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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猶憐 第七章
作者:鏡水
  好痛……好熱!她的頭好疼啊!她又作夢了嗎?

  「妳想死嗎?」

  誰?是記在說話?聲音好冷,可是又有點耳熟…

  這里是哪里……好黑呀……

  「妳是不是想死?」

  她……是……是啊。

  她想死啊。從好久好久以前,就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因為她常常在生病,娘會過世,她真覺得是自己害她操勞過度才會如此;一直以來,她都好傷心好傷心。

  她是個不祥之人,她明白的。

  夫家里的人,咬耳朵時都好大聲說呢。說她是克星,說她是瘟疫,說她不要臉,大聲到她有時都懷疑他們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很盡力了,可是為什么沒人愿意看看她?

  真的真的,她用了所有的力氣想要健康起來,拚命地吃那好苦的藥,但是,病還是沒好啊。

  為什么大家都要離她那么遠?

  她在這里啊,在那個暗沉的房間里,在那張冷榻上,她會乖乖吃藥的。

  她不吐,她忍住……所以……所以……

  不要走開,留下來陪陪她……好不好?

  「妳真的想死嗎?」是啊……沒錯……還是死掉的好……死了,就不會再那么難受了對不對?

  她好累……找不到理由活下去……好辛苦……

  好……好辛……想……去那里……等……不對……

  有點……不對呀……

  等一下!

  孟恩君疑惑地歪著頭,停下腳步,好像感覺自己張開了眼,卻只看到一片黑。

  她是不是忘掉什么了?

  轉過身,她站在原地,凝睇著空無一物的身后,用力地想。

  有什么感覺不可以忘記,有什么人占據在心,要想起來呀,不然會被罵呢!

  啊,對了。

  還有駱大哥懂她呢。

  即使她吐在他身上,他也不會別開臉;就算她身體再怎么不好,他還是曾關心她;雖然他老是在生氣,老是那么兇,但她就是能感受到那是一種好意的表達。

  他不嫌棄她,細心照顧她,肯聽她說話,心甘情愿地陪著她。

  他好好呢。

  若是她現在死了,他會不會難過?

  心底深處涌出一股抗拒,她皺皺眉,慢慢地,開始往來時的方向前進。

  步履一跨出,她就感覺神智整個變得輕松。不知名的激動推著她,讓她走得更急了。

  她說要等他的,所以不能跑太遠,讓他找不到啊。

  對……對:還有她答應莫姨晚上回去喝她熬的湯,她跟小風打勾勾一趄看故事書,約定好要振作堅強,還有那些小孩子軟軟的身體好好抱,她有好多事沒做,好多人在等她——快快快、快回去!

  別讓駱大哥擔心,他會一點都不可怕、卻很兇的罵人呢。

  不能死、不能死:對,不要死……

  她不要死了!

  黑潮被道厲光給劈開,裂縫瞬間擴大,濺出一團顏六色的混雜。她頭部逐漸涌起強烈的疼痛,嗆鼻的空氣也隨之撲來。

  「咳:咳咳咳:」孟恩君大大地喘著氣,人眼的盡是白茫煙霧。「咦?」額上的刺疼提醒她已掙脫了夢境,她抬手一摸,腥黏的紅液弄濕了牠的指。

  跟她一起倒在地上的置物架牽拉回了昏迷之前的記憶,她被煙熏得兩眼難睜。

  對、對了,剛剛她聽到一聲像是爆炸的巨響,然后被木架打到了……怎么回事?

  她強壓下驚慌,動了動四肢,爬坐起身,幸好只有左手稍微扭到,右腳被玻璃劃了道口子,不過不是太嚴重。

  艱難地扶桌站起,耳邊就傳來了緊急的鳴笛聲,還夾雜著幾聲:「失火了!」的急促叫喊。

  著火了……難怪那么多煙……幸好還沒燒到這里……怎么辦?現在要怎么辦?

