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吉祥 第三章 作者:黃容 |
「她是你的朋友?」聞聲趕過來的劉學松,不悅地怒責跟他同時找著雩娘的書懷!高@兒是美術館!有沒有一點水準,大呼小叫吵到別人誰負責?」 「兇什麼兇,她又不是故意的?」書懷見了他就有氣,本來想陪笑告罪的話,變成了指桑罵槐的毒咒,「美術館有什麼了不起?服務人員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只會讓人嗯心! 「別這樣,是我不好!」雩娘急著打圓場。 「唉!你站到後面什麼都不要說。」書懷擔心她那一口字正腔圓的京片子,會害她吃不完兜著走,忙制止她發言。自己則繼續對劉學松開炮,「你有水準?了不起?靠著裙帶關系,混到這麼個不上不下的小職員,也值得拿來夸口?」 「你——」劉學松老羞成怒,也不管現場眾多圍觀者,揮起右臂就朝書懷的右臉打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他這一掌讓雩娘「嘟嘟好」接個正著。 「動手打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柔葉輕輕一甩,劉學松竟整個人朝後飛出,重重摔在墻面上,跌得四腳朝天外帶鼻青臉腫。 「完了!」書懷見闖禍了,倉皇中拉著雩娘沖出美術館,匆匆擠進門口的一輛計程車。一面還教訓她,「你斷掌嗎?出手那麼重,萬一出了人命,是要坐牢的。」 「他死不了的!滚锍芍裨谛氐恼f。 「你怎麼知道?」劉學松和她畢竟要好過,她雖然恨他移情別戀,嘴皮子上不肯饒過他,但也沒打算傷害他呀! 「因為我只用了三成的功力! 「三成?」 運將大哥跟她一樣吃驚,好奇地回過頭來瞟了眼雩娘。 「她是吹牛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書懷不惜以傻兮兮的笑容化解運將大哥的狐疑。同時慌忙回頭,朝雩娘擠眼弄眼,警告她得「安分守己」,否則一切後果自行負責。 ※※※ 回到公寓,書懷已累得癱在彈簧床上,四肢呈「大」字型張得開開的。 雩娘見狀,馬上蹙起秀眉。「女孩兒家躺成這樣,成何體統?」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一天闖了一百零八個禍,害我疲於奔命!拐l理你的體統?書懷翻了個身,當著她的面就解除「裝備」,內衣、牛仔褲……丟滿床。 雩娘瞧著她的一舉一動,心口不住往下沉。 「你沒上過私塾?」所以才不懂規矩、不明禮儀? 「誰說的?我可是國立大學中文系畢業的,雖然沒有才高八斗,至少也有一斗。」除去所有「束縛」,書懷心滿意足地在地板上翻了兩個大筋斗。 雩娘看得心臟險險要停掉。 書懷卻笑嘻嘻的說:「既來之則安之。你該入境隨俗,學著過新生活。拖泥帶水的,終究是古人一個! 「我本來就是古人!顾У幕卮稹 「可你一點也不像!箷鴳牙惭刈拢屑毝嗽斔赖貌豢伤甲h的嫣容。 光滑的前額,粉嫩的水頰,兩道又彎又長的眉毛下覆著一雙晶燦明亮、熠熠生輝的秋瞳,挺而俏麗的鼻子,襯著小巧如櫻桃的唇。 是什麼樣的化妝品才能保持二百年,豐采依然如此這般驚心動魄的迷人呢? 「你這麼美,那個小王爺怎麼舍得只讓你當一名貼身侍衛?」 雩娘靦腆一笑,「那年小王爺方及弱冠,而我,出身卑微,能做為他的貼身侍女已經心滿意足! 「一味愚忠,最後總難免被辜負!箷鴳褜λ墓⒐⒊嗾\頗不以為然。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雩娘讓她問倒了。 她怔仲地里向窗外,腦海里一片空白。她的心思很單純,一如從前,「我只愿意長隨小王爺左右,服侍他一輩子。」 「不可能的,你連長住下來都有問題,你忘了你是偷渡客?」 「我不是,我是跟著美術館那批古物經由正常管道進來的。」 「真的?」書懷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傅,那又怎樣?除非你躺回棺木里去,何況那批古文物在臺灣只展出三個星期,然後呢?」 突萌一線曙光轉眼又陷入膠著,雩娘焦急得泫然欲泣。 「蒼天為何如此待我?」 