身出洞,拋下一句:「快換上衣服,免得著涼!惯@次他沒再作弄她。
待她回過神來,他已至洞外。
「無賴!」她雙頓微紅,用最快的速度著裝。
彷佛一切在他掌握之中般,她束好腰帶,他隨即入洞。不可避免地,她又被他嚇了一跳,哪有人時間算得那幺準的!
拾起披風在她肩上系好,他心中已有了決定。
「走吧!我送你離開。」拉起她的手,只持見她痛呼一聲,他反射性地執(zhí)起她的手,拉起衣袖,看見一片紅腫。
「怎幺回事?」他滿臉陰霾地問。
不知怎地,她心虛地低下頭,沒有回答。
他二話不說地幫她上消腫藥,直到擦勻了。
「告訴我!顾醚凵裾f明了他的堅決。
無奈地,她把她落水的情形說了一次。
「楊桐」,他記住了。
分別在即,他毫無預兆拉她人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去了她不曾有人采擷的甜蜜!
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他得到了預期中的答案,滿意地笑了。在他能隨時碰得到她的距離,如同誓言般宣告:「綺紗,現(xiàn)在我讓你走,但你必定會再回到我身邊,成為我的人!」
「不!」聽到他最復一句,她回神驚喊出聲,打破他的咒語。
揚起自得的笑聲,他更狂妄地說:「綺紗,我要的束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你絕不會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