  「有沒有人在里面?」外頭已經開始有人進行搶救了。

  「我……咳咳:」她摀著嘴靠著桌子,嗆痛的喉嚨發不出聲音求救,明明門就在眼前,雙腳卻無法移動,「這里……咳咳咳:」她已經咳得滿臉是淚了。

  心臟猛然跳動著,她揪住自己的衣襟。

  不不,不能是現在……

  灰霧蒙蒙中,她連連按照醫生曾經教過的方法深呼吸,告誡自己絕不能在這節骨眼發病。

  「還有沒有人?」聲音比剛才更近了。

  這里有人……她張口想叫,但別處燃燒的劈啪音卻蓋過了她。高溫之下,她有些暈眩了,望著看不清的門,淚啊汗啊血啊的,模糊了她的視線。

  可以的,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能做得到的,所以不要慌張。

  她要對自己有信心,也不想沒試過就放棄。

  再次深深地吐息,直到胸中的壓迫感減輕,她才想往外走,卻忽然想起什么。

  她回首望著制圖桌。

  「順便幫我個性吧,它們就交給妳了!

  「拜托妳了!

  他的話,言猶在耳;他的撫觸,殘留在她發上。

  「交……交給我……他交給我的……」重要東西!

  牙一咬,孟恩君轉過身。

  她沒發現,背后本來還沒遭波及的樓梯間,此刻已經悄悄燃起一片火海。

  「怎么了?」

  盯著駱旸怪異的臉色,一旁坐著的常雅文開口詢問。

  「不……沒什么!蛊婀,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

  「真難得,你居然也會發呆!顾粦押靡獾恼Q。「該不會是在想她吧?」

  「她?」

  「思君!」常雅文賊兮兮地瞇眸,「老大……我問妳,其實,你感覺得到她喜歡你吧?」她直瞅著他,臉龐好閃亮。

  駱旸沒有顯現出一絲情緒,只是面無表情地和她對看,下一秒,大手就按上醫生剛才幫她包扎好的傷口。

  「好痛!」她忙縮回跨在凳上的腿,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改愀陕锢玻∥沂桥滤荒闫圬撀!」好狠喔,她又不是想探聽八卦……咳,只有一點點啦。

  「妳少管我的事!

  「我知道啦!反正你只會利用我……」她真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覆贿^,我警告你,思君現在已經是我好朋友,你可別讓她傷心喔!共蝗凰娃o職!

  他聞言,略微驚訝。不過很快地,他為孟恩君感到高興。

  「妳這么快就倒戈了?」不忠誠的徒弟。

  「對!」她爽快回答,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女生當然和女生一國。骸竼鑶枥洗,我不要打!」看到護士小姐拿了鐵盤過來,常雅文馬上哭喪個臉。

  她最討厭打針了,好端端地干嘛在人身上戳個洞?

  駱旸睨她一眼,「那根釘子上生了銹,不打不行。」

  她整張嘴扁掉,哀愁到不能再哀愁。

  「我以后一定好好爬樓梯,好好走路,不再到處亂跳。」啊啊,棉花上的酒精,好心,救人!她僵硬著脖子把頭轉到別處,就是不看自己已經要任人宰割的小腿。

  駱旸站在旁邊,針頭上的血液讓他微微一震,沒來由地定不住心,彷佛揮之不去的厚霧盤旋在他體內,無法揮散。

  突兀地,他忍不住皺眉。

  雖然他從不信邪,更沒有宗教信仰,也不喜歡自己大驚小怪,但還是快些回去比較好。

  伸手進外套口袋,他隨便摸出一枚十元硬幣丟給常雅文,道:「打電話叫妳那個蠢蛋男友來接妳,今天妳放假回家休息。」三兩句交代完畢,他就走人。

  她呆住,隨即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氣急敗壞地破口對著他的背影叫囂:「那個豬頭不是我男朋友!」

  駱旸沒有理會,只是很快地步出診療室。

  駕車回到他工作的地方,還沒切進巷口,就看到好幾輛消防車停在那里。

  「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下車,震驚地看著被黃色帶子拉圍起的警戒線,工作室的那棟公寓一樓被燒得島漆抹黑,二、三樓也沒有幸免,到處滴滴答答地都是水,消防人員依然在灌救,消滅余火及降溫,一群人站在外圈竊竊私語地看熱鬧。