「先別急著傷心落淚,我看這件事還是得找我表哥商量。他比我聰明很多,一定可以想出辦法!箷鴳巡蛔杂X的露出十分崇拜的表情。 「他肯幫忙嗎?」雩娘想起今早在事務所的情景,不免灰心喪志。 「會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我們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跟他說清楚,他就一定會幫忙! 「我不敢像你那麼樂觀!固嗟氖钏坏貌蛔髯顗牡拇蛩。 「我才不樂觀呢!我本來是要自殺的……」對喔!被雩娘一攬和,她差點忘了這件重大的決定。 「就為了美術館那位男子?」 「你怎麼知道?」書懷不記得自己向她提起過呀! 雩娘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猜的。你生性善良,古道熱腸,忽爾一反常態地對個男子怒罵,十之八九困於情關! 書懷亂不好意思地抿著嘴,點了點頭,「他是我大學的同班同學,我們同居了三年,都說好年底要結婚了,沒想到……他說翻臉就翻臉! 「為了別的女子?」 「嗯,他老板的妹妹。很沒品,對吧?」書懷講到這,猶恨得牙癢癢的。 「如此薄幸的男子,怎值得你為他輕生殉情?」雩娘拎起一件襯衫要她披上,免得著涼了。 書懷伸手接過,反手又擱到椅背上。她喜歡無拘無束,連一片布料都會阻礙她的呼吸似的,殊不知這等光裸的模樣,教雩娘簡直不知該把眼往哪里放。 「我也是這樣想,但是我又想不出別的法子懲罰他,好教他一輩子良心不安。」 「你死了只會減除他的負擔,讓他大大松一口氣,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把你忘得一乾二凈。他若有良心還會負了你嗎?」 雩娘這番話對書懷有如醒酬灌頂之效,讓她一下子茅塞頓開。「對喔!我怎么沒想到。好在遇見你,不然我不就白死了。好,不自殺了,我們先把你的事情解決掉,然後我再專心的去找個男朋友。」 「女人找男人……」成何體統?雩娘快受不了她了。 「嘴上說說而已啦!我還是很保守的。走,帶你去見識見識文明!顾杆俚負Q上一件緊身黑色洋裝,將她曼妙的身材裹得曲線畢露。 雩娘又要犯頭疼了,趕緊提起她的寶劍,預防登徒子對她不利。 「嘿,這東西可不能隨身攜帶,犯法的!箷鴳褤屵^她手中的寶劍,慎重其事地塞進衣櫥的最底層。 雩娘大惑不解,「不帶著武器,如何防身?」 「用這個!箷鴳褟钠ぐ锶〕隹谏凇婌F器,以及一把小型電擊棒、和瑞士刀。「既不占空間,又可掩人耳目! 「姑娘考慮得畢竟周詳些!滚锖芘宸,竟能一口氣使出這麼多暗器。 「拜托你不要姑娘長、姑娘短的,在我們這兒流行叫先生、小姐,不過我們都已經這麼要好了,你只需叫我書懷就可以啦!」 雩娘赧然一笑,不置可否地。 「餓不餓?」書懷問。 「餓!滚锘卮鸬梅滞怵嚳省 「好,我們祭五臟廟去! ※※※ 她們才走入餐廳,唐默立刻就注意到她了。 盡管他的對面就坐著鄭依霖,但他還是毫不避諱的,把目光投向兩個座位前的雩娘身上。她是個謎樣的女人,不單是她惑亂人心的嫣容,還有她眉宇之間始終揮之不去的輕愁。 今早怒喝她讓她離去是迫不得已的,辦公室內人多口雜,若讓她繼續持下去,恐怕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被移送警察局了。 她是誰? 美麗的女人總能引起男人的側目與好奇,偏偏她又美得與眾不同,美得令人沖動得想一窺究竟。 「在看什麼?」鄭依霖隨著他的眼神往後里去,艷紅的嘴唇馬上撤垂而下!笗鴳言觞N也來了!顾姆较蛞姴坏仅锏哪槪珪鴳岩膊皇撬龢芬姷,她只希望不受打擾,安安靜靜的和唐默吃一頓燭光晚餐。 說來真是匪夷所思,他冷淡漠然的態度,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比起那些曲意逢迎的男人們,要可惡而可恨得緊,但為何她仍是趨之若騖,和眾多名門淑媛一樣,冀望獲得他的垂憐? 鄭依霖也百思不解。她就是忍不住想接近他,即使僅僅相視無言,也聊勝於枯坐家中,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他一面,或許她前世是欠他的吧! 「這里是公共場所,只要有錢,誰不能來?」唐默把目光縮回,停佇在面前猶原封不動的餐盤上。 她惹他生氣了,鄭依霖總小心翼翼伺候著他的情緒。 她愛他,更怕他,所以樂得委曲求全。 「我不是那個意思!顾鹧b薄怒,「我問你,你對我是不是真心的?」 唐默濃眉糾結,慍怒地回道:「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鄭依霖有些膽怯,但仍勉強鼓足勇氣跟他攤牌,「我們訂婚這麼久了,你到底打算怎樣?」 唐默微愕,迷離的星芒又飄向雩娘粉白靈嫩的兩頰上。她究竟是誰? 「喂,我在問你話,你聽到沒有?」鄭依霖大聲一嚷,驚動了雩娘和書懷。 「表哥!」書懷欣喜轉過臉,可一見到鄭依霖即刻斂起笑容。扁著嗓子喊了聲:「鄭姊。」 「唔。」鄭依霖嫌惡地冷哼一聲權充回答。 「過來一起坐吧!」唐默卻熱情地招呼她們。 「走!箷鴳炎钕矚g和鄭依霖作對,她越不高興她就越想作弄她。 雩娘遲疑地心有馀悸地里向唐默。自她十三歲入怡親王府,她還不曾和她的小王爺同桌用餐,那可是大不敬的行為。 書懷存心搗蛋。趁鄭依霖來不及換到唐默身旁的位署時,忙將雩娘推到右邊緊依著他的位置。 「你是誰?」鄭依霖一瞥見雩娘,渾身立即張起芒刺,趾高氣昂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她叫小雩,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書懷猛向她和唐默擠眉弄眼,要他們別扯她後腿,配合著點。 雩娘只好苦笑,她所識得的字,全拜小王爺費心教誨,『大學』長什麼樣子,她完全沒概念。不過,面對鄭依霖,她心底總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唐默則不動如山,一逕地抿嘴淺笑,和今早那個兇神惡煞似的律師,簡直判若兩人。 雩娘不敢直視他,鄭依霖又充滿敵音心,書懷的開場白兼介紹詞更讓她心虛地抬不起頭。所以,只好吃羅! 挨餓了七萬多個日子,她委實餓得兇,狠狠地K掉三大盤菲力牛排、八個餐包、四碟沙拉和三份甜點,才稍稍有了些飽意。 餓死鬼來投胎的嗎?鄭依霖露出一臉鄙夷,諷刺的說:「你應該到海霸王享用一九九吃到飽,保證大賺一票! 雩娘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根本是鴨子聽雷。她只知道有平西王、炎陽王,可沒聽過海霸王,是新封賜的嗎? 「我同學胄口大不行嗎?」書懷也沒料到她那么會吃,一口氣吃掉她一個星期的伙食費。 「行,只要別叫我買單,她愛吃掉整間餐廳都不關我的事!谷澜绲挠绣X人,就屬鄭依霖最小氣了。 「希罕,我同學家有的是錢。」書懷嘴里說歸說,腳底卻猛踢唐默,暗示他見死不救會倒大楣。 「錢?我沒有!滚飺䦟嵰愿妫跖R「人間」,對於爾虞我詐的伎倆猶生疏得很。 「犯不著謙虛,你『家里』一大堆古董,隨便賣掉一個都價值百萬,還說沒有?」唉!她那麼老實干嘛,偶爾撒一次謊又不會被記過。 「喲!原來你家是做古董生意的!灌嵰懒氐膽B度馬上作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纲u字畫還是古玩器物?」 「都有!箷鴳鸦钏砌锏陌l言人,什麼都搶著說。 鄭依霖白她一眼,「你不講話會死啊?」 「表哥,你未婚妻詛咒我。」搬出唐默看她還敢不敢目中無人。 唐默不理會她二人無謂的爭執,只怔怔地盯著雩娘。「還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了,這……已經夠了。」她臻首低垂,柔媚的五官全埋入胸前,僅馀一截瓷瓶似的白皙頸項,透露著純白無瑕的秘密。 她太白了,彷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慧黠的翦水秋眸、冷凝的朱唇和挺翹的鼻梁,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唐默盯著她,心底升起一抹邪惡的念頭。美麗的女人僅供狩獵之用,至於鄭依霖……就再陪她耗一段時間吧!只要再一段時間…… ※※※ 晚風輕拂,殘月如勾,默默綻出柔柔暈黃。 