  他肅殺著臉排開那些妨礙救災的閑雜人等,瞧見樓下自助餐店老板的手腳都是擦傷,狼狽地坐在一臺救護車上跟警察說話。

  他迅速上前,大聲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老板顯然驚魂未定,抖著受驚嚇的聲音:「駱先生……咳咳!瓦斯……瓦斯桶不曉得為什么忽然爆炸……就引起火災……」

  「爆炸?!」他額上的青筋驟然冒出,只覺整個人彷佛被狠狠重擊。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開了開眼,他問向一旁的警察:「請問傷者有多少人?里面有沒有一個年約二十歲的女孩子?」壓縮過的語調仍是掩不住焦慮。

  警察看了看手上的筆錄,道:「目前為止是五人,還沒看到你說的……」

  駱旸一聽沒有,馬上轉過頭,找到救護人員,問出同樣的問題。

  「女孩子?沒看到喔……這邊的傷者都是當場跑出來的,你要不要去另外一邊……先生?」

  話還末說完,駱旸立刻奔向醫護員指的方向。

  他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四處尋找著,見到救護車就上前探看,也抓了幾個消防隊員詢問,不死心地盯著從火場里退出的人,深怕漏了些什么。

  還是找不到她!還是找不到她!

  到底在哪里?!

  不好的預感就像無底黑洞,吞噬著牠的理智。強烈的悔恨排山倒海地襲來,幾乎讓他窒息。

  為什么要留她一個人?如果堅持帶著她一趄去就好了:她這么樣地信賴自己,他卻沒有好好地照顧她!

  「孟恩君!」他喊著,不管周遭的人聲幾欲蓋過了他。

  她有心臟病,若是在火場里發了病,那是怎么樣也逃不出來的。她好不容易才交了朋友,笑容漸漸增多,也不再自暴自棄,一切鄱在好轉當中,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孟恩君!」他大步地跑,本就低沉的嗓音整個啞了。

  為什么老天總是這么不長眼?

  她只是一個渴望他人關愛的單純女孩,何必連這點幸福都要奪走?她究竟做錯了什么事,要這樣再三地懲罰她?

  想到她那雙愛睡眼老是在背后像小狗般瞅著他,想到她總愛抓著牠的衣角無語地要求牠的陪伴,想到她笨手笨腳又動作遲緩,想到她軟軟的氣音喚著他的名,想到她哭泣的臉——

  她是不是哭著在叫他?

  駱旸喘息著停住腳步,只感覺心口強力地躁動著,幾乎要撞破他的胸膛,痛得他緊緊閉上眼睛。

  早知道會這樣……早知道會這樣,他絕不會議她單獨留下的!

  「孟思君!」隨著這一聲駭人咆哮,他強自壓抑的復雜情緒終于盡數爆發!

  腦海中浮現出她羞澀的笑容。他后悔!

  后悔他早就察覺到了她的感情卻沒有伸出手,后悔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如此害怕失去她。

  「駱大哥!馆p輕的弱音帶著微喘,從他背后傳來。

  駱旸霎時僵直了脊骨。

  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喊他,雖然那聲叫喚那么地細小,可他卻聽得清清楚楚,絕不會錯認。

  「駱……駱大哥?」這次多了些困惑。

  他沒聽到嗎?

  孟恩君抱著懷里的東西,只盼他別再跑了,讓她追得好辛苦啊。

  望著他寬闊的厚背,一拐一拐地走近,他卻突然用力地回過身,嚇了她好大一跳:就停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

  他好兇狠地瞪著她,動也不動。

  被他跡近無體的眼神纏著,她頰一紅。他不曾看她看得這么——直接。

  宛如要將她整個人穿透似地。

  不知所措地轉移注意力,剛好瞅見手中抱著的一團團紙張,她趕緊伸長手臂捧向他。

  「統統……咳……都在這里。」她有把它們卷好,還有用那個乎常他拿來裝紙的藍色長筒裝著,不過有些因為太緊急所以來不及,她只好拿在手上,但是沒有弄臟喔……或許臟了一點點啦……她睇著自己黑灰的掌背。

  駱旸沒有說話,只是牢牢地盯著她。

  她的額頭包著紗布,衣服上也有一塊塊灰污,右邊褲管沾染著血跡,頭發亂翹打結,本來白晢的面皮現在只瞧得見一雙下垂眼在閃爍,滿身的狼狽。

  他喉頭一緊!