送走鄭依霖再回到住處,已近子夜。這里是位於東海大學附近的美成社區,庭園內共七十戶,每戶均是獨楝的別墅。唐默選購了向南最底的一楝。 停妥車子,掏出鑰匙準備打開房門時,他才赫然發現門邊站了一個人。一名長發如鬼魅的女子。 只詫異了一下下,他就認出是她。 這女人寅夜前來,莫非是投懷送抱。 他陰驚地噙著危險的笑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一路跟蹤你來的!滚锏馈 「跟蹤我?」他沒發現任何計程車或機車駛近呀!他的警覺性應該不至於這麼差才對!赣檬裁?用跑的,還是用飛的?」他譏誚的臉上,充斥著非屬善類的詭笑。 真是個奇特的男人! 雩娘望著他,想像他忽正忽邪、令人莫名心慌的神情,究竟是意味著什麼? 「不瞞您說,我是用——」 雩娘話聲未落,即被唐默以飛快的速度捂住嘴巴,推往門邊,他自己則迅捷地躍過花臺,一腳跺倒躲在樹叢後、手持相機胡亂捕捉鏡頭的瘦矮男子。 「不要打了,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拿錢辦事……」瘦矮男子抖著兩手,把相機里的底片取出交給唐默!笇Α瓕Σ黄稹 「滾!」他厭煩地厲聲斥喝。 「你不想知道……」 「不必!固颇庴@凌厲的黑瞳,嚇得那男子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他肅寒的抿著雙唇,伸手扯出所有底片,憤然投入門口的垃圾桶內。他很清楚誰會使出此等卑劣的手段,企圖侵犯他的隱私。 他不加以追問,并非不在意,而是還沒到掀開底牌的時候。在這之前,他必須咽下一切怒火,耐心周旋,直到…… 「小王爺果然寶刀未老!乖捯怀隹冢锞桶l現失言了。人家才三十郎當歲,正值青壯呢!怎么會老?老的是她! 「不要再叫我小王爺,我說過我不是什麼小王爺!固颇靡苫蟮难凵耦┝怂幌拢S即悍冷地轉身走入屋子里頭。 雩娘乖順地,如一名隨從般地接踵跟了進去。 唐默猛然止步,旋身,虎視眺眺地瞅著她。雩娘一慌,忙朝後退了幾步,與他四目相對。 「你究竟想干什麼?」唐默冷硬的語氣中,不帶絲毫感情。經過方才那混帳東西一鬧,他已經心情大壞,完全失去逐獵、游戲的興致。 雩娘欠身,恭謹答道:「奴才……呃,我,沒別的請求,但愿小呃,唐先生收留,讓雩娘得以日日夜夜隨侍左右! 「嗯哼,」終於露出狐貍尾巴了吧!想找工作就直說嘛!什麼小王爺?!幼稚!「抱歉,我這里不缺女傭,我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顾舻乩_大門,擺出送客的姿態。 雷丐娘心中一苦,盈然跪下,「既然小王爺無意收留,雩娘茍活世間又有什麼意義?」她由懷里抽出一柄短刃遞給唐默,「就請小王爺賜奴婢一個痛快吧! 「你要我殺你?!」唐默用指腹碰了一下刀尖,發現這看來不起眼的小刀居然鋒利無比。 「是的。這塵世間已無雩娘留戀之處,懇請小王爺成全!顾龔娜堇潇o地伏在地上,等候唐默送她進鬼門關。 「你大概以為我不敢,所以故意試探我。好,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他咬著牙,神情兇狠,手起力落,抵住她雪白的頸背——雩娘一動也不動,非常專心的等死。 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唐默奮力將刀子擲往茶幾上,一屁股坐進沙發里,怒目炯炯地瞪著她。 「你憑什么認定我就是那個該死的小王爺?」記得在事務所的時候,她曾經說過有辦法證明他是清朝皇室遺族,這會兒,他倒想看看她要怎么證明。 「憑您腰臀間一抹狀似豹形的胎記!滚锾煺娴囊詾椋m經投胎轉世,但容貌身量未變,那麼其馀的「東西」應該也不會變吧? 唐默霎時由沙發上霍地跳起,「你曾經偷窺過我,到孤兒院查過我的資料?」 「不,沒有,咱們今早才『重逢』,奴婢哪來的馀裕去調查您的背景。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乃是因為……因為往昔都是由奴婢伺候小王爺沐浴更衣,所以……」 唐默張大嘴巴,但覺說什麼都不是。他將十指插入微亂的發際,仰天作無言的低嘯。 「我知道這的確很難令人相信,可,它是千真萬確的。很抱歉,突然闖入您的生活,如果您真的不愿意接受,不想要雩娘,那麼就請您賜雩娘一刀,然後,就當這一切從沒發生過! 「說得容易。現在是中華民國,不是滿清皇朝,即使隨便殺一條蛇都有可能吃上官司,何況是殺人。」他自承是一頭嗜血的獸,也從不間斷地舔舐昔日多舛凄愴的傷痕,希冀快意恩仇。但,他的狠戾悍冷是有選擇的。他不會對女人痛下毒手,尤其是一名柔順靈秀、耿直癡忠的女子。 「原來如此!滚锲嗤锏攸c點頭,「您既然不方便動手,那麼雩娘自我了斷就是。」她收回匕首,朝唐默深深一揖,滿懷深情地叮嚀:「此後雩娘無法隨侍在側,希望您善加保重! 「站住。」他一個箭步擋在門口。到底為什麼不肯讓她走,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一剎那,她彷佛真的是他的侍女,那夜夜為他寬衣解帶的女子…… 也許只是幻覺罷了。 「您,還有事情交代?」雩娘怯生生地睇向他,眼底流露的,除了無限敬仰,還有濃濃的眷戀和不舍。 「坐下來。」他指著面前的沙發,示意她乖乖照做!赴褋睚埲ッ}詳細的說給我聽!顾袡、也急於知道一切?此烤故巧窠洰惓#蚴枪室庹也,又也許是…… 雩娘一輩子沒和他平起平坐過,心底十分惶恐。 「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時為雍正四年……」 蒼茫暗夜,他心緒澎湃地聽著她宛似奇情小說的敘述昔日種種,一時難以自己。 冷風拂過他的臉,像十幾只巨掌摑向他的面頰,逼他承認這近似荒誕無稽的一切。 驀地——耳畔傳來震天巨響的戰鼓,風云歲月的帷幕逐次拉開。他感到一陣驚心動魄的撼動。 洶涌翻騰的云,一下子把探出半個身子的月亮給吞噬掉,留下暗黑和死寂,情同有著千指百爪魔掌的夜。 奇異的冷夜。只見一道紫霞白煙劃破蒼穹直奔而來,當胸剖入他的心房。 唐默一驚,手中的瓷杯應聲落地,碎成一片。雩娘趕緊住口,跪俯過去收拾善後。 唐默看著她,目光凜然似劍,亟欲望進她的身子骨,把前世今生統統弄得清清楚楚。倏然間,他抓起她的胳膊,逼視她的眼、她的臉、她嫣紅如漆的唇,以及…… 「你說你有二百多歲了?而鄭依霖可能是饒如媚轉世?!」騙鬼! 「是的。雩娘不敢有半句虛言!故虑榈恼嫦,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喔?」他不信她,可恨的是他又半信半疑。這女人害他的腦袋脹得快破了!改闶俏业氖膛媸绦l?那好,過來幫我脫掉衣服! 「遵命!滚镆姥詾樗忾_一個個鈕扣。現代人的衣著比古時候要簡單輕便多了。 不一會兒,唐默已赤裸得只剩一件三角內褲。雩娘赧然地盯著他。 「為什麼臉紅?」如果她所言屬實,這事她應該做了不下數百遍了呀! 「奴婢以前沒見過這等樣式的,覺得相當新奇!顾讶贿肿煲恍,像個無邪的孩子。 唐默佯裝不為所動,因為他其實心中悸動得很。 「去幫我放洗澡水! 「是!滚镆恍恚R上又轉了回來,「請小王爺告知燭火及澡堂在何處?」 唐默這才發覺兩人對談了半晌,他還沒把燈打開呢!這女人在黑暗中的適應力似乎滿好的。 他打開開關,室內忽然一片光亮,雩娘的雙眼陡地瞇成細縫,片刻之後才逐漸舒緩。 他不由出口主地把眸光移到她身上。這會是個擁有二百高齡的小妖婆?哈! 「我們這兒不叫澡堂,叫浴室。走,帶你去!固颇挥煞终f地將雩娘拉到位於二樓主臥房的浴室!笗粫眠@些東西?」 「會的,奴婢在書懷姑娘那兒用過。」她略顯笨拙地扭開水龍頭,拿起香皂和柔毛刷,準備盡她為人奴仆的義務。 這女人竟然來真的。唐默兩手擦腰,匪夷所思地望住她,嘿!她不會臉紅吧!他緩過一口氣接著又一口氣,最後,終於認輸了。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箲蚺粋這般善良純真的女孩,讓他覺得良心不安。 也許她所言不假,也許他真的是……總之,他沒法再懷疑她了。 「小王爺!滚镬灰,以為她又做錯事,惹唐默不悅。 「別難過,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還不習慣!菇舆^雩娘手中的梳洗用品,連哄帶騙的要她先到客廳等候。 唐默一關上木門,立即把自己泡進浴缸里,希望藉此讓腦筋冷靜澄明。 |