  「妳在干嘛?」他壓根沒理會那些圖稿,好像只看得見她。

  孟恩君呆住。

  「我……我在干嘛?」她咳了咳,滿臉問號地重復牠的話。

  她沒在干嘛,只是被幾個戴著面罩且不怕火的人救出來而已,然后有其它人來幫她包扎傷口,一個同樣穿白色衣服的人經過看到她,就說另一頭有個表情很恐怖的男人好像在找她是他!一定是!

  雖然他們都叫她不要動,等會兒要去醫院,但是,趁著沒人注意,她還是……

  偷跑了。

  她在人縫中找啊找,小心地保護著那些紙稿不被擠到,千辛萬苦地讓她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可他卻一百跑一直跑,她根本追不上。

  想開口叫,旁邊又那么吵,她只好鎖緊他那看起來很好依靠的肩膀,一路艱辛,總算他愿意停了,她才有機會喚住他。

  幸好人潮阻擋了他的速度,不然他就跑上天了。

  他的表情好嚴肅,抿著嘴又沉默,她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只好再把她搶救出來的長筒和圖紙遞向他。

  「我……咳咳!」喉嚨有點痛痛的。她澀聲:「我有幫你……好好保護!顾龖饝鹁ぞぃ欢遣皇亲约焊沐e了什么,因為他都沒有回答她。

  凝視著她奮力不懈的表現,他依舊無語,眼底卻有著一種奇異的焰光。

  就好像安靜了一輩子那么久,他終于跨大步沖向她。

  孟恩君佇立著,雖然他看來好生氣,氣得像是立刻要跳起來揍人,但她卻沒有半分躲起來的意思。

  因為她知道,他絕不會傷害自己。絕對不會。

  她相信他,第一眼開始。從未更改。

  駱旸猛然上前,狠狠、狠狠、狠狠地,把她整個人抱進了懷里。

  體會她微弱的呼吸、真實的軀體,是確切地存在著,不是他眼花的幻想。

  她錯愕,下一秒,急急驚呼了一聲:「妳的東西……」都被壓壞了啊……她身上好臟……會把紙都弄黑……

  七手八腳地想推開個距離,他卻加重力道,不讓她如愿。

  「妳哪里都別想丟。」埋在她頸間,他低聲說道。

  熱氣拂上她敏感的肌膚,孟恩君怔住。

  心頭蕩漾不已,什么圖稿啊、旁邊的群眾啊、男女授受不親啊,完全被丟在腦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擁抱她,沒有隔閡,沒有距離,那么親密。

  他的身子真的好暖哦……

  「聽到沒有?妳哪兒也別想去!」他惡聲惡氣,嚴重警告。

  她毫無恐懼,只是貪心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我沒有想去哪里。」地想待在有他的地方,不會跑掉的。

  他一震!胸口硬著的一口氣總算吐了出來,放棄似地皺起粗眉,他閉上眼。

  「妳真是笨死了……」他詛咒般地重喃著。

  房子都起火了,不趕快逃命,還顧著他交代的事情。她怎么這么笨!

  笨到他不敢相信,笨到他想痛罵她一頓,笨到他得陪在她身旁好好疼惜。他不要當紳士,也不管什么大男人,還是得找一個立場牢牢綁著她,不然要是再發生一次,他絕對會腦溢血。

  聽著他罵人,她一點都不難過,反而沒來由地好想笑。

  「駱大哥……」她把臉擱在他肩上,綿軟地輕語。之前害怕到想哭的感覺不知何時統統消失了,所有的片段都只剩下他。

  「妳真笨,我要被妳氣死了!垢鲁鲈捪喾此麚е,深深嘆息,宛若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血液,獨自珍藏。

  她最終還是絲毫沒有反省地笑了出來,睫稍稍濕了。不想死了。

  病沒好不打緊:一百吃藥也無所謂:老爺不公平,看不到她的努力和期盼,她也不在乎了。

  她不要丟棄自己的命了。還是活著好。

  能被碰觸,能感受溫暖,能有喜怒哀樂,除了病痛的不幸,她更能領悟其它歡悅。

  所以,能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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